第22章 獵人
“那我之前還是猜對了。”李慕生似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武安將軍府暗中偷偷尋找失落的七皇子下落，而他們兩人則假冒編造身份故意被發現，這纔跟著武安將軍府的人前往上陽城。”
蒼尹月說著，看了地上醜陋的女子一眼。
此時女子從死去的書生身上收回目光，眼神驚恐，連忙道：
“大黎朝廷七皇子的事情，整個江湖皆知，我和師弟也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矇混過關，想著萬一真成功了，將來榮華富貴自是享用不盡。”
聞言，李慕生一臉恍然：
“果然，優秀的獵人往往都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蒼尹月目光一動，卻是忽然開口問道：
“你剛纔似乎早就知道這書生有問題，你是怎麼發現的？”
李慕生摸了摸下巴，道：
“這書生僞裝的不太行，無論是這一路陡峭山路走來，還是後面被浴血盟的人追殺，他雖然表面佯裝疲倦乏弱，但實則遊刃有餘。”
“不僅身上半點傷都沒有，這樣折騰了一天還跟沒事人一樣，就很不正常。”
“當然，他這位師姐被浴血盟的人追殺時，可能因爲擔心她而無意間暴露出了一絲氣息，這也讓我確定他有問題。”
聞言，蒼尹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而在聽完李慕生的話之後，那名醜陋女子的腦袋忽然垂落下去，喃喃道：
“我就說師弟不可能對我無情……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他小時候還說過要娶我。”
“如果不是因爲練毒功毀容，我自覺配不上他，也許我們已經是夫妻……”
醜陋女子的目光看向書生血肉模糊的屍體，忽然笑了起來：
“師弟還說過，等他成了七皇子，就讓皇宮擁有最好醫術的御醫爲我治臉，讓我恢復容貌……”
說到這，醜陋女子沉默了一會。
接著，她淚流滿面地緩緩擡頭，目光陰冷地看向李慕生，惡狠狠道：
“是你殺了師弟，我知道我今晚難逃一死，但我就算是死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說罷，醜陋女子忽然像是咬碎了什麼，緊接著惡毒地大笑起來：
“師尊會爲我們報仇的！”
肉眼可見，對方的臉從內至外開始腐蝕融化，繼而蔓延到全身。
數息之間，醜陋女子的皮肉骨骼，全部都化成了黑水濃煙，散發出極爲濃郁的腥臭味四散飄去，飄向了山林高空。
見狀，蒼尹月的臉色有些難看，道：
“她這樣做，應該是在發出一種特殊的信號，她是在向那位無相老人傳信。”
李慕生伸手揮了揮，皺起眉頭：
“太臭了，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
蒼尹月轉頭看向他：
“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李慕生瞥了眼書生的屍體，隨即縱身躍上騾馬，呵呵一笑：
“徒弟沒有給我的東西，讓師父大老遠來送，也算她有心了。”
聞言，蒼尹月沉默著盯著李慕生看了一會，那對彎彎黛眉不自覺皺起，道：
“你能殺了這書生，那麼至少也是武道宗師境界的實力，雖然我知道我不該過分探究你的事。”
“但我猜你肯定有所機遇，而且還是能令無數江湖人爭得頭破血流的大機遇，否則，你不可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驚人的修爲，以及身懷那種隔空點穴的罕見武功。”
說著，蒼尹月眼中生起一抹複雜之色，道：
“不過，我還是得勸你一句，在沒有確定皇子身份之前，不到萬不得已，儘量不要暴露自己的實力。”
“帝都遠比你想象的複雜，在塵埃未落定之前，一切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隨時都有可能爲之喪命。”
“還有，到了上陽城，也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甚至連我也不要相信。”
聞言，李慕生頓時面露異色，好奇道：
“爲什麼？”“沒有爲什麼，言盡於此，你只需記住我今晚的話，此話我以後不會再說。”
說罷，蒼尹月轉身朝山谷走去，親手割了身受重傷的浴血盟三位高手的腦袋。
毫無疑問，這三人自然也在朝廷的清殺名單上。
接著，蒼尹月看了蒙山和袁玫兩人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出手，重新回到山路邊，輕盈躍上騾馬。
“走吧。”
她平靜地招呼一聲，便率先沿著山路前行。
李慕生聳了聳肩，對方剛纔說了那麼多，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當即拍拍身下的騾馬，踏上夜色下的山路，此時月光出來，照亮前面的山林，顯得格外靜謐皎潔。
馬兒跟躺著滿地慘不忍睹屍體的山谷漸行漸遠，彷彿是兩個世界。
……
兩日時間過去，蒼尹月和李慕生一路再也沒遇到阻礙，順利地進入京州境內。
一進入京州，李慕生便明顯感覺跟大黎其它各州不一樣。
這裡的城池井然有序，農事商事都十分繁榮，捉刀持劍的江湖中人雖然也不少見，但一路走來，卻是沒見過一起爭鬥廝殺的場面。
這裡的江湖勢力像是轉了性子，見到官府捕快都客客氣氣的。
他們甚至在路上遇到過，一行官府官兵浩浩蕩蕩去山頭剿除山匪，其中便有不少半路主動加入相助的江湖俠士。
“蒼姑娘，這京州看起來還不錯啊，那上陽城可是天子腳下，真有你說的那樣不堪。”
自那晚之後，李慕生這一路跟蒼尹月搭話，對方都不怎麼愛搭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慕生覺得，這事最主要的起因，應該還是他殺了那名書生，稍稍展露了一點實力之後。
當時，蒼尹月跟他說了不少話，雖然他沒怎麼當回事，但對方對他這位七皇子的態度變化，他卻是都看在眼裡。
這姑娘肯定有事情在瞞著我。
李慕生望著蒼尹月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蒼尹月忽然回頭，道：
“京州確實太平，如果你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可以在這裡安穩度過一生。”
“但可惜你不是，再者，猛虎和毒蛇，誰會輕易露出利爪和毒牙？”
“當它們露出爪子和毒牙時，便是要吃人的時候，而在那上陽城中，卻是藏著太多猛虎和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