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濃厚的夜色中,女子的聲音清冷中帶着滿意:“你這事辦的很好!”

大妮恭敬的跪着:“爲娘娘辦事,是奴婢的榮幸!”

女子點頭,一臉說了兩個很好:“你很好,很好!”說完就閉上了清冷的雙目,而她身邊的女子就揮手讓大妮離開了。

待到大妮的身影完全退去,那女子猶豫了一下,道:“娘娘,奴婢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這事情也太順利了點。”她伸手指了指天:“那人向來心思深沉,怎麼會這般容易矇混過關?這幾天奴婢這心裡慌的很。”深宮內院,心機謀算,她經歷的也不算少,可是卻從來沒有像這次這般,心裡半點底氣都沒有。

清冷的聲音響起:“是不太對勁,你真的見到大皇子的屍首了?”

“屍首是見到了,不過奴婢離的遠,當時有事晚上,奴婢沒看清大皇子的臉,但是那人滴血驗親的時候,奴婢就得了消息,躲在外面,的確聽到那人說‘孽種,留你何用‘,然後就有太監抱出了孩子的屍身出來,想來應該不會有錯,而且,奴婢還親眼瞧見宮人抱了二皇子進去,後來奴婢藉故走了一趟,在二皇子的手上發現了針眼。”

那清冷的聲音淡淡地道:“哀家的這個皇兒,一向善於扮豬吃老虎,最擅長做戲,還撕得開臉皮,捨得下名聲,心也夠狠,殺戮果斷,這輩子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情根太深,咱們可得好好的利用,利用,可不能讓他得償所願,解了那結。皇后那邊你也派人盯着點,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都要留意,而大皇子的事情,你再留心點,這事情不確認了,哀家這心也不踏實。”

清冷的聲音頓了頓:“還有那個別院,你讓人好好的守着,凌嘯中毒的事情,哀家也覺着不對勁。”

“不會吧!那藥可是娘娘您珍藏的秘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小心駛得萬年船,多注意點就是了。”

那女子應聲:“娘娘說的是,奴婢一定會加派人秘密的守着那別院。”

清冷的女聲再次響起:“哀家鬥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眼看着就要成事了,可不能不小心行事!軒兒那邊還沒有消息嗎,哀家讓他在邊城行事,這孩子居然鬧什麼失蹤,這孩子也不想想,哀家這麼做爲的都是誰?真隨了他的意思,那人能放過他,只怕早就盼着他死了嗎?”

女子清冷的聲音,因爲氣憤而失去了幾分淡然:“他也不想想,這些年,那人已經出了多少次手了,若不是他命大,還能活下去,這一次居然暗中派出風家的老四,這不就是明白着想要軒兒的命嗎?哀家可不相信以他的精明,會不知道邊城之事的蹊蹺?好在軒兒福大命大,才躲過這一劫!”

清冷的聲音說道這裡,倒是怒氣一消,聲音含着笑意:“不過,能氣得那人砸了御書房,哀家也覺得值了!”

“是啊,想到大妮描述那人氣急敗壞的樣子,連奴婢都覺得痛快的很,這天下也只有陽王有這樣的本事了。”

“娘娘,您放心好了,您的苦心,陽王殿下遲早會明白的。”女子勸慰道:“夜色已深,娘娘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

夜色如水,皎潔的月色今夜格外的清幽空靈,風吹過,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落在人的心上,使得這孤獨是夜也透出幾分淒涼。

凌小小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要做母親了,到現在,她都覺得像是在夢裡一樣,一想到自己的懷裡將有一個軟軟暖暖的像着風揚一樣的小生命,凌小小的心裡頓時一片酥軟,她控制不住地翹着脣角,不自覺地摸着小腹:這兩天她總是這樣傻笑,即使被幾個丫頭取笑了多次,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悅。

只是現在,聽着窗外的夜風瑟瑟,在這樣的夜裡,她卻在喜悅之餘,感到一陣孤單寂寞,若是瘋子此刻與她一起分享這樣的喜悅,那該多好!

風揚,也不知道到了哪裡?算算行程,怕是再有三五天也該到了京城?也不知道廋了,還是胖了?還有兄長,這兩天也沒有在別院裡裝暈,神神秘秘的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就是九賢王在送她回別院之後,也忙碌了起來,真不知道這些男人怎麼忽然間都有了這麼多的事情?

凌小小躺在雕花八步牀,睜着大眼睛,有些無聊的打量那帳幔上的百子嬉戲圖,突然她感覺到一陣異響,眼前人影一晃,牀邊就立了一個人。

凌小小的心差點跳出胸腔,張開嘴巴,就打算叫喊出來,而那人卻似乎對她的舉動甚是瞭解,伸手,就捂住了她張開的嘴巴,凌小小想也沒想就咬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變成了小狗了,見人就咬!”男子的聲音一出,凌小小立時住了嘴,整個人如同雷殛般的目瞪口呆。

她的心狂跳不止,滿面紅暈,咳嗽了一聲,擡起目光對上風揚黝黑的眸子,亮如星辰,明豔如水,正篤篤地望着她:“你……你……不是……還有……幾天……纔回來嗎?”在風揚灼熱如火的目光下,凌小小的臉色都紅起來,連話都說得不那麼流暢了,忙着起身,果然瞧見記憶中熟悉的人:俊美的的面容,深邃的五官……無一不是她午夜入夢的樣子。

風揚也在燈下,仔細地瞧着眼前這幾乎讓一輩子都看不膩的白淨如梨花般的臉龐,心情是從來沒有過的激動,他從凌小小的脣下抽出自己的手,搭着凌小小放在那丹鳳朝陽銀紅綿緞被褥上的纖細的手掌,白如凝脂,淡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靜謐中透着脆弱:他的小小原來也是有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美麗而動人。、

“小小……”他將凌小小的白皙的手掌放在脣邊,親了親:“是不是……真的……我覺得就像是做夢一樣……”

凌小小含淚而笑:“是真的,真的……瘋子,我有了我們的孩子……”

只要想到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他們的孩子,那喜悅就如潮水般涌動在他的心間。

真的有了孩子……

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他盼了這麼久的小人兒,有着自己和小小血脈的孩子……

不是他不疼愛寶寶和貝貝,而是他想要一個有着流着他的血的,像小小這般可愛的小人兒。

一時間,風揚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有片刻的昏眩,身子輕輕搖晃了一再,才站穩,順勢卻坐在了凌小小的牀上,然後就急切的打開凌小小的被子,還急切的撩起她中衣:“讓我看看……”

儘管他們早已是夫妻了,可是風揚這般急切的動作,還是讓凌小小的臉上再次燒了起來:瘋子果然學不會含蓄!

“瘋子……”凌小小聽到外面的竊笑聲:“外面有丫頭呢?”

風揚卻置若罔聞,大手一下子就落到她的腹部,像是撫摸着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細細摩擦着:“你說他會是什麼模樣?最好像你,漂亮的如花朵一般……”

藉着牀前銀製的立式瓜型宮燈,凌小小這才仔細的打量着他顯得疲憊而鬍子拉茬的臉,他一定是收到消息之後,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感受着風揚溫暖的大手裡透出來的珍惜,凌小小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若是生個女兒,像朵花還好,若是生個兒子,像朵花,那不是要叫人笑話嗎?”

風揚微怔,心下有些明白,小小心裡有些擔心自己不喜歡女兒吧!

“那就生像花一樣的女兒!”風揚的眼角眉梢到處都是快活:“然後再生個兒子吧!”

凌小小嘟着嘴巴:“要是一直生個女兒,怎麼辦?”難不成瘋子也是重男輕女一族的。

“一直生個女兒也好,個個都像花朵兒。”風揚用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眼神快樂地看着凌小小,聲音柔和的如同春天裡的風:“然後我們天天被花朵兒般的女兒包圍着。”

凌小小白了風揚一眼:“一直生?你當我是豬啊!”

風揚受了凌小小白眼,不但不惱,反而吃吃笑了起來:“你是豬,那也是天下最美麗的豬!”說着不由得湊過去親了親凌小小的鬢角:“到時候,我一定讓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風揚是多麼迷戀你這隻美麗的豬。”

情深似海,思念如火,這些原本那麼遙遠的東西,都因爲眼前這個美麗的小女人而真實的存在。

凌小小的心因爲風揚的話,而變得軟軟地,她也不再假裝惱怒,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對着風揚伸出雙臂:“瘋子,抱抱!”是凌小小獨特的撒嬌方式。

“小小,你辛苦了!”風揚將凌小小擁入懷中,如同往日那般用力,隨即又想到凌小小的身子今非昔比,又鬆了幾分,將頭埋在凌小小的脖頸處呵呵的傻笑起來: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終於會有一個和他骨血想通的孩子了。

凌小小能感受到風揚身上傳出來的濃濃的快樂和那股子掩飾不住的幸福,她終於和這個男人骨血相連了,她終於爲這個爲她掏心掏肺的男人生兒育女了,她的心底再也沒有遺憾了,對瘋子再也沒有愧疚了,這個男人用大海一般的胸懷,包容她,包容寶寶和貝貝,在她最困難的時候,給了她最溫暖的依靠。

以後,他們會手拉着手,看着孩子們幸福的長大,成才,一起用心的給他們帶去快樂,而隨着孩子們長大的時候,他們會漸漸地老去,他們的發會白,牙會掉,那個時候,孩子們會有自己的家庭,而他們又會只剩下彼此,一起分擔生活的快樂和憂愁。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心中的每一個想法,可以在他的面前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她原本從來不敢奢想會遇到這樣的好男人,更沒有想到,這樣的好男人願意全心全意的愛她,想來,這輩子因爲有這個男人的陪伴,她都會如此幸福的走下去吧!一直到他們一起離開的那一天!

凌小小伸手緊緊的抱住風揚的頭,親了親他的嘴角:“瘋子,我不怕辛苦,因爲是你,我不覺得辛苦!”

凌小小又在風揚的懷裡膩歪了一會,就聽見風揚的肚子抗議的聲音:“你還沒吃飯?”隨即也不等風揚回答,就喚瞭如玉,讓她準備飯菜:她實在是高興的瘋了,也是,瘋子日夜兼程,怎麼會吃飯?

待到如玉準備好飯菜,風揚就讓他端了進來,這時候,他哪裡捨得離開凌小小一步,恨不得將凌小小放在口袋裡,隨身帶着纔好。

待到風揚端起碗的時候,凌小小再一次怪自己太過粗心了,他三下五去二就將碗裡的水晶米飯給扒到了嘴裡,然後很豪爽的將碗遞給如玉,示意她再盛上一碗。

如玉瞧風揚這模樣,像是幾年沒吃飯的,又盛了滿滿地一大碗,還用鏟子壓了幾下,凌小小見風揚狼吞虎嚥的,就急了:“吃慢點,吃慢點,急了對身體不好!”

眼圈子紅了,心也刺痛中帶着甜了:也不知道這人幾日沒吃飯了。

待到風揚一連吃了六大碗,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碗。

凌小小立時起身:“去,洗個澡,一身的汗味,省的薰到孩子。”

風揚聞言,將臉低下,嗅了嗅,笑罵:“你個小沒良心的,還不是想早點回來看你,你還嫌棄我!”

說着故意摟住凌小小,將鬍子拉碴的臉在凌小小的臉上蹭了蹭,凌小小大叫:“髒死了,髒死了……”

她越叫,風揚就越蹭的兇,到最後凌小小笑得什麼力氣都沒有了,癱在風揚的懷裡,而風揚像是抱着孩子一般把她抱在懷裡:“小沒良心的,我想你,想得狠!”

凌小小掙扎着坐了起來,笑道:“想我,我看你是想我肚子裡的孩子。”

風揚聽到她提起孩子,那心又熱了一下,手就伸進她的衣襟中,細細的摩挲着她的腹部。

“想你,想的兇,知道他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別動……再讓我摸摸……我就去洗澡,還真沒這麼髒過……”

如玉瞧着屋裡這樣子,立時掩着嘴嬉笑着出去,凌小小瞧了,不由得嬌嗔道:“那你還不是爲了他才趕回來的,我早就知道,你心裡只有他!”

風揚從凌小小的話裡聽出了幾絲酸味,就笑了笑,親了親她的額頭:“沒有你,哪裡來的他,當然我這心裡先有你,纔有他!”

凌小小就像是一個遠離家的孩子忽然回到了家裡,就可勁的抓住父母撒嬌,現在的凌小小就是那個孩子,就想對着風揚撒嬌,就想要風揚哄着她,就想和風揚膩歪,反正怎麼着任性,她就想怎麼着。

所以一向以理智著稱的凌小小,說出了孩子般任性的話:“你撒謊,你口是心非,你明明最愛他,卻說什麼先有我的謊話。”

她的手掌在風揚的身上拍了拍,耍潑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對我了……居然連飯都不吃……沒日沒夜的趕路……什麼時候如此對過我……騙子……你是騙子……”

說着,整個人也在風揚的懷裡扭過來,扭過去,嘟着嘴巴,紅着眼圈:“你偏心,你只喜歡他,不喜歡我……你偏心……壞人……壞人……”

風揚抱着凌小小,無奈的笑了笑,不過那笑容裡都溢出蜜來。

凌小小不思悔改,繼續嬌嗔道:“瘋子,你就喜歡欺負我,欺負我……”

風揚笑得暢快的親親她的臉:“小心咱們孩子笑你……”

凌小小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你嫌棄我……你嫌棄我……”

風揚有些莫名,這就哭了,他是知道女子懷孕的時候,情緒容易大起大落,可是這說的好好的,就哭起來了,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不過既然他惹小小哭了,那當然就是他的錯,犯了錯的人自然就應該趕快的認錯,於是風大侯爺,立時就耷拉着腦袋,語氣誠懇的倒:“小小……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嫌棄你了!”

“你果然嫌棄我!嗚嗚……”誰知道不認錯還好,一認錯,凌小小的哽咽聲就更大了。

風揚慌了手腳:“我沒嫌棄……沒嫌棄……要嫌棄……也是你……嫌棄我……我又笨……又不會說話……總是惹你傷心……我是頭笨豬……”

“你真覺得自己笨豬嗎?”卻見凌小小的頭顱一點一點的從風揚的胸膛擡起來,眼裡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厚,風揚恍然大悟,這個壞丫頭是故意嚇唬他的,是有意捉弄他的,故意讓他着急,便伸手輕輕的點了點凌小小的鼻尖:“你個壞東西,存心讓我急,看我怎麼收拾你……”

誰知道,凌小小下巴微頭,張開嘴巴,居然咬住他的食指,輕輕的添了幾下,那動作帶着幾分挑逗的味道,見風揚呼吸一緊,她就垂下腦袋壞笑了幾聲,然後又鬆開他的手指,偎進他的懷裡,低聲道:“瘋子,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回來了,我覺得這心都寬敞起來了,很踏實,很放心,有你在,我什麼都不用怕了!”

風揚急促的呼吸,陡然間平靜的下來,隨即就覺得喉嚨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又酸又痛,咳不出來,咽不下去,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盯着凌小小,又是心疼,又是驕傲:小小這些日子的壓力很大吧!

他伸出手,撫摸了她的臉頰,雖然白玉般秀麗,可是還是隱約有些紅腫的痕跡,他此時一直壓抑在心底的那份憤怒,終於壓抑不住了,緊緊地摟住凌小小,良久之後,才輕聲的說道:“小小,我回來了,日後再不會讓人傷你一份,誰都不行,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好,護着你,守着你!”

凌小小擡起腦袋,微笑着看着風揚,燈光中,他們在彼此的眼中都找到自己,一個是他,一個是她。

凌小小看着他眼中的陰霾,就知道老夫人打她的事情已經被他知曉了,她環抱着風揚,柔聲的說道:“對不起,風揚,我總是給你惹麻煩。”

老夫人做的再不對,再有什麼不是,但她也是風揚的生身母親,這一點凌小小異常清楚。

男人就算真的知道自己的母親做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或許會生氣,也會惱火,但是絕對不會是真的從心中怨恨自己的血親,除非她犯下無法彌補的錯——逼死了他的妻子。

她不過是被打了兩個巴掌,這事情其實算不上什麼大事,在天朝婆母教訓媳婦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凌小小也一直認爲,風揚不是那種會爲了妻子,而捨棄血親的人,她也不喜歡那種爲了妻子而不顧血親的人,那種人根本不是女子的良配,因爲今兒個,他能輕易的捨棄養育他的親人,日後自然也可以捨棄妻子?

就像那個在網絡上被瘋傳的問題:妻子和母親落水之後,你會先救誰?

妻子和母親,孰輕孰重,這種難解的題,千古以來都是女子心頭盤桓的問題,顧家孝順的好男人也會好男人的壞處,在面對母親的問題上,時常會委屈到妻子,可是這樣的男人卻是天下女子可以託付終生的人,即使委屈,也值得。

男人常常不是單獨的存在,他也有家,也會有親人,他的愛有很多種,他愛他的兄弟手足,他愛養他育他的母親,他愛教他寵他的父親,他也愛他放在心頭的妻子,這些愛,很多時候都是無法比的,也是真的比不出一個高下來的。

聰明的女子不去糾結這個問題,也不會去逼着男人選擇,更加的不能讓男人去恨自己的親人,因爲這樣的事情,不僅男人如此,女子何嘗不是如此呢?只是男人一向大度,從來沒有在丈夫和丈母孃之間逼着女子選一個。

若是當有一天,男人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他和丈母孃落水,你會先救誰?這時候,女人又該怎麼回答?

親情和愛情,在很多時候,都是同等重要,無法選擇的,所以不能爲了愛情,就去踐踏親情,更不能讓自己的丈夫心裡恨上自己的親情。

凌小小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她瞧見風揚眼底的惱意的時候,她纔對風揚這般說話:她可以恨,可以怪老夫人,但是風揚不能。

風揚輕輕地搖了搖頭:“小小,你疼嗎?”說着,又憐惜的吻了吻小小的鬢角:“是我無用,說過要讓你快樂的生活,卻一再置你與危險之中,一再的讓你受委屈,還讓你挨我母親……”

凌小小輕輕伸出青蔥玉指,捂住風揚的嘴,打斷他的話:“傻瓜,這怎麼能怪你,我清楚的,她是你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打我兩下,不算什麼大事,何況,她手下留情了,並沒有真的傷了我!”

留情與否?不過是安慰風揚的言辭,這是天下做兒女的悲哀,子不言父過,兒不嫌母醜,風揚身爲老夫人的兒子,是他的悲哀,而凌小小則是幸運的沒有。

風揚當時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真的對老夫人冷透了心,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夫人居然打懷孕的凌小小:至於老夫人是先打後知道,還是先知道後打,這對風揚來說,有什麼關係,他在意的是打,他的母親趁他出徵的時候,居然打他的妻子,這讓他的心裡是什麼滋味?

風揚看着現在笑得平和的凌小小,真的沒有想到凌小小捱了兩個大耳光子,還會反過來安慰他,他以爲凌小小看到他會哭泣的,畢竟他的母親實在是過分了,凌小小剛剛是哭了,可是卻是假哭,哄他玩的。

凌小小什麼都不說,半點也不覺得自己委屈,就是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時時刻刻將他放在心上,反而忘了自己,半點也不將自己的委屈放在心上,就是因爲如此,風揚的心才更加的痛。

“對不起,小小,是我走的匆忙,什麼都沒來得及安排,是母親不對,她實在不該動手打你……”想到老夫人的行爲,風揚就從心裡生出一陣子的無力感,他的母親怎麼就……

凌小小伸長脖子,將自己的脣印在風揚的脣上:“瘋子,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對不起的,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我很明白!”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是你的母親,你又能怎麼樣?”

頓了頓,她又輕聲地道:“只是,瘋子,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有些事,我必須要做!”

她要好好的教訓一下老夫人,讓她以後做事想着點,顧着點,所以凌小小直言不諱的將自己的意思告訴風揚,她雖然一直晾着老夫人,但是也不想給風揚就此留下一個跋扈的印象:她會教訓老夫人,是爲了他們以後小夫妻之間可以生活的更舒服一點,而不是要和老夫人置氣,更不是爲了同老夫人成仇。

風揚重重的吻了一下凌小小:小小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小小的打算他也清楚的很,但是他半點都不覺得凌小小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小小在風家所受的委屈,那可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出來的,他的母親做的實在的過分了,以小小的性子能忍下來,風揚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緣由。

風揚輕輕的說道:“小小,這一次,你就這樣做,不用擔心我,我……我沒什麼意見!”

他頓了頓,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若是可以,這一次,就讓……知道怕……”

這話,說的有些晦澀,但他實在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情形了,若是再被她攪合下去,說不定,他風家就要成爲第二個羅家了。

凌小小微微的點了點頭,貼着風揚的胸腔位置,輕輕的叫着:“瘋子,瘋子……”

她也只是想叫叫他,輕輕的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她終於體會到爲什麼風揚喜歡叫她的名字了:遇見他,幸矣!

風揚和凌小小相互緊貼着,彼此相擁着,無聲的氛圍之中,靜靜地聽着彼此的心跳。

這一刻,他們的心也隨着他們的身體貼近而貼近,似乎這一刻,兩顆心已經變成了一顆心,所有可以說的,不可以說的,明說的,隱晦的,沒說的,都已經不再需要用言語表達,不管是風揚,還是小小都讀懂了對方未曾說出來的話,和那顆跳躍的心。

老夫人帶給凌小小的那些不舒服,那些氣惱,此刻都因爲風揚的理解和支持,煙消雲散了。

她輕輕的勾着脣:就爲了老夫人生出風揚這般好兒子,這一次,她都要原諒她,只是有些教訓還是要受的。

良久,凌小小使勁的吸了幾口空氣,方輕聲道:“去洗個澡吧!”

風揚搖頭:“再讓我抱一會!”像個任性的孩子。

凌小小輕笑,回抱着風揚哄了一會,才讓風揚的心情多雲轉晴,然後她才笑笑道:“爲了不薰到咱們的孩子,你先去洗個澡,再來陪我和孩子!”

陪她和孩子?

因爲這句話,風揚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作爲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自然不能薰到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於是,風揚很是戀戀不捨的站直身子,離開,一路,那步子都是輕飄飄的,就這樣一路飄到了耳房。

等到風揚坐到高大的浴桶中的時候,當夜色中的寒意刺痛露在熱水外的肩頭的時候,風揚才從那微醺中醒來:真好,真的太好了,所有渴求的希望,都在這一刻實現了。

他捂住自己的臉,肩頭聳動着,連頭帶手一起埋進了浴桶中……

凌小小翻出幾件衣裳,進了耳房:“瘋子,我幫你洗頭!”

風揚不喜歡別人近身,這洗頭的事情,一直是凌小小的工作,所以此刻凌小小很是自然的開口。

但是,她雙目環顧,耳房裡的熱氣騰騰,瀰漫在空中,與冷氣相結合,凝結成水珠,朦朧,但是卻也能看清耳房的情況,凌小小根本就看不到風揚的身影。

她微微驚了一下,那步子就急切了起來,擡高聲音,喊了一聲:“瘋子!”聲音的惶恐,是怎麼都錯失不了。

“我在這裡!”隨着嘩的一聲水響,風揚的聲音從浴桶中傳來,他的頭也從浴桶中探了出來,大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掃走些許的水珠,然後張開了眼睛。

凌小小瞧見風揚,那嘴角就不自主的微微翹了起來。

“怎麼了?眼眶子怎麼紅紅的?”凌小小忙拿着帕子給風揚擦臉:“是進水了嗎?”

風揚有些窘困的顧目四盼,不敢看凌小小的眼睛:“沒什麼……不小心滑了一下,落在了水裡!”

凌小小不疑有他:“這麼大的人了,你怎麼就不小心點?沒傷着吧!”

“沒有!”可隨即,他又壞笑了起來:“我洗個澡,你都跟過來,是不是不放心我,怕我這兩個月憋壞了,親自來督軍啊……”

凌小小臉色微紅,一下子就奪過風揚手裡的帕子:“混蛋,瘋子你混蛋!以後別當着我的肚子裡的孩子說這些不正經的話,會把他教壞的。”

風揚的臉也有些紅了,咳嗽一聲:“他應該還聽不懂,這麼小,不會明白的。”

但是,他又壓低聲音:“小小,我剛剛褲子髒了!我看以後這褲子,你要給我多備幾條了。”

凌小小先沒弄明白,轉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男人是說他憋壞了,不由得笑出聲來,然後促狹地道:“要不,我幫你找個美人來伺候!”

“好啊!”風揚也眨巴着眼睛道:“但是我怕某人會哭鼻子!”

說完哈哈大笑了幾聲,神色之間說不出的歡暢:“小小,你放心好了,我這胃口現在被你養刁了,不是絕美如你,我還真的看不上眼,可惜這世間只有一個你,所以我寧願天天換褲子,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他這話是發自內心的,這世上能入他眼,進他心的人也只有凌小小一人,現在凌小小有孕了,這麼辛苦,他爲了自己那麼點私慾,就給小小添堵,他還是人嗎?

凌小小嬌嬌的橫了他一眼:“敢情這還是我錯啊?”

這美人眼波如水,又讓風大侯爺笑了起來,磨蹭着她的腹部:“現在我哪裡敢說你一個錯字,我不怕咱們孩子出來,爲你出氣嗎?”

凌小小又好氣,又好笑:“你今兒個就知道笑了,傻樣!”說完,就彎下腰,準備幫他洗頭。

風揚攔住了她,正色的說道:“小小,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可不比從前,以後有什麼事情,我自己來就是了,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要!”凌小小嘟着嘴巴,乾脆的回絕:“我這月份又不重,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做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喜歡幫你洗頭,也喜歡你幫我洗頭。”

他們兩個人以前總是這樣,在耳房裡,我幫你洗澡,你幫我洗澡,我幫你洗頭,你幫我洗頭,不過最後,總是洗着,洗着就偏了了主題。

凌小小的話,就像是催情的迷迭香,讓風揚的腦海裡掠過那些耳房裡的極致妖嬈——迷人的女人香,豔麗的色彩,玲瓏有致的身體,高低起伏的線條,迷離誘惑的眼神,嬌豔欲滴的雙脣,他的身體裡是像火燒的一般,熱的難受,而放在凌小小腹部的手,就有些變味的滑到凌小小的下身,細細的搓揉起來……

而他的脣裡,醇厚如小提琴的嗓音裡也含着一絲不能錯認的情【河蟹】欲:“小小……”

而凌小小的腦海裡,也想起了那些糜豔的場景,她心中一揪,那雙腿就發軟起來,身體也動了情,嘴裡也發出一聲嬌滴滴,勾人魂魄的聲音……

“小小……”風揚口乾舌操的嚥了咽口水,如飢似渴的含着凌小小的脣,吮吸了起來,脣齒相依,癡纏良久。

酥酥麻麻的感覺,隨着風揚的動作如潮水一般席捲她的四肢,凌小小整個人都倒在了風揚的懷裡,任他輕吻,他剝開她的衣衫,又在她的胸前流連很久。

良久,風揚的脣又爬上凌小小耳邊,含着她的耳垂,嘴裡嘟弄了幾句。

凌小小一愣,隨即臉紅如赤,不敢擡頭看風揚一眼:“你個色狼……”

風揚卻一個勁的追問:“到底好不好,好不好?我憋得難受,你就幫幫我吧!”

凌小小那臉真的可以滴出血來,卻被纏的頭暈,只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風揚立時傻兮兮的笑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扶着凌小小坐在一旁的雕花香樟木椅上,又給了她一個窒息的熱吻,猛地鬆開,退了後去:“我自個兒洗,你等我……”

夫妻間牀上的事情和方式,凌小小是來自現代,那知道的肯定是比風揚知道的多,但她可不想自己主動提出來,畢竟她曾經嫁過人,這種事情還是由風揚提出來爲好,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風揚這個壞胚子,居然想得出用……

凌小小搖搖頭:男人對某些事情的熱衷度,果然不可低估!

風揚洗好之後,見凌小小坐在那裡,臉兒紅撲撲的,眼睛水汪汪的,嘴脣嬌豔的如同春天盛開的花瓣一樣,害羞着,端是嬌豔明媚不可方物,他整個人不由得暈了起來:“我們辦正事去!”一把抱着凌小小,就往房間去。

凌小小嬌嗔:“正事?你羞不羞?”

風揚很是驕傲道:“我自然不羞,要是羞了,他是哪裡來的?”目光對上凌小小的肚子。

“嘴花花的,厚臉皮……”

凌小小還想再說,只不過猴急的某人已經將她放在牀上,側着身子,將她的脣封住。

滿室春意隨即盪漾了起來,被悲涼的夜,添了一份暖色。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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