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衛姨娘暈了過去,而風老侯爺的一張老臉,則是充血的如同豬肺一般,紫漲,紫漲的。

房間裡,此時是一片靜寂,凌小小毫不懷疑,若是現在一根針掉進地上都能聽見,不過這份寂靜,很快被一陣極劇的鼻孔喘氣的聲音給打斷,凌小小循聲望去,原來是風老侯爺的一對大鼻孔再粗厲的喘着氣。

一陣劇烈的喘氣聲後,就聽見風老侯爺的怒吼聲:“胡言亂語,不知所謂!”他起身,拂袖,那手邊的茶盞就摔了出去,攪溼了一地。

凌小小心裡冷笑,明白風老侯爺此刻已經信了那婆子的話,否則不會這般氣急敗壞,只是礙於所謂的男人面子,而一直不願意承認。

皇后娘娘還沒開口,風揚就很孝順的“扶住”了風老侯爺,讓他再次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

皇后娘娘瞧了一眼暈死過去的衛姨娘,對着春桃淡淡地道:“去,還不將衛姨娘叫醒,這故事的主角不醒,這故事講的還有什麼趣味?”

春桃領命走到衛姨娘的身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忙活了一陣子,也不見衛姨娘醒來。

凌小小覺得自個兒有必要開口,於是就將心裡的話,很乾脆的說了出來:“春桃姑姑,這樣沒用的,大夫說,要用冰塊敷敷臉,才能喚醒衛姨娘。”

皇后娘娘聽了,很是乾脆的讓人從冰窖裡取了兩塊大冰塊,而春桃姑姑也很不客氣的就敷在了衛姨娘的臉上。

要知道,這可是大冬天的,原本就冷的渾身骨頭都涼了,這麼一大塊冰塊敷在衛姨娘的臉上,就是死人也給凍醒了,何況那冰塊化成的水,還沿着她的面孔,從她的衣襟的領口一直流下去,將她的內衣浸溼,如同冰塊一般的冷。

可是不得不說,這位柔弱的衛姨娘還真的有骨氣,硬是硬挺着,不醒來,凌小小不由得暗暗在心中爲這位姨娘伸出大拇指:牛氣啊,這樣都能挺得住,也難怪古人說了,吃的苦中苦,方能爲人上人,不過這位衛姨娘,只怕不說人上人了,就是人都快做不了啦,居然在皇后娘娘面前裝暈,是真的活膩了。

果然皇后娘娘閒閒,涼涼的聲音再次想了起來:“春桃,再去取幾塊冰塊,我今兒個倒要看看,咱衛姨娘的身子是不是鐵打的,居然到現在還不醒?”

春桃剛剛走了兩步,那位暈過去的衛姨娘終於嚶嚶一聲,醒了過來,只是一張臉已經被冰塊凍的發青,發紫了。

凌小小心裡再次爲衛姨娘讚歎不已,也難怪這位姨娘能獨寵至今,這麼冷的天,那般的冰塊化成冰水,都能忍得下去,可謂是狠辣異常,對別人狠,對自己亦是恨的下心去。

而現在一聽皇后娘娘要再用冰塊敷臉,知道裝暈躲不過去,便立刻醒了過來,算是肯放得下身段,尋常的女子哪裡是她的對手,也難怪能穩穩地拴住風老侯爺。

於是,柔弱的衛姨娘更加的柔弱了,渾身抖的如同從冰窖中撈出來的一般,鼻青臉腫,她現在只有一個感覺——冷,冷的骨頭都僵了,冷得血液都凝固了,那一陣陣的寒氣,從腳底板極快的往上竄,而臉上的寒氣也隨着毛孔,迅速的傳了下去,與腳底板的冷氣匯合,聚集成一股強大的寒氣,將她變成了一個冰凍的冰雕,渾身無一絲的熱氣。

衛姨娘覺得,只怕院子裡的石雕身上的溫度,都比此刻的她來的高。

只是這般可憐的衛姨娘,今兒個的人緣顯然不太好,除了風老侯爺還能給她一個兩個眼色之外,其他的人此刻都懶得看她一眼,因爲,他們此刻都好奇,爲啥那婆婆一眼就能看出衛姨娘的元帕上,居然是用雞血糊弄過去的。

皇后娘娘果然不負衆望,出聲提出疑問:“爲何一口咬定,那是雞血?”

那婆子恭敬的回話:“娘娘您有所不知,這雞血和人血雖然非常相似,但我們這些人,還是知道這其中的區別。”

“這人的血,一干了就會發硬,再一浸了水,卻還是能化成血出來,只是這血的顏色就不太鮮豔了,而這雞血,卻不是這般。”

“這雞的血,一凝固成血塊,再將它浸溼到水中,雖然也能化出血水來,但是這中間卻總是會有些凝固成的血塊,那是化不乾淨的。”

那婆子將手中的帕子舉了起來,衆人果然瞧見,那錦帕的紅色斑痕處,果真有紅色的血塊。

衆人恍然大悟,而皇后娘娘揮了揮手,讓這位婆子下去,自始自終都沒有問風老侯爺一句,當然,以她現在的身份,問和不問,當然全憑自個兒高興。

凌小小心裡亂羨慕了一般,這權利,地位這東西,有時候還真的是好東西,今兒個是皇后娘娘審這麼件家事,自然怎麼做都對,若是換個人來,只怕此時的族人都要過來,大罵不孝,要除名吧!

此時,咆哮的風老侯爺再也沒有力氣咆哮了,他只是傻愣愣的盯着衛姨娘,整個人瞬間似乎蒼老了十歲都不止:被自己的女兒揭穿自己的小老婆給戴綠帽子,估計臉皮就是比城牆厚的男人,也受不了吧,何況風老侯爺的臉皮還比不上那城牆。

不過,沒有人同情他,甚至有人心裡覺得暗暗的解恨,若不是他這般寵的沒天沒邊的,風家的內宅怎麼會變得如此模樣。

皇后娘娘看着風老侯爺癱軟在木椅上,冷冷一笑:“原本我們做兒女的,哪裡管得了父親的房裡的事情,父親愛寵誰,想寵誰,做兒女的也不會干預,可是父親偏偏寵了這麼一個攪史精回來,搞得家裡雞犬不寧不說,還一再的傷了人命,當年,若不是我身邊的丫頭一次次以命相搏,護着我,今兒個,只怕我也不能坐在這裡了,這些,一筆筆,一件件,我也不想講了,只是這其中的是非曲直,父親心裡最好有個譜!”

皇后娘娘目光冷冽,直直的盯着已經縮成一團,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或許是既冷又怕的衛姨娘:“衛姨娘,你當初害我風家之人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心慈手軟,可曾想過給我們留一條活路,你可曾在午夜夢迴之時,懺悔過?”

“大娘生性寬厚,你入風府這些年來,她可曾錯待你一份?你爲何要害了她的性命,居然連她生下的兒子都不肯放過,二哥何其無辜,你爲何要設下那等毒計,不但毀了他的名聲,也害了他的性命?四娘同樣寬厚,出身又低,對你有什麼影響?爲何你連這樣一個毫無反擊力的姨娘,都不放過?七娘更是花樣年華,你怎麼就下得了手,你怎麼就不怕有報應?”

“你知不知道世間有這麼一句,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還有那麼一句,父債子償,我今兒個就告訴你一句,我要你母債子償,你說好不好?”

在皇后娘娘一連串的反問中,尤其是母債子償,衛姨娘被嚇到了,她很怕,很怕,她知道皇后娘娘說出來的話,是真的做出來的,皇后娘娘對風家除了四房,對其他的人都沒什麼感情,尤其是三房和五房,若是真的想要拿捏這兩房,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她是一個母親,怎麼能害了自己的孩子,想到皇后娘娘會對她的孩子做出來的事情,她慌了,哆嗦着,搖頭:“不,不……你不能……他們是你的弟弟啊!”

皇后娘娘冷嘲般的挑了一下眉頭:“弟弟又怎麼樣?我從來就沒有當他們是弟弟!再說了,有一個還不是,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噗通”一聲,三爺居然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鳳眼掃過,微眯着眼睛,淡淡地說道:“三弟,你這般緊張做什麼?姐姐又沒有說,要將你怎樣?”

三爺連滾帶爬的起身,一張臉白的已經不能看了,煞白,煞白的嚇人,大冬天的,他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落在青石板上,滾動了幾下,在穿透窗格的陽光下,閃着刺人的冰冷光芒。

衛姨娘再也平靜不了,她渾身抖的如同秋天裡的落葉,淚水如長江之提決倒一般,傾瀉滾滾而下,她捂住自己的腦袋,胡亂的堵住耳朵,尖叫着阻止皇后娘娘的反問:“不,你不能爲難我的孩子,不能爲難我的名兒,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不斷的搖頭,一副悽苦無辜的模樣:“我不是,我不想的,不想的,我不想這樣,可是我沒法子,我不想再過那般的日子,我不想一輩子都只是妾室,我不想我的兒子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我不想……真的不想……我是沒法子,才這樣的……我真的不想的……我對不起大姐,我對不起……中兒……我那也是沒法子……”

“我沒想過要害……中兒……我原本想……中兒……一直喜歡何家的那姑娘……所以……我就安排那麼件事情……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因此內疚……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胡亂的搖晃着自己的腦袋,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不是存心要害他的……”

衛姨娘這話倒是心裡話,她當時不過想着將風中趕出風府,畢竟風中是正經的嫡子,若是將他留在風府,對她的兩個孩子都不是好事情,一個風揚就夠她受的了,再來這麼個沉穩的風中,只怕這事情就更加的難辦了,以衛姨娘對風中的瞭解,他睡了自己的弟媳,只怕這輩子都無臉迴風家來了,只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尋常溫和的風中會以那樣慘烈的方式,來悔悟自己的錯。

當然,她也想着四房的妻子被二房睡了,四房風揚定然悲憤異常,即使他們兄弟向來融洽,只怕也要離了心,到時候二房和四房就成了死仇,她的兒子就有機可乘趁了。

風老侯爺雖然疑心過此事,可是此時聽衛姨娘如此坦白的說出來,他還是覺得不敢置信,張大眼睛,望着已然被皇后娘娘逼得快到崩潰邊緣的衛姨娘。

他的一雙眼睛赤紅赤紅的,人猶如彈簧一般,蹦了起來,眨眼之間,就到了衛姨娘的面前,一把就抓住她的頭髮,將她從木椅上猛的拖了下來,又是一腳,將她踩在了地上:“你這個惡婦,毒婦……爲何要害了中兒……他一向敬你,又去了軍中,哪裡礙着你的事情了,你爲何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這般毒手,你是怎麼下得了手……”

凌小小見風老侯爺此時,心心念唸的居然只是風中的死,對前夫人,和幾位姨娘提都不提,她瞧了一眼面色同樣蒼白的老夫人,心裡嘆息一聲:良人如此無情,哪堪情深?

風老侯爺自始自終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妾,有的只是風家的子嗣,這般無情是非良配!

衛姨娘原本就被皇后娘娘嚇得心神潰散,此時再被風老侯爺這麼一拖一踩,這身子就越加的羸弱,整個人就如同被雨水淋溼的小貓,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說不出的狼狽,只是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給她一個同情目光,有的只是仇恨。

美女蛇的陰毒,那就是她有一顆美得無與倫比的臉,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憑藉着這麼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迷惑着他們的父親,任她殘害家人,這樣的女人,誰還有心思同情她,沒一刀砍了她,算是他們耐性好了。

風揚沉着聲音問着風老侯爺:“父親,你真的不知道她爲什麼容不下二哥,設下那樣的毒計嗎?”

風老侯爺神色一震,隨即慘笑,卻不再對衛姨娘怒吼:他怎麼不知道,就是因爲知道,這這般惱羞成怒。

皇后娘娘倒是輕笑道:“四弟,姐姐不是說了嗎?咱們的父親最喜歡揣着明白裝糊塗,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清楚的很。”

皇后娘娘不屑的撇了撇嘴巴:“她這麼做,不就是想要讓二房和四房撕破臉,不就是想他們兄弟離心,不就是想逼走二哥,逼走四弟。”

皇后娘娘說到這裡又是一聲輕笑,笑聲中的譏誚和嘲諷,誰都能聽得明明白白,她又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父親是不是還要問女兒,爲何她要逼走二哥,逼走四弟,爲何要他們兄弟離心,是不是?”

皇后娘娘將目光從風老侯爺的身上,移了過去,落到三爺的身上:“三弟,這個問題就由你來回答吧!你向來嘴巴靈巧,一定會說的明明白白的,對不對?”

三爺那額頭上的汗珠兒更大,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他用手去擦,卻越擦越多,臉色灰敗,整個人就如同在火上烤着的一般,他驚慌失措的搖着頭:“不,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三爺一邊說着,一邊跪在了地上,對着風老侯爺叩首:“父親,兒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皇后娘娘瞧着眼前這出苦情戲,唱的越來越精彩了,顯然心情很好,掩着嘴巴,輕輕的笑出聲來:“三弟,你這戲演得真是精彩,都快趕上衛姨娘了,姐姐在宮裡這幾年,什麼人都見過,不過見得最多的人,卻是那些哭天抹淚的喊可憐,實際上卻是半點不可憐的人。”

皇后娘娘用茶蓋兒輕輕碰了幾下茶盞,繼續悠閒的說道:“三弟,你不知道?那我問問你,你隔個三五年的清明前後就去衛姨娘的孃家幹什麼?姐姐可聽說了,你這表侄子可好了,總是不忘了去那位表舅的墳前燒上些紙錢,這般殷勤,可真是難得的孝順!”

皇后娘娘說這番話的時候,凌小小小心翼翼的瞧了風揚的臉色一下,在凌小小的意識中,這樣的事情應該是風大侯爺的手筆,畢竟這等家醜,也實在沒臉讓人去辦,顯然風大侯爺也知道自家妻子對他源源不絕的敬意,立時給凌小小一個眼色,然後就繼續低下腦袋,淡淡看着手中握着的一盞三月陶柳的粉彩茶盞,和皇后娘娘做出一般動作,茶蓋翻覆在盞沿,清脆作響:這麼個小動作做起來,倒是和皇后娘娘半點不差,果真是真到不能再真的親兄妹。

皇后娘娘的話落,那苦苦哀求的三爺也不再求了,整個人如同被抽了筋的蝦子一般,身子一軟,就癱在了地上:三爺怎麼也想不到,皇后娘娘居然連他偷偷拜祭自個兒生父的事情都知道。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誰還能不信,就是風老侯爺心中也信了九分,還有一份是半疑半信,但是這嘴裡卻依舊不肯鬆口,或許,他也鬆不得這份口,不管衛姨娘到底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不管他這個蠢蛋有沒有幫人家養野種,他若是認了下來,只怕這輩子,在兒孫們的面前,就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風老侯爺雙目赤紅,面色青紫,厲聲喝道:“你胡言亂語,你三哥怎麼會做出這等……不過是瞧我寵愛你姨娘,就這般敗壞她的名聲,居心委實險惡……”

風揚靜靜地看了風老侯爺半響,她】他是真的沒想到,事情到此,風老侯爺居然還在爲衛姨娘開脫,他邪魅的雙眼,又大又長,眯成一種譏諷的神情:“父親果然是情癡,對衛姨娘果然是情深意切,她害了你的妻妾,害了你的嫡子,還讓你爲被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戴了天大的綠帽子,可是父親卻還能忍着,護着,實在是女兒平生未見。”

“父親,你覺得,爲了這麼個蛇蠍毒婦,你值得嗎?爲了這麼一個置您的顏面不顧的毒婦,你就難過嗎?”每問一句,風揚就頓一下,一字字都如同刀鑿劍刺,尖利異常

風老侯爺強自撐着,不願意就此服輸:“不件元帕,算不了什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動了手腳,難道我能眼睜睜的誣陷了您們姨娘的清譽不成?”

“再說你三哥的事情,不過是順便拜祭一下長輩,算得了什麼大事?”

凌小小忽然覺得風揚周身的氣息,都又寒上了幾分,忍不住擡眼偷偷的看了看他,見他神色比剛剛又淡了幾分,眉梢又微微上挑,形成了一個上揚的弧度,凌小小見他面色還算正常,心裡就有些放下心來,剛剛低下腦袋,準備飲上一口茶水,卻冷不丁的發現風揚的袖口中的手,已經緊握成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不過因爲今日傳的廣袖極其的翻飛闊大,遮住了許多,才瞞過了她許久。

凌小小心下一疼,再不肯容忍下去,風老侯爺沒多說一句,就更傷老夫人,皇后娘娘和風揚一份,雖說她這個媳婦過門時日甚短,對這些成年舊賬沒啥發言權,可是風揚這般模樣,她哪裡還顧得什麼。

雖說下面的話對風老侯爺不敬,可是對不起,她這個人向來自私,這心裡也只有在乎的人,風老侯爺的臉面,尊嚴,比起風揚的傷心,在她的心裡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凌小小心下定了主意,挺直背脊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目光在衆人的面上掠過一圈,最後落在風老侯爺的身上:“父親的話,可真讓媳婦覺得好笑,元帕證明不了什麼,拜祭證明不了什麼,那父親要怎麼證明?是不是要親眼瞧見,衛姨娘和那人脫了衣衫,睡在一張牀上,才能相信?還是父親,親耳聽見,三爺跪在那人墓前叫着父親,這樣父親才能相信?”

凌小小的話,算是極爲的犀利,半點情面也不給風老侯爺留了,活生生的剝了他臉上的最後一點遮羞布,將個風老侯爺氣得渾身發抖:“你……你……”

凌小小半點不懼風老侯爺那猙獰的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的表情,繼續冷笑一聲,道:“姐姐,咱們不必再和這樣冥頑不寧的人廢話,他不是要證據嗎?那咱們就給他證據,我倒要看看,在那些個鐵證如山面前,他還有什麼話說?”

雖然凌小小對所謂的證據,半點也不清楚,可是她卻極爲了瞭解自己的丈夫,沒有十全的把握斷不會出手,再加上這麼個十分沉穩的皇后娘娘,她可不認爲會沒有證據。

皇后娘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小小,被風老侯爺傷的千瘡百孔的心裡,因爲凌小小的憤憤不平而溫暖了許多:皇后娘娘歷經多少世事,又怎麼會不瞭解凌小小此舉背後的用意。

她心裡對凌小小又升起一股子滿意:果然是個蘭質蕙心,且對四弟一往情深的好女子,心中深感欣慰。

而剛剛,英俊面孔上還晦澀難測,那雙幽深的眸子似大海般,透着無盡的冷漠的風揚,也因爲凌小小的這番話,而蕩起了一片的柔軟,他不着痕跡的移到凌小小的一邊,瞧瞧的伸出手,緊緊的握着凌小小纖細無骨的後,微微粗糙的大手,磨蹭着她滑嫩凝脂的肌膚,將那點點的溫暖一直滲透到心裡去。

皇后娘娘鳳目掃過那緊握的手掌,心中又是一暖,神色也溫和了幾許,只是目光再轉向風老侯爺之時,又是冰冷的如同刀鋒般犀利。

她纖細白皙的手掌輕輕的拍了一下,那曾經鉗制過風老侯爺和衛姨娘的兩個婆子中的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手裡提着一股被套了黑色罩頭的婦人。

凌小小瞧那婦人的手,皮膚鬆弛,橫紋頗深,想來應該是上了年紀的婆子。

皇后娘娘目光流露出深切的怨恨和厭惡,深深震驚了風老侯爺,他自從皇后娘娘榮登太子妃後,就不曾再敢於她目光對視,就怕看到她目光中的嫌棄,卻未曾想到,這個尊貴的女兒,對他已經不是嫌棄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皇后娘娘有些厭惡的移開目光,對着風老侯爺說道:“這位婆子,就是當年爲衛姨娘接生的兩位穩婆之一的王婆子,父親應該對那位王婆子還有印象吧!當年這位王婆子可是很有聲譽的,在京城裡也算是很有名聲,不少大戶人家的媳婦產子都是由她接生的。只是當年她爲咱們的姨娘,接生之後,就頓失行蹤,女兒和四弟找了她這麼多年,終於在前些時候,找到她的蹤跡,只是,她早已該頭換姓,若不是女兒和四弟手裡有些能人,只怕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皇后娘娘擡眸:“王婆子,我說的可是正確?你告訴我,爲何當年爲風府的姨娘接生之後,就失去行蹤?”

那蒙着臉的婆子渾身打顫,聲音驚恐晚飯:“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是王婆子?我已經二十多年未在幫人接生了,你是如何得知我之前的身份?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皇后娘娘聲音依舊是淡淡地:“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你若是還想要頭上的這顆腦袋,就老老實實的說實話。”

皇后娘娘頓了一頓,又道:“你該知道,我想聽的是實話,而不是想要你的性命?”

若是想要她的性命,又怎麼會矇住她的腦袋,那王婆子也是在各個大戶人家遊走過的人,這點的道理還是知曉的。

所以即使雙腿還打着顫,卻還是穩住心神,力持鎮定的將實情說了出來:“說起風府那位姨娘生子,距今也有二十多年,按理說,老婆子這輩子接生了不少,這般事情,早該忘記了,可是這風府姨娘的事情,老婆子還記得非常的清楚,一是那風府的賞銀實在是多,比起尋常大戶人家多出了數倍,二是,那位姨娘的情形也委實的奇怪——明明是足月的孩子,卻偏偏說是未曾足月,滑了一跤,動了胎氣,早產的。”

王婆子的話還沒說,那風老侯爺就跟跳瘋狗一般跳了起來。咆哮:“你血口噴人……若是足月生的,你爲何當時不揭穿的,怎麼到現在反而說出來了……”

那王婆子被風老侯爺的咆哮嚇得雙腿一軟,不過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還是哆哆嗦嗦的說道:

“老婆子當年在京城也有些名堂,大戶人家用我也是不少,這大戶人家的齷踀事情,老婆子也見過不少,有些個小姐,在婚前有了身子,也不是沒見過的,再說,當時老婆子瞧着那位侯爺,居然在外間守着,可見對這位姨娘的心思多重,心裡就想着怕是遮住我們這些穩婆的口,才用了這麼個說辭。”

堂堂的侯爺,陪着一位姨娘待產,這誰見了也不會疑惑這孩子不是他的啊!再說了納妾納色,男主子和妾室未曾過了明路有身子的,這天朝也不少,也難怪這位穩婆不覺的奇怪。

再說了,就是真的認爲姨娘給男主子帶了綠帽子,誰又敢說,還不怕滅了口,你家的事情,我丟了腦袋,又不是吃了酒,要胡言亂語的。

那王婆子眯起眼睛,竭力回想當時的情景:“風府的那位姨娘,當然雖然叫的悽悽慘慘慼戚的,不過老婆子是見慣產婦的,那胎位大正,哪裡像是摔過跤的樣子,當時老婆子心裡就覺得這事情或許真的有些古怪。果然,等到那姨娘生下孩子後,我一抱那孩子,怎麼瞧,都不像是未足月的模樣,那男嬰,長得雖然有些瘦小,可是身子骨卻矯健,那模樣不像是未足月,倒像是營養跟不上。”

王婆子壓低了聲音,說道:“當時,我就狐疑了起來,那風府那般的門庭,怎麼可能會營養跟不上,想來定然是孕婦故意爲之。此時,我心裡幾乎有些冥幣,卻什麼也不敢說,只想着早點擺脫,回到風府,連想都不願意多想,這種事情,若是露了半點口風,只怕我老婆子這條小命就要丟在了風府。”

皇后娘娘見這婆子說的有條不絮,想必這事情這二十多年來,這婆子沒少琢磨,畢竟女人對這種事情,就是喜愛琢磨的,她又問道:“因爲你瞧出這中間的門道,所以你就連夜帶着家人搬走,半點行蹤都沒露,是不是?”

誰知道,那王婆子去悽慘一笑:“我倒是想走,可是若是我走了,一大家子的人,又如何活命?”

那婆子慘笑過後,又繼續道:“那姨娘生出男孩子,打發我們離開的時候,不但那侯爺賞了我們不少銀兩,就是那姨娘也賞了我們不少,另一位穩婆倒是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因爲我心裡覺得這事情處處透着古怪,這心裡很不踏實,回去之後,我就連夜打發了我的兒子和媳婦一家離開,原本我兒子就準備回老家,我就騙他們說是我夜有所夢,乃是大吉之兆,哄得他們離開,自己卻躲在了家中。”

說到這裡,王婆子又是一陣慘笑,不過慘笑之中卻又透着一股子慶幸的味道:“果然,我兒子媳婦才走了小半個時辰,外面就傳來異響,沒一會兒,我家的屋子就燒了起來,好在我根本就沒睡,見屋子燒了起來,就輕手輕腳的抱着棉被,去了廚房,將棉被浸溼了裹住自己,然後將自己浸在水缸之中,這才躲過了此劫。只是可惜,那屋子燒的半點不剩。”

“等到那放火的人離去之後,我這才小心翼翼的從缸裡爬了出來,追趕上我的兒子一家,然後纔將這事情說了出來,於是一家人哪裡還敢回老家,就換了姓名,去了別處,好在風府的賞銀很多,也夠我們一家幾年的花用了。”

王婆子說道這裡,那語氣完全是死裡逃生的慶幸,頓了一下,又道:“待到半年之後,我兒子回京城做生意,悄悄地打聽了一下,與我一起爲風府姨娘接生的婆子,她一家在上山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全家都沒了。”

凌小小心中暗暗心驚衛姨娘的心狠手辣,居然連穩婆的家人都不肯放過。

皇后娘娘的犀利的目光又掃了風老侯爺一眼,似乎在嘲笑他將毒蛇當成了無害的蚯蚓,然後又追問了一句:“王婆子,你是說那穩婆一家的死是……”

王婆子倒是豁出去了,狠狠地道:“還不是那風府的姨娘殺人滅口,這個殺千刀的,早晚會有報應的,爲了掩飾自己的齷踀事情,居然要殺一大家子滅口,實在是太惡毒了,若不是我心裡生疑,只怕也要累了我的兒子媳婦和孫兒們!”

皇后娘娘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給了那孔武有力的婆子一個眼色,讓她再次提着王婆子離開,依舊如來是那般無聲無息的,神出鬼沒的,根本就像是這一切都未曾發生一般。

風老侯爺此時也不咆哮了,他就跟被一座大山壓倒的駱駝一般,雙眼無聲的癱在了椅子上,默默的回味着王婆子的話,也回憶着風名出生時的情景。

當年衛姨娘生三爺的時候,他心裡也有些奇怪的感覺,但是一想到衛姨娘與她第一次在山上做下夫妻之事時的落紅,他心裡的那點疑惑也就消去。

此時再被王婆子提起,那種怪異的感覺就都回想了起來,同時讓他想到的,還有王婆子當時臉上閃過的緊張神色,當時,他還以爲穩婆沒見識過風家的富貴,還暗自得意了一番,卻原來是人家知道他做了王八。

風老侯爺覺得自己這些年對衛姨娘,對三爺的好,根本就是一場笑話,他惡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那麼一下子,那半邊的臉就腫了起來。

但是風老侯爺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睜大雙眼看着衛姨娘,只是希望從衛姨娘的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你告訴我,這一切是假的,對不對?名兒是我的骨肉,是我風家的骨血,對不對?”

衛姨娘很想否認,可是她知道,皇后娘娘和風揚今兒個敢將實情說出來,就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她就是想否認,他們也會再找出許多的證據出來,而證據越多,她的臉面就丟的越多,最重要的是,只怕還會累及她的威兒,三夫人知道,今兒個,她和三爺只怕都不會再有什麼好下場,但是卻不能再累了五爺了。

衛姨娘到此時,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一個勁的嗚咽着,什麼話都不肯回答,即使風老侯爺衝了上來,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渾身的骨頭都搖晃的散了架,她還是一個勁的哭泣着。

凌小小瞧衛姨娘哭的好像死了親孃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纔是受害者呢?

這樣的人物,凌小小是見一次,就想踩一次,於是,很是“好心”的建議風老侯爺:“父親,既然衛姨娘不願意回答你,那你就問問三爺好了?”到這時候,她連三哥都不樂意叫了!

風老侯爺似是得到提示一般,雙手一鬆,又準備去掐三爺的脖子問話,三爺瞧着風老侯爺雙目充血,一副駭人的模樣,心中的惶恐到了極頂,他不知道,若是今兒個風老侯爺確信他是別人的野種,會怎麼對他?

要知道,他前些日子能活下命來,也都是風老侯爺的慈父心腸,若是今兒個,這位慈父也對他冷了心思,他在風府,還有什麼可依靠的?老夫人已經倒了,若是他再失去這麼個依靠,只怕他這條小命也不保了。

三爺心裡定下了主意,這件事情,他決不能承認,決不能失了風老侯爺的歡心。

若是此時,他能讓風老侯爺相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衛姨娘和別人生下的孩子,或許風老侯爺還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他一條活路,至於隔三差五的清明前後給表舅上香,他到時候也可以推脫是衛姨娘囑咐他的,他只是完成自個兒孃親的吩咐而已。

這樣的話,他就是個身不由己的受害者,而且,三爺雖然是個不着調的,卻也清楚,這些年來風老侯爺對他是極其偏愛的,雖然打打罵罵的,但是每次有啥好事情,從來都不曾落下他,打他,罵他,也都是因爲他沒有達到風老侯爺的期望。

心裡上上下下想了一下,這主意就定下了,三爺也不待風老侯爺發問,就擺出一副無辜,害怕,慌亂,而又茫然的模樣,對着風老侯爺一個勁的搖頭:“不是,父親,不是,我是父親的兒子,我怎麼會不是父親的兒子?我定然是父親的骨血!”

風揚瞧着這三人的戲唱到現在還在你你歪歪的,也就失了看戲的興致,陰着一張臉,從懷裡掏出一疊信封來,冷笑這將信遞到風老侯爺的面前:“父親,若是你還是不肯相信的話,這兒還有一些衛姨娘當初和那位表舅私下書信的往來。”

風揚搖頭“嘖嘖”的兩聲:“都說衛姨娘是才女一枚,果然是名不虛傳,這些情書寫得可真是情深意切啊!就是我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看了之後,都被衛姨娘和那位表哥的深情感動了,父親,你好好的欣賞欣賞吧,兒子我估計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得到過衛姨娘這般情真意切的情書!”

論起言辭鋒利,殺人不見血,打蛇打七寸,估計這天下再沒有人能比風揚更精通了,凌小小若不是礙於這現場的氣氛實在太多沉寂,她幾乎要站起身子來,爲風揚鼓掌叫好了。

皇后娘娘也笑了起來:“父親,若是你看了這些聲情並茂的情書後,還是要維護衛姨娘,我這個做女兒的也無話可說了,畢竟這頭上綠的,不是女兒我,父親不急,我們這些做女兒的急什麼!”

聽了皇后娘娘的話,凌小小反省了,論起言辭激烈,直搗人心窩的,還有眼前這位鳳主,這兄妹二人絕對算得上,毒舌派掌門人!

風老侯爺臉色灰白,灰白的,顫顫巍巍的接過了信封,又顫抖着極其緩慢的將信封拆了開來,然後又極其緩慢的一行一行,極其緩慢,極其緩慢的仔仔細細的看着,生怕漏了其中的任何一個字那般,等到那情書看完之後,他整個人就軟了下去,仰天長嘯了一聲,悲鳴悽慘,同時那斑駁的老淚,也如同那高山的瀑布一般,滾滾順流而下。

他立時翻轉身子,將目光對上死死咬着脣,不肯開口的衛姨娘,惡狠狠的瞪着她,聲音陡然高了起來,怒吼:“來人,將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給我押去刑堂。”

風老侯爺這般怒吼,難得對衛姨娘發一次雄威,他們自然不擋着,皇后娘娘雙手輕輕一拍,那板着臉的宮人又進來將衛姨娘拖了下去。

等到衛姨娘被拖了下去之後,三爺也如同一隻死狗一般,癱在地上,風老侯爺雙目血紅的看着三爺,幾乎想要過去,一腳將這個野種踩死,但是想到這個兒子,自己一直寵着,此時又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裡到底有了一絲的不忍。

凌小小此時忽然開口:“侯爺,那情書能不能給我瞧瞧?”

風老侯爺軟下來想心腸,此時又堅硬如鐵:“來人,將這個野種給我拖去刑堂。”

此時,三房和衛姨娘算是徹底的退出了風家的舞臺。

而此時,一直看戲的大少爺夫婦,六少爺夫婦,以及二夫人和七少爺,拔少爺等人,也知趣的退了下去,將衛姨娘的院子,留給了皇后娘娘等人,衆人都知道接下來,該是皇后娘娘發落風老侯爺了。

老夫人瞧着失魂落魄的風老侯爺,淡淡地說道:“等到三房的事情完了之後,這家就分了吧!”

風老侯爺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神情極其的疲憊倦怠,雙目無神,只剩下一股子灰白,他茫然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許久之後纔像是反應過來,無力地點了點頭:“好,分了就分了吧!”

說完之後,他又慘笑道:“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平靜的搖頭:“我只是懷疑大姐和幾位妹妹的死,她脫不了干係,卻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風老侯爺一個大男人,居然眼圈子紅了起來,不知道是爲了老夫人此時還給他保留顏面,還是懊惱衛姨娘給他戴綠色的帽子。

他極其緩緩地看着老夫人,一點一滴的看着,像是這輩子第一次這般仔細的看着她,這才發現,曾經記憶中鮮明的老夫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衰老了許多,那兩鬢之間,已經點點星星的發白。

他哀嘆了一句:“這些年,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她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老夫人卻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良久之後才道:“現在知道錯了又能怎麼樣?晚了……”

人都死了,哪裡是一句知道錯了就能彌補的。

風老侯爺聽了老夫人這句話,眼淚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來,表情卻極爲扭曲,像是哭,又像是在笑,一個勁的捶着自己的胸膛:“我怎麼就被這個賤人騙了,爲別人白白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不說,還爲了她,害了自己的正妻,害了自己的諸多妾室,害了自己的嫡子,我實在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皇后娘娘涼涼地說道:“你的確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爲了這麼個蛇蠍毒婦,攪得家裡不寧,這在咱們風府,還真是史無前例。”

“不過,說真話,女兒現在還是挺可憐父親的。”皇后娘娘冷冷地說道:“父親這輩子也曾馳騁疆場,立下無數戰功,也是赫赫有名,誰提起父親,不豎起大拇指,不過,最後居然被這個惡婦騙的團團轉,也委實可悲。”

皇后娘娘鄙視的瞧了風老侯爺一眼:“父親此時,一定恨不得死去吧!可是女兒卻不會讓父親死去,女兒要父親好好的活着,活在愧疚之中,每日只要想到因爲自己貪圖美色,害了自己的妻妾,害了自己的嫡子,害的家裡雞犬不寧,父親就會挖心一般的痛,當然,前提條件是父親還有心的話!”

皇后娘娘說完,就甩着衣袖,離去。

凌小小瞧着皇后對風老侯爺的處置,就知道這位烈性子的皇后娘娘,只怕已經忍風老侯爺許久了,那些窩囊事情,他是一件件,一樁樁都記在了心裡,今兒個總算是爆發出來了:能乾脆的死去,自然比活在愧疚中,更幸福。

------題外話------

塵,今兒個有話說,親親,你們牛氣,催更票居然一萬二的催,塵發憤了,只能拼命寫,嗚嗚……

姐們,妹們,咱手下留情吧!

正在修文,親們等下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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