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甘下濺

凌小小瞧着一臉得意的朱氏,差點沒笑出聲來,狐假虎威不說,而且還敢來詐騙她。

凌小小可不相信朱氏說的話,若是羅老夫人已經答應朱氏幫着羅海天納芷蘭爲妾,以朱氏的爲人只會囂張的來告知她,然後狠狠地嘲笑她一番,而不是現在這般和凌老將軍一起來,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情:羅老夫人被朱氏以背信棄義威脅着納芷蘭爲妾,卻又不敢得罪自己,因爲不知道族裡爲何偏袒自己了,所以做了個甩手的掌櫃子,將皮球踢到自己的面前。

凌小小瞧着一眼凌老將軍,心裡冷笑:這就是他爲自己討的公道,用羅海天的背信棄義幫着自己心愛的嬌妻安排侄女進羅海天的房,真是很好很好的公道。

凌小小聽了朱氏的話,並不發急,反而親自上前爲凌老將軍上了茶,眼圈子紅了一圈,聲音低沉婉轉:“父親,小小到底是累了父親的清明,讓父親爲小小去丟這個人,父親威武一世,何曾求過人,竟然爲了擔心小小,去拜託老夫人收了芷蘭,實在是小小的錯。”小小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樣,楚楚可憐,看在凌老將軍的眼裡,倒是真的起了一份憐惜,何況凌小小的話極其受用,一時間對自己聽從朱氏的話,來羅家做下這等糊塗事情,生出了三分不快之心。

凌小小自然沒有放過凌老將軍臉上的表情,她扭頭,對着朱氏微微一笑,她的微笑十分的輕微,就如同一陣輕煙一樣,轉瞬即逝,除了和凌小小對視的朱氏能夠看到外,就是緊貼着凌小小的凌老將軍也沒有察覺到凌小小的笑意。

朱氏看到凌小小的笑容不知道心裡爲什麼一顫,有種不安陡然間生了上來,她覺得凌小小的笑容實在的過於古怪了,她們二人交手多次,自然知道凌小小這份笑意代表着什麼,她一下子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是凌小小何許人,既然出招哪裡會給她思索的時間。

沒等朱氏反應過來,凌小小就坐在了凌老將軍的身邊,輕輕的說道:“父親,夫人怎麼可以做這般的事情,先是不顧血脈親情,將芷蘭送來讓人踐踏。芷蘭還是黃花大閨女,怎麼能說出這般讓人誤會的話來,要是傳出去,日後芷蘭還怎麼嫁人?”

“再說了,夫人也是跟在父親的身邊已經不少年了,怎麼半點時事也不懂,當今聖上爲人自律,不喜荒淫好色之人,我家將軍前些日子纔剛剛收了八名妾室,其中更有一位是當今淑妃的親妹子,若是沒幾日,將軍再次納妾,傳到聖上的耳朵裡,只怕於將軍的前程不利,我身爲將軍的妻子,不能陪將軍並肩作戰已經很是羞愧,若是再讓後院的瑣事累了將軍,實在是羞煞小小了。”

“夫人,小小有句話也要對你說,你身爲父親的妻子,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應該要想的分明,父親是做大事情的人,一些小事情自然不會注意,這就要夫人幫着注意,就拿今兒個事情來說,夫人根本就不該讓父親去找老夫人,當日將軍發下只娶小小一人的誓言,父親可是見證人,夫人你讓父親陪着去找老夫人,這是置父親何地?若是外人知曉,又會如何看待父親?”

“父親,若是小小猜測不錯的話,老夫人並沒有答應納芷蘭的要求,因爲老夫人是個通時事的人,知曉這樣做會對將軍和父親的前程不利。”

凌小小說到這裡,掃了一下朱氏白兮兮的臉,凌老將軍黑乎乎的臉,她暗自一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顏色:“夫人,不是小小說你,這一點你不如老夫人,身爲凌家人,很多事情要以凌家的利益爲最高原則,而不能爲了自己的小算盤毀了父親的前程,要知道妻憑夫貴,只有父親好了,夫人你纔會好。”凌小小這番話是半點顏面都沒給朱氏留,既諷刺了朱氏小門小戶出身,不若羅老夫人會審時度勢,又暗指朱氏心裡一直以朱氏的利益爲首要條件,更指出朱氏對凌老將軍的前途不放在心上,只顧着自己的小算盤。

男人最不能容忍什麼,不就是那麼幾點嗎?

凌小小看着朱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凌老將軍的臉色也越來越黑,她在心裡連連冷笑:她以前在那樣複雜人際關係的大公司裡都可以混的如魚得水,現在對付你一個朱氏還不足足有餘,就是剛穿過來的那幾年,他們兄妹二人勢單力薄,凌小小都沒讓自己吃什麼大虧,難不成今兒個還能讓她壓到自己的頭上不成,若是如此,她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了算了。

朱氏到這時候,自然是被凌小小氣的跳腳,這個死丫頭竟然挑撥她和老爺的關心,朱氏最忌諱這點了,她的孃家不過是個小門小戶,她在凌家的榮辱都系在凌老將軍一人的身上,誰讓她生出來的兒子和女兒都不爭氣。

兒子整天是吃喝嫖賭,大女兒也是三天兩頭來婆家打秋風,小女兒卻是個傻愣愣的,實在爲她撐不了臉面,她全憑着凌老將軍的憐愛過日子,可是凌小小這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般,專門挑選疼的地方捅,若是真的讓凌老將軍對她生出了惡感,她這日子可怎麼過?

“你好毒的心腸,竟然挑撥我和老爺的關係,實在的壞透了。”朱氏畢竟在凌老將軍面前裝久了慈母,不敢一時罵出什麼惡毒的話來,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扒了凌小小的皮,抽了凌小小的筋,即使這般也難消她的心頭之恨。

凌小小瞧着氣的快要冒煙的朱氏,對其的行爲很是藐視,這朱氏真是越活越回去,她現在這招其實就是當初朱氏最喜歡用來對付她的本尊和凌嘯的招數,怎麼今兒個這個玩鷹反而被鷹啄了眼睛。

凌小小將手中的茶盞猛的一下子擲在了桌子上,整個人也忽然就站了起來,指着朱氏:“這樣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我敬你是長輩,叫你夫人,你卻這樣說我,我好毒的心腸?我不讓你作踐自己的侄女,你就說我壞,我不讓你毀了父親的前程,你就說我壞,我不讓你阻礙我家將軍的前程,你就說我壞。”

“自甘下賤的人,我凌小小也見得不少,但是像你這樣下賤到極頂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凌小小沉着臉:“你敢捂着心口對我說,你將芷蘭送到羅家做妾,沒有一點私心嗎?你是真的爲了我考慮嗎?你是真的半點都不知道這會對將軍和父親的前途產生影響嗎?”

她大喝一聲:“你一心爲了自己的私利,置父親的臉面不顧,置自己侄女的幸福不顧,以芷蘭這樣的相貌,做人的正室綽綽有餘,何至於委屈做將軍的小妾,何況羅家已經有了八位妾室了,你也知道你這樣做陷父親於同僚的嘲笑聲中,可是你爲了心裡那麼點私利,就全然不顧。你說,我和你比起來,誰纔是真的壞?”

“說我挑撥父親?”凌小小冷笑一聲:“你還真的高看我了,父親什麼樣的人物,千軍萬馬若等閒,父親的意志,是我這個女兒可以隨意改變的嗎?你這樣做,不過是因爲你心虛,被我說中了心思。”

凌小小有的沒的一起說,她本尊是凌老將軍的女兒,自然知道凌老將軍的性子,凌小小是真真假假都撿着凌老將軍在意的那點說,怕啥,這天朝又沒有啥誹謗罪名的。再說了,她也不是信口開河,只是誇大其詞罷了。

罵到這裡,凌小小覺得口渴了,端起茶盞猛地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罵道:“你是下賤人做下賤事,卻還要拖着自家的侄女一起做,你有臉和我提,我還沒臉應呢,人若犯賤,擋都擋不住。”凌小小今天就是要將朱氏罵的狗血噴頭,見到她都繞路走。

痛快,太痛快了,壓在心頭好久的話,今兒個都給她一古腦的倒出去了,凌小小自然是不怕,今天她敢罵,自然就有殺手鐗,相信到時候一定會有好戲看了。

朱氏聽了,臉色漲的如同豬血:“你罵誰犯賤?”

“誰應就罵誰。”凌小小在知道朱氏想要將芷蘭弄進羅家做妾是爲了對付她的,她哪裡還有必要和她客氣:“我們這裡除了你,誰還能長出一副下賤胚子的模樣,天生下賤,以下賤爲榮,自己下賤,還要逼迫着自個兒的侄女一起下賤,上趕着做人小妾,雖說你的出生是下賤了點,但是人的出生是無法選擇的,即使出身下賤,可是還是有很多人不甘下賤,力爭上游,可是你倒好,還要逼迫這自己的侄女一起下賤,你這樣對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嗎?我要是你,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朱氏已經被凌小小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你……”

“你什麼你?”凌小小打斷她的話,“我現在還願意說你,那就表示你還有藥可救,只要誠心悔過,相信以父親的心胸還是會原諒你的,只是你想好了沒有?”

“放屁!”朱氏氣急的時候,小家小戶那種長久養成的陋習終於又露出來了:“我有什麼可想的,倒是你這個惡婦,竟然辱罵母親,是不是要好好的想想該怎麼收尾了吧!”

朱氏惡狠狠的上前,伸手就要打凌小小:“辱罵母親,撕爛你這個賤人的嘴,相信也不會有人認爲我做錯了。”

凌小小側身一躲,朱氏來勢洶洶的一時受不住,很乾脆的就撲到在地上,很不巧的就撲在凌小小腳步,凌小小一驚,人在驚慌之下自然會做出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比如凌小小在驚慌之下,那雙腳就會亂踩,不小心就踩上了朱氏那雙還算得上優美的手,朱氏立刻就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尖叫。

凌小小眼中冷光一閃,雙腳那麼一揉,聽的朱氏又是一聲尖叫,然後凌小小也學着朱氏尖叫一聲:“啊!”很是意外的模樣:“夫人,夫人,你這是做什麼,要陷害小小也不用這般虐待自己吧!十指連心,你怎麼下得去手的。”

凌小小一驚,眼圈更是紅了起來:“父親你今兒個是看到了,真的不怪小小的錯,她爲了陷害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竟然將雙手送到小小的腳邊,讓小小去踩,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小小跟父親說,父親總以爲小小年紀小騙人的,今兒個父親自個兒看到了,應該相信了吧!”

凌小小踩人手指的時候,自然是選好角度,在凌老將軍的角度,自然就是朱氏伸出手指去給凌小小踩。

這次凌小小順便將陳年舊賬和朱氏算了一下,順帶着算起本尊那些年在朱氏手底下吃過的虧。

凌老將軍對眼前的情況有些糊塗了,這誰是誰非,他這個清官還真的難斷這家務事呢。或許並不是難斷,而是他到了此時此刻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下的錯。

朱氏原本對自己最滿意的就是這芊芊玉指,可是今兒個算是毀在了凌小小的腳下,毀了不說,還要誣陷她,她自然不甘心了,她的手疼的眼淚連連,她趴在地上疼的嚎嚎大哭起來:“老爺,老爺,你看看,這天下哪有女兒罵母親的道理。我雖然不是大小姐親身的母親,可是妾畢竟是你的妻子,她這樣對我的嗎,老爺,你定要爲妾身做主呀!”朱氏和凌老將軍生活多年,自然也掌握一套對付凌老將軍的辦法,她不糾結與凌小小的問題,反而模糊重點。

凌小小這次也不爭辯了,反而落座,如煙早就準備好了茶水,給凌小小潤潤喉嚨,罵人也是件苦力活,朱氏實在是欠罵,否則她還真的不願意動這個口。

喝了一杯茶後,又示意如煙去準備點吃食來:“父親離京兩年了,去準備些父親愛吃的點心,分量不要太多,閒雜人等一律不要招待。”完全當朱氏和其他人士爲空氣,看不見,更不想浪費糧食。

凌老將軍雖然生氣朱氏所爲,卻也覺得這孝道二字還是很重要的,凌小小怒罵繼母之事,有點做的過分了,於是臉上也就現了怒氣:“小小,你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這點道理還不懂,朱氏畢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做出這麼樣的錯事,以下犯上,這事情你做的不對,快點給我過來,給你母親磕頭認錯,我自小就教育你,要遵守孝道,你怎麼還是忘了。”

凌小小怒上心頭,雙眼通紅,自然是氣的通紅:“父親,她一次次的陷害小小,現在小小氣不過,說兩句心裡話,父親就要教訓小小。原本小小也覺得不該對她這般模樣,可是父親不問問這些年,她都對小小做了那些事情?不問問她對凌府其他人做下多少錯事?不問問她對父親做下多少錯事?”凌小小對此十分淡定,在穿越來的第一天,她就知道本尊的父親偏心不是一點半點的,她也懶得計較太多,只是這樣子還是要做的。

凌小小說的悽婉,是個人都會心疼三分,可是凌老將軍卻沒感到心疼,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將茶盞都拍的陣陣響,同時也把如煙準備的點心掃在了地上:“你給我好好磕頭認錯,我天朝以孝治國,以孝治天下,聖上親自做表率,你一個深閨女子又豈能如此妄爲,實在是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凌老將軍不回答凌小小提出來的接二連三的問題,直接發作凌小小。

朱氏此時聽了凌老將軍的話,半掩着身子,背對着凌老將軍,對凌小小露出一個大膽挑釁的笑意。

朱氏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凌小小的手段更加的厲害了,能將她逼到如此境地,今天回去,估計要花大工夫去哄凌老將軍了,但是朱氏並不是很擔心,她和凌老將軍生活多年,已經是非常瞭解凌老將軍了,知道有什麼對他是最重要的。

朱氏已經一心一意的等着凌小小來給自己下跪磕頭了,等到凌小小跪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要很大度的去扶她,然後不小心之下,就將凌小小推到了,慌亂之下,她不小心就踩到了凌小小的手指,然後不小心就跳了幾跳,最後不小心踩斷了凌小小的幾根手指。

當然這不會是真正最終的結果,最終的結果,凌小小會不得不因爲犯了如此大的錯誤,而最終不得不接納芷蘭,在凌小小一敗塗地的情況下,她下次就會學乖點——至少知道她吩咐下來的事情,是一定要完成好的。

如果不是現在凌嘯實在是太厲害了,凌嘯的皇寵,可以讓凌家高人一等,處處被人擡成,稱讚着,她不會這般輕易的饒過凌小小的,至少也要上衙門告她一個大不孝的罪名,但怕惹急了凌嘯,此時也只能如此勉爲其難了。

在朱氏的心裡,凌小小現在除了賠罪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因爲她是凌小小的繼母,繼母也是母親,膽敢罵母親下賤的人,都是大大的不孝,是要受天大的懲罰的。

朱氏想到凌小小等一下會經歷的懲罰,那眼睛都笑彎了起來,相信經過她一番好心好意之後,凌小小的手比她的手還會更難看,而且凌小小爲了給她這個繼母賠罪,還會拿出不菲的東西賠禮道歉,想想凌小小名下的產業,她就覺得手上的疼痛好了不少。

或許她還可以藉此機會爲芷蘭討個貴妾的位置,等到芷蘭生下兒子,這羅家當家的人自然就是芷蘭了,到時候讓凌小小吐出身上所有的錢財再除掉她,然後在弄死那對寶寶和貝貝,這羅家就歸芷蘭的了。

想到這些美好的前景,朱氏幾乎都要笑出聲來,她忽然覺得自己手上的這點傷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的,想到凌小小等一下要跪在她的腳邊,她就想要笑出聲來,踩斷手指之後,她最好再不經意的吐口唾液在凌小小的臉上——誰讓她的母親曾經最喜歡用看蟑螂的眼光看她,好像她是多麼上不來臺面似地,她從凌夫人身上承受的恥辱,一定要從凌小小身上討回來。

母親欠下的債,女兒來還,朱氏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凌小小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朱氏,很想張口問問她——是不是腦殼壞掉了?她敢罵自然是有所憑仗的呀,她以爲自己和她一樣是個沒腦子的呀!

“父親彆氣,磕頭賠罪也不急在一時,咱們剛剛可是在說她和芷蘭的事情?”凌小小挑了挑眉:“難不成父親不覺得奇怪,爲何她現在這麼急着要將芷蘭塞到羅家來?這當中難道父親就一點不覺得奇怪嗎?至於叩頭的事情,若是等一下父親還是覺得小小該磕頭,小小也自然不會推辭,父親,小小會罵她,可都是爲了父親你,誰知道父親竟然這般的不懂小小對父親的父女親情?”

凌小小纔不給朱氏模糊重點,今兒個她們撕破了臉皮也只有拼個魚死網破了,她怎麼會讓自己吃虧。

朱氏瞧着隨着凌小小的話,臉龐越來越黑的凌老將軍,她真的是怒了:“凌小小,你個蛇蠍心腸的妒婦,你這般說辭,不還是因爲嫉妒成性,不想羅姑爺納妾,怕芷蘭日後得了寵,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這樣的妒婦,哪裡懂得爲人妻的責任,還在這裡誇誇其口,實在是可笑至極。”

“我可笑至極?我不懂爲妻之道?”凌小小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你以爲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情,沒有人知道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不說,是因爲看你對父親還有一份真心,我不說,是因爲看在父親還憐惜你的份上。”

說到這裡凌小小話鋒一變,顯得犀利而尖銳:“不過今兒個,我們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還不知道悔改,我也沒有必要再爲你遮掩了。”

“你懂爲妻之道,你的爲妻之道就是將三姨娘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用一碗紅花茶給打發掉,不但害了三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更害了三姨娘的半條命,到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這就是你的爲妻之道,這就是你對父親的真心,在我們還沉浸在有添小弟弟,小妹妹的喜悅中的時候,你害了那個都已經成型掉的男嬰。我告訴你,你這樣的爲妻之道我還真的不樂意學呢?”

凌小小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在和朱氏斗的過程中,她沒少用陰謀詭計,可是到現在,她還可以驕傲的說,她的手還是乾淨的,沒有染上血腥味。

凌小小是厭惡朱氏的,不單是因爲朱氏是她的仇人,更多的是因爲朱氏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爲了自己的那麼點私利,竟然可以眼不眨的害人,即使是未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三姨娘是事情,早就知曉了消息,她沒有發作朱氏就是爲了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即使不能一舉打敗朱氏,也也要讓她受到一個不小的教訓。

三姨娘可不是尋常的妻妾,她可是朱氏之下,最得寵的小妾,而且三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成型,可以看出來是個男嬰,當時將凌老將軍可樂得不清,想必今兒個,朱氏要對上凌老將軍的怒火了,凌小小倒要看看她如何自圓其說?

凌小小倒是知道凌老將軍對三姨娘的一些心思,再說了,她同樣也知道所謂孝道對天朝的子女來說的確是大如天,但是若是子女無措,父母非要打殺,那也得落得不慈的罪名,凌老將軍這樣的人最愛惜自身的名聲了,即使再寵愛朱氏,也會好好問問她嘴裡說的事情——畢竟朱氏可是害了凌老將軍的子嗣,這在天朝也不算小事。

凌小小在對朱氏動嘴的那一刻,就已經算到了朱氏會用孝道來說事,所以早就準備了後手,三姨娘的事情正好藉此機會捅破,也好讓凌老將軍瞧着他眼底賢德的妻子是怎麼賢德的。

凌小小瞧着朱氏眼底的得意之色漸漸的消失,她又說了一番話:“我是恨極了凌夫人,想到三姨娘腹中的成型的小弟弟就這樣沒有了,當時小小就想找父親揭露凌夫人的嘴臉,是三姨娘勸下了小小。”

“三姨娘說凌夫人在父親面前極會做人,父親或許不會相信小小所言,三姨娘擔心若是真的捅破了凌夫人的嘴臉,凌夫人會惱羞成怒,對我和三姨娘動手。”凌小小挑了挑眉:“三姨娘還說父親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自然不想讓父親爲難,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三姨娘揹着父親沒有少掉過眼淚,卻也沒有生出揭露凌夫人的心思,只是小小不服。”

“父親從小就教育小小,好人應該有好報,壞人應該有惡報,凌夫人心思過於歹毒,手段過於狠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小小就認爲,凌夫人應該受到懲罰。雖說凌夫人是小小的繼母,礙於孝道,小小無法,可是凌家還有一個父親,以父親是爲人,自然不會讓惡人逍遙。”

凌小小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若是這次輕易饒過了凌夫人,日後她還不變本加厲的殘害父親的子嗣和姨娘們。畢竟這樣的大錯都可以輕易的原諒,還有什麼錯不能原諒呢。何況這些年,凌家小產的姨娘可不是隻有三姨娘一位。”

惡人就應該受到惡報,若是給朱氏這般輕易逃脫了,那她還以爲這世道就該惡人猖狂,她們這些好人,還不更受氣吃虧呀。

凌老將軍聽到最後的這句話臉色沉的有些嚇人,因爲他想到這些年,後院的確有不少位姨娘小產,他的子嗣是單薄了些。

凌小小說了一番話,又眼圈紅紅的站在了凌老將軍的面前:“小小雖然違背了點孝道,可是小小自認自己沒有做錯,但若是父親因此責備小小,小小也不敢心生怨恨。”

她並不就此罷手,反而轉頭瞧向朱氏:“凌夫人,若是你願意和小小對簿公堂的話,小小也不反對,就算是被世人側目,可是爲了三姨娘腹中的胎兒,爲了那些不明不白的孩子,我真的願意被世人指責,而且凌家這些事情,我覺得也應該讓官老爺們插手查查了,父親往年多在外,凌家是凌夫人你一言堂,有些事情凌夫人你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凌小小說到這裡,對着朱氏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我想凌夫人到時候還是會說實話的,因爲官老爺的板子是不認人的,或許根本就不要官老爺勘查,是不是呀!”

凌老將軍原本還是想呵斥凌小小的,他還想堅持着讓凌小小給朱氏賠罪,雖然他對凌小小的話已經信了八分,但是凌家的家醜怎麼能外揚呢?這讓他以後怎麼在朝廷中立足,家都治不好了,何以治國?發作凌小小,總比發作正妻來的強,就是被人知曉了,以凌小小以前的名聲,想必沒人會責怪他的,畢竟他是小小的父親。

只是凌小小下面的這番話,讓他改變了心思,若是他繼續爲難凌小小,讓她給朱氏賠罪磕頭,以小小的性子或許真的會告到衙門,到時候凌家可就真的成爲京城的笑柄了。

而且凌嘯最近也要回京了,凌嘯可是將凌小小當成眼珠的,若是知曉凌小小在他面前受了委屈,只怕到時候那怒火不是一點兩點的,這個兒子現在翅膀硬了,他心裡是真的忌憚不少,何況凌嘯是真的得皇帝的寵愛,就是他這個父親,往日裡沒少因爲凌嘯的緣故被封賞。

所以現在瞧着凌小小這番模樣,和她說出口的話,他還真的不敢再呵斥凌小小了。

想到凌嘯,凌老將軍還是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爲啥,很簡單,他這個兒子還真的厲害,年紀輕輕就混成了一品將軍,前些日子,皇帝忽然下的密旨,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密旨上只說是回京之後還要大肆封賞,只怕這個兒子不會是一品大員這麼簡單。

凌老將軍這麼想也真的就不敢這麼再呵斥凌小小,他嘴巴一張是小事,可是凌小小這個刺頭若是因此真的告上了衙門,不管所謂何事,真的是要背上了不孝的罪名,凌小小背上不孝的罪名也就罷了,只怕到時候要牽累凌嘯,凌老將軍暗暗的琢磨,以皇帝密旨上的意思,似乎回來之後凌嘯有封侯的可能。

封侯呀!這是他一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怎麼能不在乎,即使這個人不是他,讓他有些遺憾,可是這個人是他的兒子呀,兒子能幹不還是他這個父親教得好嗎?

想到這裡,不要說呵斥了,就是輕輕地責罵一句,凌老將軍都不願意了,他含在嘴裡的舌頭打了一個卷,到了嘴邊的呵斥又給他嚥了回去,凌老將軍緩緩地,僵硬的吐出一個笑意,以一種算的上慈祥的目光瞧着凌小小。

“父親知道你是好心,是爲了父親着想,是爲了三姨娘抱不平,可是,可是朱氏畢竟是你的繼母,你一個女兒……”

凌老將軍心裡雖然心疼那些去的不明不白的孩子,可是他還是不能承認是朱氏下的手,因爲只要認下了這間事情,以前的那些事情就會暴露出來,到時候,世人都會認爲他有眼無珠,逼死髮妻所娶的不過是個蛇蠍女人,到時候世人都會認爲錯的是他,而不是那個被稱爲妒婦的凌夫人。

他是男人,怎麼能犯錯呢?這些年,他有時候想起來也是愧疚的,但是更多的時候是怨恨故去的髮妻的,多大的事情,不就是一個貴妾嗎?夫妻二人有什麼話是不能好好說的,非去要死要活的,最後還將他逼到這樣的境地:有錯不敢認,凌夫人這是用死陷他於不義啊!

凌老將軍這時候想起好好說了,當年他可給過凌夫人好好說的機會?

現在還更怨恨上了凌夫人,人家死的不好,一條鮮活的生命,反而讓他不敢再認爲自己錯了,他寵朱氏到了今天的這番模樣,都是凌夫人的錯。

這樣的一個極品男人,也幸虧凌夫人故去了,否則知道了他心裡的所想,還不知要氣成什麼模樣,估計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珠子吧!

凌老將軍思前想後,決定和凌小小好好的說說道理,開導她不要再想着去衙門告狀,省的到時候累了凌嘯。

即使現在凌小小忽然在他的面前揭開朱氏的醜惡嘴臉,讓他對朱氏不待見了,也讓他對凌小小生出了一股惡氣,你說人家三姨娘多懂事,知道這事情不能揭開,所以很多次欲言又止,卻到了最後還是笑嘻嘻的,啥也沒對他說,你凌小小爲何一定要說出來呢?不是給他添堵嗎?

凌老將軍現在心裡很生氣,氣朱氏,但更氣的人是凌小小,啥眼色,半點都不懂他心思,凌老將軍要不是礙於現在是凌家,礙於一個快要封侯的凌嘯,他還真的想要甩凌小小一個巴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瞎摻和孃家的事情幹什麼?

可是凌老將軍到底記得凌嘯,到底記得現在凌小小是羅家的主母,也是他的女兒,他其實一向都是很疼她這個女兒的,只是凌小小從來不是這樣想的。

凌小小一直知道凌老將軍對朱氏是千依百順,萬般呵護,可是她沒想到今天她說出這麼一番話後,凌老將軍還打算維護朱氏,她冷冷的開口打斷凌老將軍的話:“這樣的婦人,我可不敢再認她做我的母親了,認了三姨娘做妹妹,整日裡親親熱熱的,到最後卻下了這樣的狠手,這樣的婦人,我哪裡敢認她做母親,誰知道最後會怎麼對我?再說了,她也真的不是我的母親,我只有一個母親,早已在進了地下。”凌小小瞧着凌老將軍眉頭又蹙了起來,她淡淡的說道:“父親你不用瞪我,也不要再教訓我,你非要我認這樣惡毒的婦人爲母,我是做不到的。”

瞧見凌老將軍忽然沉下去的臉色,擡起來的手,似乎想甩她一巴掌,她又輕輕鬆鬆的說了一句:“兄長每過些日子總會來信,生怕小小受了委屈,這件事情小小還沒來得及和兄長說,若是父親覺得小小做的不對,小小問過兄長再說。”

凌小小的一句話,讓凌老將軍舉起來的手,又輕輕地放了下來,他只要想到那個既讓他恨,又讓他愛的兒子,什麼底氣都沒有了——因爲他比誰都清楚,他那看起來溫文儒雅的兒子,動手的時候有多狠,絕對不會給人反擊的機會:當然沒人反擊的機會,因爲直接消滅肢解了。

真是窩囊呀!

凌老將軍其實完全是不用窩囊的,他要真的動了凌小小,也不就是會承受凌嘯的怒火嗎?

他怎麼說也是凌嘯的父親,想來凌嘯對他動手的時候,還是會顧及幾分的,或許只是丟了官位,或是被皇帝趕回去頤養天年,總歸是留着一條命的。

可是凌老將軍哪裡捨得了現在的榮華富貴,二品大員的位置,所以只能憋屈着。

朱氏這時候,總算是平息的情緒站了起來:“女兒,你聽我說,三姨娘那裡的話做不了準的,你休要信了,你要好好聽你父親的話,他可是你的生身父親,是絕對不會害你的,你再這樣冥頑不靈的話,可真……”

朱氏被凌小小氣的心口疼,可是現在她更要在凌老將軍的面前扮賢惠,裝好人的呀,當然了,她心裡還是有着癡心妄想,希望凌小小會乖乖地聽凌老將軍的話,省了去衙門告狀的心思,然後最好再乖乖的對她下跪認錯,這樣的結果纔是朱氏心裡最想要的。

“你給我閉嘴!”凌小小瞪了朱氏一眼,瞧着她那副下賤的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到現在還想着自己給她磕頭認錯,實在是癡心妄想。

他們不是不想她告上衙門嗎?對不起了,今兒個,她還就非要告上衙門去,就不信這朱氏能猖狂到多久。

惡人實在不用給她留餘地!

當然若是能逼的朱氏臉面盡失,那衙門去不去也沒多重要,去了,也只會被她這個好父親救回來,小小對凌老將軍對朱氏的深情,還是很感動的:多麼相稱的一對賤人!

------題外話------

到處河蟹一片,塵的自甘下賤的賤字都成了河蟹大軍的一名,欲哭無淚呀!

提醒看文接不上的親們,昨天的文十一點半才更,接不上就是因爲漏了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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