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肉。”
小司已經學會挑食了，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菜，喜歡吃糖，最愛巧克力。也知道如何撒嬌，讓大人滿足她的要求。要拒絕這麼一個小人兒的，真的是很艱難的事。
“吃一口菜，再吃肉。”蘇豫盛哄着。
“嗯嗯……”搖頭，“吃肉肉，肉肉。”
“好，吃肉。”蘇豫盛用白菜葉包了蔥爆羊肉，讓女兒咬，女兒嘴小，不可能像大人一樣，把肉和菜全部吃掉，每次咬一點，咬到的都是菜葉子。
明娜看着一家三口，突然覺得暖心的選擇也許是對的。一個真心回頭的男人，肯待暖心和孩子好，忘記疼痛，選擇成全，至少孩子是幸福的。
但是，明娜做不到。
明娜的心裡的恨淬了毒，這麼多年的毒液浸染，早已經滲進了五臟六腑了，如果沒有了恨，她會毒法身亡。
“明娜，你怎麼了？”暖心給明娜夾了菜，見她愣着，奇怪的問道。
“沒事，我只是在想，我要儘快搬走了，這燈泡太亮了。”
蘇豫盛聽到，接話道，“你不用搬走，我們搬回綠地公館去。”
暖心看向了蘇豫盛，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就聽到蘇豫盛解釋道，“這裡的房子太小了，住不開。而且，這裡離醫院太遠了，不方便。”
“我想住在這裡。”
暖心對綠地公館的印象不好，更讓暖心恐懼的是，劉芳卉也住在哪裡，她是個不討喜的兒媳婦，現在，暖心也沒有信心。而她再也不會因爲深愛着蘇豫盛而委曲求全。
“這個小區的環境很好，明娜和明燦住正好，也不用出去找房子了。”蘇豫盛又搬出了明娜。
明娜不願意攙和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知聲，明燦知道不能和小司在一起住了，一直很不開心。
“阿姨，爲什麼和我明娜要搬出去住？”明燦開口問道。
“這個……”暖心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蘇豫盛掃了一眼明燦，總感覺這個小男孩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這裡太小了，住不開。你們不要搬家，我們搬走。明燦不上學的時候，可以來綠地公館看小司。”
“可以嗎？”明燦看着漂亮的，貪吃的小司，激動的問道。
“當然可以。只要你媽媽同意。”
“我不是他媽媽！”明娜立刻出聲撇清楚兩個人的關係。
“不是？”蘇豫盛的目光在明燦和明娜的臉上來回，仔細看，兩個人還是有點像的，“你們是姐弟？”
“也不是！你別亂猜了，他是我撿回來的！他不過是個被父母丟到垃圾桶裡，沒人要的可憐蟲罷了。”
“明娜？”程暖心出聲阻止。
明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明娜把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訓斥道，“你哭什麼？我虐待你了嗎？你如果覺得我對你不好，儘管你去找你親生父親去！”
“明娜，你別說了。”
程暖心坐到了明燦的身邊，將他摟進了懷中，明娜看着哭泣的明燦，只覺得從心裡厭惡極了，“你不是不想搬家嗎？那你求求你暖心阿姨，看看她願不願意收養你。”
“明娜，我不走。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別去，這人工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要是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儘管投奔去，我可不願意耽誤你的前程。”
暖心生氣了，大聲的喊道，“明娜，住口！”
明娜這才悻悻的不說話了。
“哇……”
看到明燦哭，小司也跟着哭了起來，蘇豫盛把女兒抱過來哄，埋怨的看了一眼明娜，“你如果和這個孩子的父母憂愁，去找他的父母去，何必把怨氣灑在一個孩子身上。”
“蘇豫盛，你懂什麼？”
“我不知道你和這個孩子的父母有什麼過節，但是他還這麼小，你剛纔那些話，真的太傷人了。”
“明燦，你看妹妹哭了，你去哄哄妹妹好不好？”
“好。”
明燦一直都是一個乖孩子，來到這裡之後，幫暖心收拾家務，還會洗衣服，幫忙照顧小司，暖心想如果自己要是有個兒子，這麼貼心，她真是覺得人生圓滿了。
“叔叔，你把小司給我吧，我哄哄妹妹，妹妹就不哭了。”
蘇豫盛不放心，“你讓明燦帶着小司吧，一直都是明燦帶着小司的。”
蘇豫盛把女兒交給了明燦，明燦穩穩的抱着小司，哄着，“小司乖乖的哦，哥哥陪你玩。不哭哦。”
“不哭。”小司見明燦不哭了，她也立刻不哭了。
“明燦帶妹妹去房間玩。”暖心說道。
“哦。”
“很晚了，你回去吧。”暖心對蘇豫盛說道。
蘇豫盛哪捨得走，“你房間的牀夠大，可以睡開兩個人。你也知道，我現在病着，我怕一個人撐不住。”
“那你先回房間，我有話要和明娜說。”
“嗯。”
暖心支走了明燦，看到蘇豫盛進了自己的臥室，她坐到了明娜燦的身邊，憂心忡忡的看着明娜，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怎麼火氣這麼大。”
“對不起，我讓你們掃興了。”
“明娜，明燦是個好孩子。你以後不能這麼對待他。我也是孤兒，我能夠體會明燦的痛苦。”
“他本來就不應該生下來。”
“明燦的父母呢？”
“他的父親死了。”
“那明燦的媽媽呢？”
明娜不想多談，“我明天還要趕通告，想去休息了。你真的要和蘇豫盛搬到綠地公館去？”
暖心想了想，“我還沒有決定好，暫時會住在這裡。”
“好。如果你打算搬到綠地公館去，我想租這個房子。”
“嗯，沒問題。”
“我先去休息了。”
“明娜！”暖心喊住了明娜，勸解道，“名利乃身外之物，你不要太辛苦了。”
“暖心，你比我看得開，放得下，你是個有福的。”
明娜回了自己的房間，暖心看了吃了一般的飯菜，心裡再犯着苦，她哪裡是有福的，她覺得自己的命何苦，現在得了重病，還不知道能不能扛過去。
暖心將明娜要休息，從明娜的房間把小司抱了出來。
蘇豫盛正在打電話，“……嗯，我明天帶他們回去。嬰兒房不用重新裝修，你把我和暖心的臥室旁邊向陽的那間收拾出來就行。……媽，房間新裝修了，甲醛含量太高，對瑾兒不好。
知道了，明天回去。
嗯，知道了，知道了我掛了。”
蘇豫盛掛了電話，對程暖心說道，“我媽，越老越嘮叨了。”
“蘇豫盛，我們談談。”暖心把小司放到牀上，讓她趴着玩，她在牀邊守着，“我不能搬回綠地公館。”
“綠地公館的環境很好，你也在那裡住的很多年了。那裡離協和國際腫瘤醫院也近，你去看病也方便。”
“蘇豫盛，你媽不喜歡我。”
隔着牀，蘇豫盛我住了暖心的手，向她保證道，“我媽現在很怕你！她不敢欺負你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我媽欺負你，你帶着瑾兒離家出走，她立刻沒脾氣了。”
“蘇豫盛，我不是以前的程暖心了。你明白嗎？”
暖心看着蘇豫盛熟悉的眉眼，幽幽的開口，他們繞來繞去，恨來恨去，最後又糾纏在了一起。
愛嗎？
暖心已經不會在愛人了。
“以前的你，性子太軟弱了，容易被欺負，現在的你很好，至少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
“我媽現在被瑾兒吃的死死的，你放心好了，她真的很怕你。”蘇豫盛眉眼裡一片憂傷，啞聲說道，“你病了，以後大部分時間都要住在醫院，和我媽見不了幾面的，我媽正好照顧瑾兒，你在醫院治療的時候也能安心些。”
他爲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你別對我這麼好，我不……”愛你。
蘇豫盛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我身體又不舒服了。你抱着女兒先出去，我不想嚇到她。”
“你毒癮又犯了？”
“嗯。”
“那怎麼辦？”
“忍忍就過去了。你帶瑾兒出去。我不想給她留下壞印象。”
“嗯。”
暖心抱着在穿上亂爬的女兒，離開了臥室，房門關上的剎那，暖心看到蘇豫盛抱緊了自己的頭。
她知道，那一定很難受，很難受。
……
第二天，蘇豫盛帶着暖心去了協和腫瘤醫院做複查，確診了，子宮癌中期，暖心的精神一下子垮了。
她覺得自己的天要塌了下來，心裡存着那絲僥倖，破滅了。
整整檢查了一天，暖心出來醫院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兩條腿軟綿綿的，要不是蘇豫盛攙扶着她，她絕對站不穩。
“我會死對不對？”
“是中期，還好發現的及時。”蘇豫盛安慰着她，“……很多的癌症病人，都是被嚇死的，而不是病死的。你不能害怕，你一旦害怕了，就輸了。”
“我從來都是輸家，這一次，我恐怕會把命輸掉。”暖心渾身冰冷，身子也在顫抖。
“我從來都是贏家，有我在，你絕對不會輸！”
暖心的脆弱，蘇豫盛的堅強，暖心軟軟的倒在他的懷中，無助的哭泣，“豫盛，我怕，我好怕。我一想到，小司還那麼小，我要是死了，她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