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從根本開始，這個道理九華居士當然明白。“可是她們的父兄能夠允許我們教她們的女兒們這些東西嗎？而且，有多少女子能夠下得了頭懸梁錐刺股的決心。”這是九華居士最擔心的，沒有好的學生一切都是空談。
“學生來自我的莊子，我在莊子上經營了五六年，莊子上的人都講究自食其力，不論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都讓他們讀書習字，從最初就給他們傳輸一種男女都是一樣的思想。建書院時候，我不光要建女子書院，還要建男子書院。第一批學生就是莊子上能讀書的孩子，我會讓他們學一樣的東西，不僅女孩子的思想需要改造，男孩子的思想也同樣需要改造，這樣他們長大了，一切的變革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五六年前！九華居士側目，“你……爲什麼？”
“因爲我討厭被人休出門！”綰綰臉色一沉，“多少女子因爲男子的薄情寡義被害了終生，如果我沒有謝家，估計也和很多棄婦一般早就不知道死在那個角落中了吧！”
九華居士一愣，繼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世道對女子太過不公平，有家族撐腰的女子尚且過的那般淒涼，那些沒有靠山的女子又有什麼好日子呢？
九華居士拍拍綰綰的手，安慰道：“孩子，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一切要向前看，未來的世界肯定會更美好。”
“沒事，居士，我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
“嗯……”九華居士不想讓綰綰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連忙轉移話題道，“書院的建立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勢力的建立更加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
“嗯，書院我已經吩咐人開始建了，地址就在離我莊子不遠的天麓山上，名字我暫時沒有想好。書院我準備分爲男院和女院，課程就包括禮、樂、數、文、武、農、醫、商、工。前五門必學，後面的爲選修。選修課的時候可以男女生一起學習，共同排名，這樣也能增加大家的積極性。書院的老師我已經給一些老先生們發了帖子，也不知他們願不願意過來，不行的話欽州也有很多文人墨客，也能邀請他們做老師。”
九華居士對書院的老師不擔心，反倒是對書院課程的設計有些疑問。
“這必學的五門課程我沒有疑問，可是這選修的課程……”九華居士皺眉，“醫學還好，可是這農學、商學和工學怎麼讓我有些不明白，士人們怎麼會學這些東西。”
“居士，我本身就不是培養的世家子啊！”綰綰笑着解釋，“天麓山我會讓人開闢出一些天地，用來做爲農學課程實踐地方。想培育新的農作物種子也好，想體驗農民的疾苦也罷，都可以自己去體會。我會讓老農們在旁邊指導學生們，讓他們真的體驗到農民的辛苦，等他們掌權了，也不會將貧民們視爲草芥。”
“商學，我會讓我的掌櫃或者商人世家的人給學生們講課。事事皆學問，商人們每做一個決定都是經過周密的測算的，商場如戰場，三十六計計計要人的性命。而且，那一個國家的經濟運轉離得開商人，沒了他們國家就是一潭死水，百姓甚至連鹽都吃不到。”
“至於工學，我會讓衛爍帶着一些厲害的手藝人做老師。雖然這些都是沒有讀過書的手藝人，可是誰能否認他們製作的東西對大家沒有用處呢？不論是農田邊提水的水車，還是戰場上禦敵的弓弩，那一個不是他們的勞動成果。他們不讀書，見識短，很多東西想不到，可是學生們不一樣。學生們聰慧，他們學到了手藝就能製造更好的東西，就去衛爍，衛爍能夠成爲‘誠公子’憑藉的也不過是他的手藝。”
“而且，這四門不過是選修，書院並不要求，只是感興趣地孩子可以去學習。讓這些沒有出過莊子的孩子見識不同的未來，有什麼不好。對吧居士？”
九華居士想想也是這個理由，不過是憑自願，做爲一個開闊眼界的課程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九華居士完全忘了這四門課程是男女混合上課，而且還是一起排成績。爲了能光明正大地和對面的男生/女生一起，上這四門課程的孩子不要太多。而且因爲一起排名，爲了在對面男生/女生面前保住面子，大家不要太努力。生活就是這般有意思，等九華居士看到這情況的時候才明白自己當時就是想的太少。
“醫學，你準備找誰？”九華居士問道，“這東西不是一般的學科，老師還是要選好。”
“放心吧，鄭百葉鄭神醫就住在我的莊子裡，讓他時不時去指點一番也是可以的。至於平時，嗯……在欽州找兩個不錯的大夫也是簡單。上課時候做老師，平時就做書院的大夫，負責大家的身體，倒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那武……”
“烏清雅姐姐這次回去就會繼承瀚海城，她會給我們送一些護衛的兵士過來。而且風越銘不是還欠我一個人情，讓他給我幾個有傷退伍有不影響正常教學的士兵也是簡單的事情。”綰綰想了想說，“就是教兵法的沒有好人選，只有先放下。還有就是‘樂’那一邊，因爲涉及琴棋書畫之類的業務修養，也沒有找到比較合適的人選。”
“嗯，要不找李十六吧。”九華居士說道。
“嗯？十六先生？可是十六先生不是要留在李家嗎？”
“那小子可不願意留在李家，最喜歡的就是往外跑。”九華居士搖頭失笑，“如果告訴他有這樣與衆不同的書院，他肯定願意去。他是最喜歡見識不同的東西的。如果謝先生覺得可以，就由我去和他說。”
“這樣啊……嗯，可以是可以，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訴十六先生的。”
“當然，畢竟也沒有必要。”九華居士眨眨眼，“我們不過是想建一個與衆不同的書院罷了，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是啊，什麼也沒有。”綰綰也是一笑，和九華居士心照不宣。
兩人有就着這個問題聊了很久，九華居士又對時局的問題舊話重提。“天下肯定是要亂了，雖然欽州現在還是太平，但這太平日子肯定不久。欽州周圍都是野心之輩，北邊的東陵王孟獲，西北的南陽公主，西邊的厲王，還有南邊那剛剛纔顯露出來的南海王，這四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們如果真的有心欽州，我覺得欽州很難再保持現在的安寧。同樣，我們的書院到時候也是麻煩。”
“而且，天下人都知道莊主富可敵國，如果他們都讓你選，莊主會選誰相幫？莊主，不是我杞人憂天，你我都知道這趙國的天下估計最多就能夠撐完今年冬天，明年趙國就不再是趙國了。”
“唉，居士的擔心我也知道。其實真心而言，我更院子選擇風越銘合作。畢竟風家人的口碑在那裡，我也不用擔心被人卸磨殺驢。至於南陽公主和厲王，兩人都太爲暴戾陰險根本不能和他們合作。而那位東陵王，表面文章做的太好，總讓人覺得心裡不踏實。”
“那莊主是看好泉州的南海王？”
說道南海王，綰綰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給她感覺怪怪的魏暄，一時間竟楞在了那裡。不過很快，綰綰就回過神來，說道：“說不上看好不看好吧，我對南海王根本不認識，只在京城見過南海王世子。那倒是一個難以琢磨的人。”
“喔，此話何解？”
綰綰搖頭，“說不好，只是一種感覺，覺得魏暄絕對是一個不能招惹的人。不過，我哥哥對魏暄很看好。哥哥去京城本想看看周家的幾位皇子的本事，最好能夠輔佐他們收拾舊山河。可惜……周家或許真的沒救了。皇子們的眼睛只有那京城的一畝三分地，甚至還不如南陽公主有見地，如此怎麼能成爲天下至尊。哥哥很失望，又正逢南海王世子邀請，哥哥就收拾行禮和魏暄去了泉州。”
“如玉公子看好魏暄，而不是風越銘？”
“我也不知哥哥的想法。不過他說過風越銘缺少成爲皇者的霸氣。”綰綰並沒有說出謝辛寰去泉州還有謝老爺和謝夫人在泉州的原因，只是說了一些她和謝辛寰平日裡對那些人的分析，“在哥哥看來，風越銘是一個好將軍，卻不一定是一個好皇帝，因爲他最開始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同的。”
“上位者，非善者，乃御者。相比較而言，我和哥哥都認爲魏暄是一個很好的上位者。可是同樣，我覺得魏暄和所有好的上位者一樣，薄情寡恩很難對屬下付出真心。所以，如果居士認爲我們可以靠上南海王，我覺得很難。”
“可如果我們沒有靠山，當欽州真的成爲衆矢之的的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十分艱難了。”九華居士臉色難看。
“現在四方都對欽州有意，欽州暫時是安全的。不過我們也要好好謀劃一番，免得到時候處於被動。幸好瀚海城離正陽不遠，烏清雅繼承瀚海城後我們也能安穩一些。”
“如此，也就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