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辛寰面上一僵,隨即苦笑道:“是哥哥的不是,不應該試探你的。妹妹一直都擅長謀略一事,辛州的事情讓我和二公子很是頭疼,所以不得不想請妹妹幫忙出一個主意。不過我也知道妹妹從來不願意參與這些事情,就想……”
“就想旁敲側擊一下!”綰綰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哥哥和一母同胞,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哥哥這樣做真的讓妹妹很受傷。”
“對不起,是哥哥不對,是哥哥多慮了……”謝辛寰也知道自己剛纔做的不對,立馬給綰綰施禮道歉。
綰綰怎麼可能受謝辛寰的禮,連忙扶住謝辛寰,笑道:“哥哥總是這樣較真,哥哥的禮我可不能受。當然,對於辛州的事情我也不能多說什麼,哥哥你也知道我現在和瀚海城關係匪淺,有些事情就是烏家和魏家不介意,我也要避嫌。”
“是哥哥考慮不周。”謝辛寰這纔想起綰綰現在的身份,認真算起來,他們兄妹服務於不同的勢力,也算得上敵人呢。綰綰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謝辛寰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轉而又和綰綰說起來反常的南陽公主。
“妹妹以爲南陽公主這樣不露面是何意思?”謝辛寰皺眉,“魏暄聽說也去了南陽郡,真不知道又要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魏暄去了南陽郡?”
“是啊,我是聽二公子說的,從安慶城離開就不見人影,只知道他要去南陽郡,過年都不回萬泉城。”謝辛寰一臉詭異,“這是魏家的家事,案例來說不應該告訴我,可是不僅二公子在我面前提了魏世子的行蹤,就是我走得那天,大公子也故意來拜訪我隱晦地提了魏世子的去處,真是詭異的讓我摸不着頭腦。”
綰綰雖然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卻不以爲然,反而笑道:“或許是兩位公子有心關注魏世子吧。”
“你是想說他們是有心世子之位吧,”
“哈哈,哥哥英明。”
謝辛寰沒好氣地瞪了綰綰一眼,又說道:“妹妹,年後你的商隊會去萬泉城吧?”
“對啊,機會每一個月都會去。”綰綰點頭,“去年魏家取了白水縣,又掌握了周邊的縣鎮,從欽州到泉州的那條線就被魏家看着,大家都知道魏家的本事,我們的商隊在那條道上倒是很是出事。今年,去泉州的商人比往年多了一倍,就是因爲路上安全。”
“恩,那路上倒是安全,如此你的商隊下次去的時候派人去把父親和母親接回正陽。”
“恩?哥哥以前不是說泉州很安全,父母在萬泉城也和南海王交好,還說想什麼時候把嫂子和冬兒他們也送到萬泉城。怎麼,哥哥是發現了什麼?”
“心中有些不踏實……”
“那下次我讓李閒親自去萬泉城接人。”
對謝辛寰的“第六感”,綰綰不置可否,不過綰綰也想把謝家老爺和夫人接回啦。畢竟是自己的父母,讓他們一直在外面也不好。以前綰綰還擔心謝家二老看出她的不同,現在時間已經過得這麼久了,她的變化已經大的不能再大,謝家二老就是懷疑都找不到切實的證據。想到當年對原主的承諾,綰綰覺得把謝家二老接回來孝順也是應該的。
新的一年很快就過去,家中多了謝辛寰,也覺得更加圓滿。
天麓書院舉辦的三月講學很成功,到場聽講的不僅有書院的學生,還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學子。看過了天麓書院的優沃條件,很多學子都想來來天麓書院求學,可惜天麓書院招收學子的要求太高,很多人都只有遺憾離開。但同時天麓書院的名聲就更加響亮了,無論是它特有的女院,還是它特有的必修、選修課程,都讓人好奇。
休戰了一個隆冬,陽春時節,有心天下的諸侯們依舊只能按耐住爭權奪勢的野心,將自己的眼光放在治下的春耕農桑上來。只要他們不是傻子就知道,打仗是需要糧食的,沒有春耕哪來的糧食。所以,爲了接下來打仗不至於餓肚子,諸侯們對春耕的重視可見一斑。
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在大勢力夾縫中存活的小勢力也有了一些喘息的機會,他們也沒有打算去招惹其他人,都是安靜地待着,悶聲強化自己的武裝力量,比如瀚海城、綠柳山莊和秦家。所有人都很是安靜,可風平浪靜的海面下卻是洶涌澎湃的波濤。
朔陽縣,欽州東邊的一個小縣城,這個地方真的不大,更沒有什麼古老歷史文化,除了本縣的百姓和那些偶爾在東陵江碼頭歇腳的行商們,估計就沒有任何人記得這個地方了。不過,從前些年開始,這朔陽縣就在欽州有了名氣,這些年,甚至在天下都有了名氣。不過,不是卻是罵名多過其他。誰叫現在那位名滿天下的謝先生的上一個婆家周家的族宅就在這朔陽呢?
朔陽人知道自家這名聲的時候,都覺得特別冤枉。那個周家乾的負心薄倖之事與他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世人會覺得朔陽人都是如此?這種感受體會最深的就是和周津明連宗的其他周家人。明明他們和周津明家只是拐彎親戚,以前都不過是面子情,可是隨着謝先生的名頭越來越大,就有更多人臆猜當年的休書一事,當然也免不了對周津明的抹黑,弄到最後連姓周的都一起遭殃,周家兒郎說媳婦兒都比平常人困難,讓周家人對周津明一家和謝家都恨的不行。
周宇是朔陽周家人,今年二十有二,論關係要叫周津明一聲堂叔。不過,他見到周津明不打他一頓就是好的,怎麼可能叫他“堂叔”。周宇家中也算鄉紳,他上面還有兩個兄長、兩個姐姐,後面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算的上中間的。世人都說中間的孩子不被長輩們重視,可週宇恰恰相反,因爲他長得和過世的老太爺最像,他是家中祖母最寵愛的孩子。
當然,周宇也不是草包,讀書習文也是良才,更是朔陽有名的才子。什麼都好,可惜周宇就倒黴在姻緣上面。按理來說,以周家的家世和周宇本身的才華,早就應該成親了,可惜他這婚事卻一直沒有議好。周宇開始議親的時候才十四歲,周家長輩都覺得自家孩子有本事可以多多挑選,到了十五六歲都沒有定下來。
接着欽州就開始傳周家兒郎負心薄倖的流言了,周家也沒當回事,可是連議了幾家都莫名其妙被拒絕後,周宇家長輩就發現不對,知道他家孩子的名聲是被周津明帶累了,然後就想去其他州論娶一個媳婦回來。可是後來天下都開始議論紛紛,周家也就無奈想在朔陽找一位淑女。可惜配的上週家家世的女子要不已經嫁人,要不年紀還小,周宇就不得不被耽擱下來。
周宇沒有成親,下面的弟弟妹妹也沒有辦法成親,可是讓周宇娶一個一文不值的女人,他又實在不甘心。於是,周家就這樣僵着,周宇也常被人指指點點,讓他對周津明和綰綰的恨意就更加濃烈了。
不想在家中聽父母和祖母的長吁短嘆,也不想看到家中兄弟姐妹的同情眼神,周宇平常時就住在了他在城外的一處別院,眼不見爲淨,專心讀書。
這日,春光明媚,院中的野生花草招惹來不少採蜜的蝴蝶蜜蜂,嗡嗡嗡的很是熱鬧,讓幾乎沒有人的別院難得的有了生氣。覺得春光甚好,周宇就讓小廝們在花園中擺上筆墨,準備就着春光作一幅鬧春圖。
周宇正興致勃勃的作着畫,突然一隻鴿子飛進了院子,直接停在了他正畫的鬧春圖上,“咕咕”地叫着,還在畫作上留下了它的腳印,似乎一點都不怕周宇。旁邊伺候的小廝看到鴿子搗亂,就想揮手攆走這隻鴿子。不過今天周宇心情很好,揮手阻止了小廝,還笑着抓起了鴿子,準備親自把它送出院子。
抓住鴿子,周宇就眼尖地看到了鴿子腿上綁着的紙條。周宇一愣,忍不住好奇的將紙條取了出來。周宇知道這樣有違君子之道,但他依舊忍不住想看看這裡面寫了什麼樣的秘密。周宇將鴿子放到了小廝的懷中,輕輕展開紙條。紙條不過一指寬,上面卻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去,把我的放大鏡拿來。”周宇吩咐小廝。這放大鏡還是從瀚海城高價買來的泊來品,本來是周宇準備送給周家老夫人的禮物,沒想法卻在今天排上了用場。
小廝很快一個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取了過來,周宇取出裡面的放大鏡,一看,第一句話就讓他變了臉色。
“周宇公子親啓……”
感情這鴿子是專門給他送信的!
周宇想不出誰會給他用這樣好的一隻信鴿送信,心中好奇中又有些警惕。也也沒有心情再作畫,吩咐小廝將東西收好,他則帶着“信”回了書房。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周宇忍不住冷笑,原來這世上討厭他們的不止他一個人啊!
“東來,進來,少爺有事吩咐於你!”明知道對方是在利用自己,周宇卻心甘情願被對方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