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誇,一直誇就行(二合一章)
很快到了龍鳳胎滿月那天,家裡人一起吃了頓飯。
鹿家、顧家都有人身居要職,鹿悠悠本來也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不過雖然沒有儀式,龍鳳胎的滿月禮着實收了不少。
在萬元戶都沒幾個的年代,兩個剛滿月的奶娃娃已經成了大富翁,兩家長輩都送了不少,更離譜還得是宋家。
這是宋老爺子第一次有重孫輩,沒能親眼見到龍鳳胎出生,他寄東西回國還不夠,滿月的時候還親自回來了一趟。
這下不得了,金玉都是論箱送,回去的時候老爺子拍滿了十卷膠捲帶回去。
兩個孩子也不認生,姐姐雖然嗓門大點,但人家笑得特別歡實,給老爺子逗得合不攏嘴,二寶更不用說,光是長得像顧清野這點就足夠老爺子稀罕了。
“大寶二寶,太公明年再來看你們,給你們過生日!”宋華年不捨地牽住兩個孩子的手,“別忘了太公啊!”
姐姐咯咯直笑,好像真聽懂了一樣,老爺子一看更是開懷:“好好好,兩個寶貝要好好的啊,好好長大,少生病,太公下次來給你們帶禮物!”
“外公——”
顧清野這幾天已經攔過無數次了,怎麼都攔不住老爺子疼孩子的心。
“我是給兩個孩子的,怎麼,你要攔着外公?”宋華年佯裝瞪眼。
顧清野苦笑,宋家那麼一大家子,他也是擔心旁人心裡有看法,老爺子回去之後不好做。
宋華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摸了一把精心打理的鬍子,下巴微擡:“清野啊,看來你對外公有所誤解啊,你們該不會以爲我很窮吧?”
這些天同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好多次了,每次都以老爺子完勝而告終。
“姥爺,孩子還小,不能把他倆慣壞了。”
宋華年笑着拍拍顧清野的肩膀:“怎麼,有你們這樣的父母,還怕教不好孩子?”
鹿悠悠覷了顧清野一眼,忍笑沒說話,這人雖然不像老爺子那麼外放,但是對閨女那叫一個無言的寵愛,可能寵出一個小霸王的可能性更大。
“行啦,別送了,你們自己也要注意身體,記得多拍些相片,底片千萬留住啊!”
宋華年彎下腰,看着嬰兒車捨不得挪開視線。
兩個孩子已經睡着了,姐姐依然豪邁地舉着手,弟弟睡着了也在笑。
“太公要走啦,你們乖乖的……”老爺子聲音輕到幾乎聽不到,就怕吵醒他們。
“外公你多保重,到時候我把孩子的照片寄給你。”
“好好好,那外公就等着了,別送了,回吧!”
送走老爺子之後鹿悠悠就搬回到自己家裡,兩個保姆也跟着一起。
兩邊家長商量過了,在龍鳳胎兩歲以前,周嫂和秦媽就留在這邊照顧孩子。
鹿悠悠產假結束正好是期末考試的尾巴,回學校也不用上課,只需要去兩邊項目組看看進度,整理一下之後的工作計劃。
她本來還擔心上班可能會漲奶,結果真是高估了自己,剛回學校沒兩天,那點可憐的產量直接斷流,連回奶的功夫都省了。
大寶鬧了兩天也沒把母乳哭回來,胖丫頭立刻收聲,不浪費一滴眼淚。
二寶依然好脾氣,絲滑過度,沒有任何接受不了的地方。
於是只有顧清野可惜的世界達成了,他細細品嚐的願望始終沒能實現。
這天晚上,大寶二寶睡着之後兩人出門散步。
鹿悠悠勾着顧清野的手指,沒走兩步就被他圈住肩膀往懷裡帶。
“怎麼了?”
“怕你累。”顧清野接得很自然。
鹿悠悠擡頭看着他,無奈地笑了。
她生完孩子第一次下地的時候說了一句“感覺兩條腿不是自己的”,顧清野就記在了心裡,從那天開始走路必定摟着她肩膀,要麼就圈住她的腰。
爲此他現在只要下班都不穿軍裝,就因爲穿着制服拉手擁抱都不方便。
鹿悠悠嗔他一眼:“我好得差不多了,去醫院複查也說恢復了八成。”
顧清野沒答話,反而摟得更用力了些。
鹿悠悠之前說過的話他永遠忘不了,她說下半身好像拆散了再拼起來,骨頭縫好像有十幾釐米那麼寬……
“那也還有兩成沒好,怎麼小心都不爲過。”顧清野垂眸在她頭髮上親了一下。
前面的追風也汪了兩聲表示同意,最近顧清野交給了它一個任務,只要鹿悠悠在家裡走動,它都要緊跟在一旁,防止她摔跤。
鹿悠悠彎腰擼了一把狗頭:“你也太忠於職守了!”
追風又叫了一聲,軍犬服從命令是天職,都是它應該做的。
“小心腳下。”顧清野忽然開口。
鹿悠悠還沒看清腳下有什麼,就被人抱離了原地,她還保持弓腰的姿勢,整個人被攔腰抱着,平移了半米。
地上有啥?
鹿悠悠轉身看了一眼,不過是個拳頭大小的淺坑,她都不一定踩上,更別說被絆倒。
“你這……”是不是過於小心了點?
可是,顧清野眼裡的擔心多得快要溢出來了,要不是醫生說適度運動有助於康復,他估計想揹着她走。
鹿悠悠眼角露出無奈的笑,湊過去圈住他勁瘦的腰身,在他脣邊淺淺印了一下。
“那我是不是要說多謝顧同志的細心關愛?”
“嗯——”顧清野回了一個吻,笑道“不客氣。”
追風蹲坐在前面一米遠的地方,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怪不得最近出來遛彎小灰灰都不想出來,狗糧雖然好吃,但吃多了也是會撐的。
*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鹿悠悠帶的第一屆研究生已經離校,現在第二屆也快畢業了。
“鹿教授,樓下有人找。”
“知道了,謝謝!”
傳話的是路過的學生,忽然直面鹿悠悠的笑,臉色一下紅了幾個度。
他已經在清大待了三年,還是沒能習慣鹿教授的美顏暴擊,聽說鹿教授孩子都三歲了,竟然還是這麼年輕漂亮。 當然非分之想是不敢有的,鹿悠悠入職就是副教授,現在四年過去已經坐穩了教授的位子,不光是清大內部,放眼全國高校,都沒人比她晉升速度更快。
不過這都是實打實用科研成果堆出來的,四年時間公開的成果已經不勝枚舉,聽說還是有高密級別的任務,這份實力根本羨慕不來。
鹿悠悠出來時,傳話的學生都已經到了走廊另一邊,還是忍不住探頭往下看。
他的同伴也是如此,還有隨之而來的必然會出現的感慨——啊,我要是鹿教授的學生就好了。
現在鹿悠悠科研任務更重了,本科的課已經停了兩年,除非考上清大的研究生,否則沒機會聽她上課。
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四年前那屆大一新生,能聽鹿教授講課不說,下課還有機會向她提問,不像現在本科生都很難見到她。
鹿悠悠下樓,一看到“訪客”就笑開來。
“明娟,你怎麼來了?”
段明娟穿着白襯衣和黑長褲,還剪了頭乾脆利索的短髮,已經看不出學生的模樣。
“長大了啊,成熟了!”看着曾經的學生,鹿悠悠忽然體會到了園丁的感覺。
段明娟笑容差點沒維持住,明明是老師比學生更“鮮嫩”好吧!
要不是鹿悠悠氣質成熟,估計不少人會把她認成是沒出象牙塔的學生。
“鹿老師,別打趣我了,我這算什麼成熟啊!”段明娟難爲情道。
“你難得過來,中午我請你吃飯。”
段明娟當即搖頭:“不不不,應該是我請您吃飯纔對,我都已經工作了,終於有能力回報恩師了!”
她讀研那會兒鹿悠悠經常給她和牛大壯帶吃的喝的,學習那麼辛苦,她一點沒瘦,畢業的時候胖了好幾斤。
鹿悠悠沒有拒絕,在她背後輕拍了一下:“叫恩師都把我叫老了,聽着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段明娟沒繃住,噗哧一下捂嘴偷笑:“我就是再叫十遍恩師您也風華正茂,您這輩子都跟七老八十這種詞無緣了!”
兩人第一次見面距離現在都有六年了,段明娟覺得老師一點都沒變。
鹿悠悠笑道:“好啦,走吧,清大去年新開了一個食堂,味道不錯。”
段明娟卻沒同意:“怎麼能請您吃食堂呢,我來的時候看到成府路新開了間家常菜館,去那兒行嗎?”
鹿悠悠看着自己第一個關門弟子,她明亮的眼裡有些忐忑,好像在擔心她不同意。
她笑着點頭:“行,你請客你做主。”
那家店經濟實惠,應該不會有負擔。
兩人步行過去,段明娟一入座就把菜單遞過來,鹿悠悠隨手點了個青椒肉絲,段明娟加了兩菜一湯,還要再點都她攔住了。
“差不多了,點多了浪費。”
段明娟打從心底裡感激鹿悠悠,好不容易有機會請客,她都想把菜單全點一遍,花掉一個月工資也無所謂。
鹿悠悠見她還捏着菜單不放,直接抽出來放到一旁,笑着換了個話題。
“最近怎麼樣了,怎麼到有空到學校來?”
“來京城開會,今天一結束就來看您了。”
說來也巧,段明娟畢業後被分配到杭城的海水淡化研究所,正巧是鹿悠悠知道的那家。
單說這個行業鹿悠悠可謂大名鼎鼎,研究所對鹿門大弟子自然很重視,段明娟一過去就被分到重點項目組,忙得不得了,這是她畢業後第一次有機會重回母校。
“大壯呢,聽說你們結婚了?”
段明娟臉色一紅,害羞點了點頭:“去年領的證。”
學生都結婚了,長輩的感覺一下就來了,鹿悠悠莫名感覺離七老八十又近了一步。
她可以說親眼見證了兩個人的戀愛故事,從開始的歡喜冤家到後來的相愛相知,現在終成眷屬也算一段佳話。
“我記得大壯是在滬市水產大學?”
“對,他現在是漁業機械系講師。”說起愛人,段明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老說當初聽您的課更仔細就好了,同樣是第一次當老師,他比您差遠了,大壯第一次上講臺嘴皮子都不聽使喚。”
鹿悠悠忍俊不禁,她是個例外,正經第一次上講臺不緊張纔不正常。
“我聽羅院長說,大壯幹得不錯,他經常拿你和大壯給新生舉例。”
段明娟瞪大眼睛:“真的嗎?”
見鹿悠悠點頭,她臉上又是驕傲,又有幾分羞赧。
真是的,最有說服力的例子明明就在眼前,院長怎麼提起她和大壯。
段明娟上大學第一天就聽到鹿悠悠的傳說,所以一直沒覺得自己多麼優秀,現在忽然聽說自己被院長“廣而告之”,說真的,有點難爲情。
“別妄自菲薄,你很優秀,大壯也是。”
鹿悠悠成立研究所的計劃一直都沒忘,如果到時候段明娟夫妻二人還在從事一線工作,她肯定是要爭取一番的。
她的誇獎真心實意,段明娟從爽朗大方一秒變羞澀。
這可是來自偶像的誇獎,就像三伏天吃了十根冰棍,太爽了!
段明娟一激動就忍不住,在餐桌上就開始提問,把這些時候積攢的問題一股腦問了出來。
菜陸續上桌,兩人卻都忘了這茬,服務員好像也見怪不怪,畢竟是清大旁邊的飯館,往來無白丁,學術討論到忘記吃飯的不止一兩個。
最後是鹿悠悠感覺餓才叫停,段明娟又一次臉紅了,要請客的是她,拽着老師不讓吃的也是她。
“沒事,讓服務員拿去熱一下就行。”鹿悠悠顯然不在意這些。
段明娟很不好意思:“要不、要不還是重新點吧?”
飯菜堆在桌子另一邊,一點熱氣都看不到了,好像連杯碟碗筷都在嘲笑她第一次謝師宴有多失敗。
“沒事,二十多度的天,沒那麼嬌氣,還有,我很欣慰,你進步很多。”
鹿悠悠知道怎麼才能讓小迷妹忘記所謂的“失誤”,誇,一直誇就行。
而且她說的都是實話,兩年前段明娟還帶着些許稚嫩,現在已經成長爲一名合格的科研工作者了。
她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這位開山大弟子願不願放棄鐵飯碗來投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