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乘警來了。”
許紅霞撥開人羣:“無關的人都讓讓。”
“怎麼回事?”乘警是個高壯的中年男人,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的乘務員。
“他偷我的手錶。”知青姑娘指着被楚宵控制的小偷道,表情憤怒,這可是她對象給她的,要是不見了,怎麼和婆家交待?
“還有我的錢也不見了。”
“我的也是。”
“警察同志,我懷疑他有同夥。”姜榆眼神看向表情慌亂的男人,就要指出。
“我說,我都交待。”那被控制的小偷終於忍受不住心理壓力,眼神殷切,“警察同志,我要是主動交代同夥,是不是能輕判?”
“只要你積極配合,上面會酌情處理。”
原來是真的!
大家看向姜榆的表情立即就不一樣了,她一個年輕小姑娘是如何得知同夥招供可以輕判的?
姜榆內心輕嘆,這在後世,幾乎人人皆知的法律知識。
可這時候,普法還沒有那麼全面,甚至有些被害者利益遭受侵害之後,怕被報復,都只選擇默默息事寧人,以至於有些罪犯,膽子越來越大。
“是他,他就是我的同夥。”
小偷指向的就是一開始和黃妙妙換座的男人,此時正打算悄悄離開,但是早被姜榆擋住了去路。
“跑不了的,乖乖認罪吧!”
黃妙妙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畢竟是第一個對她釋放善意的男人,雖然換的座位並不是她喜歡的。
“你早就知道是他?”黃妙妙反倒責怪起姜榆來,“爲什麼不早說?”
“人家姜榆昨天就提醒你了,是你自己不當回事。”許紅霞對她簡直無語,“剛纔要不是姜榆,他同夥也不會輕易指認,你還想怎麼樣?我們還沒怪你冤枉我們呢!”
“那她昨天就發現了,昨天怎麼不說,要是他們剛纔下車了怎麼辦?”
姜榆淡淡解釋:“因爲那時你的錢還在。”
“錢還沒被偷,就不能抓人嗎?”
這下不只是姜榆和許紅霞,連其他乘客都被她的智慧給震驚到了,東西還沒被偷,怎麼抓人?到時候責任不成人家小姑娘的了?說她故意冤枉人怎麼辦?
而且這事本來和人家沒有半分關係,先是提醒你注意,後又幫你找出小偷,你怎麼還反責怪人家呢?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紛紛勸起來,多是在指責黃妙妙態度有問題的,不去怪小偷,反倒來怪揪出小偷的人,這很不好。
黃妙妙頓時委屈起來,憑什麼說她啊,她可是受害者。
尤其是看到昨天那個令她心動的男人,此時也一臉冷漠的看着自己時,心裡越發難受的厲害。
“好了,哪些丟錢的,先來乘務室登記一下。”乘警讓楚宵幫着將兩個小偷扣上,又對他和姜榆進行表揚。
“兩個同志見義勇爲,很有前途。”
姜榆淺淺微笑:“謝謝,這是我們應當做的,換做其他人,也不會坐視不理。”
“別這麼謙虛,其他人遇見,可不一定像你這麼大膽,不過出門在外,下次別直接指出,免得這些壞人衝動傷人,可以先找我們警察。”
楚宵聞言直點頭,剛纔要不是他直接將小偷的手直接反折過來,露出還沒藏好的手錶,那小偷不一定會認。
“嗯,謝謝警察同志教導,我下次知道了。”
纔怪!
楚宵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個和表面乖巧長相不符的。
不過越是這樣,他內心的悸動就越厲害。
剛纔聽她的朋友說,她叫姜榆?
真好聽。
不過這個名字怎麼有些熟悉?
小偷和幾個受害人跟着乘警走了之後,車廂瞬間安靜、寬敞不少,楚宵也沒離開,而是順勢坐在那小偷的座位上。
從昨天到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和心上人套套近乎了。
“同志,剛纔看你的動作,力氣不小啊!”許紅霞是個自來熟,主動和他打招呼,“你這是去哪兒?”
楚宵言簡意賅:“去喬市,下鄉建設。”
“你也是知青?”
不僅許紅霞驚訝,姜榆也是,主要是他的打扮,別說手腕上的上海表,就是身上的皮夾克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這樣的人也是知青?
“是。”頂着姜榆的眼神,楚宵表情很是彆扭,他有些後悔穿這身衣服了,不會以爲自己是資本主義小開吧。
於是乾巴巴的解釋:“這都是借的朋友的。”
“同志,咱可不興虛榮。”許紅霞聽罷又開始了她端正的不行的說教,“你看看我們……”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姜榆:“補丁衣服也沒什麼不好,我們照樣大大方方,勤勞樸素纔是正確的思想觀念。”
“是,你說的都對。”楚宵發誓,他還從沒有這樣窘迫過,但是心上人就在旁邊,他不敢多言,今早過來,怎麼就忘了換身衣服。
“等會兒我就將這身衣服還給我朋友。”
“同志,看你態度端正,還是很有前途的。”
姜榆聽着都快笑死了,這許紅霞還真信了這男人胡編亂造的話,一看他的氣質,就知道來歷不簡單好嗎?
而且哪有朋友的衣服那麼巧,穿着剛剛好的?
雖然她不知道男人爲什麼要對着許紅霞撒謊,不過這和她沒關係。
“你剛纔說,你要去喬市下鄉?我和姜榆也是,你具體哪個地方?”
“安和鄉。”楚宵說完,屏着呼吸等待回答。
“這麼巧,我們居然去一個地兒。”許紅霞很是興奮,卻沒發現楚宵陡然一鬆的神色。
從昨天開始他就在害怕,害怕下鄉之後分隔兩地,他難以找到,想了一晚上,決定便是動用關係,最後他也要和心上人去一個地兒。
沒想到今天的驚喜來的這麼快,看來就是命運讓他們相遇!
“是啊,很巧。”他說這話時,眼神直直看向姜榆。
姜榆出於禮貌,也回了一個淺笑。
頓時,楚宵只覺得夜空中最明亮的流星,在他的心海里劃過,腦海中的煙花也在不停燃放,絢爛至極。
他心臟“咚咚咚”跳的極快,似要將他的耳膜震破。
她在對他笑,只對他一個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