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後來,連他自己都已經忘了,上一次動用自己的一身本事,是在什麼時候。
我嘆了口氣,也學着他的模樣在攤位上環抱雙臂,開始在攤位上微眯起了雙眼。不過很快,一道人影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只是微眯着眼,並沒有完全緊閉,所以在那傢伙來到我面前時。我就將他一眼給認了出來,就是先前找五散人理論的那個傢伙。如果我記得不錯,似乎是在說五散人賣給他的東西沒什麼用,所以纔來找他理論。
我沒有直接起身,任由這傢伙站在攤位前看着我的那些符紙和我自己,看了約摸五六分鐘左右,這傢伙才饒有興致地蹲下身來,而後似是自言自語道:“我想他一定是給了你三枚銅錢,三枚什麼破用都沒有的銅錢,還問你要錢,應該是兩千塊一枚,你不會真買了吧?”
那鑲着金牙的胖子似是嘲弄地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理會他,他卻是繼續道:“那傢伙就是一個騙子,我先前在他手裡買過一塊鏡子,說是可以照出一個人內心最黑暗的東西,可我拿到我那出軌的老婆面前,卻是什麼也沒照出來,她還是她,整天繫着一塊圍裙在我面前 裝可憐,好像是我冤枉她一般。可鏡子裡顯示出來的,卻是那女人整天在家做家務,幹着幹哪兒的場景,我原本想以那塊鏡子抓住那個男人的,卻沒想到幾千塊就這麼打了水漂。”
鑲着金牙的胖子憤憤說到,說到動情處,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話裡的憋屈和屈辱。
直到他說完所有話,無非就是說的五散人是一個什麼樣的騙子,無非就是他老婆又趁他不在家偷偷跟別人幽會。
“我想你一定沒有用那塊鏡子來照你自己吧。”
胖子依舊在說着,只不過我卻是慢慢兒睜開了眼,而後看着他那一臉詫異和不解隨即輕聲開口,這才完全睜開了眼,只是靜靜盯着他,看着他那一身肥肉在我這一句話下微微顫抖。
“我有什麼錯,爲什麼要照我自己!”
胖子口齒不清地開口道,我卻是笑着搖了搖頭。他口中五散人賣給他那塊鏡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的能力,只是以我對五散人的瞭解,應該不假。
而且先前這胖子來找五散人時,他並沒有想方設法爲自己開脫,只說了一句東西賣出去就不是他的爲由,中斷了這個話題,也正是如此,才惹得眼前這個胖子險些暴走。
不過我覺得他說的倒是對的,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內心都不曾面對過,只是一味地憑藉自己心裡所想去判斷和批判別人,這樣的一個傢伙,你跟他說什麼估計都是沒用。
“你如果肯用那鏡子照照自己的話,你想知道的答案,就都會有了。”
我同樣不願意跟眼前這傢伙過多的言語,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就再一次微眯起了眼。
胖子在我攤位前站了許久,而後似是想通了什麼,這才又匆匆離去。
看着胖子遠去的背影,我內心微微波動,希望他可以看出自己多疑的性格。他老婆十有八九是沒有出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的想法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我又恢復到了先前微微眯眼的狀態,這種狀態很讓人舒服,與先前那些驚心動魄相比,這樣的生活無異是最令人享受的,或許我可以理解爲什麼五散人不願意去幹那些事而選擇以這樣的一種姿勢躺遍大江南北。
如果有人施捨他就接着,如果無人施捨,他就變賣老本兒。
我心裡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以這樣一種方式活着,是活出了自己麼。
這個問題顯然不會有人回答我,或許只有我自己可以給自己作出解答,只是五散人一走,這些都不重要了。
如果按照陽間的時間來算,現在應該已經早上十點多了,可在鬼市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燈火通明的模樣,就好像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這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在這個地方生活,也太無趣了些。
我兀自想着,絲毫沒有注意到我攤位前的一個女孩子。
直到他身旁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將我敲醒,我才極不情願地慢慢兒睜眼,而後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些符是你的不。”
女孩子一開口,我整個人就愣了一下,索性早年間也去過一些地方,女孩兒的口音,像極了上次來茅山擺放老道士的那個四川道友。
眼前這兩人,老的應該已經有六十多,年輕姑娘卻是水靈,估摸着也就二十出頭,而且吸引我的不僅僅是女孩兒的口音,還有他們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種民族服飾,主要一藍色爲主,看起來很像是湘西那邊的人,可他們的口音又讓我有些迷糊,所以觀察了半晌,也沒能看出他們到底是來自什麼地方。
“我問你話勒,這些符是不是你的喔,你倒是回個話噻。”女孩兒繼續出口,只是這話一說完,一旁的老頭卻是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不得無禮!”
老頭說的是普通話,教訓完女孩兒後,老頭才把手裡那快有一米多長的大煙鍋往身後一背,而後一臉笑意地開口道:“我孫女是想問問這符篆是不是小友的,看其上的靈力不同凡響,又是神霄派的降雷一符,所以纔想問個清楚,小友不要見怪纔好。”
這老頭極有禮貌,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我也能看出那女孩兒對我攤前這降雷符的喜愛,那雙眼睛裡都快噴出光了。
我笑了笑,示意他沒事,而後才道:“的確是小子的,小子也是幫師傅拿來賣的,不知你們要多少。”
“好多錢一張嘛。我們想全部要。”
似乎是老頭先前敲在女孩兒腦袋上的那一煙鍋,原本說話還有些不客氣的女孩兒聲音瞬間就軟了下來,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花貓突然撞見一隻比自己還大的耗子,還沒開始就嚇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