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隻手也沒有動,可是我卻覺得我的肩膀越來越沉。
那一刻我是徹底失去了身爲一個男人的勇氣,這無關乎於膽量,而是眼下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我所有的認知了,換誰誰也得慫。
“救......救我!”我哆嗦着嘴脣向南宮離求救,那也是我當時唯一能做到的事兒了。
而我聽南宮離的腳步聲雖然越來越近了,但是我能感覺到那是散漫到了極致的節奏,當我被那隻手壓得鬥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終於出手了。
講真,在那種極度緊張的情緒下,我根本就沒注意他是怎麼出手的,總之是當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裡拽着之前綁在死者左手的那根紅線,然後跟死者坐在病牀上聊上了天,像是兩個賊親近的閨蜜扯起老婆舌的模樣。
大致對話的內容,就是南宮離忽悠着死者把遺書寫妥了再走,而那死者卻是恨不得三拜九叩的求南宮離給他借命,讓他能一直活下去,給多少錢他都願意出。
讓我佩服的是,南宮離還是有他自己的原則的,他告訴死者死了就是死了,但是保證死者留好了遺書會跟陰曹地府管事兒的打個招呼,多照顧一下死者。
最後我又親眼看見死者在寫過遺書後,萬般不捨地躺回到病牀上,直到他那雙眼睛閉上,紅線也徹底斷了。
而那隻雞就再也沒活過來。
拿着這封遺書,南宮離帶着我就去交差了。
對於這份遺書的內容,死者的家屬非常滿意,在我還各種懵逼的狀態下塞給了我一個大檔案袋那麼多錢。
並且還對南宮離各種的感恩戴德。
出了醫院,南宮離抽了一小疊錢塞給我,還很得意地用鼻孔瞪着我:“怎麼樣大作家,這回你信了不?”
我哪還敢再多逼逼一句啊,鐵錚錚的事實就烙印在我的眼中,我趕忙把頭點得跟小雞吃米似的:“信了,信了,之前是我冒昧了。”
聽了我這句話,他這才蹬着那輛破二八自行車,哼着小調消失在街燈不遠處的拐角下。
那晚回到家,我就病了。
先是頭疼感冒,後來又是低燒肺炎,總之是折騰了小半個月纔好。
期間我打電話問過南宮離,我是不是粘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南宮離說沒事兒,被鬼拍過肩陰氣重,不得病那才真是見鬼了。
我信了他的邪,在家養病,等身體好了我熬了整整一晚上寫了一篇名爲《借命活着》的文章。
把我那晚所看到的再加以杜撰,編排成了一個完整的靈異故事。
此文一經發表,引起空前轟動的反響,很多讀者都留言感慨,可其中一條ID是“秀秀”的讀者私信,深深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原話是這樣說的:“曹哥你好,我叫秀秀,我爹爲了還賭債把我許給了隔壁村礦場家老闆的兒子,可是等我入了他家的門才知道,他們的兒子已經死了半年了!曹哥,你救救我,我看過你那篇陰婚的文章,我”
我看着他還沒寫完的私信,我意識到她可能是被那家人給發現了。
以往碰到這樣的消息,我全都當作是讀者們開的玩笑,而這一次我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這個讀者的後臺資料,照片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兒。
緊跟着往下拉出他的IP地址,是離我們這有個百來公里的外五縣的一家網吧裡。
可能是直覺吧,讓我覺得這絕對不是玩笑,而真的是一條求救信。所以我沒有任何遲疑的,馬上給南宮離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南宮離的聲音依舊是死不爛顫的,讓我有些反感。當他聽完我所說的之後,張嘴就跟我要錢。
“曹飛,幹我們這行的呢,可不是啥慈善機構。咱得師出有名啊,而且........”
我懶得聽他嗶嗶那些,直接打斷了他:“這樣,我這一期的稿費下來起碼有一萬的流量分紅,你陪我走這一趟去救救那個女孩兒。”
“就一萬啊。”南宮離的聲音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唉,那成吧,就當是還你個人情了。”
“人情?什麼人情?”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的問他。
可他卻無論如何都不往下說了,說了句一小時後火車站見,直接就掛上了電話。
撂下電話我也沒有多想,畢竟讀者秀秀的事兒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跟雜誌社的領導請了假,記得當時領導非常支持我,還特意把我和南宮離去救秀秀這件事給擴大化的佔據了當期雜誌的頭版頭條。
這也是我做主筆以來,頭一次請假請的這麼光明磊落,且多少還帶點偉大。
等我和南宮離到了縣城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原來秀秀配陰婚的事兒早就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壓根就沒用多打聽,便打了一輛蹦蹦車尋到了地方。
一下車我算見識了什麼叫有錢的大戶人家,那院牆得有二層樓那麼高,再往院裡頭瞧,起的是一個三層樓的大別墅,兩扇刷着紅漆的銅門上各貼了一張白色的喜字。
再看南宮離,表情也前所未有的有些凝重,他扒拉着手指頭算了算,好半晌才低聲跟我交待了一句:“一會兒進去你別說話,這家人上面有人罩着。”
我重重地點頭,隨即南宮離三長五短的把門給敲開了,門一打開我就瞧見兩具棺材擺在院子的當間,而棺材的前面坐着個抽菸斗的老太太,而其他人則是圍着那棺材站着,看他們那神情好像是對老太太唯命是從的樣子。
而老太太的臉色可不太好看,我隱隱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幾分敵意。
果不其然,老太太吧嗒抽了口煙,開嗓就是質問:“來的是哪路朋友,三長五短的叫門,也不怕奶奶不高興收了你的命?”
我一聽這話就有點不淡定了,這咋剛見面就有一副一言不合要掐起來的勢頭呢?
我是怕真惹火了人家,畢竟在人家的地頭上難免吃虧,趕緊下意識地拽了下南宮離的袖子,意思讓他收着點脾氣。
可這南宮離非但是沒領會我的意思,反倒是比牛逼晃閃的走到棺材跟前的香爐上,手一伸就掰斷了那三根正在燒着的香火:“哪一路的你不用管,秀秀這丫頭是我朋友,話給你撂這,誰敢動她,你們一家子都得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