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珂並未再回到慕容府,正好京郊小院也有多的房間,慕容珂便和慕容琛一起在房間裡休息,而慕容瑾則回到自己原來住的房間,看着屋子裡熟悉的一切,想着之前被她藏在牆壁中的玉簫,心中頗有感觸。
想着想着,慕容瑾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直到慕容珂在外面敲門,慕容瑾這纔再次醒過來。
“城門馬上就會開啓,我送阿琛走了,你自己保重。”慕容珂帶着慕容琛,站在門外跟慕容瑾告別。
“你們一路小心。”慕容瑾點點頭,看着兩人離開院子,她並沒有去相送,因爲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想一個辦法,讓她能夠在皇上面前交差。
天,已經大亮了,從她出宮之日起,已經是第五天了,看來,也該有個交代了。
慕容瑾心中想着,走到屋子裡換了衣服,改了裝扮,便朝着西郊的貧民窟走去。
秋夜國京都,並不像表面的那般繁華,在這政通人和的背後,還隱藏着很多不爲人知的東西,比如西郊的貧民窟,這是一些窮人家住的地方,還有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或者乞丐,大多也都會盤踞在此處。
記得去年她回到京都的時候,從這裡經過,這裡的場景卻也讓她格外震撼,她沒有想到,秋夜國還會有這樣混亂的地方,窮人家的哭嚎讓她不由得心驚膽戰,當初她還在想,若是自己有能力,定然會爲這一方的百姓,做些什麼。
慕容瑾一身素衣出現在貧民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這個天仙般的人兒震驚了,雖然此刻的慕容瑾是一身男裝,可是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般衣着華麗面容俊俏的人,一時間,整個貧民窟的人全都寂靜下來。
她不是聖人,也並非心腸有多慈善,只是看着這些人,心裡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悲苦,這便是所謂的盛世江山,可是,還是有許多人朝不保夕,過着風餐露宿的日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連一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
眼中掃過面前的一些人,慕容瑾很想爲他們做些什麼,可是她卻知道,現在不是大發善心的時候,她需要找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和侯方域差不多大的年紀,來代替被她放走的侯方域,當然前提是,這個少年自己願意進宮。
“公子,你在找人嗎?”忽然間,一個蒼老的聲音出聲問着。
慕容瑾循聲看去,卻見是一個拄着柺杖的老者看着自己。
“老人家,是這樣的,我家老爺膝下無子,想要在外面找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大約十一二歲的模樣,領回去認作乾兒子,此番在下出來,便是爲我家老爺辦這件事情的。”慕容瑾拱了拱手,說着。
“十一二歲的孩子,我們這裡有很多,大多是無父無母的窮苦孩子,若是能跟着公子回去,想來也是他們的福分。”老者說着,一聲長長的嘆息,充滿了沉痛,似乎是在爲這些孩子抱不平。
“可我不知道這些孩子願不願意跟我走,因爲我家老爺脾氣有些不
好,稍有不慎,恐怕會丟了性命,這些個孩子還小,所以我怕……”慕容瑾搖了搖頭,無奈的說着。
“我願意跟你走,只要你給我足夠的錢,讓我給我娘治病。”就在慕容瑾話音剛落的瞬間,背後響起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對她說着。
慕容瑾轉身,朝着那少年看去,當她看到那孩子相貌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轉瞬即逝,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就是他了,因爲,他和那侯公子,長得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阿華,胡鬧,你走了誰來照顧你娘?”方纔那長者看着少年,帶着一絲威嚴地怒斥着。
“蒼爺爺,我不走,我娘就活不了了,她病得那麼重,需要錢治病。”那個被叫做阿華的少年說着,眼中的倔強怎麼也掩蓋不了。
“可你走了,你孃的病就算好起來,知道你去給人家當兒子,她也會活不下去的。”蒼爺爺說着。
“不會的,這件事情只有蒼爺爺你知道,只要你不告訴我娘,她就不會知道,你就跟我娘說,我出去掙錢了,等我掙了錢,我就會回來找她。”阿華說着,轉頭看着慕容瑾,“你願意帶我走嗎?只要給我娘治病的錢就行。”
“你真的已經決定了?”慕容瑾聽着長者和少年的對話,心中對這少年的情況大致瞭解,於是開口問着。
不管怎麼樣,她也不想放棄這個少年,畢竟,他和侯方域長得這麼相似,或許連老天爺都在幫她,讓她找到一個和侯方域這麼相像的人,來完成她的任務。
“我決定了。”阿華再次堅定地說着。
“好,這裡是一百兩銀子,從今以後,你跟我走,再沒有別的親人,所有的一切,你都要聽我的吩咐。”慕容瑾硬下心腸,說着。
少年點點頭,從慕容瑾手中接過銀子,遞到蒼爺爺的手上,說道:“蒼爺爺,我娘就交給你了,這些錢,你看着辦吧,若是我孃的病治不好,你就拿去給大夥兒分了,好歹也能吃頓好的。”
阿華說完,便再也沒有留戀地轉身,朝着外面走去,慕容瑾看着這個孩子,心中閃過一絲愧疚,她這樣偷樑換柱李代桃僵,是不是做錯了?侯公子的命是命,可這個孩子,也是一條人命啊。
“在下告辭了。”慕容瑾對老者說着,跟上孩子的步伐,走出了貧民窟,將他帶到了京郊小院。
“公子,你家老爺,住在這裡嗎?”阿華進到院子裡,開口問道。
“不,我家老爺的家,是整個秋夜國最大的房子,我家老爺,是整個秋夜國的主人。”慕容瑾說着,看着阿華。
“秋夜國最大的房子,是皇宮,秋夜國的主人,是當今聖上。公子,你要帶我去見的人,是當今皇上對不對?那麼,我一定不是去給皇上當兒子的,可是,我已經收了你一百兩銀子,自然要爲你辦事的,你說吧,我要做什麼。”少年說着。
“你果然聰明,既然這是我們之間的一場交易,那麼,我便不防告訴你,我找你來,
是想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從今後,你的名字不叫阿華,你是侯方域,你的父親,是前任刑部尚書侯朝宗。”慕容瑾看着阿華,一字一頓地說着。
阿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就在這個京郊的小院子裡,慕容瑾做出了她以爲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做的事情,她改變了兩個少年的身份,也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從今後,是福是禍,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邊境戰場兇險,宮中波譎雲詭,都是一樣,沒有哪一處,能讓人安然地活着。
慕容瑾花了一天的時間,將關於侯方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阿華,包括自己是女兒身的身份。因爲她要讓阿華變成侯方域,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穿着打扮,就連腦海中的記憶,也變成和侯方域一模一樣,他不再是貧民窟裡爲了孃親的病情愁腸百結的阿華,他是侯方域,是皇上要找的侯方域。
阿華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什麼都學的很快,不過是短短三天,他便將侯方域學了七八分相似,慕容瑾並沒有告訴阿華關於四皇子的事情,她想,如果侯方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皇上就會以爲,一切的事情,只不過是侯朝宇一個人的主意,侯朝宇聽了四皇子的教唆,纔會進宮行刺,那麼,皇上說不定會饒了侯方域一命,這樣一來,阿華也就不用死了。
儘管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慕容瑾還是在宮外多逗留了兩天,阿華畢竟是宮外的孩子,此次進宮,命運莫知,誰也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怎樣,所以慕容瑾帶着阿華在京中走了幾圈,將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買給阿華,就當是給心裡的愧疚,做一點彌補。
到了第十天的早上,慕容瑾起的很早,叫醒了現在叫做侯方域的阿華,便帶着他朝着宮門口走去。
上次過年後進宮,慕容瑾和宮門口守門的侍衛已經打過交道,守衛們也都認識慕容瑾,再加上上次的壽宴慕容瑾救了皇上,現在更加是沒有人不知道慕容瑾在皇上身邊的地位,所以當守門的侍衛看到慕容瑾的那一刻,便朝着慕容瑾行禮。
“慕容姑娘——”
“我奉皇上之命,帶着這個少年進宮,這是皇上御賜的金牌,還請各位過目。”慕容瑾直接說着,亮出了皇上御賜的金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守衛們見到金牌,立馬下跪,隨後起身,對着慕容瑾說道,“既然是皇上的吩咐,屬下也就不多問了,慕容姑娘請——”
慕容瑾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便帶着阿華進了宮,朝着御書房走去。她知道,按照此刻的時間看,皇上應該是已經下了早朝,在御書房裡批閱奏摺了。
不過短短十日的功夫,慕容瑾再次回到宮廷,身邊還跟着一個清秀的少年,誰也不知道慕容瑾到底在幹什麼,心中儘管疑惑,卻也知道,這裡是宮廷,即便心中想什麼,也不能亂說,只能將心中的疑問埋在心底。
“張公公,我回來了——”御書房的門口,慕容瑾朝着剛巧出來的張泰行禮,如此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