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能從那場腥風血雨裡毫髮無損的活下來該是幸運的,他聽到她對天起誓的聲音,那麼的絕決,若是他,他一定做不到,可是憑什麼,她是他的女人,憑什麼她的一心一意不是用在他的身上。
於是,就算她死,就是她的屍體融化在那些紅色血水裡,他還是恨,恨只增不減。
他生病了,病的很厲害,他在病中不停的做夢,那些夢是關於她的,做了很多夢,可醒來的時候卻什麼都不記得。
他的雙腿是在去求醫的路上被人生生砍斷的,據說是山賊流寇,他的那位哥哥還因此發兵滅了那一帶所有的山賊流寇。
山賊?誰相信呢,他的昭昭那麼厲害,只有知道昭昭性格的人才會不與昭昭硬拼,來個調虎離山,那日山賊來襲時,昭昭剛好被前一撥的人引了開。
哥哥,你爲什麼這麼對我呢!
他曾這樣問過哥哥,哥哥說因爲他是哥哥的弟弟。
自他從浴室那事清醒後,身邊的男女都是哥哥的人,除了昭昭,他便再無一箇舊部。
就算是這樣,還是不放心他麼,是覺得他會怒髮衝冠爲紅顏嗎?
有時候,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活着是爲了什麼,他的一生因爲那次浴室事件徹底的毀了,每日每夜的夢魘,每日每夜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活着於他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可是他,依舊活着。
那個被哥哥封后的女人,在封后那天從城門上跳下死了。
他聽了之後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會大笑,他的臉上甚至都沒有表情。
“嶽麓山的楓葉應該紅了吧!”他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昭昭聽到這話很興奮,他想自己的主人終於有點屬於人間的生氣了,“紅了紅了?”他嚷着,“爺,咱這就收拾東西看紅葉走吧!”
他,低頭,沒有笑,也沒有反駁,他的哥哥,或許過幾天就會再來這裡了吧,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見了!
“昭昭,爲什麼你一直跟着我?”他其實想問的是:昭昭,爲什麼你沒有丟下我。
“爺,俺就跟着你,你不能丟下俺!”昭昭的聲音有些恐懼,似乎很是害怕被他丟下。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活着於他,就是一種折磨。可是他聽到昭昭的話時,心裡有一種微微的輕響,就像是湖面浮冰清脆的碎響聲。
有一個人在乎的感覺真好。
哪怕那個人,非關血緣,非關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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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株牽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