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國開元四十八年,開元皇帝臉下兩道密旨,發動虎符龍符,在司容公主與大宛國大婚之日抓捕安王。同日,開元皇帝駕崩於駙馬府中,下旨立湘王爲太子。這是開元皇帝的最後一道聖旨,還有一道存放在丞相府的聖旨是立皇貴妃爲皇太后,並下旨皇后與後宮衆妃美人們全部陪葬。據說丞相府裡還有一道聖旨是讓安王繼承皇位,但這道聖旨也只是在衆人嘴裡傳說,並沒有真正的現與人前。
湘王將開元皇帝的聖旨公佈與衆時,丞相亦是拿出了開元皇帝立皇貴妃爲皇太后的聖旨,據說當時的湘王臉色並不好看,本來春光煥發的臉突然間就變得陰雲密佈,躇立片刻,湘王終是跪下接旨。
殿上衆人俱是疑惑,皇后待湘王苛刻到了極點,開元皇帝如此做,那是爲了湘王繼位之後的皇位鞏固着想,也不知湘王那一刻爲何會表現出那種忍痛割愛的表情。
得知這一消息,自駙馬府走出就已經被湘王解禁的皇后砸碎了棲鳳宮大廳內所有的東西,她的臉扭曲到極點,她辛辛苦苦養大別人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因爲沒有母親而被人嘲笑毆打,她一步一步的將安王的性情變成一個驕躁怪戾的人,她爲了不被老皇帝懷疑她早就知曉一切,只能在別人面前痛打她自己的親生骨肉,她隱忍了這麼多,付出這麼多,到最後竟然還是鬥不過老皇帝,她沒想到老皇帝竟然會對她還藏着這麼一手,她沒有想到和自己同牀共枕多少年的男人竟然狠心至此。
憤怒很咒罵已經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她親生的兒子,她一步一步捧上皇位的兒子,竟然跪下來求她,求她爲了他,赴死!
這條黃泉路,是她的丈夫爲她鋪的,是她的兒子將她扶上去的,她這一生,用一個悲哀如何能道盡。女兒嫁了她的情婦,她的丈夫把她當做別人的替身,她寵啊愛啊疼啊的兒子根本不是她親生的,她日日擔心時時惦記的親生兒,跪下求她,爲他赴死!
湘王登基爲帝,史稱文禎皇帝,並立皇貴妃爲皇后,因爲國喪,在國喪三十天過後才能正式舉行登基儀式。
安王並沒有被擒住,據說那日他不在府中,安王統領的禁衛軍全部被收回,但是與安王曾征戰幾載的鐵彪大軍卻不聽皇命調遣,私自撤離所屬郡縣,一天一夜後不知所蹤。
因爲國喪期間,宮裡不許笙歌曼舞,更不許披紅掛綠。
萱萱沒想到還能回到自己的飛仙殿,她回宮那日,皇后披頭散髮的撲到在她的轎輦之下,“本宮始終都是皇后,本宮是最尊貴的皇后,你這賤媚子,不過是那老皇帝手中的一顆子而已,你說,你憑什麼坐享其成,憑什麼佔了本宮的一切,本宮要殺了你,本宮要殺了你……”皇后的聲音越來越遠,宮女們將皇后扶着遠去。
萱萱望着皇后哈哈大笑的背影,一時間卻怔怔無話,她至今亦是無法明白,老皇帝竟然會讓她當這個皇太后。萱萱不知,老皇帝死的倉促,他的聖旨是早就給了丞相的,他在最後一刻倒是想改,想收回,可惜來不及。
心思顫顫巍巍,此刻的萱萱就覺得自己是一根漂浮在大海之上的稻草,沒有來路,沒有去路,起起伏伏都是別人在操控。
來到這個世界,每天每刻都是這種日子,她已經受夠了,以前還惦記念青,想着念青,爲着念青擔心憂慮,可是現在,念青已無憂,他有司容公主和文禎皇帝的幫助,日後定能得償所願。現在,沒有惦記,沒有憂慮,剩下了滿滿的睿太子帶給她的傷和痛,心開始因爲這些傷痛逆反,這個地方,已經一刻鐘都不想再呆,這裡的所有記憶都是不堪的,都是一些令人作嘔的傷疤,她現在只想遠遠的離開這裡,找個陌生的地方渡過這一生。
離開皇宮,對於一個因爲啞巴而無法說話更無法輕易的因爲話語來拉攏心腹的她談何容易,她日日思量,宮中四處轉悠察看地形。
其它宮殿全部都撤了大紅大紫大綠之色,可是她的飛仙殿,依舊還是無數的紅色紗幔飛舞,
這若讓別人知道,只怕又得另起波瀾,“將這些紅幔扯下來!”她將字寫在紙上,有用手指着那些紅色飛揚的紗幔。
宮女太監們卻唯唯諾諾不敢去扯,“稟皇太后,這些紗幔陛下吩咐過不許摘下!”一個宮女跪下磕頭說道。
皇上的吩咐?湘王?文禎皇帝的吩咐?
皇上可以爲所欲爲,可她,不能,她不想讓自己再陷入險境裡神色慍怒的望着這些人,她在紙上又寫道,“你們是跟隨着哀家還是跟隨着陛下,既然這麼聽陛下的話,哀家就將你們全部送給陛下好了!”
“皇太后饒命,皇太后饒命,奴婢們也不敢呀,求皇太后饒命!”
瞧瞧這些宮人,最拿手的大概就是跪在地上哭喊饒命,萱萱無語!
“是誰惹皇太后生氣了?”一個聲音這時傳了進來,伴隨着這聲音,已經是一身龍袍披身的湘王大步走了進來。
來到萱萱面前,亦是行禮道,“拜見皇太后,皇太后金安!”
這還是萱萱入宮第一次見到已經是文禎皇帝的湘王,忙伸手欲將文禎皇帝虛扶起,伸出的手卻被湘王抓在手中。
“瞧皇太后一臉慍色,是這些奴婢惹了皇太后嗎?皇太后不要動怒,身體要緊!來人啊,將這些奴才全都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在別人眼裡此刻的文禎皇帝是扶着萱萱一臉孝心的關懷,可是隻有萱萱知道,文禎皇帝的手正在沿着她的手背往裡輕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