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就業實習的期待一行二十七人去了新疆。這裡的冬天很冷,剛下了火車,就是迎面而來的寒風,拉起棉衣的拉鍊,試着儘快適應這種寒冷,由於去年某個事件的影響,出站時每一個人都要經過安檢,這給原來就充滿期待的同學們增添了一份神秘。
天上的太陽看起來很暖和,但是大家的臉都凍紫了,易小安跟在隊列後面,看着火車站上面顯明的大字:烏魯木齊。很明顯的,比想象中的繁華多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荒涼。天氣雖然很冷,火車站附近扎堆的人很多,看樣子大多數都是內地過來的務工者,這使易小安的心裡沒有原先那麼膽怯了。
公司的吳經理安排大家先到距w烏魯木齊三十多公里的公司所在地參觀,大家紛紛登上大巴車。大霧包裹了整個城市,能見度不到二十米,在內地很少見這樣的天氣。不過這邊的公路比內地的好多地方寬很多,這也是地廣人稀的好處。小九發來信息,易小安硬撐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回覆了信息,易小安便又進入了夢鄉,這一路的顛簸大家都累得睡了過去,幾乎是全部的人都已睡着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人喊着對李老師說車到了公司所在地,大家不約而同的眺望着車窗外的小鎮,大巴經過一段坑坑窪窪的土路,終於到了廠區。然而,本來以爲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可誰又能想到吳經理又通知大家在一個老員工的帶領下參觀生產線,大家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肚子餓的發起了牢騷,抱怨公司的不人道。
參觀了兩個小時後,終於參觀結束了,又坐上剛纔那趟大巴,很多人的面孔都變得很呆滯,甚至有點滄桑,易小安原來的好奇心一下子消失了,無意識中表現出了一種失望。難道以後就要在這麼個鳥不下蛋的地方工作嗎?有人已經提出要回去的想法了,還有的人在議論以後怎麼娶老婆的難題,而易小安此時只想吃一頓有饅頭、菜的熱飯。大巴又開動了,在一棟三四層的樓下停住了,聽說這棟樓就是公司的辦公樓,有個小夥子招呼大家進了會議室,很顯然,這並不是要去吃飯。大家入座之後,吳經理抱來一沓子就業合同,讓大家慎重考慮之後填好,並重復着二十萬違約金的事,易小安心裡憋了一肚子氣,哪有這樣辦事的,簡直就像誘騙。但是面對白紙黑字,又該怎麼辦呢?有好多人覺得既然來了,那就填了吧,不過有幾個很慎重,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家僵持了兩個多小時,不知道該不該簽下自己的名字;天漸漸黑了下來,公司的負責人催促大家抓緊時間,晚上還要回烏魯木齊呢。無奈之下大家都簽下了合同,肚子早就餓得不知道姓啥了,不止易小安一個人餓了,是很多人都餓了。到達鎮上的一家飯店,焦急的等待着飯菜的熱香,不一會兒,第一盤,第二盤,一共上了八盤菜,但是每一盤上來沒夾幾筷子就沒了,所有的菜上完之後,肚子還遠遠得不到滿足,應該這樣感嘆:有吃的就已經不錯了!
二零一一年的秋天,易小安早已回到了甘肅,在一家本地的企業上班了,時常想起在新疆的那段日子,而那些畫面成了永遠的回憶。
記得那天馬馬虎虎簽了合同之後,那輛討厭的大巴又開始緩緩的行駛了。這一天,時間顯得很緊,總被一個個的環節佔據了,在去往烏魯木齊的路上,李老師坐在易小安的旁邊,而易小安被荒涼與冷淡打擊的很失落,他不知道和李老師說些什麼,沉默也許是最好的語言,李老師見他有些失落,於是安慰他不要失望,這裡以後會發展好的。車上都是一起的大學同學,每個人的表情與之前形成了對比,看起來都很沮喪,真的累了……
儘管勞累,但易小安還是把今天的情況都告訴了小九,眼睛困得一睜一閉,就在被驚醒的那一瞬間,馬上給小九回覆消息,然後又倒頭睡了過去。公司安排大家先在軍營裡軍訓一週,然後再去電廠培訓學習,從小的夢想與崇拜在車開進軍營的那一刻綻放,易小安突然精神抖擻,那一週的軍訓也成爲了難忘的回憶,因爲那次機會給了他一週的軍人身份,而軍人是易小安最嚮往的職業,當兵也是易小安一直以來的夢想。在那一週中,按照教官的吩咐,以一個軍人的身份要求自己的一舉一動,雖然沒有太多的自由,卻讓易小安覺得很刺激,只有這樣,纔可以真正的當一回兵。在每天訓練結束之後,大家開始忙起“業務”了,外面的大風的呼嘯聲勾起了一絲相思與鄉愁,特別是身處這遙遠的邊疆。軍營之中的夜很靜,靜的讓人感覺有些脫俗,每天晚上易小安就會把一天的感受講給小九聽,訴說對小九的思念,小九就是他每天的興奮劑,因爲有小九的存在,他便有了信念,軍訓就在這種千里相思的幸福中進行,風颳得越烈,思念就會更加濃厚,雪下的越大,情絲就拉得越長。
那一週的軍訓很快就結束後了,告別了和藹、氣質良好的教官和渴望的軍營,開始了在電廠的培訓。在進入電廠之後,有了第一個師傅,接觸到了發電廠的流程,在學習技術很有上進心,每到現場幹活的時候,師傅會講很多工作原理與注意事項,遇到不懂的易小安就會問個究竟,由於某種的幸運,易小安與幾個同學被分到比較有技術含量的熱工班,實習就這樣開始了。
培訓期間,給易小安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這是踏上社會的第一站,接觸到了以前不是很懂的人情世故。在小陳師傅的指導下,易小安學到了不少東西,與師傅的相處也很好,一天他們總是同時出沒在現場。新疆的冬天很冷,有一段時間氣溫降到了零下三十度左右,易小安簽約的公司沒有給新來的發棉衣,甚至連勞保鞋都沒有發,班裡的師傅很熱心,每次出外圍幹活時就把棉衣借給這些新來的學員,這些舉動讓易小安很感動,就這樣,不知不覺中迎來了二零一一的春天。
由於路途遙遠,很多同學都沒有回家過年,再說公司也不請假,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遠離家人,心中很不是滋味。公司過年的時候給每個人給了幾十塊錢的補助,這讓所有的學員心涼了一大截子,與其他公司在這兒培訓的學員相比,那點補助少的可憐。公司的摳門對這些背井離鄉的學生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在那天的文藝匯演上,高峰的一首《兒行千里》唱的大家心裡無比難受,易小安的眼眶中一直含着打轉的淚珠,這也許就是生活的無奈吧!這樣的選擇不知道是否值得?
除了鄉愁,對小九的思念更是倍感殷切,這種相思也僅僅是用一個電話來傾訴,現實面前,他們有些無力迴天的無奈。易小安有了壓力,以後如果在那個偏僻的小鎮上工作,與小九在一起的可能性還有多少?小九更是擔心,她的家人因爲距離問題很反對與易小安的交往,易小安不得不爲未來捏一把汗了,難道愛情就因爲生活的壓力而半途而廢嗎?
氣溫逐漸回升,有了春天泥土的芬芳,這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們又顯得那麼有活力,又有了希望。學校的專升本考試快要到了,有幾個同學報了名,易小安也是其中一個。對於這次考試,有的提前放棄不去了,有的還是準備着,而易小安前面沒有絲毫準備,但是趁這次機會,可以請假去看小九了,這也許就是年少輕狂吧!
和幾個大學同學登上了那趟慢車,暫時跟新疆說聲再見了,然而,讓易小安沒想到的是,這次離開再也沒有回到這個美麗的城市。
近四十個小時的漫長行駛,終於到了還比較冷的鄭州市,這一路上,幸虧有同學相伴,才使他堅持了下來。又與小九見面了,激動當然是內心的第一感覺,而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的是:易小安覺得他經歷了人生的一次初步體驗,現在覺得有些滄桑,這次機會得來不易!
易小安在鄭州幸福的待了十天,這十天當中,好像發生了許多,不可言傳的幸福,去檯球廳和小九較量,守着一期快樂大本營歡笑,嚐嚐小九學校的食堂風味,等待着小九下課後的偶遇,除了幸福就是幸福。除了這些,還有揪心的牽掛,易小玲的聯繫不上讓家人擔心壞了,易小安每聽到電話中傳來母親無助的哭聲,他的心就碎了一萬次,想盡了辦法,最終只不過是一場虛驚,讓易小安哭笑不得,懸着的心,沉重的心情可以放下了。現在又要離開小九了,萬般的不情願說不服離開的理由,同時,聽說公司把上個月的工資扣了,公司的不信任讓易小安十分氣憤,田飛和湯江打電話告訴他要回蘭州應聘新的單位,這個消息讓本來就很失望的易小安動了去應聘的心,沒有必要去爲那個不守承諾的公司賣力了,準備啓程和他們兩個會和。
離開鄭州的當天,小九爲易小安送別,天氣很配合分別的車站,下起了毛毛細雨,他們流着不捨得淚水,強忍着心痛轉回不捨得眼神,易小安向進站口走去,小九看着離去的背影,眼淚早就控制不住了,易小安還是沒有那麼幹脆的走進站臺,他回頭看着雨中單薄的小九,大步跑到小九跟前,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輕吻着冰涼的臉頰,說過保重,他走進了進站口,任雨那樣纏綿的下着,小九還在尋找着早已消失的背影。
易小安回到蘭州的第二天,田飛和湯江也從新疆回來了,工作的事耽擱不得,第三天就去應聘了,結果比較順利,簽了合同,再不細談,易小安可以暫時放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