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立而站，靜默了一回兒，明妍打算轉身回裡屋了。
八爺忙努力的忽略心底的疼痛，急急的開口道：“不，我有時間，我可以陪你四處閒逛，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從前，她曾經欽羨過顧悠然能被四爺寵着四處逛街買東西，他當時只覺得她矯情。
她一個正妻，什麼都有，還需要逛什麼？只有顧悠然這樣的妾室，才需要爭寵來得到一些東西。
不管是人情也好，還是物質也罷。
可這些都不是郭絡羅明妍缺少的。
所以八爺覺得無所謂。
可如今他卻體會出裡面的不同了。
這本就是平常百姓家會做的事情，是他太過在乎權勢和自身利弊，才忽視了他的家庭，忽視了她的感受，甚至錯誤的認爲，她跟自己一樣，不需要愛。
從前，是他太自私了。
八爺悔不當初，可卻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彌補的機會，都需要小心翼翼尋求。
他仔細的看着她的臉色，只見明妍秀眉微蹙，雙眸低垂，那淡然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反感的神色似乎想要拒絕。
八爺生怕她會做出如此決定般，又急忙道：“你想去哪兒？我記得你以前最想去拜佛請願，之前我沒有時間，如今我有了，咱們明日就可以去。”
明妍聽到他這話卻無動於衷，微微側過了身，錯開他想要逼上來的身形，微低着頭，聲音很淡，“不必了……我之前也將所有的事情都寄託於神佛，虔誠無比，覺得神佛看在我一片赤誠的份兒上，定會被感動，就算無法助我有所成，也會免去我部分挫折……”
“可，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她平靜安然，淡淡的看向八爺：“現在，我不再信那些了，我唯一的信仰就只有我自己。”
只有她自己活得好，那纔是真的好，其餘的都算不得數。
明妍這一番話雖沒有那麼的驚世駭俗，卻也讓八爺心中一震。
“明妍……”
他吶吶的叫着她的名字。
明妍的理智超乎了他的想象，讓他覺得冰冷入骨，卻又覺得她理應這麼對他：“八爺，若您真心想讓我放鬆，倒不如將我放了。這纔是我真正想要的，這纔是自由。被您帶出去，就像是牢獄中偶爾被放風的犯人一般，只不過得到片刻的舒適罷了。”
“我不願意做這樣的人。”
她清明的雙眼就這麼直白的看着他，讓八爺瞬間自慚形穢。
他心中所想，她都知道，卻不願意迴應他，反而用刀子般的語言這麼戳着他。
“若您真想讓我活得更好，那就休了我，放我走吧。”
八爺聽着她這番話，再聽她踢到這個話題，只覺得胸口處有一股血堵着，漫溢的喉嚨腥味兒漫布……
他攥着拳，死死的剋制着，忍着口中的那股鏽味兒。
即使他心中的薄怒已經衝到了嗓子眼兒，她淡漠涼薄的姿態，只是輕掀眼皮的瞬間就熄滅了他所有不能容忍的怒火，惶恐擔憂謹慎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