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嵐清還是讓卓思渺留在了尚惜那裡,她不在府中,擔心卓思渺受人欺負,還是在這裡比較安全。
尚惜的話讓她有些意外。
既然沒有人能找到蕭鶴聞,那慕凰承從一開始便是在試探她。
皇族之人都找不到的人,若是被向嵐清找到的話,她定會難逃懷疑。
但她已經跟慕凰承坦白了見過蕭鶴聞,不去找的話也會顯得他們二人之間有問題。
最讓向嵐清感到失落的是,即使去找,她也未必找得到。
心底對蕭鶴聞的思念蔓延,難道她真的見不到他嗎?
向嵐清一陣嘆息。
她顧不得傷懷,馬不停蹄地趕回府,還要操辦明日向桓出殯之事,好在如今府上向嘉許和向朗月還能幫襯着她一些。
把所有出殯需要的東西備好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向嵐清來到儲離曾經住的廂房院子裡,一個人呆呆地看着廣闊的星空。
雪玉“啪嗒啪嗒”跑來,靠在向嵐清身邊。
“從你回府就悶悶不樂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許瞞着我!”
雪玉長長的尾巴裹住向嵐清,在寒夜下爲她添了些許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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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惜說,我找不到蕭鶴聞。”
向嵐清將一塊石子扔進魚塘,魚塘中發出清脆的水聲。
“他說的話可信嗎?本少爺覺得他整個人都很可疑!”
雪玉依舊對尚惜沒什麼好印象,冷哼着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他陪在蕭鶴聞身邊那麼久,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向嵐清又將一顆石頭扔進水中。
雪玉壓住她的手,“別扔了,我的魚都要被你嚇死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到時候本少爺給你找!我在那的時日也不少。”
“那你回去過嗎?”向嵐清問道,將石子輕放在地上。
雪玉被問住,猶豫了片刻,“沒回去過也不代表我就找不到!你呀,就是心事太多了!回屋!本少爺冷了!”
向嵐清隨着雪玉的腳步起身,剛要邁開步子,卻見雪玉突然弓起了背。
他的眼睛散發着幽綠的兇光,張開嘴巴露出尖牙。
“嗷嗚——”
“小貓咪,怎麼了?”
見他這樣,想必周圍定是有什麼危險。
但向嵐清看了一圈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有老鼠。”
雪玉低聲道。
牆角處一個黑色的影子竄過,雪玉猛地撲向它!
“嗷嗚!”
雪玉的尾巴上,銀刺隨時準備迸發。
“小西!”向祁然的聲音突然從院子外傳來。
向嵐清和雪玉對視一眼。
奚鼠從草叢中一下子跳進向祁然懷裡,瞪着兩隻銅鈴般的眼睛賊兮兮地看着向嵐清和雪玉。
“二弟弟。”月色下,向嵐清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向祁然。
向祁然鬆了口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裡依舊是平常一樣的神安氣定。
“抱歉了長姐,我的靈鼠亂竄到這裡,沒有擾了長姐吧?”
向祁然的語氣除了抱歉,不帶絲毫的慌亂。
“二弟弟的靈鼠好像是這間屋子的常客呢,熟門熟路的,”向嵐清言語冰冷,並沒有想將此事化解的意思,“不知是不是二弟弟常帶他來串門。”
“天地良心!這裡我從未踏足過,”向祁然舉着手比出發誓的手勢,“長姐別看我這老鼠呆頭呆腦的,但他賊得很,哪裡有好吃往哪鑽!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吃過什麼東西,就長記性了,所以總來。”
儲離住在向家的時候,基本上府中人都知道他一手好廚藝,老鼠貪吃,向祁然這樣說倒是滴水不漏。
向嵐清笑起來,“這點倒是跟我的雪玉一樣,他呀,長得又漂亮又機靈,而且也是個小饞貓,什麼好吃的都躲不過他的鼻子。對了,我家雪玉最愛吃的,就是老鼠。”
向嵐清把雪玉抱在懷裡,雪玉對着奚鼠猛地“哈”了口氣,奚鼠嚇得慌忙將頭鑽進了向祁然懷裡。
“聽見了嗎?我長姐的貓最愛吃老鼠!下次再亂跑,小心被吃掉!”
向祁然揪着奚鼠的尾巴教訓他,那樣子自然極了。
“這麼晚了,二弟弟怎麼還在府中,不用去風間堂嗎?”
向嵐清猜到向祁然是替慕凰承來打探她的消息的,故意提起慕凰承來看看向祁然的反應。
但向祁然表現的很淡然,“明日是二叔出殯的日子,我畢竟是他帶大的,肯定要來送一送。”
向嵐清一時半會挑不出他的錯處。
向祁然總是如此,讓人明知道他可疑,但他卻總能自圓其說。
“既如此,那二弟弟就早些休息吧。”
向嵐清抱着雪玉轉身離開。
向祁然看着向嵐清的背影,收起笑意,瞳孔倏地收緊。
“你怎麼不把那隻老鼠抓過來審問一下!”雪玉氣不過,“還有,我從來都不吃老鼠的好不好!”
“他非要說次次都是偶遇,你能怎麼辦?”
向嵐清也無可奈何。
“那你審啊!找證據啊!他倆指定有問題!”雪玉扭頭就要竄,“你不去我去!”
“小貓咪,你回來!”向嵐清喊住他,“向祁然不會留下把柄的,找了也是白找。倒不如以後提防着點。”
“你說他派那隻老鼠來,就問了偷聽咱倆嘮嗑?”雪玉抖抖尾巴,疑惑道。
向嵐清沉默。
她現在確實不知道向祁然的意圖,可能是受了慕凰承的指使,也可能是他自己本就別有用心。
“睡覺吧,明天再說!”
向嵐清倒頭就睡,雪玉在她頭頂蹦來蹦去,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一下子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
向府衆人皆換上素縞,向云云扶着向桓的棺木,九步一叩,以儆孝之。
哀樂者齊鳴,黃紙漫天,哭聲哀哀。
向嵐清以家主身份帶領衆人對向桓深鞠一躬,以表哀思。
向府外不遠處的人羣中,向言言面無表情地看着向桓的棺木漸行漸遠,秦可煜黑紗蒙面緊跟在身後。
但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跟常人沒區別的高大男子,竟是一具早已沒了心智五感的傀儡。
“向三小姐原來還是有孝心的,我還以爲,你真如表現的那般冷血。”
景芮走近她身邊,雖然換了一身素淨的白衣,但言語中並無半分哀悼。
向言言扭頭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景芮。
“我再有孝心,也比不得景二小姐日日守着景長老的屍體,孝心更甚。”
兩人看似關係親密,但言語間卻刀光劍影,互不相讓。
倒是一旁的花朝,神情中有了幾分哀怨。
“花朝姑娘今日倒是有空。”向言言瞥了一眼依舊豔衣濃妝的花朝。
花朝沒有迴應向言言,她只是冷眼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躺在棺槨中的男人,幾分唏噓的同時,還多了些痛快。
同是向桓的女兒,面對父親的離世,向言言心情複雜,向云云悲痛欲絕,而她,卻只能看完最後一眼之後,接着換上一張笑臉周旋於男人之間。
當真是諷刺。
不過一切都是向桓咎由自取,他活該。
花朝這樣想着,送殯的隊伍消失於街角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