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瑋收到齊修遠夫婦要離開的消息面色大變,只覺他們這一去無異於縱虎歸山,眸色瞬間變得陰沉晦暗無比。
就在他想要在齊修遠夫婦歸家的路上做點小動作的時候,齊姜氏特特派她的奶媽媽過來勸誡他,讓他稍安勿躁,不要衝動。
姜媽媽這轉述的話剛一出口齊修瑋就條件反射地砸了他端在手裡的茶杯。
只見他陰鬱着一張俊美的面容咬牙道:“媽媽,爲了廢掉齊修遠我前些時日可沒少下狠功夫,沒想到還是讓他幸運的逃過了一劫,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跟齊修遠這樣的賤種根本就沒必要玩什麼花樣,單單隻要做到一點就足夠了!”
“……”姜媽媽只是個困在後宅的僕婢,眼界狹隘而逼仄,如今眼瞅着自家含在口裡怕化,捧在手心裡怕摔的驕傲小少爺讓那個曾經被他踩在腳底盡情踐踏的野種磋磨成這副癲狂模樣,哪裡捨得下心,聽齊修瑋這麼一說,面上就不由自主顯出幾分意動的神色來。
齊修瑋一直都知道姜媽媽在他母親心裡的分量,也清楚她絕對能耐助自己一臂之力,只見他轉了轉眼珠,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阿孃爲了顧全大局,一直都叫我冷靜,讓我忍、忍、忍,”齊修瑋一腳將一張紅木雕花圓杌踹飛,“可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少爺……”姜媽媽難受的看着她彷彿困獸一樣的絕望少爺。
齊修瑋拿手蓋住自己的面孔,語不成聲地繼續述着愁腸,“媽媽,我真的快要被齊修遠那個賤種逼瘋了……只要想到他一個卑微下賤的庶子卻因爲能夠修煉而踩在我頭上做了這偌大齊家的家主!只要想到我的詡哥兒從此要跪伏在他兒子的腳下唯他兒子馬首是瞻,我就恨得發狂——媽媽,你說!你說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你說!我如何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兒子被我這個阿爹連累,從嫡孫正統變成所謂的分支長子?!”
齊修瑋的高聲迭問讓姜媽媽無言以對。
她望着眼眶溼紅仇恨的齊修瑋,咬咬牙道:“少爺,您要真有什麼好主意就給老奴說道說道吧……只要可行,老奴哪怕是豁出自己這條老命,也要讓少爺您如願以償!”
不管怎麼說,她小心翼翼服侍着長大的小少爺都不能讓一個賤婢通房的兒子隨意糟蹋!
齊修瑋見自己唱唸做打終於撬開了姜媽媽的口不由得心下也是一鬆——如今的他外表光鮮裡子卻已經糟糕的一塌糊塗,早沒了曾經的一呼百應。
眼下只不過是憑藉着他母親齊姜氏的面子和一點老本艱難度日。族人們也盡皆知曉他早沒了投資的本錢,哪裡還肯爲他賣命?
特別是大家發現他的父親從京城回來後一直都沒有召見他……那些趨炎附勢的王八蛋就更不把他當人看了!
想到自己這些時日遭受的種種屈辱,和那些王八蛋聽到齊修遠那個狗東西連帶着他那個婆娘被半路滅殺後的難以置信和如喪考妣,齊修瑋就痛快的厲害,只恨不能現在就聽到那狗東西的死訊——假若這事兒真的辦成了,他絕不會吝嗇去齊修遠那個狗雜種的墳前掉幾滴鱷魚的眼淚。
越想越覺得心懷大暢的齊修瑋把緊緊遮捂着面孔的手拿下來,喉結幾番滑動後,顫聲道:“媽媽真願意幫我?您就不怕我阿孃事後知道了找您大發雷霆嗎?”
姜媽媽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家小少爺這副患得患失的可憐模樣,連忙邊保證邊替自家小小姐在她同樣從小疼到大的小少爺面前描補,“還請少爺把心放回肚子裡,千萬別誤會夫人,她是最心疼你的人,若不是有着重重顧慮,她哪裡捨得讓少爺您受委屈?!夫人對老奴一直都體恤有加,就算老奴真做了什麼不得她心意的事情她也不會多怎麼生氣的。”
對於這一點姜媽媽是很有把握的,雖然她從不在自家小小姐面前拿喬作態,但百川府誰人不知齊姜氏有多看重姜媽媽這個看着她長大又跟着她陪房到齊家的奶媽媽。
齊修瑋聞言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着姜媽媽。
姜媽媽催促他問他到底有個什麼章程,趕緊說出來合計合計。
齊修瑋眼底有狠辣一閃而過,他靠近姜媽媽那張皺成橘子皮的老臉,陰聲道:“媽媽,這一次我們就好好的跟那賤種玩一回什麼叫釜底抽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刻的百川府城郊——
坐在馬車裡的秦臻一面伸手掀開車簾,一面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她看似閒適實際上卻渾身都散發着一種緊繃氣息的丈夫問道:“相公,你怎麼突然讓馬車停下來了?”
齊修遠安撫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臉上露出一個冷漠而殘酷的笑,“如果爲夫沒有猜錯的話,再過不久,我的好兄長就要迫不及待的派人給我送來一份大禮了。”
“什麼?!”秦臻猛然直起了腰背,動作快的險些讓額頭碰了馬車頂棚。
齊修遠見妻子驚嚇至此,連忙一把將她撈入自己懷中抱了,才冷着聲音道:“我與他早成不死不休之局,他怎麼可能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放任我們離去?這和放虎歸山又有什麼區別。”
“……相公,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齊修瑋會派人來伏擊我們?!”秦臻的聲線因爲難以置信而拔得極高——沒開玩笑吧?!他們沒找他算賬就不錯了,他居然還死不悔改變本加厲的找他們麻煩?!
“不是伏擊是伏殺!”齊修遠回望妻子因爲難以置信而愕然睜大的眼睛,“我的好娘子,你天性純善總是不忍心把人想得太壞,但這世上就是有這等得寸進尺之人!他們半點都不會因爲你的仁慈而感到慚愧悔恨亦或者痛改前非,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他們就如同毒蛇一樣,噬咬一口,入骨三分!”
“相公,你這回是打算一舉除掉這個禍害嗎?”秦臻望了望沿着官道三三兩兩出城的人們,“這些路人會被會被我們波及到?我們是不是還該再走遠一點?”百川齊家內部的恩怨糾葛不應該讓這些無辜的行人買單。
“這些人的存在於我們有利,”齊修遠懂得妻子的顧慮,但是他並不打算依照她的想法行事,“貞娘,我們需要足夠的目擊者。”
“相公,我相信這世上沒人願意做這樣的目擊者,換位處之,你是願意自己做這樣的目擊者?還是我和念哥兒?!”秦臻反握住丈夫的手,“我們能夠再重活一回真的很不容易,是老天爺的恩賜,在我看來,再沒有什麼比積福更重要了!”即便是爲了已經回到那個冰冷世界的兒子,他們也不能做出如此涼薄的事情出來,而且……“相公你剛纔還用不贊同的語氣批判只爲一己私利殘害他人的齊修瑋,如今就要做和他一樣的人嗎?”
“不管什麼時候,你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說服我。”齊修遠看着神情異常堅決的妻子,嘴角勾起一個溫暖的微笑,“你說的很對,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們確實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齊修遠促狹地朝着妻子調弄似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我的好娘子,爲了避免殃及無辜,看樣子,我們需要讓車伕再往前行上那麼一小段路了。”
只不過該出現的目擊者還是不能少……要不然如何能夠取信那些老頑固又如何能堵住他那偏心老爹的嘴呢!一念至此,齊修遠忍不住又眯了眯閃爍着冰冷寒芒的深邃眼眸。
“相公能夠知錯就改,爲妻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高興,”秦臻撲哧一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得配合道:“別說是往前行上那麼一小段路,就是刀山火海,爲妻也願意陪着相公一起闖!”
……就是刀山火海,爲妻也願意陪着相公一起闖!
齊修遠在心裡默默咀嚼着妻子幾乎可以說是條件反射的說出的這番話,心窩裡不由自主的暖成了一片。喉嚨莫名有些乾咳的他接連咳嗽數聲,掩飾性地將擁在懷裡的愛妻又摟緊了幾分,低頭去吻她微微開闔的脣,掩飾性地含糊道:“娘子是不是趁爲夫不注意的時候偷吃了糖糕?講出來的話怎麼就這麼甜呢?甜的爲夫……都忍不住想要嘗上一兩口了。”
自從前世恢復記憶後,就再沒有於情事上與丈夫較真的秦臻在齊修遠湊過來親吻她時,只是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就一派大方自然的仰面迎了上去,如皓雪一般潔白無暇的雙臂也在不知不覺間摟上了對方的頸項。
一番繾綣溫存後,秦臻依偎在齊修遠懷裡微微喘息,前襟已經被某人拉得大開的她一邊拿拇指和食指狠捏某人結實的窄腰,一邊嗔怪不依地惱道:“明知道危險就到家門口了,你怎麼……怎麼還這麼的不知輕重!”越說越怒,手下的動作也就不由得越狠了幾分。
半點痛楚都沒感覺到的齊修遠配合地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的可憐狀,語氣裡卻沒有半分服軟的跡象,“哪裡是爲夫我不知道輕重,明明是娘子太過誘人……讓爲夫實在是把持不住!”若不是顧忌兩人還在這馬車上,嬌妻的聲音會被外面趕車的馬車伕和護衛們聽了去,他定然會毫不客氣的與愛妻顛鸞倒鳳一回……
“你!”秦臻被齊修遠這厚顏無恥的話氣得俏臉漲紅,手下的動作忍不住又狠重了幾分!
齊修遠眼瞅着妻子惱成這樣,哪裡還捨得與她犟嘴,連忙將她的纖纖柔荑從自己腰間輕掰了出來,又百般疼惜的啄吻了又吻,“都是我的錯,不應該故意和娘子你擡槓,我知道娘子之所以會這麼熱情的迴應……我……咳咳,是認真的迴應爲夫,是因爲相信爲夫,知道爲夫已經把種種危險都扼殺在了萌芽之中,絕不會讓娘子你受到丁點傷害……”
“少往自己麪皮上貼金了!再帖也好看不到哪裡去!”秦臻板着一張芙蓉面,從瓊鼻裡哼出一聲,把臉撇到一邊,懶得再搭理這不正經的混球!
齊修遠見狀,連忙湊上來又要好一陣伏小作低,外面就陡然傳來了護衛首領週一忠的暴喝聲,齊修遠面色一寒,一把攥住秦臻的肩膀沉聲道:“娘子,你就呆在這馬車裡哪裡都別去,等爲夫收拾了外面那一堆蝦兵蟹將,再來與你說話。”
秦臻眼中瞬間閃過擔憂,但很快她就變得從容自若起來。
只見她抿了抿被齊修遠親得紅腫的脣瓣,語帶嗔怪地說了句,“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想出去也不成啊,你還是儘快拾掇了那些東西,早點回來吧,我們還要趕路去驛站等大伯他們呢。”
齊修遠看着語聲鎮定,雙手卻輕顫着去攏被他剛纔撕扯開衣領的妻子,眼眶忍不住的就是一澀,“還請娘子稍待片刻,爲夫去去就來!”說完,不再留戀,身形猛然往馬車外躥了出去!
秦臻定睛看着因爲他的動作而驟然掀開的馬車車簾,和馬車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密密麻麻站滿的數十黑衣人,狠狠咬住自己紅腫刺癢的下脣,鮮血順着被牙齒噬咬開的脣紋創口點點順着白皙秀美的下顎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