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你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小東西。”楚沐澤聽着她的安慰,一貫的體貼。
沈青瓷:“……”這句話,好像……不太對勁吧。她也不想善解人意,也想胡攪蠻纏。但是,偏偏那人是楚沐澤。
心情不好的楚沐澤。
楚沐澤沉默了許久,沈青瓷以爲他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開口:“睡着了?”
“你還要我這個律師嗎?”楚沐澤迷糊的神思又回來了,頭腦中盤旋的問題脫口而出。
沈青瓷一刻也沒有猶豫:“免費的,我幹嘛不要。”
雖然,賣過自己。
但是,總是記得去買回來。
楚沐澤輕聲地笑了,躺在牀上,他的笑聲有些低沉,闖入沈青瓷的耳膜。
“青瓷,我好累,我好想睡覺了。”
“那……就睡啊。”
“可是,頭好疼。”楚沐澤不耐煩地按着太陽穴,尼瑪,簡直是要炸開了,他最近休息不好,瑣事纏身,思慮甚多。
“……”沈青瓷不知道爲何,很想說,要不你割下來試一試……但是,終究沒有敢說,萬一某個人真的那麼做了呢。她輕咳一聲,誘哄地說:“我給你唱歌吧。”
“好。”
沈青瓷的樂感不能說很好,只能說剛剛到及格線,但是勝在聲音好聽。她一向喜歡輕柔的歌,帶點小清新的那一種。
低柔輕緩的嗓音,穿過手機,似乎要帶來了微醺的風,輕撫過麥浪,散發着氤氳的香,讓人心平氣和起來。
低低的聲音。
讓人沉靜。
讓人困!
耳邊,似乎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
沈青瓷停了吟唱,聽到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估計是睡着了。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閉上眼睛,大腦終於開始思考了。
在這寂靜的深夜,很清醒。
離婚雖然失敗了,判決書還沒有下來。不知道可不可以再次提出翻案,好像可以吧,一審判決書下來之後,好像可以在15日內上訴。但是,好像又需要一個很好的事由,法院纔會接受。
……
不知道!
律師這個職業果然討厭!
沈青瓷猛地搖頭,忘了這些該死的鬼,這是楚沐澤捅的簍子,應該讓他來解決。
如今,上官綰出現了,並且平安無事。
那就代表,楚沐澤不會受到限制了吧。
可是,爲什麼心裡還是覺得不安,而且是很不安的那一種,一秒鐘也不能靜下來。
沈青瓷兀自地撫摸上自己的手臂,江風瑾往這個地方注射了一劑毒品,她覺得還是疼着,這個讓她一直不安極了。
卻找不到傾訴的對象。
那對她而言,是一樣陌生的東西。她聽過無數關於毒品的宣傳,被描述得恐怖而絕望。
她害怕着。
但是,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等着她去擔心。她忘了分出時間來擔心自己。
如今,上官綰被找到了,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喘一口氣……
這個時候,沈青瓷的煩惱就來了。
她跟毒品不熟啊!!!
如今,冷汗都忍不住冒出來了。她到底應該怎麼做?難道應該安慰自己,江風瑾只是給她注射了一劑葡萄糖?
如今,毒癮未發,她好像心態有點輕鬆了。
不能夠讓自己再成爲累贅了。沈青瓷自知這件事不能自己扛……
因爲,人的自制力這種事情,千萬不要信!
她摸索着手機,看着屏幕亮了暗,暗了亮……心思糾結着,她並不想她的事情煩到楚沐澤,但是又擔心那傢伙說她不坦誠。
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讓楚沐澤知道這件事情,又不會煩惱?
沈青瓷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說?她是坑貨,坑過楚沐澤兩次,第一次她感受到江風瑾對楚沐澤的惡意,便想着逃離,不給楚律師造成煩惱;第二次她隱瞞了孩子的事實,最後在開庭的時候,害得楚沐澤被打個措手不及。
那這次,她說還是不說?
畢竟,做這件事的事江風瑾,肯定有陰謀。
還是,說吧。
沈青瓷想發一條短信過去,幫助他第二天醒酒。
她想了幾百種措辭。
——楚神,爲了測試一下我的自制力,我……
不行!楚沐澤會風輕雲淡地把她劈成很對稱的兩半。
——楚大爺,秉承着勇於嘗試新事物的思想,高舉着旗幟,我……
果斷放棄!她會被拉回去進行思想改造。
——沐澤歐巴,我好害怕,我快死了,我是無辜的,我是被迫的……
尼瑪!她人設都不對了!
……
最終,沈青瓷用了最平淡的口吻。
——沐澤,我被迫吸毒了。我會解決好這事情,不用擔心。
遙遠的濱海城。
楚沐澤睡得沉沉的,似乎……很久沒有如此安眠。
他耳邊的手機亮了一下,最終被黑夜吞滅。
黑暗在蟄伏着。
沈青瓷醒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陽光炙熱,即使入秋了,南方沿海的陽光還是那麼熱情。
她的物鍾,一定會碎成渣渣。
睡了那麼久。
頭腦似乎清醒過來,從昨天那不斷反轉發展的事情裡清醒過來,崩塌的世界已經自動修復好了。
這是人的能力,即使傷的再厲害,也終究會接受。也許是麻木妥協,也許會肆意拼搏,也許已經想到解決的方法。
但是,無論如何,自願或者不願,我們最終都會往前走。
沈青瓷看了一眼旁邊的手機,並沒有刷到楚沐澤的任何消息。
看來,還在睡了。
那人本來就……能賴牀。
她給了一個電話給柳安安,得知帝一依然昏睡,危險期沒有過。
心情,就沉重起來了。
不好的記憶又席捲過來。
她咬牙,誰不是在掙扎呢?帝一在掙扎着,她也要一起努力纔好。
沈青瓷有條不紊地刷牙洗臉換衣服,然後約了沈莎莎和李家俊來聊一聊人生。
柳佳人是那種大家族裡的主母,醒得早,正在插花呢。
沈震天在旁邊看着報紙,聽到她的腳步聲,微微地拉低報紙,正準備訓斥一下,她那不正經的起牀時間。
你以爲沈青瓷的生理鍾是天生的嗎?是給沈震天逼出來的……冬天醒不來直接扔出去挨凍。爲此,沈青瓷懷疑了不止一遍,她也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柳佳人一看沈震天的神情動作,就知道這人要發火,立刻出來解圍:“青瓷,怎麼起那麼早?你可是懷有身孕啊。”
沈震天:“……”爲了外孫,我忍!他爲了呼應國家召喚,膝下只有一個不省心的沈青瓷,巴不得生一個籃球隊的外孫,結果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居然爲了某個渣渣連續流產!
沈青瓷看着媽媽幫着自己,瞬間就不怕沈震天的火焰。額……父親大人懼內,嗯……只要不是大事,只要不觸及底線,父親大人在秉承着‘夫人開心就好’這條鐵則。
當然,在別人面前,柳佳人永遠聽沈震天的。家主威嚴、男人的尊嚴什麼的,要尊重。
沈青瓷覺得有些尷尬啊,雖然是自己的家人,但是曾經那是拿刀放血發誓言,要老死不相往來。
如今,她用什麼身份窩在沈家?
不管如何,要淡定,既然已經被他們糊里糊塗地接了回來,那就厚着臉皮住下去。臉皮要厚心要大。
可是,估計這消息已經傳遍了幾條村了吧。畢竟那天跟着沈老一起去接沈青瓷的還有家裡的一些傳媒人士,他們最擅長八卦了。
完了,她連門都不想出了。
沈青瓷恨不得躲進自己房間裡當縮頭烏龜……尼瑪,這回孃家的心情,這身份,這地位,分分鐘讓她尷尬到死。
估計,接下來十年的笑料都有了。
沈莎莎和李家俊接到沈青瓷的電話,立刻放下了孩子和票子,直接開着車子來了。
沈青瓷把他們迎到小輩用的小偏廳,給他們倒了果汁。
沈莎莎雖然不是很清楚事情經過,但是她現在一肚子火。望遠城的人都有些懶散,最愛八卦,無心傷人……所以,沈莎莎從那街頭巷尾的八卦裡,聽到了很多傳聞。
她風風火火地走進來,直接拍桌大罵:“楚律師也真不是什麼好人,我聽說他放水給江風瑾了,當初就說這律師會騙你!”
沈青瓷笑了笑,楚沐澤如果真的想輸,絕對會輸得不留痕跡,自然妥帖,如今……滿世界都在說他放水,看來是爲了翻案准備啊。
沈莎莎恨鐵不成鋼地晃着沈青瓷:“你還笑!楚沐澤把你賣了都。”
沈青瓷掃了沈莎莎一眼,說實話,如果連剛纔的那些都接受不了,沈青瓷很想知道,她接下來準備告訴他們的秘密,會不會就像炸彈一樣可愛。
李家俊比沈莎莎溫和,在一旁安靜得聽沈莎莎話嘮。他倒真是挺擔心的,沈家最近好像也不太平,很多關於沈青瓷的留言四下散開來了。
也不知道,沈青瓷能不能撐住。
沈青瓷跟沈家再無瓜葛,這是當初兩父女一起咆哮出來的話。如今,兩個人都爲當初的衝動心生後悔,只是礙於沒有臺階,僵持了很多年。
如今,沈青瓷受了委屈,沈老爺子沒有按耐住,將沈青瓷接了回來。
這要是放在別人家也是小事一樁,要是放在沈家家主身上那就比較難辦了。
他,站在沈家最高的道德立場上,必須譴責沈青瓷。
沈青瓷覺得壓抑,說實話,跟沈莎莎和李家俊在一起還能壓抑,那只有一種可能性。
這兩個人在生氣。
“你們吵架了?”
“沒有!”異口同聲。
沈青瓷的眉宇猛的沉了下來如果沒有吵架,那就難辦了。她深呼吸,做着心理建設:“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