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澤猛的擡起頭看向沈青瓷，目光探究，帶着不知道該不該問的思考。
如果問出來，會顯得突兀，說不定會嚇到失去記憶的沈青瓷。但是，沈青瓷表現得太不自然了。
如她所言，她真的爲了合租安全，查過他，這個楚沐澤信，沈青瓷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那麼沈青瓷應該很容易就知道，他楚沐澤是她的丈夫。
額……好糾結啊。要是旁人，他早就直接問了，偏偏是沈青瓷，他會猶豫。
沈青瓷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但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沒有露出半分遲疑和不自然:“你說的那個人，我好像認識。她好像挺關心我的，也跟我說過你的事情。”
好吧，除了楚沐澤，沈青瓷還是跟其他人保持着聯繫的！
楚沐澤自知曲衣蕘對他印象不錯，應該有幫他洗白吧。難怪沈青瓷知道那麼多事情，原來曲衣蕘曾經告訴她。
但是，曲衣蕘應該沒有說，她是他的妻吧。
等下應該打個電話去求證一下。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的臉色變化，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楚沐澤信了，至於曲衣蕘，曲衣蕘當然會幫沈青瓷說謊啊。
爲什麼她非要瞞着楚沐澤呢？
她的確存了壞心思，她喜歡這個過程。
就當是一場智力大通關好啦，看看自己能夠贏到哪一關。
一頓飯。各自心懷鬼胎。
沈青瓷見危險過去了，她繼續追問:“曲衣蕘說，她不怪你。我也不覺得你錯，你爲什麼要斷了自己的職業呢？”
如果楚沐澤真的因爲沈青瓷挖出曲衣蕘的案子，而不當律師了，沈青瓷會困擾的。
楚沐澤笑了笑，給沈青瓷夾菜:“我很久以前就不準備當律師了，只是一直都沒有完全夙願，沒法放下，也自覺歷練不夠而已，順便多混幾年熬資歷”
不是因爲自己，也不是因爲曲衣蕘，那就好？
這是楚沐澤的自由意志，沈青瓷當然尊重。
雖然覺得，楚沐澤當律師的時候很帥啊。
“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我想當修正律法的人。”楚沐澤不會瞞着沈青瓷，要樹立一個高大的形象啊。
讓這個十八歲的小女生產生崇拜的心理。
沈青瓷擡起頭，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的樣子。
楚沐澤繼續不動聲色，似笑非笑模樣有些溫和，但是又覺得挺嚴肅的:“曲衣蕘這件事，我有錯，她也有錯，律法也有錯。我和她都是自由人，難以改變，但是律法是死的，可以改變。”
“中國的律法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也存在很多漏洞。目前國內相關方面的專家不多，我入了律師一行，跌跌撞撞了許多年，見過許多不公，也用過自己不乾淨的手段。後來終於明白，要真正改變只能從根源來。”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不知何故就入了神，果然覺得他討論夢想的時候會發光。
突然很想伸手抱一抱他。
沈青瓷默默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讓你手賤！
楚沐澤聽到了清脆的聲音，困惑地看向沈青瓷。
沈青瓷有些尷尬，然後面不改色地說:“我手背一癢，還以爲有蚊子呢。”
楚沐澤有些無語了，這大冬天的，你跟我說有蚊子。
沈青瓷立刻把話題拉回來，想把剛纔尷尬的一幕給掩飾了:“你這麼說，是準備從事學術研究方向麼？”
楚沐澤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我準備世界各地的走一走，看一下他們的法律體系，去粗取精，運用到我們國家來。”
“聽起來不錯的樣子。所以英國是第一站嗎？”
“嗯。皇家學院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律師事務所，那裡有我朋友，我需要什麼都去那邊拿，順便給他們免費當顧問。所以，以後都可以送你去學院。”
沈青瓷突然明白了，他每次送她去學院，真的只是順路:“其實，走路也只需要十幾分鍾，沒有必要麻煩你啊。我們的時間也不一定配合地看着起來。”
楚沐澤怎麼會給沈青瓷拒絕呢:“雖然旅路途不遠，但是倫敦最近總是陰雨天氣，過陣子也許就會下雪了。你一個女孩子的，我怎麼可能讓你風裡來，雨裡去的呢。”
沈青瓷一時也無話，因爲……一個人走在風雪裡，真的好寂寞啊。雖然她以前一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步伐匆匆忙忙，只有一個人，思念便發酵起來了。
如今，她當然不想一個人走在風雪裡。
她……其實可以自己租車的，畢竟楚沐澤也不是無所事事的人，沒有必要爲了她而如此浪費時間。
愛一個人，就是應該讓他實現的他價值。
楚沐澤不知道沈青瓷到底在惶恐什麼，他願意這麼做:“我現在也算是無業遊民，隨時隨地都有空，我可以遷就着你的時間。”
他說，我遷就你。生活就是這樣，你遷着我，我遷着你，我們就這麼一生了。
楚沐澤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青瓷心裡暖暖的，也找不到推辭的理由。
沈青瓷沒有準備不接受楚沐澤的好。可是，要矜持，她有些爲難地擡起頭:“總覺得好麻煩你啊。”
楚沐澤笑着搖頭:“大家同住一個屋檐，幹嘛那麼客氣？我是男人，難免粗糙了些，我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你的時候。”
沈青瓷低下頭，默默地扒飯，就是這樣子，和諧地相處。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肯定會有各種曖昧的，她要淡定一點。
吃完飯，楚沐澤自動自覺地去洗碗。
沈青瓷在一旁幫着把碗筷擦乾，偶爾無聊地抱怨一下天氣，或者說着將來的打算。
她有一種恍惚，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她與楚沐澤，就是這般細水長流。
她就是那麼確定，沒有一絲遲疑和憂慮。
門鈴突然響了，沈青瓷差點摔了手裡的盤子，嚇死寶寶了，又在胡思亂想，都是關於他。
沈青瓷悄悄地瞄了楚沐澤一眼，卻發現那個人正在光明正大地看着她，嘴角擒上一絲得意的笑。
他知道沈青瓷在想關於他的事，律師就是那麼觀察人，別誇，會驕傲。
沈青瓷立刻窘迫地低下頭，偷看他的時候，居然能夠被抓個正着。
可是，楚沐澤不看她，怎麼知道她在看他，他分明就是一直都在看着她。
那麼，爲什麼沈青瓷會心虛！
沈青瓷重新擡起頭來，淡定地對上楚沐澤的眼。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投射下來，恍惚有些迷人眼。
門外的鈴聲再一次響起，楚沐澤揚了揚手，他滿手泡沫:“去開門啊。”
沈青瓷愣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剛纔楚沐澤低頭看她，只是單純地提醒她要去開門。
沈青瓷覺得自己內心戲份太多了，楚沐澤分明只是無心的一個舉動，她幹嘛那麼在意？
他簡單的一個舉動，都能被自己演化成一部戲。沈青瓷放下盤子，泰山崩而不心驚，轉身就跑了。
開門！快遞大哥等好久了吧。
沈青瓷簽收了快遞，順手放在桌子上:“你一會出來再拆吧。”
楚沐澤洗好盤子，一手拿着軟毛巾擦手:“幫我打開吧。”
沈青瓷點點頭，從旁邊拿出了剪刀。
盒子一層一層地拆開，包裝得也很精緻，看來應該是貴重物品啊。楚沐澤對自己完全不設防啊。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包裝拆開了，沈青瓷就愣住了。
快遞很好，沒有損壞，購買的東西也十分正常。
這是一臺手機，和沈青瓷同款，只是這一臺是黑色，而沈青瓷的是粉色。
所以，楚律師買了一臺跟她一毛一樣的手機？！
沈青瓷困惑地看向楚沐澤，鬧哪樣？
楚沐澤站到沈青瓷身邊，自顧自的鼓搗手機，開機，試用，設置密碼。
沈青瓷在一旁看着，實在……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怎麼會突然想要買手機呢？我看你的蘋果也是剛買的。”
“也是英國歧視美國產品吧。昨天晚上，我就沒有收到你的信息。”楚沐澤說得很控訴，也不知道沈青瓷無端端發了一半的信息到底爲何。
反正，沈青瓷應該不會是無聊到想整蠱他吧。
沈青瓷的表情僵了一下，這個……咋們不聊了吧。她昨晚就是隨手發了一條信息玩玩而已，沒想到楚沐澤那麼較真啊。
楚沐澤隨手輸入了密碼。
沈青瓷不是故意看到的，但是反正就是看到了，她就是無意識地關注到了，關於楚沐澤，她就有這種能力！
最重要的是，那個四位數的密碼如此熟悉，那是他們結婚的日期倒過來。
沈青瓷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吧，她又開始進內心戲了。
楚沐澤打開相機，舉起，按下快門。
“你又幹嘛？”沈青瓷有些猝不及防，便入了鏡框，隨意都能成爲一幅畫。
“試機。像素真不錯。”
照片裡，沈青瓷微微低下頭，笑容淺淺，讓人一看便不自覺的認爲，這個小姑娘一定是害羞了。
而楚沐澤站在身側，低頭看向她，睫毛沾染了微醺的陽光，笑得似乎有些寵溺。
沈青瓷神差鬼使地想起自己手機裡的那張相片，與這張一樣，看上去，就像情侶一般。那是今早他無端端握住她的手拍下的，也無端端評論了一句，像素不錯……他今天早上就存了換手機的心思。
然後今天下午，他就換了新手機。
楚律師真是行動派，沈青瓷突然擔心她能撐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