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的臉立刻又紅又白,直接打開車門,狠狠地打在林鋒顯身上,然後鑽了出來:“你說什麼呢!你今天出門沒有帶腦子吧。”
但願楚沐澤沒有聽到這麼尷尬的話。
林鋒顯伸手捏了捏沈青瓷的臉:“喲,臉紅什麼啊。”
沈青瓷直接一個包包砸了過去:“如果你今晚還想蹭飯,你就給我安分一點!”
“得令。我一會就把它表達成……剛纔青瓷跟楚律師在車上睡覺!”林鋒顯說完,立刻轉身跑了。
就像一個街頭的痞子孩子一樣。
“你給我站住!”沈青瓷有些氣憤地喊了一句,就算是徒勞,也忍不住咆哮。
楚沐澤開啓跑車模式,隨着車蓋的開啓,陽光鋪灑在那人陰森的臉上,居然毫無違和感,他挑出了兩個重點:“蹭飯?”
“蹭我家表姐的飯啊!”沈青瓷攤開手,不知道爲何,難道楚律師覺得不舒服嗎,比如心頭縈繞酸味什麼的:“你要是喜歡,可以來一起蹭啊。”
沈青瓷想了想,覺得這兩個可能性沒辦法成立。
反正……沒有見過楚律師說吃醋的樣子。
畢竟兩個人又不是什麼關係,吃哪門子醋呢?
“不喜歡。”楚沐澤準備開車。
沈青瓷立刻伸手拉住楚沐澤:“等下,我有事跟你說。剛纔睡着……就忘了。”沈青瓷躊躇了一下,踮了一下腳尖:“要不要上去喝一杯?”
楚沐澤打開車門,走下來:“走吧。”
沈青瓷打開自己的家門,仔細想想,自從她離婚之後就搬來這裡,這還是楚沐澤第一次來到這裡吧:“進來吧。因爲實在很忙,所以有點亂。”
楚沐澤掃了一眼:“東西不多,所以還好。”
沈青瓷去榨了一杯橙汁給楚沐澤:“孤家寡人,能有什麼東西啊。”
楚沐澤聳聳肩:“我就認識一個姑娘,她的化妝品可以擺一個房間。”
沈青瓷坐到楚沐澤對面:“我……想問你,江風瑾到了哪個監獄?”
楚沐澤沉默了。
沈青瓷看楚沐澤有些爲難:“對不起,讓你爲難了。”
“見他幹嘛?”
“讓他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
“假話。”楚沐澤一看就知道。
“其實,江玉華——就是江風瑾的媽媽好像出事了。”沈青瓷咬着下脣:“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看看他,然後告訴他……安心地在監獄老死吧。”
楚沐澤一隻手插在褲袋裡,摩挲着zippo打火機,沉默着:“你知道嗎?爲了防止有人救他,他的行跡是機密。”
沈青瓷低下頭,情緒有些低落:“如果實在爲難,可以不必……”
“我讓你見。但是你必須清醒。”楚沐澤忍耐着說。沈青瓷必然有餘情,他也不想她難受掛念什麼的。
有些人在心底佔據了那麼久,是不會輕易被抹去的。
楚沐澤對這個道理,深感認同。
“我很清醒啊。”沈青瓷不明所以,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楚沐澤看着沈青瓷清澈的眼眸,最終點頭:“一切我會安排。時間、地點、方式你都不必知道。我會作爲律師陪同,積極幫你聯繫檢察院。”
沈青瓷鬆了一口氣,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你,沐澤。”
人嘛,就是要彼此麻煩才能造成羈絆。
可是,跟楚沐澤這種人,好像完全不適用。
只有你一直麻煩他,他那種人似乎壓根不會麻煩你。實力問題……
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林鋒顯大大咧咧的聲音穿了進來:“青瓷,你下面給我吃!”
沈青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林鋒顯在搞什麼啊!這種話……加個碗字會死嗎?
楚沐澤側目,陰森地問:“蹭飯的?”
沈青瓷扯了扯脣角:“發神經的。”說完,她站起來去開門,想要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了。
誰知道林鋒顯臉皮厚,大大咧咧地推門進來了:“我說青瓷怎麼不讓我進來呢,原來是楚律師在啊。”
楚沐澤點點頭,不知道爲何,他對這個人有一種深深的惡意,似乎很久以前就有積怨一般。他微微掀起眼睛:“我們有正事要忙,你要是沒事就先走吧。”
林鋒顯摸了摸肚子:“這不是餓了麼。再說,你這逐客令怎麼下的那麼順口啊,這又不是你家,人家青瓷都沒有……”
“外賣,算我的。”楚沐澤打斷林鋒顯的話,閻羅一般的氣場已經向林鋒顯蔓延。
林鋒顯立刻自動自覺地滾到門口,今天的外賣不點出四位數對不起自己:“誒,哥,你今天真好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辦事。愛你哦~”
楚沐澤哼了一聲,翹起二郎腿:“你的鄰居真是奇葩啊。”
沈青瓷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要有容人之度。”
楚沐澤聊完細節,準備要走的時候,正好碰見沈莎莎買菜回來,便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吃午飯。
然後,這個世界沒有人敢拒絕沈莎莎的熱情。
不然會發生很奇怪的事情。
楚沐澤看着忙裡忙外的沈青瓷,再看一眼帶着兩個鬧騰孩子的沈莎莎,自覺坐不下去了,便移步到廚房:“所以……都是你在做飯?”
沈青瓷努起嘴巴:“也不算吧。我要是忙起來的話,都是他們管我飯的。今天這不是你來了麼,我表姐不好意思下廚。”
“爲什麼?”
“擔心你嘴刁啊。”
“那你真有勇氣。”
沈青瓷回眸一笑,很驕傲地說:“大廚水準,我要是哪天在設計界混不下去了,轉身就能叱吒廚界。”
楚沐澤走過來,伸手接過沈青瓷手裡的菜:“我幫你吧。”
沈青瓷差點切到手:“楚律師你連這都會啊?”
天啊……人什麼都會,那麼萬能,就不怕天妒英才?
楚沐澤有些生疏了:“以前會,生存技能。現在估計忘光了。”
沈青瓷跟楚沐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童年的往事。
楚沐澤說起童年的時候,說得平靜,小時候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然後就是各種被挑選的命運,帶走之後又被拋棄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小時候,年紀小小,孤兒院也會分配了任務下來……
總之,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悲愴極了。
讓人忍不住給一個大大的擁抱。
沈青瓷突然轉身,指了指楚沐澤:“站起來。”
楚沐澤甩了甩手上的水,困惑地站起來,擡眸看向沈青瓷。
沈青瓷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將楚沐澤擁抱起來,雙手纏繞在楚沐澤的脖頸上,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他的頭:“沐澤,我很佩服你,也很心疼。不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站在了頂峰。”
楚沐澤愣了一下,倒是沒有什麼人會跟他這種話。
果然是因爲……他的形象太堅強了吧。身邊也是一些硬氣的傢伙,要麼都是一些過客般的女人。
還有柳安安,不過柳安安是他要去照顧的那一個乖巧聽話。
……這些都不是重點。
他爲什麼要跟沈青瓷講那些往事啊?他沒有把自己的血淚史搬出來乞討同情的習慣,所以這段事幾乎要被塵封。
況且,他太忙了,忙着追趕上官綰的腳步。
忙得沒有時間回首看一看。
也許,只是碰巧是沈青瓷,碰巧他停了下來。
其實,感覺還不賴。
楚沐澤伸手回抱沈青瓷。
中午的眼光很刺眼啊!沈莎莎是這麼覺得的,尤其是她推開廚房的門時。
沈青瓷鬆開楚沐澤,臉色染上清淺的紅暈:“姐,你來幹嘛?”
“打醬油。哦不,我來拿醬油。”沈莎莎僵硬地走過去,拿起一瓶東西就走了。她好不容易安撫了那對摺騰的龍鳳胎,想說有什麼要幫忙的,然後推開門,略尷尬。
“誒,姐,那是紅酒。”
“沒事,我就拿紅酒。”
沈青瓷聳聳肩,然後察覺到空氣中散發着微醺的焦味,手忙腳亂地轉身去搗鼓。
也許是被楚沐澤挑起了興致。
沈青瓷也說起了她的黑歷史。
小時候的要求就特別嚴格,三歲背唐詩,七歲要求七步成詩。
五歲練書法,十二歲要求拿下全國書法大賽的兒童組冠軍。
六歲歲接觸舞蹈,十五歲要求精通三種舞種。
七歲學古箏,十八歲被要求過十級。
……
楚沐澤忍不住感嘆一句:“你活到現在不容易啊。”
沈青瓷聳聳肩:“也沒什麼,反正我一個要求也沒有達到。”
楚沐澤差點一口氣沒有喘上來:“沈老爺子該氣死了吧。”
“可能就是我小時候不夠優秀,我爸老打我,幸好我爺爺攔着。後來沒有我爺爺攔着,我就跟我爸鬧掰了。”沈青瓷說起爺爺,多多少少有點傷感……要不是他在自己一出生就把沈家老宅許給沈青瓷。
沈青瓷用得着被人像家主一樣培養着嗎?
最終,只能彼此感嘆一句——都不容易啊。
這一頓飯,吃得很規矩。
沈青瓷只能表示,楚沐澤真的是磅礴萬鈞的存在。
以前要是林鋒顯來的時候,淨跟這對雙胞胎搶吃的,總能鬧得雞飛狗跳。
沈青瓷看了一眼拘謹的龍鳳胎,體貼地給他們夾菜:“吃飯吧。”
“今天樓上的那個怪蜀黍不來吃飯嗎?”
“估計吃撐了。”楚沐澤淡定地說,能夠把外賣吃出三位數的境界,楚沐澤很是佩服啊。
沈青瓷笑了笑,然後給楚沐澤夾菜,裝得很自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