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拂畫冷冷的盯着司空堇,朦朧的眼神透着一股隱忍的怒意,“司空堇,本宮真想一刀殺了你還來得解氣!”
司空堇猛地點了點頭,“是,公主殿下,下官知錯,下官對不起你,下官應該下地獄!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受些,你就來好了,我是不會反抗的,就算你刀子現在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反抗的……”
說着,便一動不動的站着,默默的看着幸拂畫。
幸拂畫眼裡閃爍着淡淡的淚光,看着司空堇這般樣子,心裡卻是抑制不住的難受疼痛——
明明,在上一刻,她所有美好的希翼都存在着。
幻想着有一天,她深愛的他能風光的迎娶她幸拂畫過門,讓她做他真正的妻子。
當知道他要來的時候,她欣喜若狂,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司空堇的喜怒哀樂就已經成爲她幸拂畫的喜怒哀樂。
因爲一直想爲他分擔一點什麼,她不惜放下公主的架子,往返于軍營邊境,不斷的讓自己變強,以爲這樣才能更好的追隨他,往後,說不定還可以夫妻一起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可是,如今,什麼願望和夢想都幻滅了……
她心裡疼痛難忍,看着司空堇那麼一副淡定的模樣,氣憤的拔出腰間的軟劍,直直指着司空堇,“你以爲我不敢嗎?司空堇,我現在就殺了你!”
司空堇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越過冰冷的寒劍,一瞬不瞬的望進她的美眸之中,忍不住嘆息道,“對不起,局勢所迫,我別無他法,如果這樣可以讓你解恨,你動手便是了。”
她輕輕的合上眼睛,任由着幸拂畫顫抖的劍尖劃破她白皙的頸間肌膚,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正順着自己的喉嚨往下蔓延,然而她秀眉都沒有皺一下。
有些事情說開了反而好,反正這個秘密遲早也是要被揭露的,如果非要等到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一天,還不如先提前跟她說了,雖然沒有過什麼夫妻情分,但是,眼前的善良的女孩在過去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始終對她不離不棄,就憑這一點,即便她今天如何表達她的怨氣,那也是不爲過的。
看着司空堇頸間溢出的鮮紅,幸拂畫執着軟劍的素手卻顫抖了起來,豆大的淚珠都開始落了下來,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放下手,轉身往前方揮着劍,崩潰的狂奔而去……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司空堇才緩緩睜開眼睛,淡然看着前方消失在暮色之中的身影,秀麗的臉上禁不住浮現出些許的蒼涼之色。
她知道,前方遠去的不僅僅是幸拂畫那道淒涼的背影,還有一段青澀純潔的情意。
幸拂畫對司空堇的感情一直讓她深受感動,可是,很抱歉,她終究給不了她什麼,所以……
她黯然嘆了口氣,看着前方幸拂畫消失的方向,只能輕聲道,“畫兒,我衷心的祝福你,不管如何,我還是那個守護你的堇哥哥,一如你默默守護我這麼多年一樣。”
幸拂畫是個好女孩,想來,這麼些年了,女孩子最美好的時光都耗在這一場等待裡……
司空堇,你還真是挺混賬的!
無奈的長嘆了一聲,擡頭看着夜空中的彎月,胸口止不住的一陣煩躁,終於是什麼也不再去想,身子一個後仰,往湖中倒了去……
司空堇暢暢快快的洗了一個冷水澡,回到軍營的時候,早已經是夜深人靜,問了門口的士兵,知道幸拂畫已經回了軍營,她這才放心。
如今也顧不得什麼了,如果幸拂畫因爲心中不平將這事情說出去,她也沒有辦法,只能多做打算,若是到時候不得已,還真只能……
第二天清晨,司空大人剛剛醒來,就有將士來報——
大周禁衛軍統領風揚將軍求見!
司空堇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收拾好,然後才讓風揚進來。
“你說說什麼?你們大軍不隨我們大雍的部隊進入函谷城?”
司空堇有些驚訝的看着風揚,問道。
如今大部隊凱旋,理論上是一起進城開個慶功宴之後,然後再歡送他們大周的軍隊的,而且還應該等皇城方面送來一些好禮以示謝意。
“幸崎天大人已經差信差八百里加急將我軍凱旋的消息送回我大雍皇城,風將軍跟衆大周弟兄長途跋涉,如今又剛剛經歷了這麼一場大戰,疲勞困頓不已,爲何不休息幾日,等精神恢復再回去也不遲。”
司空堇若有所思的盯着風揚。
風揚微微抱拳,笑道,“司空大人有所不知,陛下要我們屬下辦事素來講究時效,既然函谷關的危機圓滿解決,我等也沒有逗留的必要了,需要儘快趕回大周,所以就不隨大雍的兄弟們進城了,只是希望能在這裡再休息一天然後就繼續趕路,即刻返回大周。”
司空堇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下,終於是點了點頭,“那好吧,我會跟幸崎天大人稟告。”
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帝北尊這人素來智謀超羣,連她都難以琢磨得透,誰知道他到底又想幹點什麼好事了?
不過這次能夠成功解決函谷關危機,確實需要好好感謝他!
想了想,司空堇便有些神色複雜道,“風將軍,回去替我謝謝陛下……”
“司空大人,陛下說了,你要是真想感謝他,就要拿出一些實際的行動……”
風揚硬着頭皮將這話說了出來,這下,司空大人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了季無歌那話,正想出聲,而這時候風揚已經起身,抱拳道,“司空大人,末將軍中還有事,先退下了!”
說完,也不等司空堇回話,轉身立刻就跑了,遛得比兔子還快!
簡單的用過早膳之後,司空大人便直接朝幸崎天的中軍營帳走了去。
“阿堇,你來了,大人剛剛還想差人去找你呢!”
司空堇剛剛走進營帳中,迎面便傳來了季無歌的聲音,司空堇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帳中已經等着好些人了。
“抱歉,來晚了!”
司空堇歉意的笑了笑,正想往裡面走了去,這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緊接着侍衛恭敬的聲音也傳入耳中——
“見過公主殿下!”
是幸拂畫!
司空堇在一瞬間下意識的轉過頭,朝門口望了過來,只見幸拂畫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秀雅美麗,緩緩的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很是憔悴,雙眼有些紅腫,臉色很是蒼白,神色有些恍惚,整人看上去很是脆弱讓人忍不住一陣心疼,司空堇已經能夠想象到,昨晚回去之後,這小妮子估計是躲在被窩裡哭了很久。
“下官見過公主……”
在幸拂畫走過來的時候,司空堇剛剛想施禮,然而幸拂畫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徑自的朝前方走了過去,弄得司空堇只能一陣苦笑,只好收回了動作。
“怎麼了?有情況?昨晚吵架了?”
眼尖的季無歌立刻看出兩人的不對勁,要是放在往常,幸拂畫早就溫柔的朝司空堇圍了上來,‘堇哥哥,堇哥哥’的叫了,如今,這幸拂畫雙目腫得跟核桃似的,對司空堇的態度非常的冷漠,而司空堇則是一直苦笑着,明擺着有貓膩!
“是不是把人家給惹毛了?像公主這樣溫柔的人,都能被你惹成這樣,說明你一定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說說看,說不準還能替你出出招呢!”
季無歌見司空堇那目光躲閃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司空堇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摸了摸鼻子,沉默不語。
季無歌大笑,“阿堇,難得見得你還能有如此束手無策的時候,我記得當初你在馬蘭城怎麼教唐靖堯那混蛋泡人家藍子溪的?你怎麼教唐靖堯來着?嗯……溫柔的摸着藍子溪的手,先來一個吻手背禮,然後對她說,子溪,哥對你傾慕已久,我想照顧你一輩子!從現在開始我只疼你一個人,寵你愛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我愛你永生永世,海枯石爛,至死不渝……肉麻得要死!你要是把這話對公主說一遍,我敢保證,你跟公主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司空堇一聽,當下瞪了季無歌一眼,“你懂個屁,你看我這種低調深沉,內斂沉穩的人像唐靖堯那種無賴動嘴皮子討女孩子歡心的人嗎?而且,那麼肉麻的話,只有唐靖堯跟藍子溪那對那什麼什麼男女才能說得出來。”
“滾你的,還低調深沉內斂?你配用這幾個字嗎?唐靖堯哪裡惹你了,讓你這麼生氣?哦,對了,他前些天好像寫信過來問我要是看到你,讓你把那利息趕緊清算給他,都半年了,都沒清算一次,他現在都是找他老婆藍子溪拿的零花錢!現在的女人厲害了,唐靖堯這幾年已經被子溪調。教成忠犬了,所以俸祿悉數上交,以後你可得留一手,別跟他一樣,不然哥們出來吃喝玩樂哪裡來得錢付賬?哦,扯遠了,正說你和公主呢,你們怎麼……”
季無歌瞥着司空堇,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最後被司空堇石破天驚的一句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