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帝后大婚

然而,風揚的話音未落,尊貴冷豔的陛下臉色已經陰沉了下去,黑眸忽明忽滅的閃爍了幾下,終於也還是沒有說什麼,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跟大臣交代戰後事宜。

雖是如此,風揚卻分明能夠感覺到陛下身上那股隱忍的怒氣,心裡暗暗尋思着——

司空大人,你這次可慘了,陛下表現得越是冷靜,就說明他是越生氣,到時候指定還不知道怎麼收拾你!

經過將近半個月的整頓,大雍皇城總算恢復了基本的平靜,那些殘破的房屋已經被修葺好,又恢復了以往的一派繁華。

北帝以殘酷的雷霆手段平定了對他不滿的人,一怒之下斬殺了好多不服的人,堆積的屍體密密麻麻的,好像一座山一樣,震懾住了衆人。緊接着便開始頒佈一系列的法令,減免賦稅,鼓勵開墾興農,等等法令,施行新政,實行法德兼顧雙管齊下的管理制度。

新政剛剛頒佈,許多百姓便鬆了口氣,這指令,可是遠遠比之前腐敗的大雍好上很多。

老百姓其實想要的很簡單,他們很實在,只要真心爲民,他們自然很樂意去擁護的。

一個月的時間,大周幾乎已經掌控了整個大雍,北帝還從大周調撥了一大批的資源,協助大雍重建,給老百姓分發了過冬補助,一時之間,北帝的形象在百姓的心裡立刻從一個嗜血的暴君‘蹭蹭’的直上,化成了一個高大上的偉大君王!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療養,還有幸拂畫的悉心照顧,季無歌的傷勢也是大有好轉。

風雲樓分樓的一間別苑內。

季無歌坐在窗前的軟塌上,任由着幸拂畫幫他換下手臂上包紮的紗布。

“季大哥,傷口已經結痂了,有這極品生肌膏,也沒落下什麼太大的傷疤,放心吧,過幾天拆了這紗布就能好了。”

幸拂畫小心翼翼的將紗布繫好,總算鬆了口氣的看着臉色依稀有些蒼白的季無歌,輕聲道。

聞言,季無歌纔有些感激的笑道,“謝謝你,公主殿下,這些時日你照顧我,辛苦了。”

幸拂畫將手中的東西收了回去,微微一笑,“季大哥千萬不要這麼說,你之所以弄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我,不然你也可以隻身逃走,也不至於落在幸崎宇的手裡,受了這份苦,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還好堇哥哥跟唐大哥他們把我們都救出來了。”

“九公主言重了,我這傷跟你沒有什麼關係,皇上想對我下手,即便不是因爲你,他也會找別的藉口。所以公主不必自責,倒是你,幸崎天大人臨行前一再囑咐我照顧好你,不想……我食言了,有負大人的重託,大人遭遇不幸,我很痛心,但是請公主你也要節哀,即便大人不在了,你還有我們。”

季無歌這會兒說着,心裡卻是有些心疼這幸拂畫,幸崎天大人一去,他以爲這幸拂畫至少還可以依靠司空堇的,不想他醒來沒多久,就知道了司空堇居然是女兒身,這個消息可是把他嚇了一大跳,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九公主,阿堇真的是個女兒身?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季無歌這話落下,幸拂畫一怔,神色便不禁落寞了下來。

“對不起,九公主,是我失言了。”

季無歌很快便意識到幸拂畫的情緒不對,這才懊惱的道歉道。

而幸拂畫卻是一笑,笑容看起來有些蕭瑟寂寥,看得季無歌心裡又是微微沉鬱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然而幸拂畫卻出聲了,“沒關係,季大哥。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大雍九公主了,大雍皇朝已經不復存在了,叫我拂畫就行。堇哥哥……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都永遠是我心裡最摯愛的堇哥哥,所以,只要她幸福,我就滿足了。”

說這話的時候,幸拂畫心裡也是微微一陣疼痛。

“公主……我想阿堇她一定不是有心隱瞞的,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別無選擇,希望你不要怪她。”

季無歌此時亦是感慨頗多,有誰能想到,想司空堇那樣的鬼機靈,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女人了呢?

這事情怎麼說着都是覺得玄乎無比!

幸拂畫吸了吸鼻子,淡然笑道,“季大哥別擔心,我沒事的。我知道,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怪過她。而這天底下,也只有北帝陛下那樣的男人能震得住她,只要堇哥哥……不,是堇姐姐,只要她覺得幸福,一切都好了。”

季無歌點了點頭,禁不住嘆息了一聲,“如今天下已定,公主可有什麼打算?聽小墨說,阿堇已經讓陛下擬旨,還是封你爲公主,與阿堇結爲姐妹,讓你隨司空夫人跟司空墨一起回大周,做司空夫人的第二個女兒,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如今是了無牽掛,該何去何從,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去哪裡也無所謂了。”

幸拂畫蒼涼的笑道。

“公主莫要有這樣的想法,你越是如此,我們就越擔心,阿堇也會愧疚不安的。”

季無歌有些擔心的看着幸拂畫。

“那季大哥呢?季大哥是什麼打算?”

“我父親既然已經效忠大周,我自然也成爲了大周的臣子,只要能夠讓天下百姓幸福安康,我也別無所求了,所以可能要隨陛下去大周了,但是我放心不下你,幸崎天大人既然把你託付給我,我就必須照顧好你。所以,季無歌斗膽,希望公主能隨末將一起前往大周。”

季無歌說着,黑眸裡忽然明亮無比,定定的看着幸拂畫。

“季大哥……我……”

幸拂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季無歌。

“我知道心繫阿堇,但是沒關係,如果公主不嫌棄末將身份低微,末將願意照顧公主一生,請公主殿下相信末將的誠意。”

季無歌的目光裡充滿了真誠,也有些許依稀的柔軟。

其實季無歌說出這番話,卻也是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思考醞釀,這一個月過來,幸拂畫的悉心照顧,讓他心生喜悅,但是知道司空堇的事情之後,也更是對幸拂畫心生疼惜——

這麼好的女孩兒,卻是如此多災多難,經受諸多的不幸,這一切,都是讓他有些心疼的。

他想照顧她一輩子,不管是出自疼惜,還是出自對幸崎天大人託付的責任,他都覺得她應該照顧好她。

“公主請放心,你也不用有什麼壓力,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照顧你的。”

見幸拂畫神色恍惚,季無歌又補充了一句。

幸拂畫後面自然沒有回答季無歌的,只是端着東西默默的離開了房間,然而季無歌看着她隱在門外的身影,神色卻微微暗淡了下來,心裡居然會有些淡淡的失落。

第二天早上,果然有人過來宣旨,封幸拂畫爲長樂公主,三天後隨北帝陛下的儀仗一同返回大周帝都,隨行的,還有蘇月跟司空墨等,由風揚親自護送他們前往大周帝都。

臨行的前一天,司空家主司空曙找到了蘇月。

窗前的軟塌上,蘇月已經泡好了茶,給對面的司空曙倒上了一杯,很是平靜道,“家主跑一趟辛苦了,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對於司空曙,蘇月心裡自然是有些怨氣的,想她的丈夫司空奇也是他司空曙的親生兒子,不想,纔剛剛出事,屍骨未寒,他就讓人奪了本來應該屬於司空堇的兵權,還將她發配到馬蘭城那個地方,不顧她的生死!而且對於柳家人對司空堇的挑釁也全然當作看不見。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做司空奇的父親,司空堇跟司空墨的爺爺!

司空曙自然能感覺到蘇月的冷漠,心裡也只能苦笑了幾聲,心底也說不出那種滋味。

因爲他很清楚,司空堇要是想報仇,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把他們弄死,當初也幸虧他最後還是選擇了保全家族的辦法,這才投靠了北帝,看在這一點功勞上,北帝興許不會對他動手,但是,不代表司空堇不會動手,而北帝也完全可以暗中協助。

他真是悔不當初,要是他還有點仁慈之心,至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老夫……是來跟你道歉的,過去的事情,是老夫做得有些過了,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阿奇慘遭不幸,我也心痛,可是……”

“好了,家主,這些話就不要再往下說了。你說你是爲了司空府,但是我蘇月在丈夫猝然長逝之後,卻只剩下了阿堇跟墨兒,你怎麼忍心將阿堇扔到馬蘭城?還將我跟墨兒軟禁起來?我夫君還在的時候,家族裡的人哪個不是眼巴巴的過來巴結他?想不到……”

蘇月說到這裡,禁不住一陣痛心,“家族,你可是我夫君的親生父親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他的孩子?難道,之前我夫君爲家族立下的汗馬功勞,都不作數了嗎?要是沒有我夫君,司空府能有之前那樣輝煌嗎?”

聽着蘇月這話,司空曙那蒼老的臉上又是僵了一下。

“是老夫對不起阿奇,對不起阿堇,還有你跟小墨!但是不管怎麼說,阿堇跟小墨到底還是我司空一族的骨血,我真心爲過去對你們做的荒唐事跟你們道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們。而且,就阿堇的身份,這是要做大周皇后的,也總得需要一個大家族在背後撐着,所以……”

這一個月過來,司空曙彷彿蒼老了十多歲一般,幾次上門尋找蘇月,都被拒絕了。

蘇月之所以這次肯見他,也不過是爲了這最後一面,還有司空堇給她交代的事情罷了。

“司空家主說笑了,阿堇現在執掌幾十萬兵馬,還需要你一個小小的司空家族做後盾嗎?而且北帝對她情深意重,她需要什麼人撐着?北帝就是她最強的後盾。”

蘇月自然明白司空曙過來的目的,不過是想讓司空堇原諒他們,然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很明顯的事情!

如今北帝早就發下話,就是要迎娶司空堇爲他的皇后,而且現在司空堇肚子裡還孕育着北帝的子嗣,這樣的榮耀,要是司空府能夠跟着沾光,那司空府就是唯一的國丈府的身份,自然是前途無量,光芒萬丈的!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司空堇不將司空府踏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如今還想跟着沾光,這司空曙也真是夠不要臉的。

果然,蘇月這話落下,司空曙的老臉就更是僵硬了起來。

“司空家主,有些人犯下的那些罪行是怎麼也抹不去的,但憑你還有點良心,後面的話想必你就不會再繼續了,我們如今可不欠你們司空府什麼了,這次阿堇仁慈放你們一馬,就是希望你們安分一點。其他的話也不必再說了,這是阿堇給你的信。”

蘇月也不想在跟這司空曙多說什麼,將司空堇派人捎回來的信遞給了司空曙。

司空曙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伸手接了過來,連忙拆開一看——

臉色頓時就蒼白了起來,眼神十分的複雜,整個人也渾渾噩噩的,有些魂不守舍的愣了好久,後面連一個招呼也沒有打便離開了,不過蘇月看他臉色不是很好,料想着司空堇的信應該也沒有給他什麼好顏色了。

離去的那天,蘇月才知道,司空堇是將他們司空一族圈在這大雍,讓他們司空一族沒有她的允許,永遠不能踏入大周帝都,更不能入朝爲官!並且由她司空堇直接執掌四旗軍,這等於是她司空堇直接做了司空家主,架空了他們司空府全部的實力。

怪不得那司空曙臉色那麼難看,想必也只能妥協於司空堇了。

解決完了這些事情一行人便隨着北帝的儀仗浩浩蕩蕩的往大周帝都出發了。

紅月曆四六九年十二月五日,離大雍皇城之戰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逃亡的大雍皇一路往西北倉皇逃竄,最後來到了雁門關附近的滄瀾山山腳下。

而他們纔剛剛在滄瀾山腳下紮營的那天夜裡,司空堇也帶着她的兵馬殺到了,當天夜裡,雙方便來了一場廝殺激戰,大戰經歷了將近三個時辰,後面疲憊不堪的幸崎宇終於兵敗,最後自刎身亡,這場大戰,史稱‘一二五大戰’,幸崎宇全軍覆沒,大雍皇朝這幾個字也被變成了歷史載入史冊。

深夜,大周關口臨近雁門關的蘇城。

“樓主,前方探子來報司空大人十萬兵馬已經返回雁南城,五萬兵馬還在追剿逃亡餘孽。”

安靜的書房內,長風的通報聲顯得格外的清晰,響徹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坐在書桌前批閱奏摺的帝北尊緩緩從書頁裡擡頭,朝長風望了過來,“馬上派蒙將軍前去雁門關接應,讓她馬上趕過來,馬上就是年底,時間不多了。”

“是,樓主!”

長風抱拳應道。

“王公公!”

帝北尊喚了一聲。

“奴才在!”

王公公立馬邊應着,邊飛快的從外面衝了進來,“陛下!”

“着禮部籌辦的成親事宜聖旨現在到魏大人手中了吧?”

帝北尊合上手中的書冊,低沉的問道。

“回陛下,已經送到魏大人的手中,朝中諸位大人都很積極配合,太后娘娘親自督辦此事,陛下請放心,一定會讓陛下跟司空大人擁有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

王公公笑眯眯道,心裡也是充滿了期待。

帝北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手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遞給長風,“這封信親自交到阿堇手中,告訴她,若是不想朕親自過去抓人就讓她馬上趕過來,如今戰事已經結束,大雍北部也被翼王盡數控制住,成親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住了,三個月了,他自然不想讓她遭人非議,早點嫁給他,他也好安心。

“是,樓主,屬下這就去!”

長風恭敬的接過信,恭敬的退了下去。

“冊封大典繁雜,讓禮部一切從簡,昭告天下,祭天地,朕親自授她金印即可,讓文武百官安分點,朕不希望出什麼差錯。”

“是,陛下!”

王公公這會兒也對司空堇佩服得五體投地,陛下一向對女人冷若冰霜,不想唯獨對這司空大人竟是如此上心,什麼事情都是安排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麼差錯,這一回去,又是冊封其爲大周尊貴的皇后,又是籌辦帝后成親大喜的,皇子都沒有生下來,陛下便已經着急成這樣,這幾天幾乎天天讓長風打聽司空大人的消息,生怕司空大人跑了似的。

王公公自然不會知道他家陛下的心思,就現在而言,司空堇在函谷關也是兵強馬壯的,她要是佔地爲王,自己真的坐起了什麼山寨頭目,他還能真的去攻打她麼?別說捨不得,她肚子裡還懷着他帝北尊的龍種,金貴得很!

不能對她來硬的,只能慢慢的來軟的,一起這麼長的時間,帝北尊倒也將司空堇的性子摸得清楚了。

“朕的儀仗如今到哪裡了?”

蘇月司空墨他們就是跟着他的儀仗前往大周帝都的,算算日子,應該也很快就能抵達帝都了,他們這邊自然要抓緊時間趕回去。

“回陛下,後天便可以抵達帝都,長公主殿下已經依照陛下的之意,命人打掃好府第,等待司空夫人跟司空少爺入住,請陛下放心!”

“嗯,你馬上將兩位大將軍叫過來一趟。”

“是,陛下!”

……

蘇城距離雁南城並不是很遠,快馬加鞭一夜便可以抵達。

司空堇從長風手中接過書信看了看,臉色微變,禁不住摸了摸鼻子,心裡暗暗道,“帝北尊這混蛋,還真是什麼都留好了後招,直接把蘇月跟司空墨接了過去,就不用擔心她耍什麼花樣!”

如今大雍境內的戰事也差不多平息了,整個天下都納入了大周的版圖,這廝也算是完成了願望,而如今年關已近,應下他的事情確實也是應該兌現了,況且,肚子裡的小東西好像也等不了了。

想到這裡,司空堇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她本身有些纖瘦,而肚子裡的東西倒是長得挺快,這麼一看着就是有些明顯了。

司空堇這才點了點頭,道,“好吧,收拾一下,等午後本官就動身,夜晚就能抵達蘇城了。”

說着,纔將穿梅如花跟朱寺上來交代安排好相關事宜。

北帝要立後的風聲早就有透露了,跟當初的季無歌一樣,梅如花朱寺還有孟奔波他們完全接受不了,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力氣,纔將這個驚人的消息消化完畢,即便此刻司空堇是一身黑紅重錦長裙,一身冷豔的女兒裝打扮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覺得,這是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此刻,司空堇正雙手撐着桌面,查看着桌上的地圖,窗外的寒風還在肆意的呼嘯着,一旁的壁爐裡火苗正燃燒得旺盛,站着都能聽到外面那簌簌搖曳的風聲。

“大人!”

朱寺跟梅如花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微微瞪大眼看着跟前的司空大人。

他們絕對幻想不到,眼前這個高貴冷豔的女人居然就是他們的上封司空大人,司空大人是誰,猥瑣,好色,卑鄙無恥,貪生怕死,怎麼看她都看不出有任何的女人的魅力,難道是隱藏太深了嗎?

要不是親眼所見,朱寺跟梅如花都不敢相信,不過想想,倒也有信服的理由了——

他們就說了,就北帝那樣的真龍天子,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無恥的男人,眼下這麼一看,他們的司空大人不就無賴逆襲瞬間白富美了嗎?

聽到兩人的喚聲,司空堇才淡然擡起頭,不似以往的歡脫,這會兒,倒是有了幾分氣勢,而這樣的氣勢,朱寺他們只有在北帝身上才能看到。

“來了。”

司空堇淡然應了一聲,收起一隻手背向身後,秀麗出塵的容顏亦是讓朱寺跟梅如花怔忡了許久才緩和過來。

“如今戰事已經平息,幸崎宇已經兵敗身亡,整個風雲大陸再無戰事,你們兩個有何打算?”

這幾人是跟着她最久的,整整四年多了,司空大人對他們的感情自是不一般。

“你們追隨本官出生入死好些年了,之前也在我父親麾下盡忠,功勞苦勞都有,有什麼要求不妨提一下,本官思量着,合適的話自然會滿足你們的要求,怎麼了?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難道在懷疑本官的話?還是瞧本官這模樣讓你們驚歎了?”

司空大人就是司空大人,她這要是不說話,這麼站着,倒是一身的氣勢,這會兒要是說起話來,當下就破功了一般。

“大人,下官到現在還想問問,大人你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難怪朱寺會這麼問,他之前可是最習慣司空大人身邊,跟她出入這青樓喝花酒的,簡直是家常便飯,而且就大人所做的那些事情,就沒跟女人性子沾邊,他現在都還在懷疑大人是不是在逗他們玩呢。

朱寺這話落下,立刻遭來了司空大人一記怒視,她板起臉看着朱寺,“朱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本官身上沒有半點女人味嗎?你看,這衣服穿在本官身上才能體現出它最實在的價值,真是沒有覺悟!”

“大人息怒!大人,我們想一直追隨你,有大人的地方,哪裡就是我們的家,大人,我是代表孟奔波還有李吉他們幾個一起說的,我們願意永遠追隨大人,隨大人馬首是瞻!”

梅如花上前一步,抱拳道。

哼,這時候休想撇下我們,你都要做皇后了,我們當然也要去大周帝都享福了!聽說那裡可是比洛陽城還要繁華的,真真的是好期待!

司空堇豈會不會知道這幾個貨的心思,惦記着大周帝都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但是念在他們追隨好些年的份上,倒也可以滿足他們一次,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暫且先去安排好我們的人,稍安勿躁,等本官跟陛下稟明之後,再看看他怎麼安排你們的去處。”

“謝大人!大人,你一定要努力的給陛下吹吹枕頭風,在帝都給我們分得一個美差,大人,拜託拜託了!”

胖子朱寺一臉希翼的看着司空大人,梅如花也是連連點頭,便是贊成,四隻眼睛發亮的盯着司空大人。

司空大人輕咳了一聲,淡淡道,“陛下自會有定奪,朱大人,陛下已經下令讓令堂駐守雍城(原本的大雍皇城),如今方大人也在那邊,你若是想回那裡,本官自然是極力贊成的。”

“大人,下官要跟你去帝都,然後把小雪接過來,大人……”

“那邊可是肥差,到了帝都未必有這麼好的差事,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不滿,本官可就讓孟奔波去了!”

司空堇眯着眼掃了朱寺一眼——

這羣東西,江山打完了,就開始想着糖衣炮彈了,之前的整風運動都沒用麼?

朱寺自然也聽出了司空大人的語氣不對,嚇了一跳,默默的收住了話,有些可憐巴巴的望着司空大人。

司空大人卻是瞥了他一眼,“本官知道這次天下之戰,你們都很辛苦,居功甚偉,但是江山打完了,不意味着大家就可以鬆口氣了,躲藏的餘孽不在少數,你們也仍然需要做好警惕。梅副將,本官的意思是派你做西北行道行軍都督,李吉爲副都督,代本官執掌那二十萬兵馬駐守函谷關,你意下如何?”

司空堇此話一出,梅如花頓時一怔,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瞪大美眸定定的看着司空堇,好久也說不出話來,倒是司空堇閒適的笑了笑,“你們跟着本官呆在軍中多年,弟兄們也服你們,把這支軍隊交給你們來帶,本官自然是比較放心的。”

“可是……大人,末將……末將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將……而且末將不過是一個……”

梅如花不知道掙扎了多久,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個你放心,英雄不問出身,只要你有能力本官就不介意給你機會,本官會奏請陛下讓他提拔你,至於後面,就看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你們都是跟在本官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姐妹,本官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但是也希望你們不會讓本官失望。本官素來是賞罰分明的。”

司空堇沉吟了片刻,又繼續道。

“大人……末將恐怕是難以勝任,感謝大人的栽培,末將……”

梅如花心裡充滿了感激,然而同時也是有一些惶恐,看得一旁的朱寺心裡也是有些着急。

“本官觀察了很久,自然相信你們的實力纔敢說這樣的話,梅副將,如此猶豫不決,可不像你的性子,拿出你的志氣來。”

司空堇微微直起腰身,定定的看着梅如花,梅如花當下也受了刺激似的,腰身挺得筆直,當下便應道,“是,大人!末將一定不會辜負大人的期望!”

司空堇這才點了點頭,“朱大人,本官想了想一下,你還是做軍團的軍師吧,至於方大人跟你兒子,你完全可以將他們帶過去。”

這話落下,朱寺也是一頓,隨即才感激的抱拳道,“感謝大人的栽培。”

“栽培本官可不敢說,你們要是幹不好,第一個饒不了你們也會是本官,聽清楚了嗎?”

司空堇作勢板起臉,看着挺威嚴的樣子,然而梅如花跟朱寺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便笑道,“大人,我們怎麼也算是你孃家的人,肯定不會給你丟臉的,大人請放心吧!”

二人看着,倒是信心滿滿的樣子,然而司空大人回給他們的,只是一個清淡的眼神。

“本官已經命孟奔波率部在滄瀾山附近清剿逃亡的餘孽,你們隨時做好接應的準備,本官會盡快讓陛下下旨,等這裡的事情忙完,聖旨下達,你們就可以率部返回函谷關了。那裡纔是我們的根據地,你們也算是撈了一個肥差了。”

司空大人說着,梅如花跟朱寺的臉上也是掛着怒放的笑容,連忙道,“多謝大人厚愛!”

安排好一切之後,司空大人才讓兩人撤下,自己則也是換了一身輕便的黑色勁裝,然後同長風一起前往蘇城。

抵達蘇城的時候,二更天已過,不過帝北尊顯然也是知道司空堇要過來的,所以酒菜都還熱着,熱水也準備着。

“陛下,司空大人回來了!”

書房內,北帝正在批閱奏摺的時候,王公公忽然一臉欣喜的來報。

聽着,帝北尊也迅速的從奏摺裡擡起頭,黑眸裡有抑制不住的淡喜和思念,然而卻被他壓制得很好,也就是稍稍愉悅了那麼一下,然後便恢復了正常,淡然道,“先讓她好好洗洗,然後到書房來用膳。”

“是,陛下!”

一路風塵僕僕的司空大人本來想就此先大吃大喝一頓的,不想王公公卻告訴她陛下讓她先去梳洗,司空大人惱火的罵了帝北尊幾句,然後纔跟着王公公去沐浴了。

收拾好之後,去了書房,飯菜已經準備好,尊貴冷豔的男人已經放下手中的走着,來到桌邊坐了下來,司空堇則是站在門邊看了他好一下然後才走了過去。

才一個多月沒見,怎麼忽然發現這廝又好看了不少?

然而,想起自己當初跟唐靖堯直接追擊出逃的幸崎宇,也沒有跟他說一聲,也不知道這男人會不會生氣?

想到這裡,司空大人心裡倒是有些心虛了,見帝北尊看都沒看她一眼,她想了想,便是清了清喉嚨,一邊盯着人家帝北尊看着,但是帝北尊鳥都不鳥她。

司空大人沒轍,只得聳了聳肩,摸了摸鼻子,走了過去,在帝北尊身邊坐了下來。

“怎麼了?愛搭不理的樣子?一個多月沒見,你就沒想我嗎?”

司空大人見他臉色不好看,便乾笑了兩聲問道。

帝北尊斜睨了她一眼,沒有應答。

“算了,看你這樣子,你沒想我,我可是想你了。”

司空大人說着,便忽然伸手扶住帝北尊的腦袋,柔軟的紅脣湊了上去,對準他淡漠的脣線吻了上去,肆意的在他口中嬉戲掠奪,沒一會兒,便撩起了一陣火熱的狂瀾,一隻小手已經開始不安分的往他的腰間摸了去,輕而易舉的便將陛下撩撥得一陣難受。

她對他的影響倒是越來越深了,換成別的女人,即便一絲不掛的這麼撩撥他,也不見得他會有什麼反應,然而她,只要她一出手,他根本就頂不住。

在她微涼的素手探進他衣間的一瞬間,他已經壓抑到了極點,毫不猶豫的彎身將她抱起,大步流星的往裡間的牀榻走了去,跟前幾次一樣,一桌熱好的飯菜,恐怕又要放任着涼下去了。

被他放在柔軟的牀榻間,清冷撩人的幽香襲來,讓司空大人禁不住有些恍惚了,睜着有些朦朧的眼眸看着他,只見他撐着身子,修長好看的大手已經輕輕覆在她那凸起得一點也不明顯的肚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你倒是自己逞英雄挺快活,什麼時候顧及過它?”

帝北尊的聲音冷冷的傳來。

司空大人連忙伸手按住他覆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笑道,“怎麼會呢,你的孩子是很健康的長在本官的肚子裡,它很強壯,我能感覺得到。”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那麼久沒見,我很想你,你就不想我嗎?”

說話的時候,雙手也沒有閒着,扯開他腰間的腰帶,龍袍當下就一陣凌亂,而他也俯下身來,一邊親吻着她,一邊解開她身上的束縛,當拉開衣領,看到她胸前仍然纏着的白布的時候,當下就皺起了眉頭。

“你這麼還纏着這東西,不是應該穿那種衣服嗎?”

北帝陛下有些疑惑的望着司空大人。

司空大人眯着迷濛的雙眸,伸着纖細的指尖輕輕的劃過他的胸膛,惹得他又是一陣深呼吸,“穿男裝還能穿個小肚兜啊?不太習慣穿女裝。”

“以後別纏着了,本來就不夠分量,再纏着,就沒了。”

陛下有些不滿的說道,很快動手解開了,美好的風景一覽無遺,不過,他這次忽然注意到了司空堇光潔的頸間,黑眸一眯,似笑非笑的問道,“阿堇,我給你的鳳玉呢?帶上對你身體有好處,而且對皇兒也有好處!”

帝北尊一提起這個,司空大人禁不住輕顫了一下!

要她怎麼跟他說,鳳玉她已經借給西風烈了,而且到現在還不見西風烈這混蛋歸還!

想到這裡,司空大人忽然笑道,“既然是陛下送給本官的東西,本官當然要好好藏起來,捨不得拿出來帶。”

“是麼?蘇羽大人前些時候從西州回來了,跟西風烈簽訂了合約,西風烈還讓他將一個錦盒帶了回來,指定要給你,還有一封信,你想不想知道錦盒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

帝北尊那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然而聽得卻是讓司空大人冷汗狂飆!

不用想,她就已經知道那錦盒裡面肯定是裝着鳳玉的!

西風烈這混蛋,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次可是害慘她了!

這男人當初可是極力強調那東西要片刻不離身的!怪不得,對她都是那麼一副隱忍着怒氣的樣子。

“管它放着什麼呢,尊,我是真的想你……”

司空大人乾笑了兩聲,二話不說,便伸手環住他的腦袋,將他往下拉,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一手挑起他的下巴,邪笑道,“有什麼事情,等時候再說,嗯?”

美眸裡閃過一道攝人心魄的幽光,語罷,便低頭吻了下來。

有誰敢相信,素來淡定涼薄的北帝陛下從來都是坐懷不亂,此刻竟然會因爲她這麼一句話輕顫了起來,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與自己的血液同流似的。

戰事一觸即然!

……

顧及到肚子裡的小東西,兩人可不敢那麼瘋狂,小心翼翼的溫存了一番,司空大人便已經推開他,卷着被子沉沉的睡去了,這一連好幾天沒睡好,而且還是一個孕婦,她是渴睡得很,而且帝北尊這貨可不好糊弄,歇戰之後說不準又會提起鳳玉的事情,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收拾她呢。

所以,還是這樣直接睡過去最好,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果然,司空大人均勻的呼吸聲剛起,北帝當下就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他現在渾身的火熱還沒有消散,還有西風烈寫來的那封信,看得他都恨得牙癢癢的,更不用說這女人居然把他送給她的東西給了別的男人!

簡直是膽大包天了!

司空大人才沒理會他,直接高枕無憂的呼呼大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決。

帝北尊不知道自己是廢了多大的力氣纔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壓制了下來,最後也只能閉上眼睛,讓自己平息下來,漸漸的也在她的身邊睡了過去。

明天再跟她好好的算賬!

然而,帝北尊顯然是疏忽了,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有司空大人的身影,侍衛來報,說司空堇大清早就離開了蘇城往雁門關的方向去了,帝北尊當場龍顏震怒。

“陛下,前方傳來探報,是餘孽前大雍皇朝的太子幸亦明帶領部下一共三萬兵馬,殺入了雁門關,企圖報復,做最後的掙扎,司空大人的近衛隊長貝格爾身負重傷,司空大人一怒之下,這才追擊回去的。”

“朕記得,之前的奏摺上已經說那些餘孽剿滅完畢,如今這幸亦明是哪裡來的?還有這三萬兵馬是哪裡來的?”

“回稟陛下,是前大雍皇后的馮家軍,還有幸亦明的衛隊!他們在雁南城附近就已經跟幸崎宇分開了,司空大人之所以讓副將孟奔波繼續搜查滄瀾山,就是爲了找到這幸亦明。”

長風這話落下,帝北尊倒也冷靜了下來,遲疑片刻,便開口道,“王公公,你馬上將兩位大將軍給朕叫過來。”

“是,陛下!”

……

於是當天中午,帝北尊便親率大軍發兵雁門關,目的很簡單。

一是一次性剿滅所有的餘孽,整頓雁門關,派大軍駐守雁門關,另一個就是,將司空堇抓回去成親。

大軍開拔趕路的第二天傍晚就來到滄瀾山下,一場大雪下來,部隊進行得艱難,帝北尊便讓大軍在滄瀾山下暫時安營紮寨,反正這裡離雁門關也不過是一天的路程。

而當天夜裡,正在到處搜尋餘孽的孟奔波誤打誤撞,撞進了帝北尊的巡邏衛隊手裡,直接被抓了起來,然後北帝給司空堇捎去了一封信,送信的人還是長風。

長風也不知道,那信裡到底寫了什麼,反正就知道司空大人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那表情很奇怪,後面還聽說她大發雷霆之怒,還跟她的屬下大罵揚言要將他們的樓主先煎後殺……

……

跟着帝北尊的儀仗抵達大周帝都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中旬,十二月十二日。

長公主帝苑雲親自接待了蘇月跟幸拂畫他們,並且依照北帝的旨意,將他們一干人安置在新的司空府,這座府邸原本就是長公主帝苑雲出閣之前先皇賜的府邸,長公主出嫁之後,這座華麗的府邸就空了,北帝直接將它賜給司空堇,所以這府邸如今成了司空堇名下的,蘇月跟司空墨,幸拂畫他們都暫時安置在這裡。

整個府邸自然是很大的,而且環境也不錯,依山傍水的,很適合休養。

蘇月等人剛剛入住這個司空府的時候,蘇家的人就上門拜訪了,蘇月在嫁給司空奇之前,本來就是大周的子民也是蘇家的人,這會兒回來,自然是頗受關注的,如今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陛下心繫司空堇,迎娶司空堇爲後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在蘇家的人登門拜訪之後,其他的權貴也紛紛捎着禮物上門,幸虧長公主派人攔住了他們,不然還不知道這司空府熱鬧成什麼樣了。

臨近年底,天氣也是越發的寒冷,一場紛揚的大雪下來,整個帝都便是銀裝素裹,一片聖潔。

然而,饒是如此寒冷的天氣,也絲毫沒有讓帝都冷卻半分,相反,如此臨近年底,卻是熱鬧的時候,老百姓們忙着置辦年貨,而且大家心裡都隱隱有些期待,聽說陛下已經着禮部忙活着了,趕在年前的前一天,迎娶司空堇爲後。

也就說,他們大周的陛下懸空了多年的後宮總算有了女主人了!

大周的百姓聽聞着司空堇的事情也不在少說,他們的北帝陛下一統天下在他們眼裡就是神聖不侵犯的神,是他們永遠膜拜的神明,他們自然想知道,能被他們偉大的陛下看上的女人到底會是怎麼樣的。

於是,大家心裡也都在期待着,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大周帝都,司空府內,此時也是一片暖洋洋的。

幸拂畫暫時下榻的小院內,小花廳的壁爐裡的火花正燃燒得旺盛。

大周長公主坐在軟塌的一旁,優雅的沏茶,一邊指着自己對面的位置,笑道,“長樂公主也坐吧,你是我大周陛下親封的公主,與我是一樣的身份,不必拘束。”

苑雲說着,臉上的微笑很是親切,這讓幸拂畫多少有些詫異。

關於大周的這位長公主,她知道得並不多,但是就她這樣的身份,整個人看着卻是如此隨和溫婉,這讓她多少有些驚訝。

尤其是這些天相處下來,幸拂畫越發的發現這長公主不僅人長得漂亮,有氣質,更是有大家風範之氣度,真不愧是大周的長公主!這樣的氣質韻味,並不是她幸拂畫所能擁有的。

“殿下擡舉了!”

幸拂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見她如此熱忱親切,倒也沒拒絕的坐下了。

聞言,苑雲卻是一笑,“不必跟我客氣,阿堇還叫我一聲苑雲姐姐呢!我們大周人沒有你們大雍那麼拘束,爽朗些好。”

說着便給幸拂畫倒上了一杯茶,一邊繼續道,“你跟阿堇的事情,我是聽說了,十多年,真是難爲你了。我是女人,能明白你等待的痛苦,到眼前的幸福和希望突然落空,這是一種很難接受的事情。”

其實苑雲之所以會過來找幸拂畫,便是因爲之前帝北尊給她捎來的一封信,讓她多照顧幸拂畫,並且儘可能的幫她物色一些不錯的青年才俊,往後或許還能幫幸拂畫找到一個好的去處。

自然,帝北尊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司空堇的。

“長公主……”

幸拂畫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看着苑雲,自然是吃驚於她竟然會……

“我跟阿堇就是在你們之前大雍的西北邊境認識的,那時候,她身負重傷,是我救了她,知道了她女兒身的事情,後來在她身上發現陛下留給她的信物,後來才確定了她的身份。不得不說,當我知道她就是司空堇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震驚的,但是也是對她由衷的敬佩,甚至是折服。你要知道,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能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不容易。”

苑雲似乎深有體會似的,說這些話的時候,美眸裡浮現出些許的恍惚,“我自小就不喜歡約束,所以在十多歲的時候,也早早的在江湖上穿梭,所以對於這種感覺會更深刻一些。你是個好姑娘,但是隻可惜司空堇跟你之間緣分淺薄了一些,不然,我相信若是司空堇若是作爲一個男子,肯定不會輸給天下的任何一個男人,甚至連我大周堂堂的陛下,也未必如她。因爲,或許,司空堇若是作爲一個丈夫,會更讓女人感到幸福,貼心,你說是麼?長樂公主?”

苑雲絢爛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幸拂畫,笑道。

幸拂畫愣了一下,隨即才輕輕點頭,絕色傾城的臉上拂過一道追憶的幸福,而語氣卻是有些苦澀,“堇哥哥的好,我自是最清楚的,長公主也不用再往下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如今只當堇哥哥永遠活在我心中,現在存在面前的,是堇姐姐,我衷心的祝福她和陛下,祝他們永遠幸福快樂。”

幸拂畫很是虔誠的說道,緩緩的合上眼睛,雙手合十的默唸着。

苑雲看着,卻是有些心生不忍起來,她有查過這幸拂畫的資料——

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家,原本是金枝玉葉,卻是比別人過得苦一些,生下來母妃就不在了,被養在寂寞的深宮中多年,原本以爲可以擁有司空堇這麼一位好夫婿,不想……緊接着,父王又爲奸人所害,孤苦伶仃……

輕嘆了一聲,苑雲忽然輕聲道,“你對司空堇真是情深意重,我也很感動!其實,連陛下也是有些感動的。司空堇她也很在乎你,你能始終沒有拋棄她,這是她的福氣。但是,也正是如此,她心裡纔會更是對你感到愧疚,有所虧欠。”

“陛下自幼就被立爲太子,一生狂傲不羈,睥睨天下,如今也是栽在司空堇的手上,是我始料不及的。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大周皇室的事情,我父皇拋棄一切,甘願只專寵我母后一人,爲天下人所驚歎。”

“大周太上皇跟太后是伉儷情深,讓拂畫深感敬佩。普天之下,能夠做到這樣的君王,古往今來,恐怕也只有太上皇了,拂畫很羨慕,也很震撼。”

幸拂畫當然早就聽說了大周太上皇跟起皇后一生的傳奇,當時的她,自然是很羨慕的——

有哪個帝王能夠真正放棄整個後宮幾十年只愛一個人,尤其是那麼多年輕漂亮的美女的誘惑?

帝苑雲也輕輕點頭,“我自然也是很羨慕的,但是要是論起專情,恐怕沒有一個比得上如今的陛下,父皇雖然深愛着母后,但是在母后之前,還是有有過幾個妃子,而且,也不單單是陛下跟我兩個孩子。然而,如今的陛下至今還沒有一個嬪妃,不管是做太子的時候,還是如今爲天下至尊,這麼多年,能上心的,也就是一個司空堇而已。”

說到這裡,苑雲忽然嘆了口氣,“陛下並不是一個會吐露心聲的人,多年的殺伐征戰,將他整個人磨練沉澱得更加深沉,但我確實從來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那麼好。你應該還記的你們剛剛進入帝都的時候,一起過去迎接你們的那個藍裙女子吧?”

“藍裙女子?碧月郡主?”

幸拂畫很快就要出那女子的名字,而且,幸拂畫還記得,那女子也堪稱是絕色傾城,那樣的氣質神韻,連她幸拂畫都覺得有些吃驚。

幸拂畫這話一出,苑雲便立刻輕輕點頭,笑道,“沒錯,正是她,碧月郡主!依你看,她的姿色應該也是不錯了。她對陛下心儀多年了,我也曾經一度的以爲,她會成爲陛下的良伴,不想,這些年,陛下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母后之前也是很屬意她的。若是不妥善處理,此人還可能成爲司空堇的勁敵,但是如今看陛下對司空堇在乎的程度,這些威脅都不存在了。”

聽到苑雲這話,幸拂畫才怔了一下!

那樣的女子都沒看上眼麼?

“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陛下對司空堇的情意,你應該也是明白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感謝你對司空堇的情意,但是最希望的還是你能幸福。你是個聰明的女子,後面的話,我就不說了,你都能明白的是嗎?”

苑雲很聰明,點到即止。

幸拂畫這才艱澀的笑了笑,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也很感激陛下跟長公主的操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放心吧,大周的好兒郎多得是,等陛下跟司空堇大婚,宮中肯定會連着新年宮宴一起擺,到時候,你看看,有沒有合適,我們慢慢挑,慢慢選,一定可以找到讓自己上心的。我不就是嗎?”

“殿下你……”

“我跟駙馬本來也就是湊合着過的,你知道,我還比陛下年長几歲,早就是昨日黃花了,若不是我父皇跟母后施壓,我也不會這樣嫁出去,後來是陛下替我操心,選了一些優秀的男子讓我自己挑選,我是看中了現在的駙馬,現在不也是過得好好的嗎?”

苑雲說着,眉宇間浮現出些許掩飾不住的幸福呢。

“殿下跟駙馬的事情拂畫也聽說了,自是有些羨慕的,不過也祝你們幸福。”

“嗯,好了,別想太多,許多時候,一旦放開了,能獲得卻是更多的,堅守着一份不可能的感情,是自縛作繭而已,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對嗎?”

苑雲的語氣很是溫柔,像個溫婉的鄰家大姐姐,聽在幸拂畫的耳中,自然是有些受用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才輕輕點頭,低聲應道,“嗯,放心,我會的。對了,陛下跟堇哥……堇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如今都年底了,這幾日府中也開始有人過來籌辦親事,但是他們卻遲遲不見人影,司空夫人也都有些着急了,小墨還天天過來問我。”

幸拂畫這話落下,苑雲頓時笑了笑,“彆着急,剛剛關中傳來消息,陛下跟司空堇已經從雁門關返回蘇城,稍作整頓之後就可以返回帝都了,不出十日,肯定能夠班師回朝的,讓他們放心吧。”

……

紅月曆四六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天空中正濛濛飄着一層細細的白雪,寒風凜冽,大清早,卻是整個帝都的沸騰了起來。

早在昨日,朝廷便已經下了禁街令,命今日午時一刻起,直通皇宮的玄武大街上不得有人走動,這還沒到中午,巡邏衛隊,跟禁衛軍就已經將玄武大街兩旁的街道清理得乾乾淨淨,帝都的城樓上,彩旗飄飄,綵綢飛揚,下方寬敞的大道兩旁站滿了身穿着朝服的大周臣子,衆人都在伸着脖子朝前方望了過來,焦急的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蒼冷肅殺的空氣裡依然凝聚着一股隱隱的緊張氣氛,冒着寒風小雪趕過來的衆人心裡卻也充滿了期待,無不繃緊了身子朝前方望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便聽到前方有侍衛來報——

“陛下凱旋歸朝!”

文武百官頓時跪了下去,衆人也連跟着一起下跪。

只聽到一陣急促轟鳴的馬蹄聲傳來,地面隱隱有震動感,衆人擡頭朝前方看着,這才發現陛下的衛隊已經來到他們跟前,站定了身子之後,便往兩邊站了去,讓出了路來。

一輛豪華的皇家馬車緩緩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恭迎陛下凱旋而歸,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人齊呼。

只見馬車倒是緩緩停了下來,馬車的車簾被人從裡面撩起,一張尊貴冷豔的俊臉出現在大家眼前。

北帝陛下只是爲側着腦袋掃了正在跪迎着自己的文武百官一眼,低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衆卿平身,天寒地凍,回宮再說吧。”

落下這麼一句,馬車便已經幾句往前行駛而去。

衆人自然不敢多言,連忙高呼‘謝陛下!’,然後才紛紛起身。

馬車內。

司空堇正一手托腮,淡淡的看着跟前棋盤裡密密麻麻交錯縱橫的棋子,秀眉輕蹙着。

今天的話已經換了一身華麗的冰紫色錦裙,肩上還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一派高貴淡雅。

“我住哪裡?”

她頭都沒有擡一下,便淡然問出口。

“自然是跟我一起住在龍騰宮。”

帝北尊應了她一句,一顆白子已經落了下去。

“不說要成親嗎?我應該先回司空府,剛好也想多陪我母親幾天,現在進宮,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她饒有興味擡起眼簾瞥了他一眼。

“你司空堇什麼時候看重過那些禮數?”

帝北尊的語氣有些不善。

司空堇瞧着,卻是一笑,“好了,還在生氣呢?我這不是害怕你還真的對我動手嗎?打我又打不過你,要跟你動嘴皮子,你又不給我面子。我承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把鳳玉借給西風烈,更不應該逃跑,傷了陛下的一顆玻璃心,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什麼是玻璃心?”

北帝陛下眯着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司空堇,問道。

這話一問出,司空堇當下聳了聳肩,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鼻子,笑道,“玻璃心啊……玻璃心就是一顆聖潔高貴無比的心,陛下,你就是玻璃心。”

“我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你在使小心思。”

帝北尊瞥了她一眼,卻是順手幫她拉了拉身上下滑的大氅。

司空堇笑了一聲,纖細的手臂一伸,連忙圈過帝北尊的肩頭,低頭便朝他微涼的薄脣上印下一吻,然後低聲在他耳邊道,“怎麼會呢?這裡是你的地盤,我以後的榮華富貴都是靠你,我的小心翼翼的討好你,不然我怎麼獨霸你的後宮?陛下你又長得拿了攝人心魄讓我欲罷不能。”

聽着這話,帝北尊那冷豔的容顏上緩和了不少,卻是盯着她道,“是麼?我看西風烈跟拓拔鈺那兩張臉也都不錯。”

司空堇那秀麗的容顏上頓時綻放出一道絢麗的微笑,圈着他,又低頭親了他一下,笑道,“但是我司空堇只愛你帝北尊一個人,難道這還不足夠嗎?”

帝北尊這會兒,心裡才忽然柔軟了起來,微微泛起了一陣淡淡的甜意——

不得不承認,聽到她這麼說,他心底是有些欣喜若狂的,當下便是毫不猶豫的低下頭,捕捉她柔軟的薔薇粉脣……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司空堇有多愛,只知道,他希望是能夠擁有她天長地久,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整個心都是空的,就希望每時每刻能看到她纔好。他也不想去追究,到底是他愛她多一點,還是她愛他多一點,只要他心裡緊繫着她,她心裡也有他的一席之地,那樣便夠了!

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很長,他總能把她的整顆心都佔得滿滿的。

後面,依照司空堇的意思,帝北尊還是直接把她送回了司空府,十二月三十日便是他們大婚的日子,這幾天是應該避避臉,他雖然不看重這些,但是聽她說想陪陪蘇月,便也只有應允了。

她跟她的這個母親,恐怕也有很多話要說,還有她的那些朋友,到現在恐怕也有諸多的疑問還在等她去解答。

回到宮中,帝北尊開始下了好幾道聖旨,其中就有調遣唐靖堯跟季無歌等人的消息,都留在帝都,而且賜予了獨立的府邸,讓他們這幾日便可以搬進去住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北帝陛下開始給司空府下聘,那些聘禮在司空府幾乎是堆積如山,看得司空堇禁不住一陣眉飛色舞!

真不愧是皇家,拿出的東西,就是大氣!

司空堇還跟蘇月司空墨打趣說,往後司空墨娶親可不用擔心這聘禮的問題了。

事實上,司空堇自己也都是一個隱形的富豪了,希爾頓越做越紅火,每日進賬上萬兩不止,她根本就不用擔心錢財的問題。當然,她心裡還暗暗的做了打算,也給幸拂畫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等以後幸拂畫出嫁了,她一定也要幸拂畫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長樂公主府還在修建,年後估計就可以搬進去了,幸拂畫此時也是暫時寄住在司空堇這裡。

十二月二十八日,北帝陛下差王公公送來了鳳袍嫁衣,還有鳳冠鳳簪,還給司空堇捎了一封信,大致的內容是有些抱怨時間過得太慢,等了那麼久還是沒有到三十日。

十二月二十九日,司空府已經開始掛起了大紅燈籠,貼上了喜聯,掛上了綵綢,整個司空府都籠罩在一層喜慶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濃郁的喜悅。

夜晚,寒風凜冽,書房內卻是爐火旺盛,一片暖洋洋的。

司空堇,唐靖堯,跟季無歌三人圍着一張茶几坐着,司空堇直接盤着腿一手支着腦袋正全神貫注的盯着跟前的棋盤,對面的季無歌跟唐靖堯亦是神色繃緊,也目不轉睛的看着。

“看來,你們這盤要甘拜下風了,喏——”

司空堇指間的一顆黑子落下去,便分出了勝負。

唐靖堯這才聳了聳肩,跟季無歌交換了一個眼神,笑道,“下了一個多時辰,到底是技不如人,阿堇,你的棋藝倒是進步得挺快。”

她那段時間幾乎天天跟帝北尊在棋盤上拼殺得你死我活的,帝北尊的棋藝之高,也找不出他的敵手,她這人雖然在這方面挺懶,但是用心學了,悟性還是挺高的,連帝北尊都誇她是算是一個挺上進的學生。

“僥倖!我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起喝酒下棋了,真懷念當初那段美好的時光。”

司空堇嘆息了一聲,便擡手給兩人倒上酒,“嚐嚐吧,帝北尊派人送過來的果酒,現在身子不是很方便,沒辦法喝那女兒紅,不過這個果酒味道也不錯。”

司空堇的話落下,季無歌跟唐靖堯也掃了司空堇一眼,雖然她身上的衣服還算寬鬆,但是也能隱隱看出一些凸起的痕跡。

“明天就大婚了,怎麼就沒見你緊張?”

季無歌倒也不拒絕的端起酒,兄弟三人碰了一杯,便一口飲下。

司空堇擡手擦起嘴角沾着的溼潤,蹙着秀眉道,“有什麼好緊張的,千軍萬馬面前本官眉頭都沒皺一下,不就結個婚嗎?再說,我跟他連孩子都有了,認識好幾年,老夫老妻一樣,若不是他非要搞個儀式昭告天下的,我還懶得那麼辛苦走過場,還不如跟你們一起喝酒。”

司空堇本來就是不拘小節豪爽人,即便知道此時他們身份已經發生了變化,但是跟她坐在一起,倒也不顯得有什麼君臣之別,仍然很輕鬆,就跟當初一樣。

“真沒想到,當初跟我們結拜的,卻是一個女子,阿堇,你可是把我跟無歌瞞得很辛苦了。”

唐靖堯端起酒壺,給幾人又滿上了。

“是啊,有誰能想到,就那麼一個厚臉皮的無賴,居然瞬間能變成傾城大美女,這事情怎麼想着,都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

季無歌也笑道。

“命不由我,我比誰都希望自己也能打扮得漂漂美美的,在家裡舞文弄墨,栽花種草,打發時間,過幾天清靜的日子,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這一切似乎都由不得我,不過,我很感激我的這個身份,不然也沒有辦法跟你們有所交涉,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經歷奇遇。”

司空堇笑了笑,星瞳裡也浮現出淡淡的柔光,“但是不管我是那個無奈頑皮的司空堇,還是現在這麼一個樣子的司空堇,在我心裡,你們永遠都是我敬重的大哥和二哥,我希望,我們的這份情意能夠一直延續下去。我們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爲了我們自己,爲了天下芸芸衆生,我們兄弟三人,一定會齊心協力,是嗎?”

司空堇的語氣裡充滿了豪氣和誠懇,聽得唐靖堯跟季無歌心裡又是一陣澎湃,也忍不住端起了酒杯。

“不管如何,你跟唐靖堯在我季無歌的心裡,永遠是朋友,是好兄弟!”

“是朋友,亦是好兄弟!幹了!”

……

兄弟幾個喝到挺晚才各自散去,臨離開的時候,唐靖堯跟季無歌也都給司空堇留下了禮物。

司空堇有些感動,其實她心裡很明白,若非因爲她,季無歌跟唐靖堯,或許也不會那麼快的歸心大周,雖然不說什麼,但是她心裡也是跟明鏡似的,很是感激。

將唐靖堯跟季無歌送出小院正要轉身返回的時候,卻看到了等在身後的幸拂畫。

“畫兒?你怎麼出來了?那麼冷的天?快點進屋吧。”

司空堇蹙着秀眉看着站在寒風之中的幸拂畫,連忙迎了上去拉着她進了書房。

“堇哥哥,我沒事,沒那麼弱!”

幸拂畫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司空堇的美眸裡充斥着的,是滿滿的祝福和釋然。

“住得還適應嗎?有什麼需要就直接跟管家說,這邊可能不比大雍那邊,擔心你住得不習慣。”

司空堇很是關切的望着幸拂畫,一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堇哥哥不必跟我這麼客氣,你如此,倒是讓畫兒有些於心不安。那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只希望堇哥哥你能幸福,能得到陛下的感情,堇哥哥,我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

司空堇聽着,卻是一笑,“什麼幸不幸福的,過得踏實就行了,我就是有點操心你,也放心不下你。”

“夫人把我當成女兒一樣看着,陛下還冊封了我,大家都記掛着我,我覺得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堇哥哥也不用心裡有壓力,一切都是幸拂畫心甘情願的,而且也永遠都不後悔,你留給我的記憶,是美好的,不是悲傷,也不是痛苦,只要如此,我就夠了。”

幸拂畫拉過司空堇的手,眼睛裡閃爍着細鑽一般的流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司空堇。

司空堇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然而,幸拂畫越是如此,她心裡的負罪感就越是多出一分,“天下好男兒多得是,畫兒要是看上了哪個一定要跟我說,我一定爲你做主,把你許配個好人家。”

“堇哥哥,這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總需要看看是不是能對上眼。好了,你明天就要做陛下的新娘子,早些回去歇着吧,再有你懷着身子也不方便,夫人跟小墨剛剛還不放心的囑咐我盯着你呢。”

幸拂畫輕聲笑道。

“有什麼好盯着的?就是跟唐靖堯他們下了一盤棋喝了幾杯果酒,這個天氣挺冷,喝點果酒也能暖暖身子。明天也是新年宮宴一起,宮裡一定很熱鬧,我已經交代好,讓季無歌帶着你跟小墨一起進宮,有舅舅他們幫襯着,你們就放心好了。我到時候估計沒有辦法親自招待,你就看看滿朝文武,是不是有瞧上眼的吧。”

“我知道了,堇哥哥!別操心我了,趕緊回去休息了,再過不了多久你就得起來梳妝打扮了!”

幸拂畫有些好笑的看着司空堇有些羅哩羅嗦的樣子,只好推着她往前走去。

司空堇這才拱了拱手,“嗯,行了,不用推了,我自己回去,你也早點休息,宮裝我已經讓人給你送過去了,明天也給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

司空堇回到房裡簡單的梳洗了一下,然後便睡下了,然而,感覺還沒睡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被蘇月從牀上挖起來,開始梳妝打扮了。

十二月三十日,北帝陛下正式迎娶司空堇爲皇后,入住鳳儀宮,昭告天下,並親自給司空堇授予皇后金印金冊。

司空堇當時是睡眠不足,整個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只是隱隱記得,當時通往皇宮的玄武大街十里長街都鋪着紅色的地毯,掛滿了搖曳飄飛的彩旗,帝北尊親自站在皇宮門口等待着她。而她則是鳳冠霞帔,華麗的鳳冠流蘇遮面,頭上還遮着一張紅色輕紗喜帕,坐在華麗的十六臺大轎裡,在百姓的熱烈歡呼聲,還有喜慶的禮樂聲中朝皇宮趕去。

那時候,整個帝都都在沸騰着,個個都知道他們的陛下對這位皇后的看重,不僅僅十里紅妝迎娶這司空堇,更是親自到宮門前迎接,這在大周史上,是不存在過的。

不過,他們的陛下是千古一帝,人們對他的崇拜和敬畏如濤濤江河,現在他要做出什麼樣的行動來,百姓大多都是擁護的,他們只是羨慕極了司空堇有這樣的幸運!

司空堇的肚子已經三個多月了,看着是有些明顯,好在這嫁衣還算寬鬆,知道不喜歡麻煩,帝北尊還將那些繁文縟節都給免了,精簡了不少,拜過天地,昭告天下,冊封之後便直接送入洞房。

養心大殿內,喜宴跟新年宮宴一同舉辦,熱鬧不已。

不過熱鬧是他們的,司空堇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鳳儀宮的牀榻邊上,兩旁是伺候的宮女跟嬤嬤。

司空堇忙活了一天,早就飢腸轆轆的,再加上一直這麼僵坐着,好是難受,納悶之下,便要伸手扯下頭上的頭紗,然而一旁的嬤嬤一看,當下就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迎了上去,攔下司空堇的動作,“使不得!皇后娘娘使不得!要等陛下過來親自揭了,才合禮數!”

“什麼合不合禮數?本官都快餓死了,去,好酒好菜都給本官端上來!快去啊,看什麼看?”

司空堇也不等那嬤嬤的聲音落下,已經一手扯下頭紗,一手攬起跟前的流蘇,掃了兩旁的宮女幾眼道。

“娘娘,這,這……可是,陛下還……”

“讓你去你就趕緊去,陛下來本官自己跟他說,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

司空堇的語氣鏗鏘而不容拒絕。

憑什麼他們在養心大殿吃香的喝辣的,她司空堇作爲新娘子卻要餓着肚子?她纔是主角,當然不能虧待她自己了!

沒一會兒,宮女們便將酒菜端了上來,那嬤嬤都試過了一遍,纔敢讓司空堇用。

知道司空堇如今懷着陛下的皇兒,宮女們也不敢給司空堇端上什麼烈酒,而是很溫和的果酒,司空堇一連喝了幾杯,只覺得過癮,執起筷子,正想大快朵頤,然而馬上就意識到兩邊都有人,這纔開口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用人伺候,等陛下來了,告訴本官一聲。”

“娘娘這不妥,娘娘如今已經貴爲我大周的皇后,應該自稱本宮纔是,娘娘要……”

“陛下駕到!”

那嬤嬤還沒有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道通報聲。

沒一會兒,便看到帝北尊一身黑色龍袍衣角勾勒着喜慶怒放的紅色祥雲從外面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陛下萬歲!”

房中的一干人連忙躬身道。

“下去吧。”

帝北尊一走進來,眼神便直接落在坐在桌邊執着筷子正要開吃的司空堇身上。

“是,陛下!”

陛下素來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決定,於是衆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倒是那個老嬤嬤還是將頭紗拿了過來,給司空堇遮上,然後才默默的退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阿堇!”

帝北尊深深吸了口氣,大步的朝司空堇走了去,兩手掀起了頭紗,只覺得頭紗下的司空堇美得攝人心魄,一時間看着卻是有些怔住了。

果然,都說每一個女人的今天是最漂亮,說得一點也沒錯!

“前殿不是還熱鬧着嗎?你怎麼跑回來了?”

司空堇也不客氣的給他倒上一杯酒。

“熱鬧是他們,與朕無關。來,阿堇,交杯酒。”

帝北尊在她的身旁坐下了,端起酒杯。

司空堇倒也照辦了,一杯交杯酒下去,所有的禮數也算是盡了,帝北尊這才握住司空堇的雙手,很是愉悅的着,高貴冷豔的臉上如綻放着一朵怒放的薔薇花一般的絢爛,“阿堇,你終於是我的皇后了。”

淡淡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亦是讓司空堇怔了一下,擡起眼睛看的時候,眼神便落進了他深不可測的黑眸裡,那裡面,充斥着的是滿滿的柔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她有些掙扎不開。

回想這一路走過來,不管自己堅持得再苦再累,他也始終都堅定的站在她的身後,不離不棄,爲她做的許許多多的事情,她都是記得的。

原本她也不是什麼容易感動的人,但是因爲他,她卻……

有夫如此,何其幸運?

司空堇這會兒,才深深的吸口氣,忽然低下頭,默默的吻了吻他搭在自己素手上的手背,清眸裡染着一絲醉人的柔和,“我感覺自己很幸運,陛下。”

“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對你垂涎不止,所幸的是,你帝北尊也總算是我的人了。”

司空大人完全不知道矜持爲何物,如此時刻,這煽情的話卻是講得不怎麼樣。

然而,饒是如此,聽在人家帝北尊的耳中卻是有些受用的。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榮幸了。”

“那是自然的,你才貌冠天下,我司空堇當然不會放過你的,帝北尊——”

說到這裡,司空堇忽然擡起頭看着他,正想繼續往下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呯呯’的響聲,帝北尊連忙拉着她朝窗邊走了去,一把將她納入懷裡,從身後將她抱得緊緊的。

‘呯呯!’

司空堇只覺得眼前一片絢爛,擡頭看向夜空的時候,才發現夜空中正綻放着煙花,五顏六色的煙花大朵大朵的怒放着,將整個夜空照得通明,煞是好看!

看着,看着,司空堇雙眼便是有些迷濛了,暖暖的溫度不斷的透過後背傳來,即便外面寒風呼嘯,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冷,耳邊隱隱還聽到前殿傳來的歌舞禮樂聲,還有衆人愉悅的歡呼聲……

這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美好。

“尊——”

她忽然輕輕的喚了他一聲。

“嗯?”

“這樣真好,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司空堇也會有這麼一天,婚禮,鳳冠霞帔,至高無上的皇后……”

“興許這就是緣分,阿堇……我想,我的出現,恐怕也就是爲了等你,這輩子,也就對你上了心……”

帝北尊嘆息般的笑了笑,低頭在她額前落下一吻,然後繼續道,“就這樣,我很知足。”

司空堇欣然一笑,“恐怕……我也纔是爲你而來的,二十一世紀……遙遠的二十一世紀……”

想到這裡,那張清冷淡喜的笑容忽然映入了眼簾——

阿星,你還好嗎?

我恐怕是一直留在這裡了,而你在哪裡?

“帝北尊,我愛你一生一世。”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煙花瀰漫幾乎迷亂了雙眸的時候,她忽然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

然而,帝北尊聽着,卻是愣了好久,繼而才一笑,低下頭對她道,“我倒是想比一生一世更長久,生生世世更好……”

“我……”

司空堇還想說些什麼,然而他已經俯下身子,以吻封脣……

而此時,養心大殿外的迴廊裡。

幸拂畫一身水紅色華貴宮裝,也擡着頭看着天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遙遙看着鳳儀宮的方向,許久之後,她忽然閉上雙眸,雙手合十的低頭默唸着——

“上蒼,我幸拂畫新年的願望是,希望堇哥哥,不,是堇姐姐,希望她跟陛下能一世幸福,祝大家永遠都能過得快樂開心!”

冷風十分的凜冽,幸拂畫低低的聲音聽着也是有一些輕顫的意味,然而,她祈禱的聲音纔剛剛落下,肩頭便是一重,緊接着,一道淡淡的暖意便蔓延而來。

她有些驚訝的睜開眼睛,看了自己肩頭一眼,這才發現自己肩上已經多出了一件厚重的大氅,連忙擡起目光,季無歌那張英俊的面孔便映入了眼簾。

“季大哥!”

幸拂畫眼底拂過一道淡淡的笑意,也不拒絕的擡手拉了拉肩上的大氅。

“當心身子,這天有些冷。”

季無歌關切道。

幸拂畫輕輕點頭,“嗯,這煙花挺好看的。”

季無歌笑了笑,上前了一步,與她並肩而立,陪着她靜靜的看着。

……

如果有一天,你深愛的人成親了,新郎不是你,你能怎麼做?

祝福她……

或許,這對拓拔鈺來說,也是唯一的選擇了。

遠在萬里之遙的馬蘭城江邊的桃花樹下,一身蒼藍色袍服的拓拔鈺也正遙遙望着東方的天空,好久之後,他將一朵怒放的桃花放入了水中,看着它隨着江水漸漸的遠去,俊臉上也扯過一道淡淡的笑意,笑容卻是有些蕭瑟落寞。

“司空堇……司空堇,下一輩子,若是我們還能在這裡相遇……我一定不會再輕易放手……”

他握緊了雙手,閉上眼睛靜默了許久,然後才睜開,終於也是漠然轉身離去。

……

後記:

紅月曆四七零年七月二十七日,大周皇后司空堇生下大周皇長子,帝北大帝大喜,大赦天下,普天同慶,帝北大帝給皇長子取名爲帝祺睿。

皇長子很聰明,一歲能言,三歲能認字,五歲會做詩並且開始習武,由帝北大帝跟皇后司空堇親自指導,那天賦,簡直堪稱超級寶寶。

紅月曆四七四年八月,司空堇又生下了一對雙生子,二皇子帝祺弈,三皇子帝祺凌,是一對聰明的惡魔調皮搗蛋鬼,但是卻很聽他們父皇帝北尊跟他們皇兄帝祺睿的話。

司空堇很是納悶,非要給帝北尊生一個女兒,於是,在生下二皇子跟三皇子之後的第三年,司空堇再次懷孕……

------題外話------

梟後到這裡就完結了。說實話,我也不敢相信這本書的數據會這麼差,寫到三十萬字的時候,他們都勸我趕緊完結開新文,但是我捨不得,捨不得這麼辛苦的構思,所以我咬牙還是寫了一百萬,結局不盡完美,但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的精力太有限了,成績差,我保障也沒有,我寫得很累,也很辛苦,我已經盡力了,司空大人或許也還會給大家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如果是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本書完結之後,可能暫時不會開新書,休息一段時間。

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陪伴,四年多的時間,我在這裡大起大落,本也是看透了,有些捨不得,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記得我寫過的那些書,但願它能給你帶來一些安慰和快樂。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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