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在山裡。
四個人就在村口的位置尋了個安靜不會被打擾，也打擾不到旁人的空地，把放在車子後備箱的做飯工具和食材都一股腦搬出來，湊在一起忙忙碌碌地動手做了頓既不豐盛，味道也沒有特別好，但最後都吃得一乾二淨的晚飯。
吃完飯把碗一撂，祝蘅就拉着葉明心一邊遛食一邊說悄悄話了。
被丟下的兩位男士默默對視一眼，認命擼起袖子開始收拾眼前的一地狼藉。
一口氣走到附近的一處小山坡上，除了她們四下無人，身周只有泛着涼意的風吹過。
祝蘅眯起眼正想來個深呼吸，就聽見了耳畔清風送過來的聲音。
“你不問我怎麼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這個樣子？”
祝蘅扭頭笑看過去，“本來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是挺想問來着，但之後就不想問了。”
“嗯？爲什麼？”
“我想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離開相知相許的愛人和剛出生的孩子，可她依舊選擇離開，那這其中一定有難以言表必須離開的理由。”
說到這，祝蘅又展眉一笑，“現在我更願意相信你就是從山裡偷偷跑出來的小精靈了！媽呀，這麼一想我可真幸運，一般人可沒有跟精靈做閨蜜的機會。”
“你還真是老樣子！”
“是的，我也沒變。”
等留在原地的倆人好不容易收拾乾淨，正準備結伴去找媳婦，就見他們媳婦跟掐着點似的，又手牽手回來了。
不等李行川和闕秉塵開口，祝蘅就是一擺手，“今晚上我要跟明心一起睡！”
李行川：“……”
闕秉塵：“……”
旁邊就兩輛SUV，你們睡一輛，那他們兩個大男人豈不是要一起睡另外一輛？
除非在外頭幕天席地凍一晚上，現在雖然開春了，可晚上這溫度還涼着呢。
選哪個？
哪個都不想選！
只可惜壓根就沒給他們反對的機會，祝蘅話音剛落，就伸手拉開了距離最近的那輛車後車門，先讓葉明心上去，緊接着自己也上去，朝車外擺擺手，就乾脆利落把車門給關上了。
留在外頭的兩人：蕭瑟！
“等等，我跟阿蘅選的那輛裡頭座椅是能放平的，你那輛……”
李行川這下更想哭了：“我那輛好像只能斜躺。”
已經把座椅放平，還鋪上了一層摺疊牀墊的車上，祝蘅和葉明心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平了。
“明心，關於那個巧巧，等等，我已經簽了保密協議應該能說了吧？”
“嗯，你想說什麼直接說。”
“你也知道，我跟阿塵平時就喜歡往各處大山裡面鑽，這麼些年下來，也在山裡見過不少奇異的現象和生物。我就說說我的淺見啊，就那位巧巧姑娘身上的變化，給我感覺就不像是常規意義上的病症，更像是……寄生，或者說共生也行。”
“寄生共生……”葉明心看着模擬成星空狀態的車頂棚陷入沉思，“巧巧這個情況，確實很特別，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等明天吧，我先跟師父提一提。”
“嗯嗯，希望我沒誤導你們纔好。”
“那不會，現在包括我師父在內的三位帶隊專家都是鼓勵我們這些隊員把能想到的推測都大膽提出來，然後再一一推導驗證呢，你這是啓發了大家的思路。”
“唉，就是可惜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這我就沒法求情了，師父原則很強的。”
祝蘅翻身一把抱住葉明心，“嗯嗯，嚴肅起來我都怕，好在這波不虧。”
香香軟軟的閨蜜簡直太好抱了有沒有。
隔壁車上的氣氛截然不同。
勉強放下去的車內座椅上，先是面面相覷一陣沉默。過了會闕秉塵實在忍不了這尷尬的氛圍，開口提議：“咳，要不用手機軟件下會棋？”
他跟阿蘅租的那輛車裡好歹還有個屏幕能看看電影啥的，這輛車裡除了畫具什麼都沒有。
總不能讓旁邊這位打開畫布，給他畫幅人像吧。
來之前剛被自家大哥在棋道上狠虐了一番的李行川：提議很好，下次還是不要提了！
但這會又實在沒什麼睏意，只好點頭：“行，那就來一局。”
祝蘅抱着葉明心快睡着的時候看了眼隔壁車裡還有點燈光透出來，“沒想到你家那位跟我家那位還挺有話聊。”
真的很想降下車窗把手機連同上面的棋局給一塊丟出去的李行川：現在跑車底或車頂上睡還來得及嗎？
單方面感覺無比漫長的一夜總算過去。
天剛矇矇亮，睡得腰痠背疼的兩人就連忙打開車門下了車。
站在空地上舒展了下僵硬的四肢和骨頭後，看旁邊車裡還沒什麼動靜，兩人又輕手輕腳地用電鍋燒了壺開水，煮上早飯，這纔過去敲了敲車窗。
等祝蘅和葉明心簡單收拾一番從車裡出來，簡易版早飯也正好能吃了。
“我們就不過去跟你師父她老人家辭行了。”
祝蘅喝了口速溶湯，想了想又說道：“等回到市裡我還是讓人給你們送點物資來吧，我看你們在這肯定不能只住幾天的。”
“不用……”
祝蘅夾了一塊醬肉堵住葉明心的嘴，“送物資的車就停在村口，到時候我提前打電話跟你說，你們出來接收就行了。再說我們昨天貿然過來打擾，你們隊裡其他人雖然都沒說什麼，但保不齊心裡還是有點意見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人情世故這塊咱們也得拿捏好了。”
葉明心吃着香噴噴的醬肉，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那行。”
一早就想給媳婦送些物資過來結果又被搶先一步的李行川：“……”
祝蘅，他一生之敵！
吃完早飯，再收拾收拾，天色也差不多大亮，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祝蘅趕在李行川之前，搶先一步抱住葉明心，“你在這邊萬事小心，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葉明心下巴擱在祝蘅肩膀上，剛好對上李行川眼巴巴看過來的目光，笑着輕拍了拍祝蘅後背，“會的，放心。你們回去路上也小心點開車。”
“嗯。”又留戀了一小會的懷抱，祝蘅纔不舍地鬆開手，瞅了眼站在一旁無聲警告她的李行川，輕哼一聲踏着勝利的步伐上了車。
李行川：“……”
好在這次還來不及生氣，就被自家媳婦主動抱了滿懷。
他下意識就把人攬在懷裡，“我也要給你送物資，你們住的那宿舍條件也太簡陋了，我心疼。”
“行，”左右前面已經答應一個了，也不差再加一個，“但不能太誇張。”
正想着把宿舍從牀鋪到桌椅，從地面到牆面都給想辦法翻新一遍的李行川：“好吧，還有你們這次要看的病人我總感覺……”
葉明心看了眼不遠處已經有出門活動的村民，按住他嘴巴，“這個就別說了，我心裡有數。”
“好吧。”
迎着愈發明亮的晨光，三人先目送葉明心回了不遠的衛生室，這才啓動車子依依不捨地折返。
回去是祝蘅開車，闕秉塵在副駕駛補眠。
昨晚上不止李行川沒睡好，他也一樣。
“咦？”
闕秉塵迷迷糊糊被妻子聲音驚醒，眼還沒睜開就問出聲：“怎麼了？”
“剛纔從對面開過來一輛房車，前後還有兩輛保鏢車護航，我剛剛從後視鏡裡看了眼他們要去的方向，好像是長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