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莫羅：我都有點害怕了
報到截止時間只剩十幾分鍾了。
在這之前，東巴無法確定還會不會有新人考生到場，反正他知道自己還能下手的目標，僅此莫羅一個了。
眼看着東巴徑直走過來，莫羅故意露出略顯驚訝的表情，同時後退一小步，恰到好處的表現出新人的防備心理。
藉着這個動作，莫羅順勢左右張望，飛快掃了一眼周圍的考生們。
這套反應渾然天成，完全就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模樣。
東巴將莫羅這些典型的菜鳥表現盡收眼底，心中惡意漸起。
他太瞭解這些新人的心理了。
每次來到考覈會場，他們總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獲取各種信息。
而莫羅的那種被現場氣氛影響，從而情不自禁打量其他考生的舉動，在東巴眼裡再自然不過了。
通常這種時候，只要他道明老鳥身份，再熱心的向新人考生透露一些重要的信息，就基本可以取得信任。
到了這一步，差不多就是收穫勝果的時刻。
“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次參加獵人測試？”
當東巴走到面前時，莫羅停止了張望，身體微微後傾，顯露出一絲防備。
東巴臉上掛着和善的笑容，心裡卻暗自獰笑。
“哈哈，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參加過三十五次獵人測試的老手了。”
東巴彷彿沒注意到莫羅警惕的目光，熱情道：
“所以一眼就能認出新人，看你好像對測試不太熟悉？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其他的不說，就在場的這些人，我基本都認識。”
說着，他突然壓低聲音道：“看你是第一次參加獵人測試，提醒你一句，這裡可是有不少危險人物，沒事最好別招惹他們。”
“哦？”
莫羅剛要說話，負責發放號碼牌的豆麪人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張寫着「502」的號碼牌。
502？
莫羅接過號碼牌，心中掠過一道疑惑。
他記得原著中第一關的考生人數應該在四百人左右，現在卻超過了五百。
“謝謝。”
莫羅禮貌的朝豆麪人道謝，目光掠過東巴胸前的16號號碼牌，隨後將自己的號碼牌別在胸前。
做完這個動作，莫羅學着東巴的樣子壓低聲音，裝作緊張的小聲問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害怕了……能告訴我哪些人是危險人物嗎？”
“沒問題啊，我偷偷的爲你介紹一下，不過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東巴擺出了謹小慎微的樣子，又透露出鄭重之意。
然而他心中已是奸笑不已。
緊張害怕就對了。
就讓我東巴大人給你好好上一課！
東巴心中得意想着，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變。
這演技，談不上精湛，但也沒什麼破綻。
“我懂我懂。”
莫羅一陣點頭。
東巴當即偷偷指向就近的一名膚色黝黑，戴着墨鏡的高挑男人。
“那個384號是狩獵者葛雷塔，他的吹箭筒令人防不勝防。”
“看到那197號到199號沒？那是亞摩利三兄弟，參加過不少測試，每一關都能取得不錯的成績，你最好離他們遠點，畢竟他們是三兄弟，以多欺少很難應付。”
“坐在牆邊的那個103號是耍蛇人彭疤，他很記仇，你要多加註意。”
“那個穿着白色武道服的68號，據說他出身於很有名氣的武鬥門派，實力很強，去年差點合格了。”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29號，也是武鬥家出身，同樣實力不弱。”
“看到那個444號沒？”
東巴望向正在人羣中鑑定屁股的西索。
雖然對方根本沒注意到這邊，但他還是沒敢擡手直指，只是用眼神示意。
莫羅敏銳的捕捉到東巴眼中轉瞬即逝的恐懼，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於是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西索。
跟原著裡的發展不同，西索這次拿到的號碼是444號，估計只比他早到考場兩三個小時。
而且……
這傢伙在幹嘛？
莫羅看着西索如同幽靈般在人羣中穿梭，每次停下腳步，都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掃視着其他考生的屁股。
這詭異的舉動在考生中引發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一些考生雖然緊繃着神情，卻任由西索繞到身後去，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和舉動，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另一些考生則是見鬼似的倉皇躲避着西索，八成是新人。
“？？？”
看着西索那愈發變態的舉動，莫羅臉上逐漸浮現出微妙的神情。
雖說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引發的蝴蝶效應，但也沒能搞懂西索的行爲動機。
“那傢伙叫西索，是所有考生中最危險的。”
東巴很是謹慎的垂下頭，將聲音壓到最低。
這次不是演的。
是真的極其謹慎、小心。
“去年他第一次參加獵人測試時，不知何種原因，一到考覈會場就莫名其妙盯着其他人的屁股看，大傢俬底下都叫他斑鬣狗西索，沒想到他今年又來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東巴說話時的聲線微微顫抖，顯然對西索極其忌憚。
但旁人看着他的反應，倒也分不清楚他是在忌憚西索的實力，還是單純被那變態行徑嚇到。
“……”
斑、斑鬣狗？
擁有掏肛者和動物界肛腸科主任等名號的那個斑鬣狗？
莫羅沉默，差點沒能繃住。
東巴看着似乎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的莫羅，爲了徹底鞏固樂於助人的老手人設，語氣凝重道：
“不過說真的，西索的實力確實強得可怕，你也看到了，他這種行爲很容易惹惱別人，去年第一關測試剛開始，就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去找他麻煩……”
說到這裡，東巴不自覺的嚥了下口水，腦海中閃過去年的血腥一幕，頓時打了個寒顫。
“結果毫無意外，那些人全被西索殺了，當時很多人都目睹了整個過程，那種壓倒性的實力，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按他的這種實力，本來肯定能拿到執照，但奇怪的是……第二關測試剛開始，他就突然挑釁考官，最後甚至對考官出手了。”
“更可怕的是，那個職業獵人考官……居然被他殺死了。”
東巴低聲述說着，又跟做賊似的，時不時看向西索那邊的情況。
確認西索依舊沒注意這邊後，他才接着說道：“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料到會出這種事，幸好他當場就被取消了資格，不然真不知道這個瘋子還會幹出什麼來。”
說到這裡，東巴眉頭緊皺。
“雖說獵人測試報名條件寬鬆，但像西索去年那樣公然殺害考官的……還是頭一遭，沒想到今年居然還能來參加測試，你看現在考場這氣氛，就是因爲他的存在啊。”
“斑鬣狗西索……真是太可怕了。”
莫羅也是低着頭，眉頭緊皺。
從東巴講述的內容來看，他大概猜到今年考生爲何會有500人的原因了。
多半是西索在測試中提前對考官動手，並且還直接幹掉了考官……
這就導致西索提前被取消資格，所以沒能在測試之中對其他考生大開殺戒，也一定程度改變了整場獵人測試的走向。
因此今年多出來的一百人，估計都是去年的考生。
那麼問題來了……
斑鬣狗·西索爲什麼要盯着其他考生的屁股看？
雖說莫羅依稀記得西索在原著中喜歡盯着小杰和奇犽的屁股看，但也沒誇張到現在這種程度。
算了，這事不重要。
莫羅心思轉動之餘，又假裝沒注意到周邊一些老鳥考生的幸災樂禍的反應，而是不着痕跡的迅速看向更遠處的考生。
目光穿過人羣縫隙，將一個個考生的相貌看在眼裡。
他在找伊爾迷。
不過幾秒巡視下來，伊爾迷沒找到，倒是看到了今年來參加獵人測試的小杰和雷歐力，以及……
奇犽和柯特？
連柯特也來了，是跟着奇犽一起離家出走了？
莫羅飛快的轉過目光，終於在人羣中看到一個相貌特徵極其怪誕、身形高挑強壯的考生。
那個考生長着一張馬臉，頭上留着魚鰭般的髮型，下眼瞼很黑，又有寬長的下巴，以及一雙弔詭三白眼，哪怕只是站着不動，就令人望而卻步。
依據這些顯眼的特徵，莫羅多少能確定這個人就是易容後的伊爾迷。
只是……
着裝不一樣了，而且頭上和身上，都沒有看到珠頭針。
莫羅收回目光，眼簾低垂。
東巴看着莫羅，哪裡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在生動描述了西索的危險之後，他自認爲時機差不多了。
“其實還有很多危險的老手，不過報到時間快截止了，等會我再慢慢給你介紹。”
他動作自然的調整了身上的挎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我這兒有些飲料。”
說着，就掏出兩罐易拉罐，卻沒有立即遞給莫羅，而是先望向那條幽深的地下通道。
“看這些管道和結構……”
東巴用過來人的口吻分析道：“這應該就是通往下一考場的地下通道，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這一關很可能是耐力測試，至少得持續四五個小時。”
做完這番專業分析後，他纔將飲料遞給莫羅：“正好我帶了不少飲料，你拿一罐，待會可以在路上補充體力。”
話音未落，他已經很自然的打開另一隻手上的飲料，然後喝了兩口，彷彿是在證明飲料的安全性。
就這番操作下來，他基本已經預見到莫羅的下場了。
周圍離得較近的一些老鳥考生，都是在暗中看戲。
當他們看到東巴那行雲流水般的套路時，都是不由在心中暗歎新人殺手的分量。
人羣中，一個梳着油頭、穿着黑色揹帶褲的小胖子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他看着莫羅一步步踏入東巴設下的陷阱，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
作爲同樣第一次參加獵人測試的新人，他卻能通過隨身電腦查到了東巴新人殺手的名號，自然不可能上當。
現在看到莫羅被東巴盯上，便糾結着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最終小胖子還是默默移開了視線。
畢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羅看着東巴手裡的飲料，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異色。
他記得原著中東巴拿出瀉藥飲料的時機，說實話很蹩腳，也就單純如小杰，能毫無防備的喝下去。
現在爲了誘使他喝下瀉藥飲料，不僅毫無破綻的演繹了一副熱心前輩的戲碼。
在拿出飲料時，也沒有采取所謂慶祝成爲朋友的蹩腳理由，而是用「應對耐力測試」的合理建議來提供說服力。
這般處心積慮，簡直就是將坑蒙拐騙的畢生功力用在了這一刻。
不過也是多虧了東巴的熱心腸掩護……
自己才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悄然在人羣中鎖定了疑似伊爾迷的身影。
想到這裡，莫羅褪去了一開始的防備表現，對着東巴露出感激之色，但是沒有伸手接飲料。
東巴卻是不着急，保持着遞飲料的姿勢，微笑道：“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卡卡西就行了。”
莫羅隨口瞎掰了個名字，旋即從身上掏出一瓶易拉罐飲料。
飲料的瓶身上，還印着剛纔那家餐館的名字。
“飲料我也有，不過還是謝謝你了，東巴。”
“……”
看到莫羅掏出飲料，東巴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
可惡啊，我畢生功力都使出來了，結果你這混蛋直接掏出一瓶飲料？！
嗯，不對。
這瓶飲料……
東巴看着瓶身上的logo，認出是上面那家餐館用來搭配招牌套餐的專供飲料。
也就是說，這傢伙下來考場之前，還在餐館裡吃了份招牌套餐？
想到這種可能性，東巴一時愣住。
“鈴鈴鈴……”
就在東巴愣神之際，地下通道內陡然響起刺耳的鈴聲。
衆人皆是循着鈴聲看去，只見牆上數米高的管道之上，不知何時站着一個紳士着裝，留着八字鬍的男人。
看到考生們的目光聚攏過來，男人關掉了手上的人像響鈴。
“報到時間就此結束，獵人測試正式開始。”
沒有冗長的開場白。
男人剛露面就宣佈了測試的開始，同時身形輕盈的飄落到地面上。
在場一衆考生們的臉色逐漸發生變化，多數都是凝重嚴肅。
第284章 霧中殺意
在那刺耳鈴聲響起之前。
西索的斑鬣狗行爲，其實尚未結束。
不過當他注意到柯特的存在時，幾乎就是一瞬間，所有注意力都鎖定在了柯特身上。
隨後，他毫不猶豫的朝柯特走去。
這一舉動被不少考生看在眼裡。
這些考生都是老手，礙於西索天然散發出來的威脅，都是時刻留意着他的動向。
當他們發現西索竟將目標轉向幾個孩子時，即便是最冷漠的考生，也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變態。
當然。
西索從始至終都沒把那些明裡暗裡的視線放在心上。
人羣中，易容成怪臉的伊爾迷同樣吸引了不少考生的目光。
那張詭異的面容令人難以忽視，但他和西索一樣，對周圍投來的視線毫不在意，只是靜立原地，如同一尊木偶。
但是當西索徑直走向奇犽和柯特時，伊爾迷的氣息險些紊亂。
好在他隱匿技巧高超，在氣息即將失控的瞬間，及時穩住了自己。
隨後就攜同其他考生們的視線，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西索的舉動。
他這次參加獵人測試，一方面是工作需要獵人執照，另一方面是爲了讓奇犽和柯特乖乖回家。
而後者，顯然比前者更重要。
又因爲柯特的原因，伊爾迷不再隨意的將衆多念針顯露於衣服之上。
而是將念針扎到身體深處，在避免暴露的同時，還能借此調整體型，確保僞裝更加完美。
只是他沒想到，西索竟然也在。
原本用來應對柯特的喬裝，反倒是先避免了西索的發現。
伊爾迷並不打算向西索坦露身份，在保持僞裝狀態之際，也並沒有特意去關注西索的行爲。
可西索要是盯上奇犽和柯特……
那他就有必要出手干預了。
於是就在這紛繁雜亂的視線交匯之中，西索盯上了柯特，伊爾迷盯上了西索，莫羅盯上了伊爾迷。
直至刺耳鈴聲的響起，考場內的雜亂視線才終於統一聚焦在手持人像響鈴的考官身上。
西索暫時按捺住找柯特詢問莫羅下落的衝動。
其實他之前就想過要藉助柯特的尋人能力去精確定位莫羅。
爲此他甚至花重金找過伊爾迷下達委託，可惜得到的回覆，是柯特不願意接這單委託。
現在柯特就這樣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且沒有其他干擾因素。
所以就算被測試開始的鈴聲打斷了剛纔的行動，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急切了。
他向來如此。
看不到時，壓抑過頭的慾望會讓他逐漸瘋狂；
看到時，反而願意慢慢的去享受過程。
考生隊伍前列。
擔任第一關測試考官之職的薩茨，在宣佈獵人測試開始之後，僅是掃視了一圈在場的衆多考生，旋即朝着通道前方踱步走去。
一時之間，寬敞的地下通道內迴盪着他的腳步聲。
考生們不知道「測試題目」是什麼，眼看着薩茨邁開步伐，便只能跟在身後。
衆人走出一段小距離。
薩茨似乎纔想起自己還沒有自報名頭。
“還沒向大家自我介紹，我是第一關測試的考官薩茨，接下來，我會帶領各位前往第二關測試的會場，事先聲明……”
薩茨回頭看向身後一臉肅然的衆多考生，豎起食指，不慌不忙道：
“獵人測試是極其嚴酷的，運氣不佳或實力不濟者，有可能會在測試過程中重傷或喪命，想退縮的人，現在就可以止步，不怕死的人請跟我來。”
“……”
隨着薩茨的話音落下，地下通道內陷入短暫的沉寂。
絕大多數考生神色堅毅，目光中毫無動搖。
有一部分考生則是動搖了。
他們的視線不斷遊移，最終都忍不住瞥向西索的身影。
很快，就有考生選擇放棄，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
有了第一個，如同推倒多米諾骨牌一般，那些原本就猶豫不決的考生也紛紛跟上，轉眼間就有不少考生選擇退出。
薩茨平靜的注視着他們離開，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他當然清楚，這些考生放棄測試，絕不僅僅是因爲自己剛纔的警告。
目光不着痕跡的瞥向西索，可以看到西索的附近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其他考生隔開來，形成一片真空。
去年的那場慘劇，薩茨有所耳聞。
那些選擇退出的，多半是自知無法在西索這種危險分子面前全身而退。
不過，獵人測試本就殘酷，篩選掉意志薄弱者，也是測試的一部分。
薩茨收回視線，淡淡道：“那麼，剩下的四百七十六名考生，請跟着我繼續前進。”
“測試內容到底是什麼啊？”
有考生忍不住問道。
薩茨一邊朝前行走，一邊給出回覆：“能跟隨我到達第二關測試會場的人，就算通過第一次測試，但我不會透露會場的所在地以及時間，所以只能緊跟着我。”
說完，薩茨陡然間提速。
很多考生這才意會過來，原來第一關獵人測試的考題是耐力。
考生們紛紛緊跟在薩茨身後。
頓時，通道內迴盪着連綿不絕的腳步聲。
奇犽這會已經將滑板交換回來。
“柯特，給你。”
他將滑板放到柯特面前。
柯特沒有拒絕奇犽的體貼舉動，穿着木屐的左腳踩上滑板，就這樣滑行了起來。
雷歐力原本還想吐槽奇犽在耐力測試中使用滑板是犯規行爲，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奇犽將滑板讓給了柯特，一時之間將話憋了回去。
奇犽三兩步跑到小杰身邊，壓低聲音道：“小杰。”
“嗯？”
小杰側過頭。
“那個444號……”
奇犽目視前方，語氣卻格外認真，“儘量離他遠點。”
小杰先是一怔，隨即鄭重點頭。
其實從踏入地下通道開始，他就隱約感覺到西索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隨着時間推移，這股危險氣息的存在感越來越強烈。
那並非是在針對他。
而是公平的面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也因此他才能深刻感受到西索的危險之處。
柯特踩着滑板跟在小杰和奇犽身後，在聽到兩人的對話之後，並沒有出聲，只是回頭看了眼後方聳動的人羣。
考生隊伍後方。
莫羅不緊不慢的跑着。
“動手的時機，就在穿越失美樂溼地的時候……”
低垂着眼簾，莫羅在心中默默盤算着。
儘管柯特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但不會影響到莫羅的計劃。
就在那片即將被濃霧籠罩的溼地森林之中，莫羅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將伊爾迷幹掉……
時間流逝。
地下通道內，一衆考生緊跟在薩茨身後。
就這樣一直跑了60公里路，前方的通道，依舊看不到盡頭。
但沒有考生掉隊。
畢竟是從數百萬應試者中脫穎而出的人，就耐力而言，稱得上異於常人。
漫無目的的長跑仍在繼續。
到了80公里處時，考生隊伍中終於出現第一個掉隊者。
正是那個揹着電腦的小胖子。
他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踉蹌着跪倒在地，豆大汗珠順着漲紅的臉頰滾落。
“呼、呼……”
他絕望的看着逐漸遠去的人羣，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小胖子茫然回頭，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張睡眼惺忪的臉。
莫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保持着勻速從他身邊跑過，始終穩穩跟在隊伍末尾。
“等、等等……”
小胖子下意識的朝莫羅伸出手，但伸到一半就僵住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東巴使壞時，自己明明看穿卻選擇沉默的場景。
如果當時站出來揭穿，也許……
小胖子失神的垂下手，像離水的魚一樣癱在地上劇烈喘息，任由悔恨和不甘啃噬內心。
前方。
莫羅依稀能感受到小胖子的目光，沒有多加理會。
能以新人身份找到獵人測試的第一關，並且堅持到了80公里處。
放在尋常人中，小胖子算得上出類拔萃了。
可惜這裡是平均每三年纔會有一名新人合格的獵人測試。
跟在場的這羣考生相比，小胖子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那個。
時間又過去許久。
在薩茨的帶領之下，隊伍來到通往地面的樓梯前。
到了這裡，薩茨又一次提速。
陡峭而漫長的樓梯，加上突如其來的加速要求，成了壓垮許多考生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薩茨帶領考生們抵達地面時，已有不少人癱倒在後方的樓梯上。
莫羅一直保持在隊伍末尾，在最後一刻穿過正在下落的捲簾門，隨其他考生來到出口外的平臺。
眼前展開的景象，正是他已經頗爲熟悉的、無邊無際的失美樂溼地。
“呼。”
莫羅擡手拭去額頭上密佈的汗珠。
他沒有刻意表現出氣喘吁吁的樣子，只是控制身體分泌出足夠的汗水打溼臉龐和衣服。
這種對身體機能的精細操控，對他而言已非難事。
且來到地面之後，他始終沒有將視線投向伊爾迷和西索，以及奇犽他們。
畢竟測試已經開始了，所有考生都專注於考覈本身，不再像最初那樣互相打量，也不會有大多數視線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情況。
在這種環境下，要是貿然去關注伊爾迷或西索，哪怕只是一瞬間的目光遊離，都會被直接放大存在感。
此時。
場內大多數考生都在眺望着前方的失美樂溼地。
只有諸如狩獵者葛雷塔這種老手，以及像半藏、小杰，乃至於蜜蜂女彭絲等新手，都沒有心思去關注前方的景象，而是都在暗中警戒着西索。
在地下通道的時候，他們一直都能感受到從西索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只是……
沒有現在這麼強烈。
這簡直就是在向他們傳遞一個危險信號。
“那傢伙……要開始殺人了吧。”
葛雷塔擡手輕壓帽檐，又將吹箭筒緊握手中，旋即不動聲色的轉移站位，遠離西索的同時，又靠攏到薩茨附近。
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西索曾毫不掩飾的釋放出想要殺人的信號。
像他這樣的老手，自然懂得要暫避鋒芒。
而當時的考官，可能是受不了西索的那種明晃晃的挑釁，又可能是覺得西索太過於囂張，所以出面干預，但最終卻命喪其手。
某種程度上，正是考官的出面擋災，才讓更多考生免遭西索的毒手。
而今年這位考官薩茨……
許多經驗豐富的考生暗中觀察着他的反應，卻發現他神色如常，絲毫不見波動。
單是這份定力，就比去年那位慘死的考官強上太多。
換句話說，要是這次不再有考官出面干預，那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成爲西索的獵殺目標。
意識到這一點的老鳥們紛紛不動聲色的朝薩茨那邊靠攏。
東巴也混在人羣中悄悄移動着。
他餘光掃過渾身溼透的莫羅，心底泛起一絲冷笑。
“真是可惜，要是喝了我的瀉藥飲料，你至少還能活着退出，現在嘛……就等着被西索殺掉吧。”
東巴隨着其他老考生向薩茨靠攏，不再去看莫羅那邊。
在他看來，跑得那麼慢的莫羅，大概率會成爲被西索殺掉的第一批考生。
西索毫不掩飾的殺人信號、
老鳥們小心翼翼的站位調整、
尚未察覺而正在努力調整呼吸的諸多考生。
薩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知道西索接下來會做什麼，但他沒有出手干預的義務，只會依照規矩，施行事先制定好的考題內容。
基於這一點，哪怕西索在去往第二關測試地點的途中，將其他考生全部殺掉，也不會觸犯到規則。
不過……
薩茨不會阻止西索接下來的行爲，卻能以考官的身份，給予考生們更長的休整時間。
耐心給了考生們一段時間，薩茨這才擡手指向前方的泥濘之地。
“那是失美樂溼地，又被稱爲欺詐師之巢，穿過那裡，就是第二關測試的會場，另外，生活在這片溼地的珍禽異獸，很多都是以吃人爲主，請各位加倍小心。”
開口警示一番後，薩茨便朝着前方的泥濘之地大步走去。
無需多做說明，考驗耐力的馬拉松測試繼續開始。
共計三百七十六名考生，因爲速度上的差異，很快形成一條長龍隊伍。
而前方，濃霧漸起。
長龍般的隊伍一頭扎進濃霧之中。
西索眯起狹長的眼睛，金色瞳孔如撲克牌的鋒利邊緣，緩緩掠過從身旁經過的考生們。
他壓抑得太久了。
以至於在發現柯特之後，那種看到希望之後的心情，才稍稍撫平了他焦躁的神經。
現在的他不再急切，反倒有閒情逸致去享受心底不斷翻涌的殺戮慾望。
“～”
西索伸出舌頭舔了舔脣角，指間夾着一張撲克牌。
考生隊伍靠前的區域。
柯特來到奇犽身旁，低聲道：“哥哥，我們去前面吧。”
“嗯。”
奇犽點了下頭，轉而看向跟雷歐力跑在一起的小杰。
另一邊。
莫羅在濃霧的掩護之下，悄然脫離隊伍。
也在這時，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撕裂了溼地的寂靜。
失美樂溼地的掠食者們終於亮出了獠牙。
這些經過進化洗禮的奇異生物，憑藉與生俱來的僞裝天賦，以及詭譎莫測的獵殺技能，很快就將長龍般的考生隊伍切割得支離破碎。
即便是經過千挑萬選的考生，在面對這些奇珍異獸的襲擊時，也都是毫無還手之力。
這就是獵人世界有別於發達現代都市背景的危險一面，也能借此看出「念」是何種重要的一項力量。
考生們的慘叫聲們無疑成爲了恐慌蔓延的養分。
同時也爲西索創造了絕佳的狩獵環境。
西索開始動手了。
與此同時。
伊爾迷在暗中緊密關注着西索的動向。
一旦西索對柯特和奇犽出手，那他肯定要出面阻止。
“嗯？”
忽然間，伊爾迷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
“這是？”
在那聚集到一點的殺意中，伊爾迷嗅到了一絲熟悉感，以及能夠直接觸及到肌膚的危險感。
他很確定那不是西索的殺意。
那麼，
會是誰？
就在隊伍之中嗎？
伊爾迷一瞬產生諸多疑惑，仔細回憶了一下在地下通道時的記憶，並沒有什麼異樣。
因爲當奇犽和柯特抵達會場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全在兩人的身上了。
“在對我發出‘邀請’嗎……”
感受着那股針對性極強的殺意，伊爾迷從身體深處抽出幾根念針。
短暫思考了片刻，開始有意識的拉開和西索、奇犽他們的距離。
待距離拉遠之後，出自於對那股殺意的威脅等級判斷，伊爾迷沒有任何遲疑的朝周圍在濃霧中隱現身影的考生們射去念針。
嗤嗤嗤……
隨着念針精準扎進考生們的後腦勺時，伊爾迷瞬間收穫了七八個針人。
但這還不夠。
好在針人材料特別多。
伊爾迷的漆黑眼眸中一片死寂，沒有着急迴應那股殺意的邀請。
他的針人，如今也擁有易容的能力，完全能憑此制定戰術，而不需要本人直面威脅。
另一邊。
西索終於動手了。
一時之間，更多的慘叫聲響徹濃霧之中。
而莫羅則是遊離於隊伍之外，等待着伊爾迷的迴應。
就算伊爾迷選擇視而不見，他也有辦法逼迫伊爾迷接招。
但他知道伊爾迷大概率會直面邀請。
因爲伊爾迷這個人……
有着相當強烈的操控慾望，喜歡徹底掌控局面。
所以不會容許「變故」存在於局面之中。
第285章 哈、哈哈哈！
伊爾迷不斷將考生們變成針人。
因爲考生隊伍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所以他只對附近的考生下手。
爲了儘可能的增加針人數量，甚至特意從奇珍異獸口中救下部分考生，再將念針扎進他們的腦袋裡。
就這樣收羅了大概30個針人，伊爾迷便攜着針人們走進濃霧之中。
拿到獵人執照這件事，於此刻而言，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西索的行爲舉止，以及這股突如而至的濃烈殺意，成了伊爾迷優先要處理的事情。
而爲了能儘快回到奇犽和柯特附近，伊爾迷決定以最快速度抹殺掉那股殺意的源頭。
他帶着針人撞開潮溼的霧氣，鑽入一處樹林中。
四周濃霧瀰漫，一條條藤蔓如垂掛的蛇影，從歪斜樹幹上蜿蜒垂下。
霧氣中，樹木和叢草的輪廓若隱若現，腳下泥濘溼軟，起落之間都會發出黏膩的聲響。
伊爾迷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操控針人如雷達般向外擴散。
在擴張出一圈警戒線後，他和其中一個針人交換了衣物，隨即無聲無息的隱入濃密的灌木叢中。
憑藉揍敵客家族最擅長的隱匿技巧，他有信心確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且那用來迷惑不明敵人的替身針人，經由念針的作用，基本擁有了跟本體差不多的顯現氣量。
這種操作原理，其實就是讓念針充當媒介，將分離出去的顯現氣量直接灌注到針人身上。
伊爾迷不確定敵人的身份，但在動用針人之後，索性便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此時被他當做替身的針人，是頂着和他一模一樣的相貌，以及相差不大的體型。
更重要的是——
那些在衣物遮掩之下的諸多念針，能通過刺入穴位的方式，在迎戰之際大幅度增強針人的肉體強度。
如此一來，就稱得上是完美無缺的「替身」了。
至於肉體增強之後的代價，無非就是損耗掉一個針人罷了。
“準備完畢。”
濃密的灌木叢之中，伊爾迷操控着替身針人肆意展露顯現氣量。
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在家裡修養了一段時間，即便斷肢恢復之後，也沒有去接取委託。
因爲他在思考、沉澱、變強。
思考如何針對莫羅的能力，再根據掌握的能力情報，在腦海中模擬無數次的假想戰鬥。
當思考迎來結果，便是日復一日的針對性修煉。
近一年的苦修，他的實力更進一步，連能力體系也有一些調整變化，甚至戰鬥思維也發生了本質的蛻變。
這些改變，都是爲了殺掉莫羅。
而前段時間，伊爾迷開始接取委託，在執行暗殺的同時，利用實戰來檢驗修煉成果。
包括現在所面對的身份不明的敵人，在伊爾迷看來，也是一次檢驗修煉成果的機會。
濃霧之中。
許是替身針人所釋放的顯現氣量，周圍的溼地生物偃旗息鼓，不是遠離這片危險區域，就是儘可能的掩去蹤跡。
而分散於周圍的針人，就像定點雷達一般，監控着每一處區域的風吹草動。
時間緩慢流逝。
幾分鐘後。
瀰漫於空氣中的白霧竟有淡化的趨勢。
就在這時，莫羅動手了，很是直接的破壞掉一個負責警戒的針人。
隨着這個針人的倒下，伊爾迷立刻確認了莫羅的位置，當即將周圍的針人們收攏回來，落位於替身針人的身旁。
吧唧、吧唧……
腳踩泥濘的聲音，在林中迴盪。
莫羅從潮溼霧氣之中顯露出身形。
這種地形，想掩蓋腳步聲，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羅體表之上涌蕩着強大的顯現氣量，目光穿過前排的一個個針人，落在伊爾迷身上。
當他看到伊爾迷直接撤銷了易容能力效果，頓時有那麼點意外，不過也大致能猜得到伊爾迷的心理。
都已經將近乎三十個針人擺在檯面上了，自然無所謂掩蓋身份了。
其實——
就這一點而言，莫羅的想法和伊爾迷差不多。
所以他現在也是恢復到了原來的相貌。
收回被易容能力佔用的顯現氣量是小事，重要的是向伊爾迷傳遞一個不死不休的信息。
看到霧氣中顯露出莫羅身形的剎那，替身針人的眼睛緩緩撐大，實時傳遞出伊爾迷此時的心理變動。
他怎會想到，那股殺意的源頭，竟然來自於已經消失很長一段時間的莫羅。
極其短暫的驚愕過後，伊爾迷又想到自己先前的易容僞裝，是如何被莫羅識破的？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柯特的生命紙人。
也許是柯特偷偷製作了他的生命紙人，並且送給了莫羅。
但這種可能性，轉瞬間被伊爾迷否決。
因爲柯特會拒絕爲他製作莫羅的生命紙人，那麼也不可能爲莫羅製作他的生命紙人。
那麼，莫羅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答案如何，很快就被伊爾迷拋諸腦後。
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沸騰的殺意。
真是太好了。
就這麼主動的送上門來。
“哈、哈哈哈……！”
替身針人的眼睛撐到最大，臉龐逐漸扭曲，繼而狂笑出聲。
一股濃稠如實質般的惡意氣場從他身上激盪而出。
精心佈置的殺招，本意是爲了檢驗和強化修煉結果。
卻沒想到……
他日日夜夜都想殺掉的人，竟然就這麼踏入他佈置的殺招裡。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
伊爾迷的癲狂笑聲迴盪於樹林之中，澎湃邪惡的氣場沖天而起，將四周的霧氣攪得七零八落。
如此強烈而瘋狂的氣場，在這一刻輻射到很遠的地方。
領頭跑在最前面的薩茨，以及包括西索在內的一衆考生，都是頃刻間感受到了伊爾迷釋放出來的惡念氣息。
“又是誰？”
薩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在這股惡念氣場出現之前，他已經有感應到正在濃霧中大開殺戒的西索的氣場。
也就是說，除了西索之外，考生中竟然還有另一個實力強大，且惡念驚人的念能力者。
而且在那股近乎瘋狂的氣場之中，是毫不掩飾濃烈的殺意。
雖然不清楚這股殺意究竟針對何人，但想也知道，正在溼地穿行的這些考生，多半要遭殃不少。
“今年的測試，恐怕又是不容樂觀。”
薩茨在心中默默想着。
無論是正在大開殺戒的西索，還是這股突然冒出來的瘋狂殺意，都不是他該去介入的。
因爲伊爾迷的這股氣場波動，溼地之中的西索、小杰、奇犽、柯特，以及衆多考生，都是受到了影響。
除了薩茨和西索的反應比較平靜，其他考生包括奇犽柯特在內，都是流露出驚懼的反應。
區別只在於，有的人被嚇得心驚膽戰，幾乎走不動路。
有的人心跳加快，也還算鎮定。
而近距離面對伊爾迷這股氣場的莫羅，卻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
“看來……你壓抑了很久啊。”
莫羅一臉平靜的迎向那撲面而來的濃厚殺意。
眼前的這個人，可能是過於興奮了，絲毫就沒有掩飾的意思。
所以有些東西，能從那氣場之中輕易的解讀出來。
不過這份想幹掉對方的強烈心情，對彼此來說都是一樣的。
聽到莫羅的話，替身針人的狂笑聲有所收斂，那睜到最大的眼睛，也稍微恢復到常態。
“沒想到是你，嗯，不會浪費太多時間的，或者應該說，我不能在‘殺掉你’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因爲……”
替身針人翻動着手掌，以掌心朝上的手勢伸出食指，隔空指着前方的莫羅。
“西索盯上了柯特。”
“……”
莫羅聞言，神色如常。
他猜得到西索盯上柯特的動機，是爲了利用柯特的能力來找到他。
所以根本不用擔心柯特的安危。
替身針人有些意外於莫羅的反應，冷冷道：“我還以爲你會‘在意’這件事……”
話音未落，
落位於周圍的針人們如同餓狼般衝向莫羅。
既然無法用「言語」動搖到莫羅的心態，那就沒有繼續廢話下去的意義了。
戰鬥一瞬間打響。
在催動針人們攻向莫羅的同時，替身針人的雙手指間，各自夾着四根念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羅的能力弱點。
近一年來的無數次假想戰鬥，也讓他找到了如何直擊莫羅的能力弱點。
現在要說可惜。
那就是準備的針人數量太少了。
莫羅神情平靜看着徑直衝過來的針人們，身上的顯現氣量在波動之間，已然做好了隨時釋放星芒凝匯的準備。
前兩次的交手，星芒凝匯的能力想必已經被伊爾迷徹底摸透。
現在只操控着三十具針人，就敢這麼草率的扎堆攻過來，看來是另有底牌。
既然如此，那就滿足你吧。
「星芒凝匯」
心思電轉之間，莫羅周身凝聚的顯現氣量驟然破碎，化作無數璀璨星芒，穿透逐漸稀薄的霧氣，將那些來到近處的針人，以及更遠一些的伊爾迷籠罩進去。
“嗯？”
星芒凝匯掃過伊爾迷身體的瞬間，莫羅的眼神微微一變。
假的？
原來如此……
如果是一年多前的星芒凝匯，還真的會被矇騙過去。
意識到伊爾迷的能力體系也有所改良和精進，莫羅大概猜得到，伊爾迷爲了拔掉他這根眼中之釘，可謂是傾盡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但很遺憾的是，不止你的能力有所精進。
維持着星芒凝匯的能力狀態，莫羅腳下一蹬，卻是主動迎向那些來到近處的針人們。
只是他沒有出手攻擊針人，而是身形騰轉挪移，很快就穿過了針人們交織出來的衝鋒陣型，直衝後方的替身針人而去。
以他現在的顯現氣量等級，就憑伊爾迷這些針人，要是膽敢攻擊他哪怕一次，就有可能被他掛上星標。
再者針人的數量太少了，不可能對他的信息讀取造成負擔。
但就算針人的數量翻個兩三倍，以他現在的星芒凝匯精度，也絲毫不虛。
料想針人的作用就跟木樁一樣，莫羅毫無壓力的逼近已經被星芒凝匯揭破底細的假貨。
此刻。
假貨伊爾迷倏然甩出手中的八根念針。
咻咻咻……
八根念針在霧氣之中穿出細痕，直指莫羅而去。
這般草率的射針，簡直就是在助攻星標的形成。
莫羅微微挑眉，倒是有些好奇伊爾迷的打算了，驟然之間止住身形，就要閃開那迎面射來的八根念針。
然而就在念針即將射到莫羅之際，竟是在半空中突然翻滾着回彈而去。
隨着念針的回彈，那充盈霧氣的半空中，隱約之間有纖細如髮絲般的白痕閃過。
“在針上繫了細線？”
莫羅捕捉到了那因爲彎曲而顯露出痕跡的幾乎要跟霧氣融爲一體的白痕。
爲了隱藏細線的存在，伊爾迷沒有在細線上縈繞念力。
而通常來說，這麼細的線，如果沒有來自唸的強化，一般在繃直後就該馬上斷裂。
但這些細線不僅沒有崩斷，還將念針扯了回去。
如此強度，多半是採用了那種特殊的合金材料，而且還是專門爲他準備的，所以纔會打造得如此纖細。
真是煞費苦心。
莫羅又一次在心中感慨着伊爾迷的精心準備。
也許這傢伙在能力精進之後，已經打算在近期對付他。
只是他正好在這個時候主動送上門。
眼看着假貨伊爾迷將八根念針扯回去，莫羅想重新起步，後方的針人們已經蜂擁而至。
同時，
假貨伊爾迷僅是甩動了下手中的細線，就控制着八根念針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再一次凌空射向莫羅。
此般攻勢卻還沒結束。
假貨伊爾迷蹬步前衝，緊隨八根念針之後。
一時之間，
針人、念針，以及假貨伊爾迷，從不同的方向，朝莫羅交織出天羅地網般的攻勢。
若是一年多前……
星芒凝匯可能會礙於這種密集攻勢而被迫收起。
要是收起能力，又難以防備從各個角度一同而來的攻擊。
所以這確實是一次處心積慮的針對。
甚至在明面上的針對之下，還將「真身」藏了起來，做好發起致命一擊的心理準備。
“真有意思啊，感覺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只不過……照出來的，是以前的我。”
莫羅眼簾低垂，瀰漫於周圍的星芒轉瞬間收束回身上。
處心積慮又如何呢……
如今的他，不用非得以「掛上星標」爲目的。
所以雙方的位置，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調換。
他不再需要依賴於戰術和準備，而以前各方面都強於他的伊爾迷，爲了對付他，卻反而處心積慮。
懷揣着這般奇妙的感受——
收起星芒凝匯的莫羅，僅是隨意的伸展雙手。
「飛星」
以極快速度調動起來的念氣，於雙手之上形成巨大的念團。
唰！
頃刻間，
念團分裂疾射而出，洞穿所有針人和那迎面襲來的念針。
強大的放出系攻擊，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伊爾迷的瞳孔急劇一縮。
那一瞬間印入眼眸中的畫面，讓他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