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汎走後, 安以洋把自己摔到沙發上,整個人瞬間變得懶洋洋,風捲起窗簾帶進一陣沁人的香氣, 轉頭去看才發現院子裡栽了幾株桂花, 不是很高, 但鬱鬱蔥蔥, 淺黃色的小花結滿了枝頭。安以洋起身坐到了窗臺上, 拉開厚重的窗簾,發現附近異常整潔,一排排全是嶄新的住宅, 綠化非常不錯,偶爾路過一兩輛轎車全是寶馬奔馳, 甚至還開過一輛蘭博基尼, 一看就是富人區, 在樓上樓下走了一圈過後,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祁汎現在住的是三層的歐式獨棟別墅, 自帶小花園,有露天陽臺,廚房連着餐廳,有吧檯,櫥櫃裡擺滿了各種昂貴的名酒, 連浴室都大得出奇, 儘管裝修盡走簡約風格, 但仍舊華麗得讓人咋舌。突然想起自己辛辛苦苦、費盡心思買回來的那套房子, 不由有些心酸, 貸款年初纔剛還完,原本還想着等祁汎回來, 兩人冰釋前嫌了就搬回去住,現在想想完全是多餘,以祁家的財力,想住什麼樣的房子沒有?
以前只知道祁汎家很有錢,但不知道有錢到這種地步,這也不能怪他,早些時候新聞爭相報道的都是他爸媽,他又不認得,但自從祁汎接替公司總裁位置後,他爸媽的曝光率就少了,媒體們炙手可熱的對象自然也就變成了他,主要還是自己不關注這方面的新聞,否則這幾年多多少少都能從電視上了解到祁汎的信息,也不至於對祁氏一無所知,甚至連採訪的對象是他都不知道。
重逢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百度,Keefe,中文名祁汎,祁氏集團的現任總裁,畢業於哈佛大學建築系,剛出校門不久就獲得普利茲克獎提名,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擁有一批卓越的設計人才。其在商圈也極有能力,冷厲強勢,殺伐決斷的行事作風跟叱吒商圈多年的父母極爲相似,甚至更甚,進入公司沒多久就擊垮了不少強勁的對手,集團淨利潤同比增長20%,把祁氏又帶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於去年年底成功接任總裁的位置,開始擴展國內市場……
短短五年,祁汎的成就跟自己比起來可謂是雲泥之別,安以洋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需要藉助百度來了解那個曾經被自己深愛到了骨子裡去的男人,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重逢不到一週的時間,他們竟能破鏡重圓,和好如初,這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此難能可貴,如今卻讓他覺得莫名失落,尤其是祁汎走後獨自對着空曠的大房子時,更是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難受,彷彿最珍貴的東西從未找回過一般,突然很懷念幾年前兩人一同走過的時光,哪怕是祁汎一無所有的時候,擁擠的房子,散亂的稿紙和畫具,兩人吃着普通的飯菜,聊着簡單的話題,一起上學,夜裡無所事事地窩在沙發上,緊緊地挨在一起把玩對方的手指,這一切是那麼的平淡卻是那麼的幸福。
不知不覺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恍惚間感覺有人親吻自己的眉眼,然後輕手輕腳地將自己抱起,像是往臥室的方向走去,迷迷糊糊地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掙扎許久最後猛然睜開了眼,入目一片昏暗,客廳裡靜悄悄的,只有外頭落葉被風捲起的聲音,“沙沙”輕響,窗簾翕動,拂來花香陣陣,才驚覺自己仍舊躺在沙發上,未曾移動過分毫。
還以爲……
安以洋失笑,想起以前在陽臺上睡着被祁汎大罵白癡又兇巴巴地將他抱回房間去的事,心中頓時泛起一絲甜蜜。拍了拍睡得昏昏沉沉的腦袋,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臉,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猶豫片刻,還是給祁汎打了個電話,但馬上又掛斷,想到他可能還在工作,怕會打擾到他,便改成了短信:要下班了嗎?我先回去了。
一分鐘後祁汎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安以洋趕緊接通,有些侷促道:“打擾到你了嗎?我……我先回去了哦。”沒來由的緊張。
“不準!”不帶任何商量的口氣。
安以洋怔了怔:“怎麼了?”
“我說了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的。”
“可是……我明天還要上班啊!”安以洋爲難,“這邊在市郊,搭車不方便,我怕上班會遲到。”
“我送你。”
“不用了吧?又不順路,你公司跟我公司還是隔得蠻遠的,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安以洋忐忑道,有點不敢忤逆他,卻聽見那頭深吸了口氣,明顯是生氣了的樣子,“好吧,隨便你。”
“啪”的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安以洋怔忪片刻,鼻子突然有點酸。以前祁汎也是這樣,霸道□□,他說一就不能說二,他讓往東就不能往西,但無一例外都是爲了他好,比如不讓他玩遊戲,比如逼他背單詞,比如趕他出門做運動等等……儘管態度總是強硬的,口氣總是兇惡的,但自己卻明顯可以感覺到嚴厲的背後是他獨有的溫柔,祁汎不善言語,卻用行動表明了一切。
不是說真正愛你的人不會說很多愛你的話,但是會做很多愛你的事嗎?祁汎就是個典範,以前的他是真的愛自己,完全可以感覺到,而如今,自己再也不敢篤定,也沒有那種自信。
算了,怎樣都好,只要他回來,只要能看到他,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其餘的……真的不敢多想了。
收拾好東西走到玄關開門,才發現需要輸密碼,蛋蛋得囧了一下,不死心地試了幾次,最終確定確確實實是隻有輸入密碼門才能打開,即使是在裡面。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再次撥打祁汎的手機:“那個……門的密碼是什麼?”
“自己猜。”
“……”對方說完這一句就沒有下文了,安以洋騎虎難下,只得再次開口道,“那個怎麼可能猜得到。”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怎麼不關你的事?我現在在你家!”安以洋氣結,這傢伙怎麼越來越孩子氣了!
“我說了讓你乖乖在家裡等我的!”
話題又繞回到這個上了,安以洋有些無奈:“那我翻窗?”
“你敢!”
那頭怒喝一聲,安以洋渾身一震,乖乖,沒事那麼大聲音幹嘛?真是嚇死人!我也就隨口說說。一樓二樓的窗戶全都有防盜網,只有三樓的露天陽臺那裡估計可以考慮一下,但他也不會爲了上個班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啊!
“給老子安分點,我馬上回來!”像是怕他真的會做傻事一般,祁汎接着又說到。
“哦。”安以洋有點無辜,那麼緊張幹嘛不乾脆把密碼告訴我?不過心裡又有些竊喜,搞不懂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四十分鐘後外面傳來了汽車的聲音,很快門便開了,祁汎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安以洋笑嘻嘻地蹭了過去,討好地捧住他的臉飛快地親了一下:“嘿嘿,你回來了?”這招向來奏效,以前只要祁汎一生氣他就主動親近,對方的火氣再大也發不出來了,簡直是屢試不爽。
“你就不能好好地待在家裡等我回來?”祁汎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搖了搖,表情仍舊很臭。
安以洋不以爲然,伸手攬住他的脖頸,拉低他的頭在他略微冰涼的脣上輕輕地親一下,又親一下:“好啦,別生氣了,我是怕明天上班會遲到嘛,又不是要幹嘛,彆氣了好不好?”
祁汎神情果然緩和了不少,低頭跟他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拇指按着他的脣揉了揉,眼神柔和:“今晚留下來不行?”
“不、行!”安以洋有些無奈,“都說了我明早要上班,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說完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準備拎包走人,卻被祁汎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對方把頭埋在他頸間,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真的跟個小孩子似的,悶聲道:“不走行不行?明天我送你過去,我想吃你做的飯。”
安以洋的心立刻就軟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有種在哄一隻傷心大型犬的錯覺:“好啦好啦,我不走,你已經下班了嗎?”
“沒。”
“那怎麼就回來了?”
“翹班。”
“……”
總裁什麼的就是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