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我的心彷彿坐着過山車,從高空中俯衝而下,又彷彿坐看養女一點點長成美人兒的父親,眼睜睜瞧見她愛上了一個死肥宅。
我喊道:“住手,不許殺人!”
博思泰特斯自然不打算殺彌爾塞,我希望這一指控能攪亂局勢,讓裁判認爲他想要致人死地。謀殺未遂算犯規嗎?我不記得了,但我得攪黃這場比賽。
我前面的那對母女回頭斜視於我,眼神高傲而厭惡,好似看着一頭令人討厭的敗犬。
博思泰特斯鬆開了手,彌爾塞因缺氧昏迷。公爵西恩說:“恭喜博思泰特斯·文森特侯爵,不,再過不久,你就是公爵了。你完全具備如此實力,我要在此誠摯地歡迎你。”
博思泰特斯答道:“我深感榮幸,公爵大人。”
我衝進場,嚷:“我抗議!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西恩回答:“念在你是貴客的份上,劍聖,你覺得哪兒不公?”
我說:“彌爾塞在上一場比賽中受了重傷,還沒復原就匆匆復出,這不就是不公嗎?”
西恩說:“博思泰特斯的情況也是一樣的,他們都經歷了殘酷的戰鬥,個人傷情輕重全看個人身手如何。”
我又說:“選手休息室的空調被做了手腳,彌爾塞的空調太冷了些,導致他感冒頭疼。”
西恩說:“如果有異常,比賽前就該提出來,現在提未免讓人覺得你輸不起。”
我:“對了!上一次我們找到證據,有人要向選手的飯食裡下瀉藥!我懷疑彌爾塞中了毒,狀態不佳....”
西恩說:“關於那事,我也略有耳聞,我們已經取了那袋子上的指紋,正在與可疑人士比對,咦,劍聖,你怎麼了流那麼多汗?”
我一抹汗,露出優雅而坦率的微笑,說:“不,沒什麼,我忽然覺得你們無需徹查,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要用寬廣豁達的心態,去饒恕世人的罪惡,去迎接更美好的未來。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西恩笑道:“那就好。”
我見博思泰特斯的任職已成定局,無法阻止,只得將彌爾塞橫抱,走向尼麗。
尼麗的表情像是死了爹,臉又長又冷,不發一語,看不出對未婚夫的關切之意。她難過個什麼勁兒?她只不過是沒能重掌其父的大權,將來可能會面臨家破人亡的清算而已。我纔是損失慘重——錯失了一次收穫重要盟友的良機。
我用念刃稍稍增強彌爾塞意志,他恢復了知覺,第一句話就是:“我....抱歉,我輸了。”
我說:“這又有什麼關係?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哪有人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名震天下的?除了那些歷史罕見、古今難逢的偉大人物,誰能做到?你們認不認識這樣的人?認識就說出來,我也好長長見識。”
我指望他們說我的名字,結果這羣不解風情的人權當沒聽見。
尼麗露出一個勉強得不能再勉強的微笑,說:“你盡力就好,彌爾塞,我們會治好你的。”
我急道:“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這種時候,未婚妻就要獻上一個甜蜜的香吻,安慰他說:‘親愛的,這沒什麼,無論勝敗,我都會與你在一起。’來,你照我這樣說。”
尼麗臉色更青了幾分,命令手下將彌爾塞搬上擔架,擡着走入邊門,她自己轉身離去,竟絲毫不給我這黑棺劍聖顏面。
這蠢女人,彌爾塞就算輸了,好歹也是我黑棺頂級戰力朗基努斯的兄弟,我這麼大的靠山她都瞧不上?她這脾氣發得連腦子都燒壞了嗎?
拉米亞趕來說道:“彌爾塞的傷重不重?”
我說:“死不了,只可惜當不成公爵了。”
拉米亞說:“他惜敗給九隱士,已經足以名揚天下了。他多了無數支持者,整個劍盾會都將傳頌他的威名,我覺得沒什麼值得遺憾的。”
“是啊,只可惜他的未婚妻不這麼想,我看着女人薄情寡義,遠比不上我的老婆。”
拉米亞笑了笑,又嘆道:“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稍後她的心情會好些。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彌爾塞?”
我說:“現在劍盾會醫療室在搶救他,最好別去打擾,你先回酒店吧,我們的假期即將結束,也許後天就要回號泣了。”
拉米亞點頭道:“那我準備準備,放鬆了好幾天,我還挺不適應的。你呢?”
“我得留意這兒的動向,博思泰特斯是九隱士了,我得與他搞好關係,看看是不是替他頒個獎,敬敬酒,握握手什麼的。”
拉米亞笑道:“你可真會來事兒。”
是啊,但我的老婆說話怎麼東北味兒?
九隱士跑得一個不剩,我想湊熱鬧也湊不成,真是的,一聲招呼都不打,這也太見外了吧,難道把我當做外人?真是一羣沒禮貌的貨色,瞧我回去之後怎麼在背後說你們壞話。
我走入邊門,本想去看看彌爾塞,卻見到彌爾塞一瘸一拐地沿着走廊走來。我急忙將他扶住,喊道:“你不要命了?那些治病的呢?怎麼放你一個人亂跑?他媽的,劍盾會居然對決賽選手這麼不重視,他們的體制果然有問題,我要申訴,我要申請重新比賽!我要揭開比賽的黑幕....”
彌爾塞苦笑道:“朗基,算了,不必介懷,我覺得自己盡力而爲,並不覺得如何失望。我自己一個人溜出來的。他們給我服了秘藥,以爲我會睡一會兒,沒有留意。”
“你要去找尼麗?”
彌爾塞點了點頭:“我總覺得對不起她。”
我說:“我扶着你去。”本來他們夫妻之間的談話,不該我這外人多管,可我是出了名的偷聽慣犯,這一次也忍耐不得。
我們不知道尼麗在哪兒,問了一圈,有人見到過她,指了方向。
我們走到一扇門外,門裡頭傳來激烈的辯論聲。
尼麗說:“你說什麼?你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