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潛進入賽博空間，也就是網絡世界，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呢？
首先是一種空虛感。
你失去了對心跳的感知，聽不見聲音的傳播，沒有觸覺，沒有味覺，沒有嗅覺...
但當你的意識體上傳完畢後，這一切的感官，卻又以一個特殊的方式，迴歸了你的身體。
首先是視覺。
當週圍深邃的漆黑開始浮現出藍色的光波，無數藍色的代碼組成了一個個方塊，像是此起彼伏的建築一般蔓延開來。
仰起頭看向遠處，一堵宛若從天而降的紅色激光組成的牆體，自遠處隔絕了一切，將整個賽博世界，分割成了兩端。
而在這激光光束之間，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而傳說中的舊網，就存在於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墨瑟扭過頭去，只能看到一座巍峨的日式巨城。
準確的說，是古日式堡壘城，看起來有點像是安土城的外形，最高的那座建築之上，刻着荒阪公司的標誌。
這就是守護者AI藉助服務器所構築的防火牆的形象。
而也就在他觀察着賽博空間的時候，那巨大古城中卻投射出了一道磅礴巨大的藍色數據流。
墨瑟猶豫一瞬卻沒有移動，果不其然，那藍色數據流在衝向他後，便化作了一道由藍色數據組成的巨大盔甲，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墨瑟的眼前的數據凝成了一道鏡子，觀察着自己的形象——更準確的說，這其實是他在發動着自檢程序。
只是在這賽博空間，所有的數據和程序的運行，都轉變成了讓人類能夠更直觀的感受的事物。
鏡子裡的墨瑟看起來有點小帥，巨大的藍色盔甲附着在身上的同時，就像一個高達將他保護在了其中，更準確的說...
墨瑟覺得有點像是火影忍者裡頭的須佐能乎。
因爲那藍色數據流在聚合後，就化作了一個武士盔甲的外殼，而他就處於這武士的眉心處，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這片賽博空間。
他自己的虛擬形象看起來倒是有點普通，只是一個藍色的人影，隱約能看到自己的五官特徵，除此之外，感覺連衣服都沒穿。
這意味着他其實在賽博世界沒有武器，也沒有防禦。
思索片刻後，墨瑟試圖借用服務器算力給自己裝扮裝扮。
而在沒有違規的情況下，服務器所帶來的巨大算力讓他頃刻間就給自己的虛擬形象換了一副模樣。
首先是臉上多出了一個笑臉面具，這面具其實是一個簡單的感知模塊，可以幫助他更準確的感受到周圍的數據流。
其次是身上多了一套《鬼泣》男主角但丁的同款風衣，這是一套自我構建的ICE。
手裡也多了兩把槍，這是簡單的魔偶程序。
一把槍是黑色，是純粹的病毒攻擊，射出的子彈就相當於是發送了可以摧毀程序的暴力病毒。
一把是白色，裡面的程序加載的是純粹的數據攻擊，射出的子彈可以結合算力給敵人造成大量可以自我繁殖的低級惡意程序。
類似於DOS攻擊，命中可以拖慢其運行的速度。
但其實...
看着挺帥，只不過這種東西在賽博空間能對付的只有黑客，若是指望用這玩意打AI...
幾乎不可能。
除非有一個算力恐怖的服務器給他撐腰，或者研究出更牛的程序。
墨瑟的表情稍顯凝重。
在切身感受過了身上的這股藍色數據流後，他終於能夠準確的評估如今服務器的算力的同時，也讓他對這個新搬來的‘小守護者AI’的強度有了初步的感知。
實話實說，如果讓露西這羣人來，她們恐怕到死都別想逃跑了。
因爲這種強度的算力加上AI，根本就不是普通黑客能夠抗衡的存在。
想要藉助服務器算力對荒阪機構內部的人發起進攻，就必須先拿到自由使用算力的權限，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先攻破服務器的防禦AI。
如果說原本的防禦只是一座冰冷而機械的城堡，唯有零星的守衛在巡邏，只要耐心就能找到漏洞。
那麼如今加載了AI的服務器ICE，就像是整個城堡都變成了一個擁有冷漠殺戮智慧的巨大武士。
如今雖然看起來還是城堡的模樣，但墨瑟很清楚，這只是那AI尚未啓動而已。
一旦發起進攻，身後巍峨的賽博荒阪古城就會頃刻間化身一個巨大的武士，或無數武士、怪物形象的數據流向他們發起毀滅性的進攻。
墨瑟思索着向黑牆邁步，在這一瞬間，他已經初步放棄了靠自己編程擊潰這種強度的AI的打算。
在缺乏算力支持的情況下，要不然他自己開發出一個超級病毒，利用病毒直接毀掉AI。
要不然就只能藉助外力，完全不可能用黑客常規的手段破解了，起碼現在的他不行。
前者要求的是絕對的天賦和靈光一閃——就如同奧特創造的‘靈魂殺手’。
又或是僅憑一己之力摧毀了整個舊網腐化無數AI的，由黑客之神巴特莫斯所創造的‘狂犬病’病毒。
而後者...
墨瑟想到了黑牆。
在賽博朋克2077的DLC《往日之影》中，百靈鳥被稱爲人形核彈的原因，就是因爲她可以藉助黑牆發起攻擊。
她能做到的事，墨瑟覺得自己或許也能試試...只是利用黑牆絕不是個好主意，毀滅敵人的時候，也一定會傷害到自己。
思索的同時，墨瑟邁開腳步，靠近了黑牆。
不知緣由的，越是靠近黑牆，他的心裡便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恐懼。
對於絕大多數人類而言應當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在他的感知中，卻像是一個正在冰冷凝視着一切，挑選着食物的恐怖怪物。
這種巨大的壓迫感甚至讓他有些緊張的連虛擬形象都發生了些許顫抖的波動。
墨瑟深呼吸，努力平靜着思維的同時，輕輕觸碰了黑牆。
下一刻，眼前的畫面就像是突然被調整了比例一般，收縮了起來，他只覺得像是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牽扯着他，眨眼間就穿梭了不知多遠。
這種體驗並不美妙，對他來說就像是忽然踩中了什麼傳送門一樣，整個人被壓縮，旋轉，在滾筒洗衣機裡兜了幾百圈，然後被吐垃圾一樣吐了出去。
再次出現在視線中的，便是一片連綿不絕的黑暗——在這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危險的紅色數據流像是霧氣一般漫無目的的飄散着，閃現着。
墨瑟清楚，此時的他，已然抵達了舊網。
他左右環顧的瞬間，忽的有些渾身發麻。
不，這裡不是他所熟悉的舊網！而是某個舊網更深的地方！
因爲此時此刻...他竟然已經完全看不到，也感受不到黑牆了！
無數藍色的數據流飛快的運轉着。
【IP檢測中...】
墨瑟驚愕的發覺，自己竟然連自己所身處的IP地址都無法解析，與此同時，或許是他的數據引起了注意。
之前遠處飄蕩在舊網的紅霧開始聚合，這代表着某些危險的，只是處於檢測或默認運行狀態下的數據，開始了運行，組成了程序！
完了完了，草草草...
墨瑟的罵聲甚至都來不及轉化爲賽博世界的聲波，就立刻開始毫不猶豫進行IP轉移跳躍，他必須儘快回到黑牆附近！
否則...
就算立刻下線，他也有可能會留下IP給那未知的程序，誰知道那是AI還是什麼舊網的病毒。
但，無效。
因爲他轉移IP的速度，太慢了。
又或者說，是那個程序在發現他的瞬間就已經完成了鎖定，而後以更強大的算力鎖死了他。
連續幾次IP跳躍之後，墨瑟的渾身上下便突然浮現了一道道赤紅鎖鏈，他身上由荒阪AI提供的藍色盔甲頃刻間就被鎖鏈緊緊包裹。
無數藍色數據流崩潰逸散，就像是被捏爆的盔甲甲片一樣。
這下死球了。
墨瑟翻了個白眼，直接站在原地，雙手抱在身前。
“來吧，死就死球了，出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體。”
【別怕...】
【我在...】
【幫你...】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道聲音，隨後，那些紅色的鎖鏈便徹底勒爆了他身上的藍色盔甲。
甚至那紅色鎖鏈還不依不饒的吞噬了所有的逸散的藍色數據，將其轉化爲紅色的數據，壯大了自己的同時，消散在了空中。
而後，便是一個巨大的紅色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的遠端。
他緩緩飛來，看着動作有些緩慢，可事實上卻是在一瞬間不知道跳轉了多少次IP的位置，最終屹立在了墨瑟的面前。
“你來的比我想象的要慢，韓瑜，或者說，墨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