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維也注意到墨瑟醒了過來。
“嗯...別急,你醒的比我想得快,就剩這一個眼睛了,我看看...數據正常,給你放進去。”
墨瑟忍耐着一動不動,等老維把眼珠子放進他的眼窩裡,眼窩深處就傳來了酥酥麻麻的奇異感受。
老維操縱着儀器,過了一會,說道:“好,神經信號連接正常,試試轉動眼珠...很好,沒問題。
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現在麻藥勁還沒過,但應該也有反應了。”
墨瑟活動了一下,細細感受着:
“眼睛有點花,不過正在調節,手腕有點脹痛...
應該是這枚單分子線太粗了,我得適應適應。
嗯...腦機接口也有點灼傷的感覺,是用了熱連接的方式進行手術嗎?
信號接收...正常,不愧是高端貨,數據延遲都降低了不止一點。
對義體的感知也變強了,對身體的操作習慣還有點彆扭,還得適應。”
維克多溫聲的詢問着着:“你試試看,如果之後胳膊時常感覺脹痛,那就必須要進一步義體改造了...
唉,我是真不希望看到你變成那樣,想想吧...
一個人的義體不能只裝上頭不裝下頭,除非你想變成一個不倒翁。
所以,一旦開了這個頭,你的胳膊肉,腿肉,胸肌背肌腹肌,搞不好都要上肌肉增強組件。
而肌肉增強了,你尚未發育完全的骨骼卻不一定扛得住,最後就是連骨頭都要鍍上一層鐵。
你想想看你到時候的模樣吧,一個孩子的腦袋,一個壯漢的身體...
而且這麼多的義體需要你有更強的內臟來支撐,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你知道嗎,墨瑟,我看到了太多人,他們就是這樣一步步的失去了自己的身體血肉。
不斷地爲了變強而加裝義體,又爲了適應這些義體而身體改造。
最後,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這些義體折騰的發了瘋。”
維克多嘆了口氣情真意切的勸告着:“如果不適應,最好就拆掉,再等兩年,好好鍛鍊身體,到時候再裝上也不遲。
你的這些貨,十年內都是頂尖的,不怕落伍。”
“謝了,老維,幫我留意留意肌肉增強組件...
我沒說要安...好吧,那就不留意這個。
你給我留意留意皮下護甲,腿部改造的義體。
就算打不過別人,我總得能跑得快才行吧?
如果哪天被一顆流彈打死,也就談不上什麼未來了。”
墨瑟的話讓老維深深嘆息,但他也只是點點頭:
“等你下次來,我們再商量...剩下的東西你帶回去吧,暫時用不到。”
“方便的話,要不東西就留在這兒?你有專業的機器,咱可以順便研究研究那個網絡接入器...”
墨瑟的話讓老維不禁搖頭:“還沒死心是吧...你這些東西價格可不便宜,說實話,買下我這診所都夠了,你就真放心可以丟到我這裡?”
“當然,我要是不相信你,就根本不會來找你。”
墨瑟哈哈笑着,被老維扶着起身,站直了身體適應了一會,扯出手裡的單分子線。
黑色的單分子線和一般的紅色線相比更顯隱秘,墨瑟沒敢試着通電啓動,這玩意的鋒利度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後,墨瑟又嘗試起了義眼的新功能,比如讓他非常眼饞的32米範圍的穿牆透視。
隨着視線中的數據閃爍片刻,而後,無數清晰的信號便浮現在眼中。
更妙的是,這雙眼睛不僅能看到32米範圍內的聯網設備,還能通過分析信號的波動,勾勒出對方隱約的身形來。
當然,這個身形並不穩定,只能大概幫助黑客判斷出對方到底是人,還是某些聯網設備,與此同時,墨瑟也可以憑藉看到的信號,直接進行遠程駭入。
這也意味着墨瑟具備了在現實世界,可以隔着掩體對32米範圍內的敵人進行快速破解的能力。
他再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樣,必須用義眼親眼看到對方捕捉到信號才能發送快速破解了。
之前想要遠程駭入,要不然就得通過意識連接攝像頭捕捉到對方的確切網絡信號,或是通過駭入對方的子網才能遠程侵入。
而如今,只要在範圍內,開啓了義眼的掃描模式,對方隔着牆也可以被墨瑟掃描出來,直接進行駭入。
這對墨瑟在近距離交火時的安全性,算是一種極大的提升。
而後墨瑟還照了照鏡子——我去,藍色的義眼,可真帥啊,瞳孔裡就像閃爍飄舞着藍色的星塵一樣,這高端貨連美瞳的錢都省了。
“...行吧,也不知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維克托盯着他興奮的實驗着義體的樣子,無奈的點頭答應了下來:“我沒事就幫你研究研究,順便看看能不能試着讓那些義體對你的負擔更小一點。”
“問題不大,我的腦子比服務器的CPU都好使。
還有,我可不是誰都這麼信任的,對自己有點自信啊,老維。”
墨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腦後的接口還換了新蓋板?老維,這次得多少錢?”
“東西都是你自己的,我就賺個手術費...給個兩千歐吧,主要是用了一些藥物,材料。”
老維的價格讓一邊兒擔憂的觀察着墨瑟的帕南都忍不住咂舌——這醫生是真厚道啊。
“這一瓶是消炎藥,每天三次,除了吸入,還可以對炎症厲害的地方噴一下,止痛效果也很明顯。
這一瓶是注射藥,對你來說,儘量別用,因爲本質上有輕微成癮性,除非疼的厲害,否則就忍着。
主要是用於緩解術後的神經痛,我推薦就睡前來一下,能睡個好覺,注意計量,按一次就給一次的藥,別一不小心按多了,裡頭就五次的藥量。
三天內所有症狀都會開始消退。
根據個人體質,最多七天恢復正常,如果超出這個時間,隨時聯繫我確認情況。
哦,還有你的單分子線...
你是黑客,比我懂得多,你的單分子線上有快速破解程序插槽。
你自己連接腦機接口然後用這個程序,把程序傳到單分子線裡就行了。
不過你這個代號‘神經蜉蝣’的單分子線裡,自帶一個病毒程序。
我沒敢折騰,這方面你的技術說不準比我強,你自己研究吧。
它佔據的神經負荷還挺大的,被動持續運作的程序會一直消耗你的大腦算力。
我想給它加個開關,但其中的納米技術很先進,我擔心關停後會導致自動複製的納米病毒也都死了,程序失效,所以沒關。
如果你覺得這個神經蜉蝣的程序對你現在用處不大,我建議直接刪除。
反正這玩意壞了也沒法修,裡面的納米機器人都是荒阪的特產,能附着在單分子線上...還真是厲害的技術。
好了,就是這些。
對了,還有腦機接口。
你現在的腦機接口比之前高端了最少兩個版本,你會發現接受數據的速度會非常非常快,直連網絡的時候別大意,容易燒了頭...
很難想象配套的網絡接收器到底有多厲害。
這兩個東西加在一起,根本就不是給普通黑客用的,打開後你大腦接受的數據會多的可怕!
可以說,如果沒有專業的散熱,那個網絡接收器就根本不能開。
否則即便只是待機狀態,你的體溫也會在一分鐘內升溫到三十八度以上...”
老維絮絮叨叨的說着,墨瑟只是安靜的聽,即便這些他早就知道了,但也還是耐心的聽完。
“別怪我嘮叨,孩子,如果不是你堅持...我從不給孩子做手術,不管是他們自己想做還是家長想做,你讓我破例了。”
老維看起來有點神情複雜:“我不知道我做的對還是錯。”
“謝了,老維,不管未來,那是我自己要走的路。
你幫了我,僅此而已,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謝謝你。”
墨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而後,露出笑容:“有空教我打打拳,我也挺喜歡看拳擊的。”
“好吧。”老維看着義眼中飄來的轉賬記錄,而後扭頭指了指那個讓他有些嫌棄的‘死人義體’冷藏箱:“裡頭的東西你要拿去賣?”
“對。”墨瑟點點頭,而後道:“我身上拆下來的我也打算賣掉。”
老維沉思片刻,說道:“你身上拆下來的雖然是公司貨,但並不燙手,而且你用時間不長,貨都很新,我可以直接收下來,就連那個螳螂刀我也能買下。
我剛纔看了看荒阪渠道商的供貨表,那玩意雖然也是實驗室型號,但其實是批量生產給高級特工的,我這兒有的是客人喜歡。
但那個斯安威斯坦不行,我可以替你修好,但我收不了。”
墨瑟欣然點頭答應:“那太好了,老維,你能幫我修的話,手續費就按一萬歐來算...
別推辭,我算過了,光是那一圈溶解的神經接線成本就得四千,這還是用的生物技術市售的中低端貨。
雖然應該不廢什麼功夫,但怎麼也得費一個小時,你也就賺個兩三千,再省可就輪到我不好意思了。”
“成。”老維只能欣然接受,而後就開始算賬。
“單分子線我算你十萬,荒阪的單分子線還是值錢的,而且你還已經刷好了義體程序,即插即用也不怕有後門。
螳螂刀十五萬,這還是個挺稀罕的熱能螳螂刀,其實這東西價格可以更高。
但我這兒吃不下更高的價格了,因爲來我這兒裝東西的,很少有人能一口氣掏出20萬以上的錢來買好貨,我這留在手上也得主動找人出手才行。
嗯...其他的,義眼的話,五千五百歐,其他的零碎加一起給你湊個整,總共給你三十六萬歐。”
老維說着,解釋道:“雖然你的這個義眼市售價格不低,畢竟是可以給黑客連接用的高級義眼。
但在義眼領域,大家都只認歧路司是高端大牌貨,其他的都算雜牌。
就連你現在用的這雙義眼,我覺得綜合性能也比歧路司的高端定製貨差一點。”
“我懂,老維,你的價格很公道,如果不是你討厭死人身上拔下來的東西,我恨不得以後閒着沒事就去進一批貨給你...”
墨瑟的話讓老維有些哭笑不得:“你可別搞那些...我從不和清道夫之類的傢伙打交道。”
“嗯哼,巧了,我也不喜歡那種渣滓...放心吧,我也不是什麼殺胚。”
墨瑟一身輕鬆的起來,看了看一邊兒的帕南:“老維,我得走了,去米絲蒂那兒占卜一下,買點東西,晚上還有事要做。”
“嗯,路上小心...
對了,我給你的義體改了名字,抹了LOGO,別人用義眼掃描只能掃出是特殊的實驗室型號。
你自己可以給義體在程序上改個名字,這樣別人從數據上掃到的都是定製貨。
其中的後門我也解決了,你自己再慢慢收拾一遍。”
老維說完,就發現腦機接口收到了墨瑟傳來的一份資料。
“給你發了個程序,我自己用的‘自由殺手V1.0正式版’。
九成九的義體都可以直接破解抹除後門,你裝到機子裡用吧。
你用的這個殺得不乾淨,影響義體工作效率。
算是見面禮,哦,還有這個...你腦子夠用嗎?要不我傳你電腦上?”
墨瑟笑着打趣。
老維搖搖頭,說道:“不習慣往腦子裡放數據,你發來吧,我用電腦下載。”
“好。”
墨瑟眨眨眼:
“專用的企業級ICE,九成九的黑客看見都得撓頭,剩下的那點也會覺得棘手。
除非是我這種等級的牛逼黑客,或者有人把U盤插進你診所的服務器電腦裡,要不然你的診所絕對安全。”
“謝了,墨瑟。”
老維也沒太客氣,人與人的交情其實就是這樣建立的。
“那我走了。”
墨瑟對着帕南擺擺手,而帕南則把他的T恤遞給他,墨瑟低頭看了看自己有點乾癟的身材,不太滿意。
按理說他身體的肌肉力量應該也不差來着,天賦不低啊...看來是這一路上沒吃好害的。
得多吃!
“去吧,孩子,有事隨時聯繫。”老維語氣溫和的說着:“有空多鍛鍊身體,對你容納義體也有好處。”
“嗯,拜拜。”
墨瑟和帕南一起走了出去。
而等出了門,憋了好久的帕南才終於能暢快的說話:“我去,墨瑟,你胳膊裡那條線能賣十萬!?還有那個破爛螳螂刀,十五萬!?
我們剛纔就這樣隨便拉着幾十萬的東西來這兒?我的天...”
“嗯哼,荒阪黑客專用單分子線——雖然是量產貨,但外面市售價格就得十二萬起步,我這個是新版本的,得十五萬。
螳螂刀更貴,熱能螳螂刀可算是黑科技,暴恐機動隊用的都沒這麼好,真想從荒阪那買,三十萬起步還得看人脈呢。”
墨瑟說着,看着卡西迪的銀行賬戶數字暴漲,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還有那個斯安威斯坦,我打算就20萬丟到黑市賣掉。
唉,想想真虧啊...可惜,如果我有路子能找到客戶,並且那客戶也不會暴露我的話,那玩意也是價值起碼三四十萬起步的好東西...”
墨瑟忽然腦子一轉,想到:“不過,要是給自己人用...”
V震天或許能扛得住?
但是給她用這麼頂級的貨...她怕不是覺得墨瑟要包養她。
夠買她現在的十條命了都。
那就先留着,看看能不能和現在的V玩到一塊去。
如果V願意給他幹活,貸款賣她,讓她打工來還——這不就人財兩得?
哪怕也只算她20萬,就相當於用20萬歐僱傭V震天給他打工,以V的性格,也不會捲款跑路,這不比賣黑市強得多?
賣黑市還有可能遇到麻煩呢。
墨瑟越想越覺得可以試試。
“你可別給自己瞎搞了。”帕南發了個白眼,和他一起進入巷子另一邊的米絲蒂的通靈店,勸解道:“你真不怕精神病?”
“我沒說給我用...你在這兒算過了嗎?占卜結果如何?”
墨瑟和她一起走進了米絲蒂的通靈小屋,此時,米絲蒂早已等候多時。
桌上的水晶球被她放到一邊,一疊塔羅牌就放在桌上,還給他們泡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呃...”
帕南的表情有點複雜:“什麼隱士,女祭司,命運之輪的...”
“是逆位隱士,逆位女祭司,還有一張神奇的命運之輪。”米絲蒂露出溫和笑容:“請坐。”
“反正就是說我原本很倒黴,會迷失方向,會離開家族,陷入長期的迷惘和蹉跎。
但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命運之輪逆轉了這一切、
意味着我如果從現在開始好好思考,做出明智決策,就可以改變原本的命運,走向另一條道路...
大概就這樣。”
帕南看起來對於占卜結果有點將信將疑,如果不是墨瑟說她占卜準,她都要以爲下一刻米絲蒂就要跟她推銷什麼改變命運的小擺件了。
“嗯,大概就是這樣...
不過我要說的是,這一種占卜的結果很罕見。
因爲逆位女祭司往往代表了深思熟慮後的結果,而逆位的隱士牌則象徵着強大的不可更改的現實。
這兩張牌之後出現了一個命運之輪...
我占卜了這麼久,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這意味着帕南小姐遇到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強運之人,而正是這個人,改變了她的命運。”
米絲蒂的笑容和聲音都很溫柔,空靈,此刻雙眼凝視着墨瑟,有些躍躍欲試:
“我想,那個強運之人或許就是你...要占卜嗎?我對你的命運,很感興趣呢!”
“來。”
墨瑟感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占卜震撼——還真準吶!
他看着米絲蒂將塔羅牌打亂,而後攤開。
“請選擇三張。”她說。
墨瑟慎重的選了三張牌出來,按照順序,被米絲蒂放好,而後,他便滿臉期待的看着米絲蒂。
來吧!揭曉命運的時刻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