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心劍悠悠劃過一片海藻,那輕盈飄搖着的海藻向着四處伸展碧綠的葉,彩色的魚羣有條不紊的從晉疏影身邊遊過,不時從嘴裡吐出一串串小泡泡。
晉疏影的注意力逐漸被魚羣吸引過去,那些魚兒都有一雙大鼓鼓的眼睛,鰭和尾巴柔軟得像是彩色流蘇,在水底折射出閃亮的光芒。
見魚羣不說話,晉疏影打趣的對陸初寒道:“師兄,你說待會兒我們能不能抓幾條魚去烤着吃?”
陸初寒眯笑着還沒回話,卻見一羣魚瞪着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氣勢洶洶的把晉疏影和陸初寒圍了起來,而後是一羣混雜的聲音:“她要吃了我們,她要吃了我們!”
晉疏影乍地一驚,朝着魚羣看了過去,驚呼道:“師兄,是不是這裡的每一條魚都會說話?”
陸初寒微微蹙眉:“或許是吧,這裡的魚類似乎都會一點法術。”
魚羣中的帶頭的那條魚立刻游上前來,魚鰓一張一合:“你們是什麼人?到我們魔海來做什麼?是誰要吃我們?”
晉疏影茫然的望着眼前這條咄咄逼人的魚,瞠目結舌道:“你這魚怎麼像個話嘮一樣?你到底有多少問題要問?”
陸初寒卻若有所思的斂眸沉思:“魔海?”
那條魚沒有接話,而是憋了一口氣,隨即對着晉疏影的臉吐了一串泡泡,把晉疏影噴得一陣眩暈,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正好摔進陸初寒的懷裡。
陸初寒連忙扶着視線模糊的晉疏影,對着身前凝結的泡泡揚手一揮,那泡泡立刻化爲粉末。
那魚兒竟對着眼前的兩人沾沾自喜道:“哼,我看你們還敢不敢吃我們魔海里的魚!”
晉疏影臉上略帶緋紅,着急的從陸初寒懷裡站穩,那吐泡泡的魚還站在兩人眼前,晉疏影手握法訣,對着那魚兒略施一點法術,豈料那魚的身上炸出幾道激光。
還好晉疏影和陸初寒躲得快,不然就被那條魚傷了。
晉疏影束手無策的對着眼前這條魚兒,它似乎是一條羅漢魚,這羅漢魚居然得瑟的搖着魚尾,魚鰓再次動了起來:“無知的凡人,還想施法傷我,哼!我可是……”
這魚才說了一半,就被陸初寒提着尾巴甩了兩下,羅漢魚連忙發出慘叫:“哎呀,你放開我,快放開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晉疏影詫異的望着陸初寒:“師兄,爲什麼你能抓住它啊?”
陸初寒眼角微微彎曲,一隻手彈了彈這肥魚的肚子:“其實這魚只有剛纔那兩下子,適才爲了嚇我們把法術都用完了,現在它已經無計可施了。”
原來在複雜的海底世界,大部分魚類都會有一兩項保命的法術,魚類會在遇到危險時施展法術來保命,但通常這些魚兒的法術都不能連續施展,所有在海里稍不留神就會被其它魚類給吃掉。
羅漢魚在陸初寒手中掙扎不休,跟着它的魚類也迅速圍在晉疏影和陸初寒周圍,嚴陣以待。
陸初寒甩了甩手裡的羅漢魚,冷冷道:“叫你的小魚別輕舉妄動,不然我馬上讓你粉身碎骨!”
晉疏影大笑着附和道:“對啊,讓你的魚族不準對着我們吐泡泡!”
“誰讓你要吃我們的?誰讓你要吃我們的?”成羣結隊的魚兒頓時發出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晉疏影無辜的撇了撇嘴:“你們這麼小,哪兒經得起我吃幾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你們幹嘛這麼緊張!”
羅漢魚連忙發聲:“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快把我放了吧!我們也沒有惡意,誰讓你們先嚇唬我們的!”
陸初寒並未放開羅漢魚,而是問道:“你們今天有沒有看見幾個姑娘被什麼東西捲進海里了?”
羅漢魚沉吟片刻,大叫道:“你說那幾個姑娘啊!她們是被魔蛙大王捉進來的,你順着這排紫色珊瑚往裡走,就是魔蛙大王的宮殿了!”
陸初寒這才放開這條肥碩的羅漢魚,卻聽它提醒道:“不過我勸你們最好別闖進魔蛙大王的宮殿,會出人命的!”
說罷便扭着臃腫的身子游向一團浮藻之中去了,陸初寒和晉疏影立即站在夙心劍上,沿着左側的紫色珊瑚一路疾馳,前方的景象果然和之前所見的不同。
眼前巍然屹立的是一座奢華的宮殿,殿門大開,殿內隨處可見巨大的珊瑚和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裡頭放滿了金碧輝煌的陳設擺放。
晉疏影在殿門口停留片刻,往裡面張望了許久,也不見大殿內有人的蹤影,更是沒有任何聲音響動,不免讓人心生疑慮。
“師兄,是這兒嗎?怎麼一個人也沒有?”晉疏影思索無果,又不敢莽撞的衝進去,只得先詢問詢問陸初寒的意思。
陸初寒想了想,也覺得這宮殿輝煌之中未免太過蕭條,只是不進去的話就根本救不出徐盈盈等人,於是雖然覺得有詐,卻只有硬着頭皮往前衝。
“我看這裡有機關,待會我們進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陸初寒對晉疏影囑咐過後,立即輕輕移步往殿內走去。
晉疏影跟在陸初寒身後,兩人左顧右盼,走到大殿中央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耳邊只有隱隱約約的摩擦聲,晉疏影剛想說些什麼,只覺身子腳下一空,兩人瞬間落入一片漆黑之地。
“哎呀!”晉疏影和陸初寒順着一條曲徑,滾了大半天才躺倒在一片古墓一般的密室之中。
陸初寒將晉疏影緊緊擁在懷裡,意識清醒時,晉疏影才察覺自己靠在陸初寒的胸膛,他的髮絲有些凌亂,卻靜靜的看着晉疏影,一動也不敢動。
“沒事吧?”陸初寒注視着晉疏影惺忪的眼睛,聲音裡透着陽光般的溫暖。
晉疏影動了動手腳,掙扎着要從陸初寒身上爬起來,卻被陸初寒輕輕拉住:“你可以靠着我再休息一會兒。”
說完後,陸初寒看着晉疏影略帶詫異的眼神,解釋道:“我們掉進了魔蛙的密室,短時間內怕是出不去,魔蛙到現在還沒有現身。”
晉疏影也不客套,就把頭靠在陸初寒的胸膛,她聽見這個堅實的胸膛裡發出接連不斷的悶響,那是陸初寒急促的心跳聲。
原本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是他凝神壓着紊亂的呼吸,纔沒有在晉疏影面前失態。這密室陰冷可怖,但陸初寒卻覺得此地分外溫情。
灰暗的密室裡只有平緩的呼吸聲,一束微光忽然照進陰暗空曠的空間,晉疏影和陸初寒同時坐起來四下張望,只見一個黑衣女子從密室旁側的暗閣裡走了過來。
那女子黑紗遮面,一張臉除了眼睛暴露在外,其它部位全都被她遮得嚴嚴實實。這女子梳着高高的髮髻,頭上裝點着華貴的頭飾。
“你們倆好大的膽子,噬心魔王滿世界找你們,你們倒是送上門來了。”那女子的聲音沙啞低沉,聽上去好像兩件粗糙的物體在摩擦。
晉疏影立刻怒道:“你是誰,是不是你把那幾個無仙山弟子抓了?”
那女子的笑聲讓人聽了簡直是一種折磨:“哈哈哈,我是誰?我是這魔海之王,巨魔蛙!對了,多虧了那幾個蠢貨,我才能引你們上鉤。”
晉疏影眉頭緊皺,臉上流露一陣痛苦之色。陸初寒也有些詫異,想不到這魔蛙大王居然是個女子,看這女子的眉眼還算端正,聲音卻是猙獰刺耳。
“你想幹什麼?快放了我那幾個朋友!”晉疏影憤怒的抽出月影劍,揮劍直指魔蛙的喉頭。
怎知那魔蛙猖狂大笑,面紗之下立刻噴出一陣極爲噁心的綠色煙霧,嗆鼻的魔煙縈繞着整個密室,晉疏影看不見魔蛙身在何處,只聽她瘋狂的啞笑:“你和你的朋友一個都走不掉!”
陸初寒擡袖,卻撥不開傾覆在眼前的魔煙,於是慍怒道:“魔蛙,我們和你無怨無仇,你到底有何意圖?”
“你們是和我毫無瓜葛,所以我當然可以不用顧忌的把你們交給噬心魔王,到時候我就能從魔王那兒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魔蛙臉上立刻生出憧憬和陶醉。
晉疏影慌亂的用手扇開眼前的煙霧,卻始終徒勞無功,不一會兒她便急了,想了半天才有些頭緒:“魔蛙,青天白日裡你面帶黑紗,不會是長得太醜見不了人吧?”
那魔蛙原本得意忘形的看着晉疏影和陸初寒在煙霧中措手不及的模樣,晉疏影此話一出,她的雙眼立刻露出狠厲之色,兩道柳眉倒豎着,看上去極爲惱怒!
“你這小丫頭是鐵了心的不想要命了?”魔蛙咬牙切齒。
晉疏影促狹而笑:“原來真是這樣啊,那你要從噬心魔王那兒得到的一定是花容月貌咯?”
“算你聰明,難怪魔王找了你這麼久也不能拿你怎麼樣!”魔蛙冷冷的斜了晉疏影一眼,這瀰漫的煙霧遮擋不了她的視線,因此她能夠輕而易舉的看見晉疏影臉上每一個表情。
“你要抓的人是我,爲什麼要去爲難那幾個女子?”晉疏影撥不開迷霧,乾脆捂着口鼻。
魔蛙癲狂大笑:“那女子刁蠻任性,居然在我魔海口出狂言,不過她的模樣倒是生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