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匈奴人的話,卻是讓侯成有些怒了,眉頭緊皺,雙眼一瞪,怒喝道:“你這是在挑釁溫侯的威嚴!你若真敢來攻城,不管你能不能攻下這九原城,溫侯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等待你們匈奴人的,將會是溫侯的報復!你可有那個氣量能夠擔得起這結果?”
侯成的話,也是讓城外的匈奴人再度安靜了下來,不過很快,那名中年匈奴人就是揚起了頭,怒喝道:“那又如何?我欒提於夫羅身爲匈奴人的單于,若是不能爲族人報仇,對族人的慘死不管不顧,那我還憑什麼繼續當匈奴人的單于?今日此事,我必須要爲我們匈奴人討個公道!哪怕,哪怕最後殺得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聽得對方的話,侯成臉上的怒火稍稍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卻是驚訝和凝重,原本以爲對方最多就是一名匈奴部落的首領,卻沒想到,竟是所有匈奴人的單于!這個欒提於夫羅,侯成以前倒也聽說過,曾經在漢都洛陽待過很多年,現在看來,也是精通漢人文化,與一般頭腦簡單的匈奴人卻是大不相同!看來今日之事,是無法善了了!不過侯成倒也不是怕事之人,立馬就是臉色一沉,也不再和對方廢話了,對着左右喝道:“舉盾!死守!”
隨着侯成的一聲令下,城頭上最前列的士兵立馬就是舉起了手中的大盾,直接擱在了女牆上,就是要擋住匈奴人最厲害的飛矢攻勢。侯成的態度倒是很明顯,這件事再扯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思,反正侯成是不打算主動開戰了,如果你們匈奴人要開戰,那就打吧,但這開戰的責任,就在你們匈奴人身上了!
見到侯成的舉動,城外的於夫羅也是有些猶豫起來了,看侯成的態度,只怕這屠殺胡人的事,還真和他們無關,若是這樣的話,貿然開戰,匈奴人可就佔不到理了。可要是就這麼簡單退回去,那於夫羅的面子上夜落不下啊,而且對於於夫羅的聲望也是一個很嚴重的打擊,畢竟於夫羅也只是剛剛回到匈奴王庭,雖然當上了單于,但卻沒有相應的威望來壓制住下面的各路部落首領。這次於夫羅選擇出兵,也是想要藉着這個機會來樹立自己的威望,只是沒想到卻是這等結果。
“大哥!”就在於夫羅進退爲難的時候,一把喊聲從身後傳來,只見一名彪形大漢騎着快馬來到了於夫羅的身邊,正是於夫羅的弟弟欒提呼廚泉。呼廚泉來到於夫羅的身邊,對着於夫羅就是喊道:“大哥!還等什麼?咱們趕緊開打吧!把這九原城給攻破了,把城內的漢人都給殺了,爲我們的族人報仇!”
與於夫羅不一樣,呼廚泉自幼便是在王庭長大,學習的卻是匈奴人的習性,早在呂布佔據幷州之前,呼廚泉就曾經多次領兵南下在幷州打草谷,有幾次甚至還直接殺到雍州腹地,在草原上那也是以勇猛著稱!相比起於夫羅的文雅,呼廚泉更信奉強者至上,雖然呂布威名顯著,可之前沒有和呂布交過手的呼廚泉卻一直不太服氣,總想着要和呂布一較高下。所以這次於夫羅
南下來九原城,呼廚泉也是跟着來了,就是想要跟呂布好好打上一場!
對自家兄弟的心思,於夫羅豈會不知道?當即就是伸手對着呼廚泉喝道:“兄弟!漢人的城池不是那麼容易打的!你看,漢人早已經嚴陣以待,若是我們強攻的話,就算是能夠攻破城池,也必定會損失許多族人和勇士!這可不是我們這次南下所想要得到的!再等等,我也要好好想想辦法纔是!”
對於兄長的話,呼廚泉卻是不以爲然,撇了撇嘴,只不過於夫羅眼下不僅是他的兄長,更是匈奴人的單于,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自己都必須聽從於夫羅的命令,無奈之下,呼廚泉也只有閉上嘴,狠狠地瞪着城頭上的漢家兵馬。片刻之後,呼廚泉又是忍不住,轉過頭對於夫羅說道:“大哥!別等了!這漢人都不是好東西!這次他們偷襲我們的部落,殘殺我們的族人,我們要是不作出反擊的話,將來他們還更加得寸進尺!我們一定要強硬起來,這樣漢人才不敢小看我們匈奴人!”
於夫羅緊皺眉頭,自家兄弟這話倒是說得有些道理,只是於夫羅卻也有他自己的考慮,和自幼在草原上長大,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弟弟不同,於夫羅在洛陽生活了那麼多年,也是學會了不少漢人的謹慎和小心。這次新興郡內各個部落遇襲,卻又不是呂布派人襲殺的,整件事也是讓於夫羅覺得其中透着古怪,於夫羅不怕與漢人開戰,但也不想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拿自己族人們的性命去拼殺。想到這,於夫羅也是轉過頭,張口對呼廚泉說道:“兄弟!你且先等等,我看……”
“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把破空聲響起,只見一道黑影突然從城頭上越過那層層盾牌,直接飛射下去,在城頭城下這兩軍衆目睽睽之下,飛快地射中了正在和呼廚泉說話的於夫羅的胸口!箭矢直接沒入了於夫羅的胸口,鮮血也是在箭矢射入的那一瞬間從傷口處噴射出來。中箭後的於夫羅先是整個身子頓了一下,緊接着,慢慢轉過頭,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箭矢,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最後擡起頭,看着城頭那一排排的盾牌,雙目一翻,整個人就這麼往後仰着翻倒下馬。
“大哥!”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在於夫羅身邊的呼廚泉,眼看着於夫羅就這麼倒下去了,呼廚泉的眼睛瞪得老大,驚怒地喊了一聲,伸手就是將於夫羅給扶住,抱在懷裡。只是無論呼廚泉如何呼喊,於夫羅瞪着那已經呆滯的目光仰望天空,卻是再也無法迴應了。眼看着自己的兄長就這麼死了,呼廚泉頓時就是兩眼赤紅,長嘯一聲,將於夫羅的屍體抱在懷裡,大聲哭喊起來。
“混,混賬!誰?是誰?是誰射的箭?”在城頭上,侯成也是很快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城外被射殺的於夫羅,臉上已經是佈滿了驚恐之色,立馬就是扭過身子,朝着身後大聲呼喊起來。可不管侯成如何喝問,在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當中卻是沒有一個出聲應答的,那些士兵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
是一臉無辜的模樣。當即侯成就是瞪着眼睛,滿臉猙獰地指着身後的士兵,喝道:“到底是誰射的那一箭?快說!快說!要不然,我把你們全都給殺了!”
聽得侯成的話,那些士兵也全都是面露驚恐,只是剛剛那一箭射出得太快突然了,加上竟是一箭射殺了城外匈奴人的頭領,讓所有士兵都是下意識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城外,竟是沒有一人看到這一箭到底是誰射出的。而與此同時,早早就溜到另一頭的甘信四人則是偷偷將弓箭丟到了角落,隱藏在守軍將士當中,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剛剛一箭,自然就是出自於甘信之手!有趙雲和太史慈這樣兩個神射手在身邊,這些年來,甘信也是沒少苦練箭術,如今甘信的射術雖然還達不到神射手的級別,但也絕對是一流高手了!剛剛那一箭,甘信蓄勢許久,而且又是出其不意,豈有不中之理?
在聽到於夫羅報出自己姓名和身份之後,甘信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將他給弄死!於夫羅是匈奴人的單于,他如果死在了幷州,那匈奴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侯成作爲呂布的將領,這件事別說是侯成了,就算是呂布也沒辦法脫開干係!今日這一戰,那是必定要開打了!也只有讓匈奴人開打,甘信纔能有把握坐收漁翁之利,拿下這九原城!
果然,沒過多久,一直抱着於夫羅屍體的呼廚泉一招手,讓手下的人將於夫羅的屍體給帶下去,緊接着,只見呼廚泉猛的扭過頭,滿臉掛着清冷淚水,就這麼惡狠狠地瞪着城頭上的守軍,眼中更是充滿了仇恨。緊接着,呼廚泉又是調轉馬頭,朝着身後那數萬已經呆在原地的匈奴騎兵望去,呼吸越發粗重,突然揚起一隻手,朝着天空緊緊握拳,喝道:“兄弟們!漢人屠殺我們的族人,燒燬我們的家園!這個仇,我們要不要報?”
“報仇!報仇!”呼廚泉這話一說出口,先前還愣在那裡的匈奴騎兵們也是紛紛跟着呼喊起來。
而緊接着,呼廚泉又是喝道:“漢人將糧食藏在城裡,卻坐視我們的族人餓死、凍死,想要藉此吞併我們的草原,我們能夠就這麼等死嗎?”
“不能!不能!”呼廚泉的話,勾起了這些匈奴騎兵的心事,在草原生活的他們,自然也經歷過捱餓挨凍的日子,他們也是越發激動起來。
而這還不算完,最後呼廚泉一抹自己身上所沾染的於夫羅的鮮血,兩個手指沾滿了鮮血在自己的臉上劃出兩道血痕,然後高舉拳頭,喝道:“漢人行事卑鄙無恥,暗施冷箭,殺害了我們的單于!我們要怎樣回報這些漢人?”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於夫羅被殺可以說是在所有人眼前發生的,更是勾起了所有匈奴人的仇恨,當即這些匈奴人全都是仰天嘶喊起來,那無數的彎刀高舉向天。
呼廚泉再次調轉馬頭,面朝着城牆,兩隻眼睛裡面佈滿了仇恨與瘋狂,手中彎刀朝着城牆一揮,大聲喝道:“殺光漢人!攻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