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褚的視死如歸,押送的獄卒表示嗤之以鼻。
然而李典和樂進對視一眼,搖頭嘆氣。
隊伍走了很遠,進入到了李家莊。
許褚立刻就有些不明白了,叫道:“怎麼進村了,要殺就快點,別磨磨唧唧的。”
牢頭還是十分欽佩不懼生死的許褚,道:“誰說要殺你們了?”
許褚一愣,“不殺我們,帶我們出地牢幹什麼?”
牢頭沒有言語,只是促成快走。
沒多遠,就走進一處高牆大院之中。
牢頭這才召集許褚等犯人,訓話道:“這裡就是今後你們服刑的地方,看你們不明白,我就給你們解釋解釋。我主仁德,我主說了,你們在地牢裡不見天日受罪,不如走出來,在這陽光下接受勞動改造。並且,我主已經派了教導員,專門教你們讀書寫字。所以,你們一定要反省自己犯下的罪行,好好接受改造,將來出獄了,重新做人,也就不辜負主公的一片期望了。”
許多犯人露出慚愧的神情,少數被關的太久的犯人,聽過竟然能夠在陽光下服刑,都留下了眼淚。
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道:“昔日,在曹操大牢之中,三天一打,五天一揍,吃的都是餿飯還吃不飽。”
又一人接口道:“如今在高將軍治下,不但不用捱揍了,還能夠吃飽飯,吃新鮮的飯。還能夠學習識字。我……我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嗚嗚嗚……。”
犯人們一聽。一想,不禁全都開始流淚了,大罵曹操的同時,又紛紛發誓,要好好接受改造,將來在高將軍的治下重新做人。
許褚和李典、樂進,立刻就傻眼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高遠竟然會如此對待犯人。但是想一想,犯人也是人。死罪的當然就砍了,沒有死的,就會有出去的一天。
而高遠的做法,就是真正給了這些犯人重新做人的機會。這仁德,簡直沒法說了。
牢頭十分滿意,說道:“我們也會跟你們一起讀書識字。我兒子也能夠上學堂了,哈,將來都是讀書人,嘖嘖。這都是因爲主公的善政。上古,燧皇教用火,伏羲皇教人生存之道,神農嘗百草。而主公教化天下。這仁德,便是三皇五帝也不過如此!”
牢頭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不妨礙人聽明白。許褚三人更加面面相窺。十分震驚。
牢頭突然想起了許褚三人,便指着他們對其他犯人道:“這三個人都是曹操手下的武將,不過都特別有敵視心,要好好教導他們。讓他們知道,天下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更要讓他們知道。慷慨就義的不見得就是義士,有很多。其實就是走狗!”
“你!”許褚大怒,就要衝上去,誰知一陣稀里嘩啦,卻被鎖鏈絆住。殺人的目光,怒視。
一般人都嚇到了,但牢頭無懼,道:“你什麼你?你幫助曹孟德欺壓百姓,你就是走狗!”他又一指李典和樂進,“上風發下來的文書,你們三個,我都門清。你們都是窮苦百姓出身,有了本事,不說幫助百姓,卻是搖身一變成了士族走狗,反而欺壓百姓。你們不是走狗,誰是走狗?都給我好好幹活,好好改造!”
許褚三人遙想過去窮苦的生活,受到剝削忍不住的時候還殺過士族之人。但現在,的確是在幫助士族做事,頓時無言以對。
“幹活就幹活,哼!”許褚扭頭道。
李典和樂進對視一眼,便感到只是一個小小的牢頭,就能說出這般的大道理,高遠治下果然非同一般。
稍晚些的時候,就有教導員到來講課。
李家莊的講師李墨也來了,原來是他授業有道,專門派來負責許褚三人的思想改造的。
“許將軍、李將軍、樂將軍,來來來,咱們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慢慢談。”李墨在一處不錯的房間內招呼道。
許褚掙着脖子,瞪着眼道:“你想說什麼,我們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李墨笑道:“沒人勸你投降,今天我來到這裡,只是爲你們講一講爲人處世的道理。須知“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聖人云,“無父無君者,禽獸也!又云,志不在民生,無取焉……。”
暫且不說許褚三人接受思想改造。
話說九月初,高遠祭拜陣亡將士英魂,頒佈新的撫卹政策後,就馬不停蹄來到了傷兵營。
其實,各地諸侯都沒有傷兵營的建制,小傷忍忍也就好了,重傷就是被拋棄的下場,因爲沒有諸侯願意將大量資源用在重傷員身上。有這些資源,還不如再招募個當時就能出力的身強體壯的。
但高遠不同,傷兵是要照顧的,而且待遇要比沒有受傷的好,比如伙食,這爲他贏得了太多的軍心。
當高遠來到傷兵營,拉住傷兵的手,問寒問暖的時候,許多硬漢眼圈都紅了。
“好好養病……。”高遠在重傷員的營房內,拉起一名傷員而手。而其實,這名全身裹在紗布中的傷員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只有一雙眼睛能動,慢慢留下熱淚。
張遼在一旁說道;“主公,此人叫王力,是一名斬首十五的勇士,可惜了……。”
這時營房角落裡傳來哭聲,高遠這才發現,有一名傷員死去了。這些武勇的戰士,沙場上殺敵立功,卻是死在了後方的病牀上。
高遠怒道:“爲什麼?醫治半月,不見任何氣色,反而不斷有士兵病亡,軍醫是幹什麼吃的?”
說起軍醫,其實也就兩三個普通大夫。見到高遠發怒,嚇的早就癱倒在地上。
好在趙雲爲他們說出了實情,道:“主公息怒。也不能怪他們……。”
原來,這古代的醫療條件極差,醫生的數量少。還有藥材,這藥草全靠醫生自己去採集,醫生少,藥草就少。根本無法大規模用藥,就算多麼想全力以赴的救人。也沒有辦法。
“若不是主公,他們……早已經死了。”張遼說到這裡。見高遠的臉色更加難堪,道:“主公,這確是事實,像曹孟德。袁本初那裡,根本就不會收攏這些傷兵治療,就是派一隊兵,等着逐個死去後,及時掩埋。”
高遠沒想到古代的醫療條件這麼差,就連最起碼的藥材也不多。然而這就是現實,但是,高遠絕不會面對這樣的現實。
他回到官署後,立刻找來了司馬懿和徐庶。
“無論任何辦法。都要醫治這些將士。”高遠大聲說道。
司馬懿和徐庶互視一眼,前者急忙進言,“主公愛兵如子……。其實我等從未鬆懈,只是,大夫的數量太少……。”
大夫的數量少,就算後世的華夏,相對人口比例也是少之又少。至於藥物,沒有後世的工業化生產。全靠大夫山上採藥,就沒有多少大夫。藥材就更少了。
司馬懿和徐庶對此,心有餘而力不足。
高遠思咐一番後,起身道:“我意檄文天下,招募天下醫者來我幷州,從而解決士兵、百姓治病難的問題。”他又道:“未來一定還會有更大的仗要打,受傷的士兵一定更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建立正規的軍醫營。戰時隨軍出發,平時就四處採集藥材,儲備。”
天下招募醫生!司馬懿和徐庶十分驚訝,然而這不失一個好辦法。
然而如此一來,將來的負擔會很大。徐庶沒有做聲,司馬懿說道:“主公,若是如此,軍醫營會帶來很大的開銷……。”他猶豫了一下後,道:“許多士兵救回來後,一定有太多無法重新回到軍隊,這些人的安置,也會是一筆極大的開銷。稍微搞不好,就會影響軍心。”
這古代也有戰友情,若是救不回來,死了也就罷了,沒準還能激起戰友對敵的鬥志。若是救回來,安置不好,彼此串聯,就很可能影響軍心。這也是各路諸侯,不會去管重傷士兵的原因之一。
然而司馬懿到底是想錯了,高遠冷笑道:“似袁本初這樣的諸侯,全靠士族支持。這土地多在士族手中,而士族不會去白養活人。然我幷州不同,各家各戶都有土地,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反而更應該去解決士兵們的後顧之憂。”
司馬懿恍然大悟。
於是,高遠對天下發布了招募天下醫者的檄文,文中直接說道:爲百姓奮戰的英勇將士,不能夠就這樣死去。有父母心的醫者,請來幷州治療他們,高官厚祿,不吝重謝。
檄文傳到袁紹這裡,袁紹對此嗤之以鼻。
檄文傳到許都,曹操大罵,“高孟嚴果真卑鄙無恥,想要用此事獲得威望,收買人心。”不過曹操很想學習一下,但他想了想後,不免想到:“若是有數萬殘疾士兵,我是絕對養不起的,而士族也不願意在地方上養!”他感覺根本承受不起,也只好算了。
“土地改革!”曹操瞪了半天眼,想想還是算了。曹老闆的頭腦還是能夠想到,自己這些人天生就幹不了這個。
醫者父母心,爲民奮戰的勇士,這口號太給力了。醫者在東漢也是下等人,只是匠人一類的地位,根本就當不了官。
其實,現在高遠的治下,已經成了天下的一個“異地”。天下百姓都知道,幷州出了一個一心爲民的諸侯,他的軍隊,是保護百姓的軍隊。而幷州這個“異地”,也開始似乎後世的聖地,許多人都想要去。
在檄文的激勵下,許多醫者開始向幷州匯聚,有些是爲了治病救人,就如同檄文所說,不能讓爲民戰鬥的士兵死去。有些則是爲了出人頭地,成爲一名醫官。
於是,太多的大夫,都帶着藥材來了。
而天下士族大罵高遠,讓寒門泥腿子當官,真是諸侯中的敗類,士族的公敵。
九月末,河內郡,官署。
“主公,主公!我在衆多大夫中,找到了您要找的華佗。”司馬懿欣喜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