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八荒六合

鑑湖,葫蘆醉島,夜三更。

在無名莊這隱秘的別業裡,明月公子和暗夜留香後悔莫及。

俗話說的好,關心則亂,兩人就是因爲太關心神秘劍客與無名莊的那一戰,卻被輕而易舉的騙上葫蘆醉島,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最要命的是無名莊不論堂上還是堂下,對於二人都視若空氣,就像關在籠裡的小松鼠,既不鎖起來,也不捆起來,就好像人人自負在衆多高人的眼裡根本跑不出去。

明月公子悄悄對暗夜留香道:“明日不論你師兄勝與不勝,我們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暗夜留香垂下頭來:“想必就是這樣的。”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只不過臨死之前既有樽前的美酒,也有身旁的佳人,並且不止一位,明月公子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在嘗試天下最快樂的死法?

天絕司徒無傷不再理會他們,轉而問道:“千花婆婆呢?她怎麼還沒有來?”

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美婦人一手拿着針線一手罩着竹框,正在繡一朵黃花,聽到天絕問起,懶懶道:“她呀,我早上還見她來,後來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只是說明早一定到,笛亭見。”

司徒無傷點點頭,他素來知道千花婆婆出言必踐,想必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也是有的,只好道:“除了千花婆婆之外,誰願意去打頭陣,初會神秘劍客。”

下忽然變的靜悄悄的,明月公子聽見胖彌勒甚至連咀嚼東西的聲音都變了,天絕冷笑道:“莊主派我們來江南,難道就是觀風賞景的麼?衆位一聽到神秘劍客的威名就都不說話了?”

衆人於是議論紛紛,有的推薦讓煙波釣叟和蓑笠翁兩個去打頭陣,有的甚至推薦胖彌勒,胖彌勒怒道:“你當我不敢去麼?只不過我要是打頭陣的話,難免也攜帶攜帶你,哈哈。”

暗夜留香不禁心中暗自得意,悄悄笑道:“喂!聽見了麼?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敢情是他們每一個敢去與我師兄交手呢。”

明月公子苦笑:“但願你師兄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樣的話就好辦多了。”

司空無命聽到也只是微微一笑:“哦?不見的吧,先讓司徒無傷在上面着急一會兒,我最愛捉弄他了。”

明月公子啞然失笑,悄悄道:“他是天絕,你是地絕,爲什麼你總愛跟他對着幹呢?”

司空無命連眼神都充滿了笑意,得意道:“他這個人武功也不錯,相貌還過得去,別看他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高傲的了不得,對我倒也是溫柔體貼,處處低三下四。只是衣着總是雍容華貴,讓人覺得太虛僞,實在是受不了,況且他越是追求我,我越覺得他不配。”

明月公子見那柔美的秀髮下如一泓秋水般天真無邪的眼神,雖然輕紗遮住了神秘的面容,但明月公子已然覺得司空無命美的至少要掉了自己半條性命,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個絕世的美人兒,甚至吝嗇自己的容顏,不讓人看到,竟會對自己說出她心中的隱秘,等說到覺得他不配時候,連明月公子自己都笑道:“我倒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都是雍容華貴,一天一地,他是貴公子,你是貴公主,簡直是金童玉女般配極了,只是人家越追求你,你卻越覺得不在乎,你們女人的心思我實在是不懂。”

暗夜留香冷笑道:“你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樣,雖不能說聰明絕頂,也不見得是傻小子,但爲什麼總是這麼笨呢?”

明月公子訝然道:“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兩個挺般配的麼?”

司空無命長嘆道:“不只你覺得我和天絕般配,就是但凡見到的都這麼說,只可惜你們哪裡懂得我的苦處?”

暗夜留香笑道:“我懂得,正因爲他對你太好了,所以你就越發覺的他配不上你了,是不是?”

司空無命點點頭,明月公子奇道:“這算什麼話?倘若一個女子對我太好的話,我一定加倍的對她好纔是...”

明月公子忽地頓住不說了,他忽然想起女媧石指環未碎前的南宮世家大小姐南宮燕來了,她對自己難道就不好麼?只是她逼的太緊,不遠千里從天府之地趕到滇西古鎮,自己反而受不了,寧可落魄江湖也不願意與之完婚,明月公子不禁苦笑道:“好了,我也懂得了,太好了反而吃不消了。”

司空無命點點頭,笑道:“你總算又說到我心坎了去了,只不過除了這一層,我還是覺得他比較虛僞,而我崇尚自由,喜歡無拘無束,我和他是合不來的。”

明月公子喃喃道:“真的麼?這點我倒沒看出來。”

這時忽聽胖彌勒喝道:“應該由四絕陣先來對付神秘劍客!已經綽綽有餘了,我們頂多在一旁爲你們觀敵掠陣罷了。”

衆人紛紛響應,都道:“胖彌勒說的是,你們四絕一出,不禁可以置神秘劍客於死地,也可以減少我們無名莊的損傷。”

司徒無傷道:“衆人話雖不錯,只是八荒絕和絕兩位兄弟還有要事,不一定能急着趕回來,千花婆婆也是難以指望得上,單憑我和司空無命,擺不開四絕陣,頂多是以二敵一,恐怕也是難以抵擋神秘劍客的劍氣。”

胖彌勒道:“這次行動你是頭兒,如此說來豈不是長別人威風,滅自己志氣,倘若你不願意去,由胖彌勒代你出戰。”

衆人轟然一笑,司空無命看着司徒無傷臉色已然變的鐵青,大是歡喜和高興,忙起鬨道:“胖彌勒說的對,司徒無傷貪生怕死,我們不讓他做這個頭兒啦。”

衆人素知司徒無傷雖然武功高的多,但最怕司空無命,鬨笑中附和道:“司空妹妹說的對,我們都不奉你的號令了,大家都聽司空無命的。”

司徒無傷冷汗涔涔而下,氣的臉色由青轉白,冷冷道:“好好,你若是喜歡,我這個頭兒讓給你,由你去會戰神秘劍客吧。”

司空無命嬌笑道:“我可打不過神秘劍客,我若是頭兒,就命你去打頭陣。”

司徒無傷又好氣又好笑,卻又不能奈何她一點半點,連明月公子和暗夜留香都笑的前仰後合,這才明白地絕爲何總要與天絕作對,原來是最愛看天絕下不來臺的尷尬模樣。

天絕司徒無傷雖然爲無名莊上第一高手,顯然年輕氣盛,心高氣傲,本來就不適合統帥這幫本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加上司空無命添油加醋,使得衆人料定司徒無傷也拿自己無奈何,越發的放縱的不可收拾了。

正在司徒無傷焦頭爛額之際,門外忽然氣吁吁走進兩人,司徒無傷見到後大喜,忙道:“事情辦完了?”

明月公子這才瞧見進來的兩人竟然是一老一少,一個是鶴髮童顏,長的像極了壽星老兒,更是拄着一把柺杖,而另一個簡直就像是老人的孫兒,雙發垂髫,梳的是遊仙髻,兩人都是仙風道骨,只是顯然仙人也有動怒的時候,都是氣喘吁吁,好半天老人才嘆道:“人都沒有見着,辦什麼?”

天絕霍然而驚,奇道:“什麼?人不在杭州郡麼?”

小道童打扮的也搖頭道:“大哥,你不是說那人是白衣少年,白衣白馬麼?我和八荒老人找遍了杭州城,轉遍了西湖十景,問遍了能問到的所有人,就是沒有找着那人的絲毫蹤跡。”

明月公子悄悄問地絕:“這兩人是誰?”

司空無命道:“老的是八荒絕,小的是絕,加上我和司徒無傷,就是無名四絕。”

明月公子和暗夜留香都是一怔,暗夜留香萬萬想不到名動天下的無名四絕竟然是這樣,明月公子苦笑道:“我知道了,無名四絕,男女老少。真是齊全的很呀,不知他們兩個又叫什麼?”

地絕司空無命笑道:“八荒老人和童子呀,我們加起來不僅是男女老少,還是天地八荒呢。”

明月公子暗暗讚歎:“想來四絕陣一定是令人神往,臨死之前能看到也是幸事一件。”

地絕也惋惜道:“你們臨死之前能多陪我說說話麼?倘若不幸我也死在神秘劍客的劍下,豈不是相聚日短了?”

明月公子笑道:“你若也死了,我們黃泉路上多了一個伴兒,也不寂寞了。”

司徒無傷聽八荒老人和童子說竟然沒有找到白衣少年,搖頭嘆氣道:“莊主交待下來的事情沒想到竟然一件也沒做到,真是汗顏吶。”

童子道:“那個人真的很重要麼?莊主爲什麼一定要我們把信送到他手裡。”

司徒無傷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莊主特別吩咐過,很想結交他,還說只盼他不與我們爲敵纔好。”

八荒老人奇道:“莫非他還敵得過我們四絕麼?要我們如此歉讓,還叫老夫好一陣白跑。”

明月公子初時還以爲是找紅袖刀,後來一聽說是白衣白馬的少年,卻又不是,想來万俟無名料定此人厲害,纔想起命手下人見了不可造次。

司徒無傷嘆道:“找不到也就罷了,也可能是莊主小題大做,明晨神秘劍客就要到鏡湖了,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好在你兩人回來的及時,我們又可以擺四絕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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