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子和勾魂使者一路拖着裝着百十斤大熊膽的麻袋,穿山谷林間,過了山嶺,還沿着原路而回。
深藍的海水,隔着不過數裡之遙的對岸是明月公子他們來時雪國邊疆、白雪覆蓋着的荒原。
一切顯得靜謐荒涼極了,明月公子不禁嘆道:“勾魂大哥,這羲和島周圍果真是人跡罕至,尋常人也不敢到這裡來。”
勾魂使者笑道:“若是人人敢來,島上哪裡有這麼多奇珍異寶,除了千年雪參外,還有這麼大的百十來斤重的熊膽,我生平還是頭回見到。”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何止從來沒有見過,聽也沒有聽說過,如今方信道眼見爲實,再也錯不了了。”
兩人拖着熊膽還往海邊泊着的木船上來,剛走近不過兩箭之地,明月公子隱隱約約的望見海里似有海魚騰越,有幾條跳出海面蹦起多高來,又掉進水裡,看來着魚躍龍門躍的好不熱鬧。
明月公子遙指道:“勾魂大哥,看!好大的魚兒,足有五尺左右,海波里翻滾着,不如我們也用光決打來一條用鹽醃了曬着。”
勾魂使者笑道:“好!不過用鹽醃了那倒費事,不如打上岸來先丟進雪堆裡埋着,哈哈!回來成了凍魚,連同熊膽一併帶回雪橇上去。”
明月公子一拍大腿道:“好主意!就這麼定了。”
等到兩人匆匆掠到海邊,那大魚卻沉入了海底,不見了蹤影。
兩人先把裝熊膽的麻袋丟進了船艙,上了船板來凝神瞧着海里,去尋那幾條方纔還遠遠的活蹦亂跳的大魚。
勾魂使者駐足船尾等了良久,嘆道:“想來是我們一來,把魚兒驚走了,遊玩別處也未可知。”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嗯,應該是如此,心哥等着我們吶,我們回南山峰去。”
兩人正要往回返,忽地海水嘩啦一響,躍出跳大魚來,水花四濺,兩人應變的快,忙用袍袖掌風拂過浪花,纔不至溼了貂裘。
然後聽得撲通一聲,魚兒躍過船隻,還墜入海里。
明月公子和勾魂使者光顧着拂袍袖,看的不是很分明,勾魂使者憤憤道:“羲和島邊的魚躍的倒挺高,竟然從船這邊越過了那邊,敢情是把我們的船當龍門跳了,分明就是戲耍我們兩個。”
明月公子苦笑道:“原本也不是我們的船,孤舟一艘,我們還是尋魚要緊,再要躍上來,瞧我一道寒冰決,斬殺了下來。”
兩人凝神還注視着海里,明月公子看船這頭南邊,勾魂使者盯着北邊。
果然水花一響,魚又躍起,明月公子看的分明,險些唬了一跌,驚叫道:“啊!怪事!”
勾魂使者霍然回頭,這時魚早已撲通又躍入了海里,勾魂使者還沒見着,忍不住好奇道:“明月兄弟,你怎地沒放寒冰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明月公子回過頭來,滿臉迷惑,猶自不信道:“飛魚!天吶,這大青魚是長了翅膀的!嚇到我了。”
勾魂使者一愣,奇道:“還有這等怪魚?不會,莫非是明月兄弟看走了眼,魚哪裡會長翅膀?是魚鰭稍大了些?”
明月公子苦笑道:“那大青魚的翅膀正是魚鰭,只不過不是稍大了些,是很大很大。”
勾魂使者笑道:“很大很大是多大?”
明月公子比劃着,嘆道:“兩隻魚鰭張起來,比魚身還長,也是五六尺大小,簡直和大鳥兒一般。”
勾魂使者搖頭道:“我不信,尋常大青魚那有那麼大魚鰭,定是你看花了眼。”
明月公子道:“是真的,不信我們等着飛魚再上來,那麼大翅膀,能飛的起來也未可知。”
勾魂使者只當笑話聽着,不相信道:“我們北冥的冥海有上古神獸鯤鵬,在水裡是魚,空中卻是化而爲鳥,變作大鵬的,也不是靠魚鰭飛的。”
明月公子眼見着海水裡咕嘟咕嘟冒氣了泡泡,忙道:“瞧!我激它出來!”
明月公子隨意來了道光決,打在海水裡,驀地浪花一卷,飛魚又躍了上來,這回勾魂使者瞧了個真而切真,好大的魚鰭!
明月公子連施光決,逼着飛魚不能躍入海水中,那魚果然尾巴一擺,騰空而起,扇着魚鰭竟然飛走了!
明月公子和勾魂使者長大了嘴巴,瞧着飛魚越飛越遠,漸漸消失在了天際。
勾魂使者回過頭來,和明月公子面面相覷,嘆道:“果真是大青魚,當真會飛!我的老天,從來只見過翠鳥鳧水的,沒見過魚也能飛的,真真怪事。”
明月公子苦笑道:“像這飛魚不吃也罷,羲和島當真古怪,盡是些稀罕物兒。”
勾魂使者點點頭道:“尋他們要緊,莫要讓他們等急了。”
兩人跳下船隻,運起輕功身法,一溜煙又往南山上來。
到了南山峰頂,明月公子就見燕若雪、鳳採鈴和琴兒正堆着雪人,冷無心在一旁給出謀劃策,雪人的眼睛和嘴巴都用雪菇代替了。
琴兒見他們回來,笑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們都快等不及了,這才堆起雪人玩了,不準笑啊!”
明月公子抿嘴一笑道:“嗯,我沒笑!”
鳳採鈴驚鴻一瞥,美目流盼,笑盈盈道:“琴兒妹妹快打他,還說沒笑!”
明月公子唯有哭笑不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扳着臉道:“我們回來遲了是有原因的,我們在海邊...”
勾魂使者打斷了明月的話,搶着道:“嘿嘿,你們知道我們遇上什麼了!呵,五尺來長的飛魚!魚鰭足有六尺,被我們一驚,撲扇着大翅膀就飛走了。”
明月公子連連點頭道:“看樣子是大青魚,就是會飛!”與勾魂使者連說帶比劃,把琴兒、燕若雪他們說的雲裡霧裡的,彷彿就是天方夜譚,吹的天花亂墜一般。
燕若雪搖頭道:“真的嗎?我不信!還撲扇着翅膀就飛走了?五六尺長的海魚卻也尋常,魚兒還會飛嗎?”
勾魂使者急道:“我們親眼見着的,尾巴一甩就飛走了,只飛到天邊成了小黑點,漸漸的消失了,把我們嚇好大一跳。”
冷無心笑道:“我以前也見過的,我作證。還好你們見的是青魚飛翮,既不傷人,只顧着一味飛翔。要是碰到火魚就麻煩了,豈不是把船兒都燒着了。”
明月公子驚叫道:“還有火魚!海水裡能窩的住火麼?”
燕若雪打趣道:“心頭也窩不住火,還用說海里,呵呵。”
勾魂使者怔怔道:“哦!我們見的飛魚叫青魚飛翮啊,教主,火魚叫甚?”
冷無心笑道:“青魚飛翮,火魚熾離。是羲和島周圍常出沒的兩大怪魚。火魚倒不是周身都是火焰,而是通體黑褐色的,也會飛,不過沒有青魚飛翮飛的持久,但兩腮一張,會碰出火來,一出水迎風就着。”
衆人聽了都是驚駭不已,但教主說出來的話,有模有樣,沒有人不信的。
明月公子倒是淡然道:“火魚熾離,嗯!想必尋常吃的和別的魚兒不同,腮中裡積聚着磷粉之類的東西,一噴就着火,也是有的。”
燕若雪一聽說的有理,嘆道:“你倒挺會爲教主圓謊,說的跟真的似的。”
冷無心哈哈一笑道:“火魚熾離西岸靠着雪原的少有,應當在羲和島的東岸,面朝着深海里居多,不信我帶你們去瞧瞧,不過火魚就兇的很了,不會像青魚飛翮一樣見人會跑,多半兒是會出來噴火傷人的。”
衆人都是甚感興趣,紛紛點頭道:“好!我們就去羲和島的東岸。”
衆人隨着冷無心下了南山主峰,施展身法一路往東北方向而去,所過的都是深谷密林,有些地方甚至依然散發着瘴氣。
掠過了二十餘里的路程,前面山谷中霧氣濛濛,比所到之處尤爲濃烈。
燕若雪不禁有些害怕,忙道:“教主!你瞧,這處山谷裡很是蹊蹺,該不是毒霧煙瘴還沒有散盡,進去會不會中毒身亡?”
冷無心笑道:“不是毒霧煙瘴!更不會中毒。你們若是看羲和島上的若是綠色、黃色的霧氣升起,除非用闢毒珠,否則千萬不可靠近,那些有色的煙霧多半是毒物金蟾或是怪蛇吐出的。而現在分明就是大霧瀰漫,皆因爲谷中有個深潭,該是蛟龍出水,大家夥兒也得小心些。”
明月公子驚道:“蛟龍出水!羲和島上還有真龍?”
冷無心道:“嗯!是呀,蛟龍還有假的不成?”
燕若雪也道:“我常聽他們說起過的,說東山有龍。只是我上回來沒來東山,也沒見過蛟龍而已。”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哦!我倒要見識見識這真龍是怎麼樣的!”
勾魂使者卻笑道:“我倒寧可去瞧瞧金蟾、怪蛇,教主,什麼是闢毒珠啊,我們若是有幾個,那就好了。”
教主冷無心笑道:“所謂闢毒珠,就是從天下劇毒之物身上取下的精魄,但凡劇毒的蛇、蛙,身上都會凝結成精魄毒珠,而恰恰是此等毒珠,卻是百毒不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