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
落在君亦卿的眼睛裡，充滿了悽美和嘲諷。
就連阿醜和楚離都愣了，但無疑，她這麼做是正確的。
現在君亦卿完全沒有理智，如果他真的一槍崩了沐涼，後果不堪設想。
槍頭順着沈暮唸的脖頸緩緩擡起，最後落在沐涼的額頭上。
君亦卿連遲疑都沒有，扣下扳手。
砰！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楚離的心一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阿醜更是腿一軟，朝後踉蹌一步，捂着臉差點跌坐在地上。
沈暮念渾身都是一顫，驚恐的瞪大了美眸，秉着呼吸，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從腳底竄上來，只襲腦門。
尖銳的耳鳴後，她發現她整個後背都溼了。
沐涼依舊站在筆直如鬆，雖然聽到槍鳴的一瞬間，他的心臟也劇烈的跳動，那是人本能的恐懼，誰都無可避免。
但他知道，君亦卿是不會殺了他的。
沒有聽到身後人倒下去的聲音，沈暮念略微鬆了口氣，慢慢調整着急促的呼吸，蒼白的臉上那雙深如碧潭的眸子裡，還殘留着無盡的恐懼和冰冷。
君亦卿把手上的槍扔給宋中校，腳踏清輝般朝沈暮念走過去。
他停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腰身，伸手將她的下巴擡起眼，目光冰冷又殘忍，嗓音暗啞道：“怕麼？”
沈暮念原本就有點懼怕君亦卿，他對她好的時候，毫無距離感，會對她笑，會輕柔的幫她整理墨發，會把她用小心翼翼的姿勢從身後抱住。
但他陰冷起來，卻讓她無名畏懼，無可抗拒，連看着他的眼神，都覺得要窒息了。
楚離見沈暮念連身子都開始顫抖了，心一橫冷冷開口：“這件事跟她沒關係，你有什麼資格怪她？難道不是你和我媽聯合起來騙我們的麼？我有權利知道真相，她也有權利，你爲什麼要瞞着我也瞞着她沈俊的事情！”
君亦卿鬆開沈暮念，直起身子看向楚離，詭譎的眸子裡帶着不屑的笑意：“爲什麼？”
楚離因爲激動，呼吸濃重，理智一點一點的喪失：“是啊，爲什麼！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難道不該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麼？沈俊不是她爹，是我的親生父親，對麼？”
君亦卿將楚離這兇猛的憤怒神情受盡眼底，輕輕的低了低下巴：“對。”
楚離沒想到君亦卿回答的這麼爽快，他都在想他如果否認，他要搬出來什麼證據，但他承認了，楚離一瞬間就像個泄了氣皮球。
其實……
其實他心裡還是懷着一絲僥倖的，在沐涼沒有拿出所有實質性的證據之前。
“爲什麼？君亦卿，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保護我麼，你明知道我不是能被輕易打倒的人，你明知道……”楚離嘶吼出聲。
君亦卿卻笑了，他笑起來總是兩個極端，溫柔到讓人淪陷，或者，冰冷到讓人覺得毫無人性的殘忍。
“爲什麼？”君亦卿又陰冷的問了一遍。
楚離緊緊的攥着拳頭沒有說話，然後他聽到君亦卿冷決的回答：“因爲我樂意。”
話落，他伸手一把扯上還在震愣的沈暮念，硬生生的把她拽到院子裡的車邊，絲毫不帶留情的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