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熊小蠻花容失色,此時才注意到衛莊衣襟上的血漬。
“哈哈哈哈,爲了遇見你我可是橫穿了整個巨型沙暴。”衛莊笑得像個孩子,得意地指着不遠處的沙塵暴,像在邀功,又像在與人炫耀一段不尋常的旅程,又或者僅僅是在慶幸。
熊小蠻順着衛莊指尖望去,看到一道通天徹地的巨型龍捲風,若非仰望根本想不到這會是一道龍捲風,其直徑長達數百里,如此近的距離,入眼不過是無盡肆虐的風沙。
這道龍捲高不知多少萬丈,扶搖直上,像一柄憤怒的巨劍,狂暴地貫穿蒼穹,打通天地。
“這是要通向何處?”萬丈喃喃自語,暗暗咂舌。
“你可聽說過‘噬身之蛇’?”熊小蠻突兀地問起。
衛莊一愣,不知她爲何有此一問,“噬身之蛇”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傳說世間有一種吞噬自己的蛇,會將身軀繞成一個圈,咬住自己的尾部,緩緩吞噬自己。說白了就是“吃自己”。寓意“開始就是結束,結束就是開始。”
“你是說它.....在吃自己.......”衛莊突然醒悟熊小蠻所指,頓感無比荒誕,無比匪夷所思,因爲這個吃自己的‘它’,竟然是土門獸。
“不是吃,是吞噬,它在努力收縮自己,在緩緩自殺。”熊小蠻努力擺出一副高深、睿智的模樣。
“爲何要自殺?”衛莊無意識的擺着手,似想努力驅散一個荒誕的想法。
“它想擺脫詛咒,涅槃重生。”熊小蠻神色莊重地說道。
“重生!?是什麼詛咒,竟能逼它至如此地步?”衛莊聯想到這片天地的異常,立時眉頭緊皺,除了那股詭異的力量,還能是什麼。
“你不知道?哈哈,我明白了,你是外面來的倒黴蛋。”熊小蠻調皮一笑。
“外面經常有人進來?”衛莊默認。
“不是很多,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些倒黴鬼被鬼海吞噬,落入內陸死海。你是從死海過來的嗎?你一定很強大,極少有人能活着離開死海。”熊小蠻有些雀躍,就差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嘰嘰喳喳地八卦着。
衛莊嘴角抽動,無力道:“是,我是從死海過來的,快說說是什麼詛咒。”雖然對死海也感到好奇,但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楚詛咒的問題。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大不大?有戰爭嗎.......”熊小蠻抓住衛莊手臂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
“都一樣,你先給我講講詛咒。”衛莊頭疼地一甩衣袖,擺脫熊小蠻的糾纏。
熊小蠻聞言一陣失望,神色一黯,看得衛莊心中一疼。
“很久很久以前天劍宗首徒季絕塵獻祭自己,封印、詛咒了整片大陸,要拉着整個大陸陪他一起死。”熊小蠻悶悶不樂地講了一個無比簡短的故事。
“爲什麼啊?”衛莊反應不過來,這他媽也太簡短了。
“不知道,都十幾萬了,據說是死了媳婦兒。”熊小蠻歪着腦袋給出了一個牽強的解釋。
衛莊皺着眉不再細問,反正已經是既成事實,急也沒用,日後自能找到知情之人,倒是對熊小蠻好奇起來,此女非富即貴,一身飾品、法衣沒百萬靈石置辦不出來,尤其肩上紅鳥頗爲不凡,竟能虛實轉化,化作火焰,絕非凡品。
“你家在哪,爲何孤身一人在大漠中亂跑?”
“要你管,你又是怎麼到黃風沙漠的,死海又不在那個方向?”熊小蠻戟指龍捲風,昂着頭嬌喝道。
衛莊苦笑,這丫頭看着嫺靜端莊、風姿如仙,卻頗爲任性,但講起噬身之蛇時的睿智絕非輕易能夠作假,噬身之蛇這個故事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
竟是智慧與刁蠻並重的兩個極端,這說明她受過極好的教育,但長輩的溺愛又造就了她的刁蠻。這樣的女子必是大家出身,但這樣的女子也往往不可能孤身範險,獨自在荒野亂跑。
“我.....迷路了。”衛莊尷尬道。
“哈哈,你也迷路了,我也是。”熊小蠻高興地轉了個圈,將細腰展現地淋漓盡致。
“迷路有什麼可高興的。”衛莊扶額道。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流浪啦。”熊小蠻眨巴着大眼,認真道。
“........”衛莊無語地一攤手,剛想盤膝療傷,卻把熊小蠻一把抓住手臂,拉扯着歡快地奔向遠方,衛莊暗暗心驚,此女隨意的一抓,竟能扯動他,在同輩中也就只有他絕塵子他們三個能夠做到,而此女修爲不過築基初期而已。一時竟呆呆地看着她,熊小蠻被看得臉紅,嬌嗔地甩開衛莊手臂,又調皮一笑,歡快地飛走。
“喂,倒黴蛋快跟上,我們去看枯魚,晚了就錯過了。”熊小蠻轉身大叫,絲毫不顧美女形象。
“來了。”衛莊一提遁速,快速追上。
“哈哈,不讓你走,哦......不讓你走。”熊小蠻歡快地張開雙臂,擋在衛莊前方,不讓其越過自己。
.......
二人在漫天風沙裡,且行且流浪,捕捉風的蹤跡,坐看黃昏與日落,寧靜、安詳。熊小蠻歡快地蹦着步子,不時哼唱一段歌謠,唱到忘詞又哈哈大笑,改成輕輕的哼吟。
衛莊注視着她,突然感到一種沒來由的幸福,恍惚中覺得,曾經他們就是這樣,歡快地走着,沒有憂愁,沒有煩惱,就兩個人,靜靜地走着,像隨意的風,走過滄桑的歲月與流年,笑看浮雲蒼狗,雲捲雲舒。
“什麼是枯魚?”衛莊將雙手十指交叉,別在腦後,平靜地問道。
“喂,倒黴蛋你真是沒文化,枯魚都不知道。”熊小蠻停下腳步,嘴角帶着笑意,調皮調侃道。
“我是外地人。”衛莊雲淡風輕地一聳肩。
“哦,對啊,就不告訴你,急死你。”
“我一點都不急,不就是條破魚,有什麼好看的。”衛莊懶洋洋道。
“喂,什麼叫破魚,那可是能在沙漠中游動的魚,可漂亮了。”熊小蠻嬌嗔道。
“嗯?”衛莊神色一動,暮然想起,這世上有一種沙漠之魚,能在沙漠中穿行,一如在水中游動。此魚罕見之極,魚目可做極珍貴的煉丹藥材,價值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