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宋夫人靜靜的躺着,她胸口的衣衫浸透着鮮紅的血跡,沾染了血跡的簪子就落在身旁,那瞪大了雙眼眼神憤恨的模樣,像是不敢相信, 自己枕邊多年的人, 有一天會這麼突然的毫無徵兆地對自己起了殺心, 就因爲……自己有可能威脅到他。
不止是宋夫人, 宋妍也被嚇住了,今日的一切實在來得過於突然,她渾身發軟地坐在地上,只盯着宋夫人那死不瞑目的樣子, 動動脣卻是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謙之……如此, 可好?”。
宋程峰似有些呆呆的問。
謝雯擰緊了眉, 盯着宋程峰看,宋程峰這話問得……即像是還了謝雯公道,可是卻也給謝雯出了難題。
應好?
隔日京城裡恐怕就能流傳出宋家庶子飛上枝頭逼死嫡母的事來。
不應好?
宋程峰心狠手辣, 要是他再拿了宋妍做事,做出更出格的事來,如何收場?
所以, 親生父親,臨到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下一個坑,親生父親?親生的!
前廳裡忽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謝雯沒有理會宋程峰,他只是轉眼看向宋妍,宋妍怔愣愣的傻了一般,謝雯搖頭一嘆,低低嘆息一聲。
“好好的怎麼嘆氣了?”。
身邊有人聲突然想起,謝雯扭頭一看,不禁一怔:“你怎麼來了?”。
七爺道:“聽到你在這裡,所以我便過來看看”他扭頭看向宋程峰,似一臉驚訝:“這是怎麼回事?”。
宋程峰看着七爺,臉有驚訝,可他動了脣,卻不知該說什麼。
謝雯這纔開口:“我回宋家,原本只是來問問,我跟了王爺,宋夫人此次打算陪嫁我多少嫁妝,卻沒想到……言語一時不合,提起了些不該提的事,惹得宋夫人跟宋大人起了衝突,宋夫人她……便想不開了”。
七爺挑眉:“哦?原來如此”七爺看向宋程峰:“那還只能請宋大人節哀順變了”。
宋程峰苦澀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低頭看着死不瞑目的宋夫人,只瞧見那宋夫人的目光像是在盯着自己一樣,頓時不由得心裡發悚,急忙移開了眼。
宋妍直至此刻纔回神過來,她哭喊一聲,撲倒在宋夫人的身上,抱着宋夫人哭的傷心至極。
謝雯看着宋妍那副樣子,他擰緊了眉,突道:“王爺,我們回吧”。
七爺扭頭看他。
宋程峰似也一臉意外。
謝雯只道:“宋夫人死了,這裡也沒什麼可呆的”。
宋程峰眸色一閃,他想喊謝雯,卻在他纔剛張口時,謝雯突然看他:“之前宋夫人說到張家的婚事是我自己點頭同意的,我有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張家的這門婚事,我由始至終都只是個傻子,被你們賣了,還幫着你們數錢”。
宋程峰驚愕,繃緊的身體,似呆住了一般。
七爺看他這個反應,便知道此事真假,頓時虛眯了眼看着宋程峰。
宋程峰在小片刻後才醒過神來,到不急忙撇清自己的關係,他只是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看着謝雯,問:“你真的相信嗎?”
謝雯盯着宋程峰看,雖沒說話卻也表態。
宋程峰頓時有些老淚縱橫,他強忍着難受道:“張家的婚事是你嫡母爲你做的住,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並不知情,可是謙之……你真的相信……我會爲了區區銀兩,而出賣自己的兒子嗎?”。
謝雯想再說話,七爺卻突然開口:“此事真相到底如何,順天府自會查辦,清者自清,宋大人不必憂慮,若此事真與宋大人無關,皆時本王再帶了小謝回門,也不算遲”。
宋程峰心裡一緊,他想再用親情牌人謝雯別讓順天府來查都不敢說了,對付謝雯,宋程峰自認自己還是有幾分辦法,但對上七爺,他就有些不敢造次,只深怕會適得其反,
然、七爺淡淡一笑,突然又說:“不過說來,我與小謝不日即將成親,對於他的嫁妝,宋大人還是早日整理出來,讓人送到本王王府爲好”。
宋程峰心裡一裂,彷彿有些石化了。
謝雯擰着眉,他沒再看宋程峰,七爺倒是將他的手給拉住,轉身行出前廳大門。
謝雯被七爺拉着,他跟着七爺身後,能看見七爺的面色比起往日有些陰沉,至於宋程峰與宋妍則已經完全被丟在腦後,涼熱一路沉默,直至快要出了宋府大門的時候,七爺卻忽而一把將謝雯拉過,打橫抱在懷裡。
“七爺!!”謝雯大驚。
七爺垂眼看他:“別說話,閉眼”。
謝雯面色通紅,只能照做。
七爺抱着他走出宋府大門,這番舉動引來外頭街道上的好些個百姓的圍觀與驚訝,一時間不由得一個個議論紛紛,七爺陰沉着臉色,直到將謝雯抱上馬車,這臉色才恢復了正常。
謝雯不懂七爺此番用意,他只是微紅着臉,有些狐疑地看着七爺:“你之前,說不日將於我成親?”。
“嗯?”七爺笑問:“可是不想嫁?”。
“沒有”謝雯脫口就說,可說了後才覺得有些急切,像是自己恨不得立馬嫁了似的,頓時臉色更紅。
七爺淡淡一笑,他乾脆伸手將謝雯勾到懷裡攬住:“不與你大張旗鼓的成了親,日後豈不是人人都要道你跟着我無名無分,只盼着我什麼時候便不要你了”。
謝雯驚訝:“你都聽到了?”。
七爺道:“我來的比宋程峰早一些,倒是聽見了不少”與此,七爺微微擰眉:“你與張恆的婚事,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跟他……?謝雯苦笑:”不過就是一段孽緣“一句話後,其他的,謝雯似不想多說。
七爺看他對此有些牴觸,也沒再問,只是伸手摸向謝雯的肚子。
這兩日,謝雯的肚子有些明顯的凸起,摸上前有些軟軟的,曾讓七爺不止一次在心裡懷疑,謝雯這只是長胖的肉,而不是真的有喜,可是這話七爺可不敢說,謝雯對孩子的瘋狂程度,讓七爺能預感到,他要是這麼說了,估計……得天天睡書房。
謝雯這人……對誰可都從來不講情面的。
馬車搖搖晃晃的,車廂裡安靜了一會,謝雯突然想起宋夫人的死,又道:“我原本只是想將宋夫人送順天府法辦的,可是宋程峰的動作卻讓我有些意外,現在宋夫人死了,明日還不知經成功如何傳我,到時候只怕是又要牽累你的名聲了”想了想,謝雯握住七爺的手:“若皇上知道此事,他會不會疑你?”。
七爺笑嘆:“我巴不得他疑心我了,然後收回政權!”。
謝雯一怔滿臉狐疑:“爲什麼?你不怕,皇上會因此而對你起了殺心麼?我國史上,歷屆攝政王的結果都不太好……”雖然這話有點不太吉利,但謝雯也是真的擔心。
七爺笑笑,說道:“我與當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止我跟他,還有當年的五皇子,與四皇子,跟我還有皇上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最終陪着皇上走到最後的只有我,那個位置,其實不管是我還是皇上,那個位置我們都不想要,但不要的話就活不下去”。
看謝雯依舊滿臉狐疑,不太明白的樣子,七爺嘆息一聲,把當年皇子奪嫡的事說了出來。
當今皇帝名叫玄刃,在當年是皇長子,他一出生就被封做了太子,太子的位置並不好坐,別說後宮其他嬪妃生的皇子,就是與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暗中想着要把他拉下來,玄刃,這個名字其得極其寫實,他的日子就像是過再刀尖上,他看不清楚圍繞在身邊的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除了他母后,他連該相信誰都不知道,隨着年紀越大,他的猜疑心越重,當年玄刃及冠的時候,七爺纔不過七八歲的孩子,那時七爺即便是個孩子也不得玄刃的信任,直到七爺爲了玄刃一人挑起大梁,護住玄刃性命的時候,這兄弟兩人才漸漸的言和。
最是無情帝王家,卻也並非是帝王家,只是看這個人,有沒有這樣的氣魄與膽色,敢去信任身邊的人,玄刃當年賭對了,七爺也賭對了,兄弟兩人推心置腹之後才知道,他們所想,原不過就是想跟心儀的人,過着閒雲野鶴自由自由的日子,但是……誰都沒有做到。
玄刃最終還是登基了,依舊生活中爾虞我詐裡面,七爺的人……卻服氣出走,再沒有回來過。
謝雯垂了眼,他沉吟片刻才問:“林傲,當年爲什麼會離家出走?”。
七爺道:“我當年並不知道,史上還有哥兒一說,所以並沒有相信他是真的有喜,再加上當年我皇兄奪嫡,走到至關緊要的一步,一個差池,便是粉身碎骨,那時他應該是懷了小墨不久,性子有些急躁,又總害怕我會爲了子嗣另外娶妻,所以便與我總是處於一種壓抑的狀態,後來……我說了重話,他受不住,當夜便走了”七爺長嘆:“這一走,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謝雯拍拍七爺的手,道:“哥兒受孕的時候,會不會性子大變我不知道,不過女人懷孕的時候,脾氣都會變得很壞,很讓人吃不消,稍有不如意就能大發雷霆,而且這樣的情況可能還會延續到她們生了孩子以後,要是嚴重的話,有些人甚至能在看見孩子的第一眼就想殺了孩子”。
七爺聽得心裡一繃,他下意識的抱緊謝雯。
謝雯臉色發紅,他卻佯作正經而不在意的說:“不過我不會,你看我脾氣一直都沒有變過就知道了”。
這倒是。
謝雯這人,說他畏懼強權吧,他能把玄射指使來指使去,說他大膽無畏吧,他對玄射的皇子身份又有點那啥……這種人怎麼說?典型的?登鼻子上臉?
想到這個詞,七爺不由得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謝雯狐疑看他。
七爺只道:“沒什麼”他摸着謝雯的小腹,乾脆將謝雯抱過,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繼續摸着謝雯的肚子。
宋家,宋夫人突然死了,可宋程峰卻隱忍着不敢立時發喪,宋妍整日抱着宋夫人的屍體,哭的眼都腫了,下人過來回報,說宋妍不讓人碰宋夫人的屍體,問宋程峰該怎麼辦纔好時。宋程峰長長一嘆只揮手道了一聲隨她吧,便讓人不管了。
今日,攝政王妃是被攝政王抱出去的,外頭不知真相的百姓,還以爲攝政王妃在宋家受了什麼委屈,外頭傳的有些沸沸揚揚,其速度之快,簡直就讓宋程峰有些措手不及,說這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他都不信,可是他卻也無法,也更因此,而不能給宋夫人發喪,若不然這兩件事湊在一起,必定讓人傳得更加瘋言瘋語,宋程峰頭疼,頭疼的十分厲害,尤其是想到攝政王開口親自討要嫁妝一事,他就更恨不得一刀捅了攝政王夫夫!因爲這個嫁妝極有可能是讓他把這麼多年吃的銀錢給吐一大半出來!
活見鬼!
今天好晚,只能先這樣一下,見諒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