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
宜嫁娶，祈福，忌開光，齋醮。
初冬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距離池野曾經預計的“完美首播”，足足遲了六天時間。
首都，王府井。
彭宸戴着鴨舌帽和口罩，走在王府井大街上，眉頭緊蹙，不時擡頭打量周圍的景象。
在商業街碩大的LED大屏上，《鬼怪》的海報顯眼而奪目，讓進入這條街的人瞬間就能鎖定、注意到這塊屏幕。
周圍還有不少假期逛街的路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嬉鬧着從他身邊經過。
“下雪了！下雪了！”
“據說，初雪降臨的日子，向心愛的人告白的話，愛情就會實現。”
“這臺詞真的太浪漫了。”
“確實，以前沒覺得，現在感覺下雪好浪漫啊。”
“下雪天，看《鬼怪》才最完美。”
“不是炸雞和排骨年糕嗎？”
“過時了過時了，現在是《鬼怪》的天下！”
“快點走吧，《鬼怪》過了今天要停播兩天，今晚我必須第一時間看到《鬼怪》，不然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身邊一對竊竊私語的女孩經過，彭宸耳朵動了動，再次看向大屏幕中《鬼怪》池野的身影，眼神愈發複雜。
《鬼怪》…貌似真的爆了。
準確來說，是一次很熟悉的現象級大爆。
此情此景，讓彭宸幾乎下意識的想起了兩年前，同樣是那個年關檔口，“排骨年糕”和“池教授”風靡了全國、全亞洲、全世界。
這一幕，似曾相識。
這幾天圈內外一直嚷嚷着《星你》2.0又來了，彭宸原本還不太信，因爲《星你》是個奇蹟——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點。
而還是那句話，既然是奇蹟，就說明只有一次，怎麼可能，會發生第二次奇蹟呢？
但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
曾經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在經歷過各種打擊事件後，分明變得逐漸真實，但這一刻，卻又模糊不定起來。
像是遠在天邊的晚霞，看似觸手可及，實則猶如天塹。
窮極一輩子，或許都觸碰不到它的“衣角”。
彭宸承認，他曾經的老隊長，內娛唯一的斷層頂流，確實是一個天生的頂流聖體，和他相比起來，自己、楚晗洲，包括曾經的鬱言，都顯得太平庸了。
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流量，能做到同時產出《星你》+《鬼怪》這種王炸組合？
《鬼怪》過後，池野的流量，還有誰人能撼動？
“或許…只有今夏能阻止他了吧。”
彭宸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他覺得愛豆談戀愛就等於自殺，雖說內娛從來沒有真正的愛豆，但流量、頂流，就是內娛版的“愛豆”…這點無從辯解，這是事實。
而今夏和池野談戀愛的消息至今都在影響着池野吸粉的問題，所以…他渴求，也希望，《鬼怪》出來後，那些之前脫粉，那些之前黑自己的黑子們…能堅持住自己的立場。
噠噠噠。
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經紀人沒有戴帽子，用手掃了掃頭上的雪花，口中呼出白氣：“時瑾微那邊根本約不上通稿了。”
彭宸一頓，說：“早就知道的…唉。”
他的事業發展始於Rise，但卻終“於”當初的爭端，以及那部足以比肩《魔都堡壘》的作品。
足足緩了好幾個月，他纔算是緩過來，然後立刻就想着手自己事業的第二春，而在圈內，想要提咖，第一要素當然是找到合適擡咖的搭檔。
彭宸也是吃過好的了，所以目標選擇很明確，他的團隊也不允許他選比自己咖位差的小花，儘管…他早就掉咖了。
所以範圍縮小，圈內能滿足彭宸團隊條件的，只剩下了最知名的四小花旦。
商姐不行，咖位太高，神仙姐姐不可能跟他這種糊咖合作…池野除外，今夏和盛檸都是同一個道理，唯有時瑾微…鉗子姐這麼卷，不知不覺間，卻已經混成了四小裡面最拉的一個。
都被彭宸團隊盯上了，估計她本人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點破防。
這次“拒絕”合作，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嗯，真不是看不起彭宸，而是現在的鉗子，早已不再是大家所認識的那個鉗子了。
蟻鉗是蟻鉗，現在是金鉗！
注意，不是今夏的“今”，是金條的“金”！
“他們那邊的真實情況怎麼樣？”
牢彭心裡面什麼都明白，但還是放不下心心念唸的咖位。
經紀人沉默幾秒，才說：“今夏第二。”
“今夏第二……”
牢彭喃喃。
什麼是今夏第二？
當初的《星你》一出，今夏直接從四小花旦裡面的吊車尾，一躍成爲NO1的亞洲女頂。
那“今夏第二”，也就意味着《鬼怪》對時瑾微的加成之大，確實迎來了鉗子姐職業人生的高光時刻。
——嚴格意義上來講，趙洛禾這個角色，比之千頌伊，要更戳人心窩啊。
畢竟是開局第一集就讓劉瀟瀟這種普通觀衆心酸又心疼的“狠角色”。
“目前時瑾微在市場上的通告費已經超過了盛檸和商幼舒，也比今夏…高了。”
經紀人感嘆着說：“圈裡都說池野是什麼內娛紫微星聖體，實際上…他應該是捧人聖體啊，捧女藝人一捧一個準兒，就看他想不想捧。”
從最早的冉喬，到今夏，再到時瑾微…以及遠在泰國的好大姐沈朱迪（《星你》泰版在泰國本土小爆）。
池野的能力彪炳，戰績可查！
這話聽的牢捧心裡有點刺撓。
“你說…我如果去一趟泰國，能不能跟隊長合作一次？”
經紀人瞳孔地震，上下打量彭宸：“你也想當彭大姐？”
彭宸輕咳一聲，喟嘆：“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啊，這破圈子競爭越來越激烈，隊長這都沒能被搞下去…說實話，我對我們的“前景”堪憂。”
“早知道，當初就不站隊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站隊了。
這也是此刻很多曾經和池野有過矛盾，現在更是已經不可調和的圈內人的想法。
企鵝、酷影、泰洋娛樂的某部分二五仔，楚晗洲，鬱言，乃至電影圈的京圈、陳思成團隊等人，都有這種感覺。
因爲他們都是曾經或多或少，都和池野有過“緩和期”，有希望達成和解的一羣人（資本）。
只是或是因爲利益，或是因爲其他原因，最終沒能繼續下去，轉而火力全開的與池野撕破臉皮…過程不談，結果從現在來看，不太好。
至於電影圈爲什麼也對劇圈這麼關心…
主要是之前大家默契的一起攻擊池野的點，就是他的基本盤——流量啊！他在電影方面的成績，是不可能被這些破事搞掉的，《大佬》《女孩》《流感》之後，池野在影圈的咖位已經是實打實的一線大咖。
拿到金像影帝后，更是內娛最年輕的金像影帝。
這種情況，他們看到池野流量有了重回巔峰的趨勢，哪能不急？
“獼猴桃那邊給來的最新消息，老龔好像要來一次內部審查，老張老李…這次懸了。”
一家會所內。
京圈一衆人聚集在一起，喪眉搭眼的，一個個有點無精打采。
聽到這話，一箇中年擡起頭驚訝：“不至於吧，不就是一個電視劇嗎…”
“你知道一個電視劇能給獼猴桃帶來多少錢嗎？”
說話的人沒好氣的說：“目前來看，《鬼怪》帶貨能力不如《星你》，但也相差不多，這劇是走流量的極致來的，池野現在代言費已經比之前《星你》的時候都高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他這種創作劇本的能力，現在三大平臺誰還敢得罪他？”
“……企鵝和酷影之前可是把他得罪死了，現在想和解？可能嗎？”
中年不可思議：“這不是扇自己巴掌？別告訴我兩大平臺這就跪下了。”
“跪下不至於，但…想讓他們繼續針對池野，想都別想了。”
此言一出，衆人再次嘆了口氣。
“哦對了。”
這時，一家京圈資本忽然問：“時瑾微那個事兒你們怎麼解決？”
“嗯？”
衆人一愣。
還有沒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不解：“時瑾微…時瑾微的什麼事兒？”
“你們還沒聽說嗎？”
京圈資本無語：“時瑾微團隊中午放出話了，說她現在對接的所有項目，都必須是一番斷層大女主待遇，不然就別找她演。”
衆人：“？”
“那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們跟泰洋有合作，現在對接的好幾部戲，她都是女主角啊！”
衆人：“……”
京圈資本大罵：“這也就算了，名字排在前面還不算，她團隊還要求京圈獨資的項目不會參演。”
“她敢？！”
“她瘋了吧？！”
一衆大佬瞬間一懵，反應過來後，一個個勃然大怒：“她一個小藝人，她還敢……”
“人家現在是亞洲女頂。”
有人幽幽的說了一句。
衆人一頓。
“不是，那也不應該啊，泰洋那邊就不管管她嗎？！”
一名公司里正有好幾個項目要和時瑾微對接的大佬不解又憤怒：“合同都快簽了，他難道還想壓人家電影咖的番位？”
“她現在想壓池野都不奇怪。”
“……”
“還說池野…她這擺明了就是跟池野“沆瀣一氣”！這個標準絕對和池野有一腿！”
“行了行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考慮一下怎麼辦吧。”
之前說話的資本看到衆人都跳了出來，結果卻都是在發泄情緒，也有點不樂意，擺手提醒：“各位，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她壓番的問題，也不是項目的問題，是…她現在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搶我們旗下那些女頂流的資源了。”
“廣告、代言，項目，她基本就沒有不插手的，而且還都要求是…一番。”
衆人聽得無名火起：“她是不是有病啊，一番一番，放個屁要不要爭個一番？！”
……
“我們微微呀，雖然沒有其他人那麼紅，但現在這個階段，確實不太適合被壓番了…當然，這不是說我們反悔，主要是現在這個關鍵時間點，對微微的發展很重要啊。”
某個活動現場。
時瑾微的經紀人一臉笑容的坐在沙發上，與身前幾位平臺代理人，以及項目負責人說着：“大家能理解吧？”
“……能理解，能理解。”
“時姐一番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們之前就覺得在《滄海訣》中，她的番位不應該是二番，這雖然是一部大男主的項目，但女主角在裡面也付出了很多，擁有很多高光鏡頭。”
“一味的去無視女主角的高光，是不道德的，所以，我們這邊肯定沒問題。”
酷影那邊的代理人一臉笑容，絕口不提當初時瑾微被二番的事實。
因爲男主角是某個影帝下凡。
但現在嘛…
“你們這個項目不太行，我們不打算接。”
誰知，鉗子姐的經紀人很高冷的搖了搖手指，坐在後面，一直翹着二郎腿，裝作很高冷的鉗子姐更是連眼皮都沒擡。
酷影一愣：“不太行？呃…這個…方不方便問一下，哪裡不行…之前不是說好的嗎…番位我們可以讓……”
經紀人微微一笑：“沒什麼，就因爲你們是酷影的人。”
酷影：“？”
“呃…這個…我覺得吧，不至於這樣吧？我們之前也沒得罪過時姐吧…這個…不合適啊。”
酷影代理人這次過來，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畢竟雖然相比起商姐和今夏與池野的緋聞，鉗子姐這邊其實算是比較少的。
但從的《鬼怪》選擇她當女主角這一點來看，顯然，她和池野的關係至少也是很好的朋友。
並且圈內不比圈外，當初可是傳言池野爲了時瑾微，連張、吳兩大影帝都敢得罪…
所以，酷影代理人心裡很有逼數。
但他萬萬沒想到，時瑾微團隊能喪心病狂至此，張狂至此！
區區一個戲子，現在竟然還威脅上平臺了？！
她以爲她是誰？
“……好，劇播的時候，我可以讓時姐在我們酷影大橫屏的名字單獨掛三天，單——獨，而且只有她一個人的名字，男主角排在狗後邊，這樣可以了嗎？”
“嗯？”
原本還很堅定的鉗子一怔，隨即擡起頭，表情痛苦、糾結。
好誘人的條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