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稍作休整了兩天,林雪音安排她做了一個檢查,檢查結果表明還算好,只是癌變細胞,這是不可控制的。
癌症在醫學上仍舊是一個空白,至今還沒有什麼人能夠填補得起來,所以墨瀟瀟也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會有奇蹟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似乎很是不幸呢!
沒有任何人的送行,更沒有知會任何人她們的去向,墨瀟瀟是希望能夠靜靜地離開,沒有任何人知曉地離開。此行,她壓根沒有抱着能夠活着回來的希望,所以她很坦然,很輕鬆。
“墨瀟瀟,你準備好了麼?”在候機室,林雪音看着一臉不捨的墨瀟瀟,微笑着問道。
墨瀟瀟站在國際機場的候機室,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地方,對北京,還存留多少的懷念,或許是一點都沒有了吧!也好,這樣也好。
“曾經,我拼死拼活地想要來到這個期盼已久的地方,可是真的到這裡了,才發現我是避之不及的。煎熬了自己三年,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也算是解脫了吧。”墨瀟瀟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當年考研之時,那麼多人勸她不要考北京,不要來這裡,但是因爲這裡有楊彥傑,所以她不顧任何人的勸阻毅然決然地來到了這裡,可是就算來到這裡又能怎麼樣呢?
自作自受了三年,整整三年。到現在身心俱疲,落得要“流落”異鄉,客死他國的境地。
如果當年沒有考到這裡會怎樣呢?
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吧!
就像是《一個人的北京》裡唱地那樣:在繁華的大上海,認識了另一個男孩……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該有多好呢?!
“走吧。帶着我的幸福和遺憾,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墨瀟瀟重重地嘆了口氣,帶着行李先一步踏上安檢。
是的,帶着幸福和遺憾離開北京,不再回來……
看着墨瀟瀟的背影。林雪音也是百感交集,默默地跟了上去,此去經年,她會陪着她。一直一直。
第一站,海南,天涯海角。
天還是那麼藍,海還是那麼廣,墨瀟瀟是喜歡海的,在本科的時候,她和崔二姐爲了去看海,去了威海,去了青島,去了北方一切能夠看海的地方。後來想去海南的時候,考研已經悄悄地來臨了。
奮戰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如願考到了北京,那個時候卻沒有心情再去看海,所以海南。她只是列到了計劃的行列之中,也更是希望能夠與心愛的人一起去這個地方。
只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林雪音。
“他說天涯海角是不祥的地方,很多海南的當地人都不會來這個地方,那意味着走到了盡頭,不過他來過這裡。所以我也來這裡,不過,我是真的走到了盡頭……”
楊彥傑當年的話,墨瀟瀟還記憶猶新,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會折磨自己這麼多年呢?
蔚藍色的天空。蔚藍色的海水,高大的椰子樹,煙波浩瀚,帆影點點,椰林婆娑。奇石林立水天一色。
一切與自己想象雖有所差異,但是基本上還是那樣的美好。
“他說喜歡去有愛情故事的地方……”
他喜歡去有愛情故事的地方,她喜歡有愛情故事的地方,於是她來到這裡,而他卻不見人影。
毛刺兒頭的林雪音牽着長髮飄飄的墨瀟瀟光着腳丫踏着軟軟的沙灘,眺望那兩塊刻着“海角”、“天涯”的石頭。
天涯海角,愛情的棲息地,神聖而聖潔……
“希望你能愛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那句歌的確是這樣唱的……
“雪音,你知道海角和天涯的由來麼?我是純正的歷史系學子,我告訴你吧,以前想講給他聽的……”
一對十分相戀的男女,但是因爲家族有世仇而不能在一起,他們的愛情遭到了各自族人的反對,受盡了苦楚,最後被迫紛紛投海自殺,於是化成了兩塊巨石,永遠相對。我們這些後來人,爲了紀念他們的堅貞愛情,所以將石頭一塊取名爲“海角”,另一塊叫“天涯”……
林雪音自然知道這些故事,只是她想她說,自從踏上旅程之後,墨瀟瀟的話就少得驚人,有時候,站在酒店客房的窗戶前,一站就是一上午,一站就是一下午。林雪音都有些詫異,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默了?!
天涯海角是浪漫的,但是海南浪漫的地方不只這一個,浪漫的方式也不只這一種。
“瀟瀟,你知道這裡有個習俗叫浪漫潛水麼?是專門爲身體不適合潛水的情侶安排的,在凌晨,我們凌晨再來好麼?”
林雪音只是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習俗而已,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有,就算沒有的話,她也會想辦法來製造的,既然想要給墨瀟瀟一段美好的記憶,那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墨瀟瀟輕輕地點點頭,摟着林雪音的胳膊,一起離開了海灘,兩人看上去很是般配,林雪音一米七五,恰好比墨瀟瀟高七八公分,雖然不是什麼黃金情侶身高差,但是這樣看上去也是很有愛的。
夜幕已經開始悄悄降臨了,海南沒北京那麼熱鬧,但是也有着自己的特色,那是專屬於海南的熱情。
“鹿回頭公園……”
“我們在這裡坐坐,可以聽到鹿回頭的愛情故事,可以看到三亞的夜色美景,可以欣賞到美麗的激光表演……”林雪音坐下來拉墨瀟瀟靠在她的身上,走累了,該坐下來歇歇了。
墨瀟瀟的臉色很是難看,呼吸困難,兩頰緋紅,要玩命地咳嗽才能夠好過一點,林雪音只能先讓墨瀟瀟歇一會兒,什麼都比不上墨瀟瀟的身體重要。
林雪音揹着墨瀟瀟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她們準備回酒店,墨瀟瀟該休息了,身子這麼差,真不知道還能扛到什麼時候。
有時候林雪音都想一棒子把墨瀟瀟打昏,然後丟到手術室,先斬後奏,把手術做了再說,但是,這樣的想法也是僅限於想想而已。
“瀟瀟,你現在多重?”林雪音揹着墨瀟瀟慢吞吞地走在街上,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以前墨瀟瀟可是貨真價實的肥肥。
“怎麼了?”墨瀟瀟迷迷糊糊地趴在林雪音背上,像極了樹袋熊,一時之間沒有聽懂林雪音這話的意思。
“以前你可是很重的。”林雪音扁嘴,在林雪音的記憶之中,墨瀟瀟還是那個胖乎乎的傻丫頭。
“我怕自己再肥下去的話,就嫁不出去了。”墨瀟瀟很是俏皮地說着,說實話,她減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楊彥傑的。
真不知道墨瀟瀟自從認識楊彥傑之後,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幾件與楊彥傑是沒有關係的,她到底是爲什麼而活的呢?
“我想吃冰淇淋了。”墨瀟瀟扶在林雪音背上,撒嬌着說道。
林雪音點點頭,放下墨瀟瀟,跑到附近的超市裡買了一根冰淇淋,遞給臉色蒼白,但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墨瀟瀟。
“你呢?”墨瀟瀟扁扁嘴問道。
雪音啊,你不會告訴我是要省錢吧!你知道省錢兩個字怎麼寫麼?
“吃你的啊!”說罷,抓着墨瀟瀟的手就把冰淇淋往自己嘴裡送,還扮着鬼臉故意讓墨瀟瀟生氣。
“喂喂喂!你耍賴!”墨瀟瀟和林雪音搶着冰淇淋,在大街上一點都不注意形象,來來往往的行人羨慕地看着這對幸福的小“情侶”。
打打鬧鬧地進了酒店,墨瀟瀟去浴室洗澡,林雪音翻開偷到的墨瀟瀟的日記,嘆了口氣,將海南一項劃掉,含着淚看了看浴室,硬硬地把淚水吞了回去。
浴室裡傳來陣陣咳嗽的聲音,她最近發病越來越頻繁,墨瀟瀟,你再給我堅持一年好麼?一年,一年我帶你去做手術!一年,你就可以不是楊彥傑的墨瀟瀟,而是自己的墨瀟瀟!
“我洗完了,該你了!”墨瀟瀟像是沒事人一樣,蹦蹦跳跳地出了浴室,窩進了被窩裡,還催促林雪音趕緊去洗澡。
林雪音趕緊把墨瀟瀟的日記收拾到一邊,一臉的微笑走進浴室,地上很明顯有墨瀟瀟沒有清洗乾淨的血跡。
浪漫潛水,墨瀟瀟沒有去,她昏迷了,被緊急送去急救室。
就這樣在海南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直到墨瀟瀟的病情穩定下來,林雪音才策劃了下一站的旅行。
“不知不覺在海南待了這麼久,以後我可不想再來這裡了。現在恐怕大陸已經馬上要進入冬季了吧。”墨瀟瀟在候機室無奈地感嘆着,都怪自己這副破身體,拖了兩人的後腿。
“冬日纔好啊,回到大陸我們可以去哈爾濱看冰雕,去西湖看斷橋殘雪,你不是很喜歡《斷橋殘雪》那首歌嘛,雖然我實在不敢恭維你的品味,但是這也許就是小女生的心思吧。”林雪音攤攤手,聳聳肩,說實話,回到中國之後,聽得那些所謂的流行歌曲啊,林雪音實在是消化不好,她實在不理解怎麼還有那麼多的小女生拼命地追星。
在美國那些年,在英國那些年,她聽得最多的也就是那些英文歌,後來爲了迎合生意上的需要,她迫不得已地去欣賞了很多什麼莫扎特、貝多芬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古典音樂。不過現在忘記地也差不多了,她沒什麼音樂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