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忌臉頰上點點的淺笑慢慢擴展,一種名叫愉悅的情緒從心底飛上來,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看着冷溶月,眸子晶亮,“真的?”
“嗯。”冷溶月點頭。伸手過去捏了兩下他的臉,“長得這麼美,可叫別人怎麼活?”
君無忌握住冷溶月的手,眉目又見囂張,“管別人怎麼活做什麼?這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只餘我們兩個纔好呢。”
“那多無趣。”冷溶月搖頭。
偉大的毛爺爺曾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她就只有一個與人鬥了,若是連這個也失去了,她要做什麼?每天與他大眼瞪眼,膩膩歪歪?
“怎麼會無趣?我們可以天天遊山玩水,餓了山間打只野兔,渴了,山間有清泉。晚上,與滿天星斗同眠,早晨,與朝陽同醒……”君無忌起眉宇越明亮,最後更是一臉的嚮往,巴不得立刻拉了冷溶月出去。
待他好不容易完,冷溶月輕飄飄甩他一眼,“你會烤野兔嗎?”
“不會。但我可以學。”君無忌不滿冷溶月這樣浪漫的幻想裡,只想到野兔。
“人都死光了,你要去找誰學?”冷溶月才管不了他滿不滿意呢。他都要剝奪她唯一的樂趣了,她還去管他不切實際的幻想?“退一萬步而言,天天遊山玩水,得多累呀。還不如現在這樣,安靜的躺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來得舒服。餓了自有人送上吃的,渴了,也自有人送上喝的。衣來張手,飯來張口。這才叫人過的日子。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有這好日子過,再倒退回去,過野人的生活。”
君無忌不高興了,拉着冷溶月的手,固執的糾正她的錯誤,“那不是野人的生活,是浪漫,浪漫懂嗎?那些話本子裡的才子佳人不都是結伴而遊,漫步雨中、或是登頂看風景麼?無情,你怎麼能不喜歡呢?”
冷溶月眼眸裡蕩着笑,斜睨着君無忌,“我是佳人這一點我承認,但你是才子麼?”
君無忌搖頭。
“這不就得了。你要讓我去與才子雨中漫步,或是登頂看風景嗎?讓我想想,誰是才子?哦,那個楚玉好像不錯,蠻有學識的樣子……”冷溶月託着下巴自自話,全然不將臉色漸黑的君無忌看在眼裡。
可憐君十三,平日裡也是張狂囂張的,可偏偏遇到了冷溶月。且,他什麼都經歷過了,唯獨沒有經歷過愛情。冷溶月兩句玩笑話,輕易便將他所有的好心情給壓到了塵埃裡,拿放大鏡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冷溶月看他臉黑的都快出水了,終於停了嘴裡了話,伸手過去握他的手。君無忌輕哼一聲,撇過頭。手卻還是任冷溶月捉住。
冷溶月好笑,他這是在生氣?怎麼能生氣也這樣傲嬌,跟一隻孔雀一樣。
“喂,真生氣了?君無忌,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就算別人再好,再有才,我也只喜歡你一個?”冷溶月脣角含笑,笑眯眯的看着君無忌。
君無忌輕哼哼,嘴角卻掩不住的往上揚。
“還生氣?那好吧,你繼續生氣,我走了……”
“不準。”君無忌拉住冷溶月,鳳目閃過一抹堅定,“我要當才子,我要與你雨中漫步,登頂看風景。”
還來?冷溶月怔怔的看着君無忌,他這是又演哪出?
“追風,趕緊去給本公子抱一摞書來,本公子要看書,本公子要當才子。”
追風:“……”他很想告訴自家爺,飯要一口一口吃,才子也不是一鞠而就的。現在看書,等他成爲才子,那得等多少年?
冷溶月眼珠一轉,叫住追風,低言吩咐了他幾句。追風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有些同情的瞥了眼自家爺,飛身找書去了。
冷溶月轉手端了杯茶,也不喝,食指在杯壁上輕點,嘴裡哼着不成調的調。
君無忌湊過來,“無情,你剛跟追風了什麼?”
冷溶月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你等會兒便知道了。”
追風回來得極快,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明月明心。
追風將手中抱着的賬冊遞到冷溶月手中,閃身躲到遠處。冷溶月抿了嘴角,將手中十來本賬冊一併放到君無忌面前,“喏,想要成爲才子,先從看賬冊開始學起吧。”
君無忌拿了最上面的一本賬冊翻了翻,意興闌珊道:“才子都是吟詩作對的,爲什麼我要成爲才子看的是這些賬冊?”
明月適時遞過來兩張紙,紙上記得密密麻麻的。冷溶月接過大致看了眼,很好,缺了近八萬銀兩。隨手將紙遞給君無忌,“不看賬冊也可以,那麼,就請你來解釋解釋,這些少了的銀兩是怎麼回事吧。”
君無忌接過,只瞧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不解的看着冷溶月問,“這是什麼?寫的密密麻麻,跟螞蟻一樣,看着就讓人煩。”
明月輕輕一福身,“是奴婢與明心整理的公子任東夷族長期間,賬冊上漏缺的銀兩記錄。公子若是信不過奴婢,可重新命人通查一遍。”
君無忌擡頭去看向遠處躲着的追風。追風又退了幾丈遠,高聲回答道:“爺,這不關屬下的事,賬冊是玄武拿給夫人看的。”
君無忌嘴角抽了抽,回眸看向冷溶月。
冷溶月似笑非笑,在看到賬冊的第一眼,她就知曉玄武拿賬冊給她看,完全是自作主張,若是君無忌,是斷不會吩咐他此事的。
“玄武呢?去將他找來。”君無忌避開冷溶月的視線,冷着臉吩咐。這該死的玄武,他一定要將他的皮扒了,悶不吭聲的,什麼時候也學會給他惹麻煩了?
追風立刻腳下生風,一溜煙的閃了。
“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冷溶月好笑的看着君無忌。“屠龍宮現在整個都由我在負責,我接手第一天,居然就出現這樣大的漏洞,嘖嘖嘖……你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無情,那些銀兩……”君無忌訕訕的,正要回答,玄武的聲音就從月形拱門處傳了進來,“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