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陽悄無聲息出現在蘇唯念身後時,她正在爲醃料加多了的雞翅犯愁,顏色這麼深,不僅不好看,味道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沒辦法,只能再向老媽求助。
電話還沒接通,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在身後悠悠地響了起來,“醃製的時間還不是太長,用水應該可以沖洗掉一部分。”
呃,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啊,說好要給他意外驚喜的,這下好了……
“要不要我幫忙?”某個傻丫頭又開始習慣性地低頭不語,只能由陸晉陽繼續。
“本來想等做好再去叫你的。”沒有成功把他嚇到,蘇唯念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小失望。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出來看到你在,我很高興。”還有什麼比她心裡時刻惦記着他更重要呢。
蘇唯念顯然還是不太習慣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着看,瞬間羞紅了小臉,“你先去忙你的正事,不準來廚房打擾我。”
討厭,人家本來做得好好的,他一出現就害她手忙腳亂。
陸晉陽很乖地主動後退兩步,眼神卻依然戀戀不捨地在她身上流連。
這纔剛確定關係,怎麼就有種想要把她娶回家的衝動?
雖然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不是完美的結婚任選,可他就是覺得她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嚴格來說,蘇唯念做的午餐無論從賣相還是口味來評判都只能算勉強及格,但在陸晉陽吃起來卻都是最可口的美食。
嘴刁什麼的都是藉口,最重要還是看誰是‘主廚’!
倒是蘇唯念自己,怎麼吃都覺得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味道,“手藝太差了,得抽空回去跟媽媽多學幾招才行。”
光是煮熟誰不會啊,要做到色香味俱全才算水平!要做賢妻良母,這是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吧。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之後,蘇唯念自己也嚇了一跳,無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想到賢妻良母上去了?就她現在的狀況,到這一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
意識越迷糊,大腦就越是不受控制,冷不丁的,一句沒經過大腦同意的問題就自己溜出了口,“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多大了。”
陸晉陽顯然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有此一問,稍稍愣了片刻才笑着反問,“怎麼突然對我的年齡這麼感興趣,是不是擔心我已經到了被家人逼婚的年紀?”
蘇唯念沒想到他的聯想力這麼豐富,趕緊否認,“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真是的,都已經是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了,想對對方多一些瞭解也有錯嗎?
“我比你大八歲,確實到了該被逼婚的年紀。”三十而立了,又是家裡的獨子,可不得被逼婚麼。
“跟我說這些幹嘛?我還不想這麼早結婚呢。”啊啊啊,怎麼越說越凌亂了,這不是擺明了讓人誤會麼。好像人家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結婚的對象是她吧……
還好,陸晉陽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有要‘落井下石’的打算。
不過,自那句話以後,蘇唯念就突然開始裝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洗碗的時候居然還不小心摔碎了一個。
陸晉陽已經安排好了下午的活動,不過在出發之前,有必要跟她好好談一談。
收拾完碗筷、早上買的衣服也整理好了,蘇唯念也開始關心下午的節目安排,“下午你不會還要留在家裡工作吧?”
陸晉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拉着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而且是三代單傳,但是……沒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同樣的,我也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這話聽着有點像繞口令,但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夠直接、也夠明確。
囧,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沒有在糾結這個好吧,只是想對你有更多的瞭解。”
“要了解一個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融入他的世界,所以……我打算帶你去參加兄弟聚會。”自從老大和老四來了d市之後,週日的聚會幾乎已經成了固定節目。本來陸晉陽沒打算這麼快帶她帶她出現的,但既然已經想到了結婚,這一步遲早要走,稍稍提前也無妨。
“你剛纔不是說是家裡的獨子,還是三代單傳,哪來的兄弟?”某人的腦子又開始打結……
“誰說一定要有血緣關係才能叫兄弟?一起經歷過生死劫難的死黨不能算?”有時候,陸晉陽真的嚴重懷疑這丫頭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工作的時候比誰都機靈,怎麼一回到日常生活就總愛犯糊塗。
哦,原來此兄弟非彼兄弟。不過,無論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還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患難之交,應該也都和他一樣,是非常優秀的精英吧,“你的圈子裡一定都是些很厲害的大人物,我這樣……會不會丟你的臉?”
這孩子,說她愛胡思亂想吧,她還變本加厲,越扯越離譜。
“你這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懷疑我選女朋友的眼光?”咳咳,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一見他蹙眉蘇唯念就會不自覺地心慌,這個時候還是乖乖拍馬屁比較靠譜,“你的眼光一定是最好的!”這也算間接回答了他的問題吧。
“所以……你也是最好的。”至少,在我心裡是!
他突然一改愛拐彎抹角的壞毛病,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誇讚她,蘇唯念反而有些不習慣,這個最好還真有點受之有愧,“我還有很多不夠好的地方,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多多提點。”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後我要是罵得太兇,不準抱怨!”板起臉來訓人什麼的,還有誰比陸大律師更在行呢。
“早就領過了,纔不會抱怨呢!”呵呵,能得到陸大律師言傳身教,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她應該覺得榮幸纔是。
晚上的兄弟聚會只是個普通的飯局,因爲去的地方很特別,預定的時候需要告知人數,而且有嚴格的限制。收到陸晉陽的通知說要加一個人,作爲牽頭人的裴子欽勢必會多問一句,“說好的是兄弟聚會,來的都是自己人,你又帶個人來算怎麼回事?”
“我帶的就是自己人!”陸晉陽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裴三立馬來了興趣,“誰?”
陸晉陽不溫不火地答,“你未來二嫂!”
“kao,什麼時候的事,二哥你也藏得太深了吧!”四兄弟中就屬裴子欽和陸晉陽認識最久、關係也最鐵,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聽說,除了陸晉陽藏太深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就是最近幾天才發生的事,別忘了叫上蘇言,有個女孩子在,說話方便點。”雖說老大偶爾也會帶嫂子出席,但考慮到顧家大小姐氣場太強,別說是女孩子,就是男人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爲了讓他家念念儘快適應,叫上蘇言是必須的!
“這丫頭最近和秦家少爺打得火熱,不一定有空。”
“你跟她說我帶了人過去,她保準有興趣!”蘇言是典型的八卦小女生,這種新鮮事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臨到了晚上要出門的時候,蘇唯念又開始糾結,“我要穿什麼衣服去?”
穿得太休閒不像樣,穿上班的正裝又顯得太嚴肅,要做什麼風格的打扮站在他身旁纔算搭調?
“穿這樣就挺好,頭髮披下來。”在陸晉陽看來,女孩子只要是長髮、穿裙子就是最得體的裝扮。他家念念天生麗質,自然是穿什麼都好看。
“如果每個星期都有一次這樣的聚會,明天去上班得去財務部再預支一個月的薪水才行。”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不是爲了配得上他,入了職場也該有些新氣象。
“找我預支就行了,爲什麼要找財務部這麼麻煩。”傻丫頭,已經手握長期飯票,還需要爲自己是衣食住行犯愁麼。
“不行,我在這裡白吃白住已經夠不好意思了,不能再用你的錢!”現在就要蘇唯念學會不分彼此顯然還不太現實,這實誠孩子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愛貪便宜的心機女孩。
“我說的是預支,說白了就是借!”一說到錢的問題陸晉陽也犯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溝通。
“還可以這樣嗎?”如果是借的話,蘇唯念應該還能勉強接受。
“我是老闆,財務部也歸我管,爲什麼不可以?”攤上這麼個實心眼,陸大律師也只有無奈嘆氣的份。
“那好吧,你再借我一千塊,回頭我給你寫借據。”雖然面試的時候沒談薪酬,但照現在的行情來看,就算她是初入職場的菜鳥,在市中心區的頂級寫字樓上班,一個月怎麼也得三千以上吧。所以,先預支兩個一千應該沒問題。
呵,比起顧大小姐找驍爺借的錢,她這點數實在太小兒科了。
不過,無論借的數額是多少,最後的結果都一樣。人家都是欠債還錢,她們卻要用一種更特別的方式‘償還’借款。
最新鮮的總是能吸引更多的關注,第一次和男朋友一起出席他的兄弟聚會,蘇唯念當仁不讓地成爲了全場焦點。
雖然大家都很熱情,一點也沒拿她當外人,沒見過大場面的蘇唯念還是表現得很拘謹,總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樣的狀況,就連自詡無所不能的陸晉陽也束手無策,只能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蘇言,“我和大哥談點事,你帶她到一邊聊聊天。”
又多了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性朋友,蘇言自然很樂意接這個燙手山芋,套近乎拉關係什麼的,沒人比她更在行。
“二哥不讓我跟着他叫念念,我只能叫你小唯了。你說他這人是不是太專橫霸道,不過是個名字嘛,還分得這麼清楚,居然還講專屬!怎麼說我們倆也算是本家,現在又有二哥這層聯繫,叫一下小名有什麼關係?”蘇言現在可是把這些個男人看透了,平時都是酷酷的,一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高傲表情,可一談起戀愛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是怎樣,怕老婆、妻奴什麼的,也會傳染的麼?
蘇唯念強忍着笑意,不在乎地答,“你要是想叫我念念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
“我纔不要,二哥是典型的笑裡藏刀,把他惹毛可不是開玩笑的。”大哥是誰都不敢惹的,可以忽略不計,裴三是典型的嘴硬心軟、四哥最疼她,所以,最讓蘇言發怵的就是陸晉陽!
“他哪有你說得這麼可怕,不就是教訓人的時候嚴肅一點麼,而且,他總是有理,被他教訓也是應該的呀。”唔,陸晉陽這一招還真沒出錯,和蘇言單獨在一起時,蘇唯念明顯健談多了。
“他對你當然溫柔了,對其他人可就難說了。你看大哥,在嫂子面前和在我們面前完全是兩個人,典型的雙重人格!說到底,他們倆都是一個路數的!”
“是哦,你們大哥滿臉都寫着生人勿近,可在顧小姐面前簡直就像小綿羊似的。”敢說出如此大膽的話,看來蘇唯念應該已經五完全融入了這個全新的‘小世界’。
“哈哈,小綿羊這個詞用得真好,大嫂要是聽到你這麼說肯定很高興。”看戲不怕臺高,說的就是蘇言這種人,隨時隨地都是人來瘋的節奏。
“噓,你小聲點啊,被你們大哥聽到可……”
“停!什麼叫你們大哥?以後,你也得隨着二哥一起這麼叫的,剛纔你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容先生,沒見二哥臉都綠了。只是礙於還有其他人在,不好意思說你。”蘇言這丫頭,還是老毛病,說話都不會拐彎。
“有這回事?你是說……剛纔他生氣了?”臉都綠了,可不是生氣麼。
“多少有點吧,他都帶你來了,就是想讓你儘快融入,誰知道你這麼見外。”蘇言從來都是有一句說一句,也不怕把人嚇着。
“那我要怎麼辦?”糟糕了,他在生氣,她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聚會不是還沒散嗎,你還有哄他開心的機會。”不就是改個稱呼麼,能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