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君堯側頭看着初見,皺眉。
“這臉色是怎麼了?哪兒疼?”
初見抓着帝王的袖子小臉通紅:“你別管,抓緊時間就行。”
帝王有些疑惑,但是看着初見這模樣,還是老老實實抱起了她,繼續往外走。路還沒找到,初見覺得回來救那姑娘的時候,說不定已經被狼吃了。
幸運的是,拐過一處崖壁居然看見了官道,有許多的馬車正往國都趕。帝王招了一輛,一路回宮,將初見放在牀上。
初見抱着被子打滾兒,哆哆嗦嗦地道:“疼死了。”
“到底哪兒疼!”赫連君堯不耐煩了,怒視着她問。
初見咬牙,頭埋在被子裡,悶聲道:“你們這兒叫什麼來着,對,葵水。我來葵水了肚子疼不行啊?”
赫連君堯一愣,黑了臉,坐到牀邊伸手幫她捂着肚子,運了些真氣過去,讓她好受一些。
“讓人去救那姑娘了麼?”
“嗯,蕭雲他們還沒回來,我讓荊良去了。”帝王皺眉看着初見額頭上的冷汗,始終覺得哪裡不對。紅錦還沒有回來,綠綺也沒有回來。長樂宮裡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沒事沒事,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估摸着也是今天運動量過度,趕上大姨媽來看我。”初見覺得肚子暖暖的,可是還是有點兒疼,忍住了沒說。
帝王看了她一會兒,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喚來粗使的宮女,讓她去叫太醫院的楚太醫。
初見覺得痛經還叫太醫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連忙止住帝王的吩咐,頭甩得跟什麼似的,“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不用叫太醫。”
“你臉色很難看。”帝王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讓雲起來看看比較好。”
“女人痛經都這樣。”初見苦着臉道:“跟小死了一回似的。得了得了,你別守着我了,去看看良辰那邊怎麼樣了吧,我睡一覺起來你剛好能告訴我情況。”
赫連君堯猶豫了一會兒,看着立馬閉上眼睛打算睡覺的初見,無奈地站起了身,往景福宮的方向走。
初見揉着肚子,讓宮女將草木灰的袋子拿來,給她更了衣,綁了袋子,然後重新躺上牀去。
草木灰的袋子不太衛生,果然還是該做衛生巾。初見迷迷糊糊地想着,草木灰好像不防側漏…
…
良辰臉色不太好看地看着菩薩面前跪着的王音素,拳頭捏得死緊。
她這說的是什麼?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給公子戴了綠帽子?他背叛了公子?不可能,爲何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一定是王音素在說謊!
可是…大殿中間的女子神色痛苦,伏在地上輕聲哭泣着,怎麼也不像是騙他。難不成是懿妃娘娘教她來蒙他?今日也恰好是紅錦帶自己來的,沈初見要整他的機率很高啊。
但,爲什麼要用這種事來整他呢?良辰死死地看着王音素。初見也不是胡亂開玩笑的人,有什麼事情是他忘記了的麼?
他只有一次是睡在景福宮的側殿裡過夜的,那次喝得太醉,他也知道留宿宮中絕對不妥,所以似乎是掙扎了一會兒,然後不勝酒力暈了過去。第二天一醒來就離開了。
那天難不成發生過什麼事麼?良辰努力回憶,只記得王音素笑得很好看的側臉,還有她舉起杯子跟自己乾杯的情景。
她給自己下藥了?不可能,音素也不是這種人。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他要瘋了!
“皇上駕到——”赫連君堯踏進了門來,王容華頓了頓,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恭聲行禮道:“罪妾參見皇上。”
“平身。”赫連君堯感受了一下屋子裡的氣息,掃了一眼香案上的菩薩,看着王容華道:“這又是在做什麼?”
王音素呼了口氣,說:“罪妾在和菩薩傾訴,總算沒有那麼難受了。皇上決定好了麼?是將罪妾打入冷宮,還是直接賜死?”
良辰心裡一沉,音素都自稱罪妾了,還請罪,意思是公子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要罰,也是連着他一起罰,沒有單獨罰你一個人的道理。”帝王面無表情地道:“還不出來?”
良辰微愣,然後抿脣走了出去。
王音素瞳孔微張,看着良辰,臉上有一絲慌亂,但同時更多的,埋在眼底的是淺淺的期待。
若他是不知情才無意中傷了她,那麼他知情之後呢?會怎麼做?
“臣甘願與王氏一起受罰。”良辰跪在赫連君堯面前,一臉沉重地道:“做出如此有損公子與皇家顏面的事情,臣願意以死謝罪。”
雖然他還是想不太起來,不過公子都覺得是的,那便一定是的。他對不起公子,也…也對不起音素。
“你要帶着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嘉德帝挑眉,頗爲意外地道:“朕認識的良辰,似乎沒有這麼死腦筋。”
“臣有罪。”良辰仰頭看着帝王,認真地道:“我這一生最不願意背叛的人就是公子,今天有這樣的罪過,自然願意獻出生命以洗清罪孽。此等事情…非死不足以謝罪。”
王容華深吸了一口氣,笑道:“能與大人死作一處,也不枉罪妾愛過這一場。”
良辰側頭看她,旁邊的女子臉上沒有懼色,倒是比剛纔看見的多了一絲釋然,整張臉也沒有那麼悲傷了。
赫連君堯輕輕搖頭,睨着這兩人道:“初見求朕留你們性命,所以無論如何朕不會殺你們。不過…先一起進地牢看看吧。”
良辰擡頭,帝王卻已經轉身走了出去。隨後有侍衛來,將他與王音素一起押往地牢,選了一個乾淨但不大的牢房,將兩人一起關了進去。
…
回到長樂宮的時候,初見還在睡,一張小臉依舊不太好看。紅錦已經回來了,站在牀邊皺眉道:“今天似乎日子不對啊,主子已經連續兩個月的月信不準了。”
“什麼意思?”赫連君堯踏進門來,沉聲問。
“皇上萬安,奴婢是在說…主子的葵水,每個月來的時間似乎亂了,可能是最近飲食不太規律。奴婢下午便去讓人調點補藥,給娘娘養養身子。”紅錦紅着臉道。
赫連君堯看了牀上的人一眼,總覺得有點不放心。走過去握着她冰涼的小手,給她慢慢捂暖。
“還是讓楚雲起來一趟吧,紅錦你親自去。”
“是。”
夢裡的初見翻了個身,將手裡的手緊緊抓住。帝王微笑,看着她這懶洋洋的樣子,莫名地覺得很可愛。
派人去千龍山通知了衆人一聲他回來了,嘉德帝便坐在一旁看着楚雲起診脈,楚雲起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手有點兒發顫,轉頭,一聲不響地就給他跪下了。
“皇上……”難得他的聲音有點顫。
赫連君堯驚慌了,難道初見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懿妃娘娘…懷孕了,一月有餘。”楚雲起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是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初見居然懷孕了,懷的是公子的孩子。
彷彿一道天雷從天上直直地劈到赫連君堯的頭上,帝王臉上二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很呆很傻的表情,愣愣地看了地上跪着的楚雲起很久,垂在身側的雙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你…你再說一次。”帝王勉強開口道。
“娘娘已經有了皇上的龍種,一月有餘。”楚雲起平靜了一些,擡頭看向嘉德帝。他好想知道喜怒不形於色的公子,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懷孕了……肚子裡有他的孩子?赫連君堯聰明的腦袋反應了很久很久,一步步地走到牀邊去,將躺着的女子撈起來,狠狠地抱進懷裡。
“朕的孩子…沈初見你聽見了麼?別睡了,別睡了,你懷孕了啊,還說是來葵水。有你這麼傻的麼?孩子都一個多月了都沒有發現,你是笨蛋麼?快起來,快起來讓朕看看。沈初見,你有孩子了啊……”
皇上抽了。
紅錦喜極而泣,但是也怕皇帝傷着娘娘,連忙上去將他們分開,看着皇帝陛下激動得有些僵硬的臉,低聲安撫道:“皇上?皇上您別急,娘娘需要好好休息,不可以晃她…也不要吵她,讓她好好睡一會兒。”
“紅錦,朕有孩子了。”帝王呆愣地道:“一點也沒有想過的事情,怎麼突然就有了呢?你看沈初見都還是個孩子啊,她要給朕生孩子了…”
紅錦很想吐槽,陛下您的淡定哪兒去了,這會兒碎碎念是幹什麼啊!不符合您氣質的事情您少做好麼!
“陛下,娘娘那不是葵水,是有些見紅。”楚雲起顯然很理解自家公子這激動得有些抽風的樣子,低聲道:“娘娘動得太多,動了胎氣,所以有見紅的現象。加上身子底子不太好,還需要調養很久。臣請旨專門守着娘娘,直到她順利生產。”
“見紅?嚴重麼?”嘉德帝一把抓住楚雲起的衣襟,皺眉:“她好像是動得太多了,朕把她天天綁牀上好不好?”
紅錦:“……”
楚雲起:“……”
陛下您醒醒啊,回過神啊,把那個冷靜自持的陛下還給我們啊!
“適當的運動還是需要的,而且,要保持她心情良好,纔不會影響胎兒的生長。”楚雲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