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初見瞪着林教授,克隆體?
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啊,連指甲形狀都是一樣的,是個克隆體?
22世紀科學發達她可以理解,經常走街上遇見克隆人她也很淡定。但是,自己變成克隆人這個就不太淡定了啊!爲什麼?
“我記得我在那邊是死了的。”初見喃喃道:“所以是靈魂穿越回來附在這克隆體身上了?”
她還很清晰記得赫連君堯回來了,他回來抱着她,手心裡的薄繭都摩擦得她微微地疼。可是很快自己就沒有意識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因爲你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緊急通道會有電磁波信號。”林教授坐下來繼續吃午飯,一邊吃一邊給初見科普:“還記得你以前用過的那個救生通道麼?一共有倆通道,那個是急救,這個是緊急,只是這個我瞞着沒告訴你。”
初見:“……”
丫的敢情還藏了這一手!早說啊!早說她原來的身體不就沒事了嘛!教授果然都是坑貨!
“好了好了,人都回來了,那些事以後再說。”小憐拿過一旁的飯盒,遞給初見道:“克隆體和真正的身體沒有任何區別的,所以你心裡也不用彆扭。有你的靈魂在,這就是真身!來,吃飯。”
看見飯初見心裡就舒坦了,接過來毫無壓力地吃,邊吃還邊看小憐。
這就是她的媽媽啊,眉眼當真和她很像,也是一雙桃花眼,秀眉彎彎,很溫柔賢淑的樣子。
旁邊沙發上還坐着一個女子,跟她差不多的年紀,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初見吞了嘴裡的飯,好奇地看向她,問小憐:“媽,那是你們領錯的那個孩子麼?”
小憐聞言,回頭一看林噹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道:“瞧我這記性,噹噹,快過來喊姐姐,你比她晚幾分鐘的,是該叫姐姐。”
林噹噹不好意思地看了初見一眼,起身走過來,道:“姐姐好。”
“啊,你好。”初見跟她打招呼,順便打量了一下這姑娘,應該也是讀大學的,很秀氣乖巧的樣子,比起她這個女漢子,噹噹算是水靈靈的小姑娘。
兩人當初在醫院的陰差陽錯,導致了完全不一樣的命運。初見一看就是皮糙肉厚型的,噹噹則是溫室裡的乖乖女。
雖然被告知自己不是林教授夫婦親生的孩子的時候,林噹噹很崩潰。但是過了這麼久了,也跟着媽媽一起等了初見這麼久,林噹噹算是放下了心結,乾女兒也是女兒,她照樣是把這對夫婦當父母的。說起來,她還白白享受了該屬於初見的二十年的家庭溫暖,有些虧欠她呢。
“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回家。”小憐笑眯眯地道:“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就在噹噹的隔壁,以後啊,咱們家可有福了,有兩個女兒呢。”
初見笑了笑,突然卻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停頓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又心口痛?”小憐嚇了一跳,連忙問初見。
初見搖頭,看向林教授,想了一會兒纔開口問:“永元的歷史如何了?”
林教授瞟了一眼外面的儀器,道:“竟然恢復正常了,瘟疫發生的時間如你所說推遲了一年,永貞皇后薨逝的時間也剛好對得上,歷史上重新出現了後面的記載。你算是沒有惹出什麼大亂子。”
初見心裡一沉:“都正常了?那後陵呢?”
“後陵裡照舊是兩副棺木啊。”林教授看着她道:“你知道另一個棺木裡是誰了麼?”
竟然都正常了,初見呆呆地看着地面,突然想起南卿的話。順着時間推移,迴歸正軌什麼的,那麼她現在是做到了麼?所以一切都正常了?
但是她好茫然,壓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另外一副棺木,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出現啊。”初見皺眉,看着林教授道:“您再把我送回去吧,應該很快就能知道那裡面是誰了。”
“不行!”開口的是小憐,一臉正色地道:“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那地方有什麼好?要不是有克隆體,你就沒命了你知道麼?還回去研究個什麼勁兒。”
初見連忙拉住小憐的袖子搖啊搖地撒嬌道:“媽您彆着急,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爸這麼多年的心血都在研究這個陵墓,我是唯一可以幫他的人,怎麼能不幫呢?”
小憐瞪她:“你還想着回去?不想和我們生活在一起麼?”
“啊,不是的,我當然想和你們在一起。”初見笑得溫暖:“想了二十多年,都一直想和你們在一起哪!只是要是這個實驗不能完成,爸這麼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您怎麼忍心?”
“我有什麼好不忍心的。”小憐有些生氣,站起來道:“爲了研究,他差點不要這個家了,還差點讓你死在古代,你居然還要陪他一起瘋?”
初見乾笑,看了林教授一眼。母上大人這麼生氣,怎麼哄啊?
林教授也很無奈,一張嚴肅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些可憐的神情,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初見剛剛回來,先去好生休息。”
小憐怒氣消了一點,噹噹過來扶初見下牀。
初見跟林教授互換了一個眼神,決定暫時不跟母上大人硬碰硬,慢慢來吧。
只是…離開的時候,初見看了一眼林教授的電子屏幕。
永元八十年末,帝病重。
這幾個字看得她眼睛連着心都疼了起來。赫連君堯那樣的身子也會生病麼?還病重?是因爲她麼?
她要儘快回去,他的世界本來就比較冷清,要是她再一走就是那麼久,他一定很孤單很孤單。
曾經鬧過不愉快,因爲他要她在父母與他之間做個選擇。那時候她很猶豫,也很想回來看看父母。現在她回來了,能做的就是儘儘子女的孝道,然後找機會,儘快回去。
原諒她自私了一點,她心疼君堯。一想到他要一個人守着她的陵墓,她就想哭。
要是能寄封信回去就好了,也能讓他知道,她還平安。
…
永元的冬天,竟然也下雪了。
帝王擡頭看着紛紛揚揚落下來的雪花,靠着冰冷的白玉石,對身後空洞的門道:“初見,下雪了,不用去雪國你也可以看見雪了。很漂亮。”
後陵寂寂,守衛的士兵都被趕下了山。皇帝陛下又來陪娘娘了,皇后薨逝三個月,他只將朝廷的事稍微處理一番,便來陪着,一個月有二十天都是在這裡度過。
自初見去後,大家都沒有再聽過赫連君堯說話。但是在後陵上,他卻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靠在後陵門口的白玉石上說,進陵墓裡的玉石棺裡也要說,低低喃喃的,聲音溫柔極了。
“瓏惜開始哭鬧着要母后了,你怎麼會想到讓我告訴她,你去了火星?”帝王手裡捏着一些信紙,都是在落日城裡初見零零散散寫下來的。他看了很多次,看得信紙都變黃了,也還是捨不得放開。
“火星又是什麼地方?你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帝王笑着將信放進懷裡,免得被雪浸溼。然後起身,拍落了身上的雪花。拿出一支玉簫,放在脣邊。
這首曲子是初見在他母后的陵墓裡聽過的,纏綿相思,深深悼念。可是這次的簫聲裡,卻帶了哽咽。聲音傳得很遠,遠到山下守着的蕭雲都聽得見。
蕭雲很擔心,主子的狀態越來越差了,最近做的事情,都像是在爲皇長子鋪路一樣。他甚至有一種錯覺,等一切安排好了,主子似乎就會隨着娘娘去了。
赫連君堯是英明的帝王,但是再英明,也過不去情關。他輸給了初見,這一輩子唯一輸的一次,也是最後輸的一次。
“蕭雲,我很害怕。”荊良背後揹着弓箭,分明是器宇軒昂的模樣,臉上卻是愁眉不展:“楚太醫說主子是心病,他的心藥都沒有了,該怎麼醫?萬一要是…”萬一要是主子打算隨娘娘去了,不要他們了…
“別亂想。”蕭雲強自鎮定,往山上看了一眼。
簫聲未斷,只是有些蒼涼。
“我不相信上天會這麼殘忍,主子沒有做錯過什麼。”蕭雲收回了目光,道:“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一定會有。”
荊良嘆息。
一曲終了,赫連君堯正打算收起玉簫,卻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眼睛一亮,帝王飛快地擡頭看過去。
那是南卿,一身紅色的衣裳,自遠處緩緩而來。
光芒瞬間熄滅,赫連君堯苦笑兩聲,傻瓜,他怎麼會覺得,還有可能是初見會走過來。
“皇帝陛下。”南卿臉色還有些蒼白,在離赫連君堯幾步的地方停下來,擡起頭問:“您還好麼?”
帝王不聲不響,將玉簫放進懷裡,轉身就往陵墓裡走。
南卿低笑,鬆動了一下自己已經快僵硬的身體,跟了上去。
“不要進來。”帝王的聲音很沙啞,卻在南卿站在門口的時候出了聲。
南卿果真停住了步子,肩上都落滿了雪,就那麼站在門口,看着帝王一步步地走進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