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弈離開延福宮,安謐卻是伸手撫着頭上的白玉簪,看着門外人影已經消失了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想要將玉簪取下來,可是,想到柏弈剛纔的話,卻是打消了念頭。
這一日傍晚,安謐讓人將所有嬪妃的衣裳都送到了個各個宮殿,各宮的嬪妃都送來了打賞,貴重不一,不過,皆是派貼身宮女對安謐說了不少感謝的話。
馮皇后未曾吩咐她製衣裳,不過卻是讓她繡了一快繡帕,拿到繡帕之後,馮皇后吩咐寒玉,給安謐送來了一些精緻的點心,說是感謝,安謐想到馮皇后,眸光不由閃了閃,她送的東西,她是絕對不會吃的,馮皇后對她來說,非友人啊!
正要吩咐流光將點心拿下去收起來,就聽見外面傳來了容妃的聲音……
“安謐,還好你沒睡,本宮以爲現在過來,你已經休息了呢,幸好幸好,本宮趕得及時。”容妃笑着走進來,看着步子極大,可是,若仔細看,就看得出她的小心翼翼。
安謐目光落在容妃的小腹上,肚子尚且不明顯,如今皇宮中還未傳出容妃懷有身孕的事情,看來,這事情,她還瞞着,馮皇后也還未知曉啊!
想到馮皇后先前的算計,安謐斂眉,心中禁不住浮出一絲諷刺,嘴角微揚,恭敬的道,“娘娘,這麼晚了,你到安謐這裡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容妃的貼身侍女心柔扶着容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容妃招了招手,示意安謐過去,安謐走到容妃面前,手便被容妃執了起來,朗聲道,“本宮是來專程感謝你的,剛纔本宮看了你給本宮繡的衣裳,當真是太喜歡了,本宮這一激動,若是不親自來感謝你,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覺了,安謐啊安謐,你的手藝真的是太好了,宮中尚衣局那些個宮女比你可是差遠了,本宮心想着,過了盂蘭盆節,你這一走,倒是我們後宮姐妹的損失了,當真是捨不得啊。”
安謐扯了扯嘴角,聲音溫柔如水,“娘娘謬讚了,宮中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安謐的粗淺手藝,也就是娘娘們沒有見過,所以才覺着稀奇。”
“這可是你謙虛了,不管怎樣,那衣裳本宮還真是稀罕得很,巴不得你能長期留下來呢。”容妃對上安謐的雙眸,輕拍着她的手背,“安謐,你的意思呢?在這宮中錦衣玉食的,沒有什麼不好啊。”
“娘娘,宮中雖然錦衣玉食,沒有什麼不好,可終究也不是安謐的歸宿,安謐身份卑微,在這宮中只會顯得格格不入。”安謐笑道,留在宮中?她傻了不成?在宮外,她有她的天地,在這宮中,一不小心就會被牽扯進這些皇室後宮的勾心鬥角中不說,還缺了自由,在外,她是主子,在這宮裡,卻人人都是她的主子。
容妃皺了皺眉,看安謐的眸光深了些,不過,卻僅僅是片刻,容妃惋惜的道,“哎,罷了,本宮縱然再是喜歡你的刺繡,可是,終歸也不能限制了你的自由不是?本宮看你,當是在天空展翅的飛鳥,在這皇宮裡,確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安謐多謝娘娘體恤。”安謐福了福身,臉上溫婉的笑着,平靜卻有些疏離,沉靜的雙眸,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容妃斂了斂眉,“這是應該的,再說了,本宮喜歡你,當然希望你能如你所願的生活,不過,你也知道,本宮如今的身子情況特殊,你說,萬一皇后娘娘發現本宮懷有身孕了,這又該如何是好?”
容妃擡眼看着安謐,眉心微皺,面上隱隱被擔憂籠罩着,“安謐,你是聰明人,你走之前,給本宮想想法子可好?”
安謐扯了扯嘴角,想到那日容妃對她的懇求,眸光微閃,“娘娘的肚中,是一張附身符,若是用得好了,會起到不容小覷的作用。”
安謐沒有說,她肚中的孩子是護身符,可同時也是一張催命符,若是不好好保護,只會讓她更加悽慘。
“那本宮到底要如何做?”容妃握着安謐的手緊了緊,滿臉的期待,“安謐,你看在本宮肚中孩子的份上,替本宮想個法子。”
安謐蹙眉,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兒上?她可不是善良氾濫之人,不過,馮皇后之前對她的利用,這份禮,她安謐還是要還的,若是能夠讓容妃這根刺在馮皇后的眼裡更扎眼,那也算是對她稍微的教訓了。
“娘娘,不是沒有法子,不過……”安謐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可是,隱約之間卻夾雜着些微的爲難,容妃看在眼裡,更是急切了起來,“不過什麼?安謐,你倒是說呀!”
“娘娘,只有皇上能夠保護好你肚中的孩子,若是皇上對你和孩子保護得密不透風,那旁人便也沒有做手腳的機會,還有另外一點,若是那見不得你懷了龍種的人,最好是有針對的讓皇上防備着她,那比你自己防備着她,絕對有效得多,娘娘,安謐這麼說,你可明白?”安謐對上容妃似懂非懂的眼,探尋的問道。
容妃皺着眉,很快眉峰就舒展開來,呵呵的道,“安謐啊,謝謝你,本宮明白了,本宮這就按你說的做,那本宮就不多留了,免得打擾你的休息。”
容妃說着,開懷的起身,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哦,對了,聽聞各個宮殿的姐妹們都送了些小東西來,感謝你做的衣裳,本宮也不能落後於人不是?心柔,將本宮給安謐姑娘準備的東西拿上來。”
心柔一聽,這才走到門外,從外面宮女手上的托盤上拿了東西,呈到容妃和安謐的面前。
一支珠釵,黃金打造,上面綴着上等的瑪瑙玉石,看着十分華貴,雍容之中卻透着那麼一絲小清麗,這若是點在安謐的頭上,那必定是人與珠釵相映成輝。
“安謐,這是本宮進宮之前,孃親送給本宮的,今日,本宮就將她轉贈於你。”容妃給心柔使了個眼色,心柔立即將珠釵遞給安謐。
這麼貴重的東西,安謐怎能收?當下便拒絕道,“娘娘,這可使不得,這是娘娘的母親給娘娘的東西,贈給安謐,安謐實在是承受不起。”
“如何承受不起?本宮說你承受得起,你就承受得起,你留給本宮的印象是極好的,這盂蘭盆節之後,你就要離開宮裡了,就當是留着以後做個紀念罷了。”容妃的態度異常的堅定,語氣再是真誠不過了。
安謐看着這對珠釵,她知道,這東西,她斷然是不能要的,可容妃卻是這麼堅決的要將這珠釵給她,正在爲難之際,心柔卻是開口道,“安謐姑娘,這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你且收着,你若是不收,豈不是看不起娘娘了?”
安謐蹙眉,這頂帽子壓在她的頭上,可不是那麼輕鬆的啊!
安謐擡眼對上心柔的眼,卻見她眼裡的笑意甚是溫和。
“安謐姑娘,快拿着吧。”心柔再次催促道,上前一步,強行將手中的珠釵遞到安謐的手上,安謐感受到手中珠釵的重量,隱藏在包裹珠釵的錦緞底下,似乎有什麼異樣的東西,讓安謐眉心更是緊了緊。
那是什麼?安謐看心柔的眼神多了些探尋,可心柔的笑容依舊溫柔,意味深長的道,“安謐姑娘,你可拿好了,這珠釵娘娘給了你,等會兒你且戴上試試,奴婢保證你戴着好看,甚至會愛不釋手。”
心柔眼裡的暗示,安謐接收到了,她是在告訴她,等會兒再去看那錦緞之下的東西。
安謐感受不到這個心柔的惡意,不過,安謐心裡的疑惑卻是更加的濃重了,安謐瞥了一眼心柔身後的容妃,卻也沒有再推卻,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安謐多謝容妃娘娘賞賜。”
“什麼賞賜不賞賜的,本宮心裡可是將你當成姐妹看待的,不過是一件小禮物,可別說什麼賞賜的話。”容妃見安謐接了,更是滿意的笑了,目光不小心觸及到某個地方,心中竟是一怔。
糕點?那可不是普通的糕點啊!
馮皇后素來喜歡吃這種點心,且就單單是喜歡曾經在馮家做事的大廚做出來的,當年皇上爲了迎合馮皇后的喜好,專門從馮皇后的孃家,將這個大廚接進了皇宮,讓他專門爲馮皇后做這種點心,皇上還專門爲這點心取了一個別致的名字,“鳳心酥”,意爲皇上專門討馮皇后歡心的點心,還吩咐了,這個大廚只爲馮皇后做鳳心酥。
當初這還是皇宮中廣爲流傳的一段佳話,後來,皇上對馮皇后的心思不那麼濃重了,這規矩也一直持續着,如今那大廚也還在皇宮之中,單單隻爲馮皇后做這種鳳心酥,就算是其他宮殿的娘娘想吃,也使喚不動那個大廚,除非是得了馮皇后的恩准,馮皇后將鳳心酥賞賜給那人。
這些年,馮皇后對這鳳心酥越發的在意,宮裡的人都是知道,她這是想要懷念當初皇上對她的好,也是在向衆人昭示,皇上對她是不同的。
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失去了的,就越是想要抓住。
容妃瞥見那鳳心酥,眼睛倏然一亮,“這……這可是皇后娘娘賞賜給你的?”
安謐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眉心皺了皺,“回容妃娘娘的話,這正是皇后娘娘賞賜給安謐的點心。”
她是沒有打算吃的,可也沒有來得及將這點心讓流光拿下去,容妃就進來了,安謐瞥了一眼容妃,心中暗自腹誹:這容妃是要幹什麼?
容妃眼裡的期待,讓安謐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果然,下一瞬,容妃便開口了,“安謐啊,你當真是有口福,這是皇后娘娘最愛的鳳心酥,聽說那味道可是好極了,可惜,本宮進了宮這麼久,都沒有機會吃上一口,嚐嚐它的味道啊。”
容妃娘娘說着,已經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塊鳳心酥,放在手中仔細的端詳着,那模樣,似恨不得將那塊鳳心酥含在口中,仔細品嚐它的味道。
安謐見此情形,不由得皺了皺眉,就連心柔的眼裡,也是劃過一抹異樣。
“娘娘,這宮中好吃的點心多得是,若是娘娘……”安謐扯了扯嘴角,她是怎麼也不能將這點心給容妃吃的,她自己都不放心這點心有沒有問題,又怎會讓容妃吃呢?
要知道容妃現在的身子非比尋常,若是吃了這點心,真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那她可是脫不了干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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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容妃卻沒有讓安謐有機會將後面的話說完,興奮的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雖然不錯,皇宮之中什麼好吃的點心沒有,可是,這鳳心酥卻是不常見的啊,曾經有個姐姐,得了皇后娘娘賞賜的鳳心酥,說起其中的滋味兒,當真是讓本宮羨慕不已,本宮早就想一嘗滋味兒,可是,你也知道,皇后娘娘素來不待見本宮,又怎麼會賞賜與本宮?安謐,本宮可否……”
“娘娘,這不可……這是皇后娘娘賜給民女吃的東西,若是民女給了容妃娘娘,讓皇后娘娘知曉了,民女可擔待不起。”安謐皺眉道,心中不僅懷疑,不過是一個鳳心酥,當真讓這容妃這麼想吃嗎?還是,她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安謐,你偷偷的給本宮,本宮又不會對誰說。”容妃將手中的點心放回了食盒,掃了在場的其他人一眼,“你們都給本宮聽好了,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都給本宮心裡有個數,若是出了什麼亂子,仔細你們的這顆腦袋。”
屋子裡,本就只有容妃的貼身宮女心柔,以及安謐的兩個丫鬟依霏和流光,三人忙誠惶誠恐的道,“奴婢不敢亂說。”
容妃滿意的一笑,給心柔使了個眼色,“好了,安謐,這東西本宮就拿走了,你也知道,本宮懷有身孕,對這些想吃的東西,若是吃不到,那心裡可不好受啊,心柔,將這些東西拿上,咱們也該回宮了。”
容妃轉身,朝着門外走去,轉身之際,那雙眸中的光芒,卻是異常的燦爛,她正愁着尋不着機會,可沒有想到,臨到這盂蘭盆節前夕,這機會就端端的送到她的面前來了,這不是老天爺在幫是什麼?
心柔聽了容妃的命令,走到桌子旁,將點心拿了起來,從安謐面前走過之時,卻頓住了腳步,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姑娘無需擔心什麼。”
安謐再次對上心柔的眼,可二人的眼神卻僅僅在空氣中交匯了片刻,就錯了開來,心柔留下這麼一句話,便從容的跟着容妃走了出去,一切僅僅是片刻,快得好似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是,心柔那淡淡的聲音,卻是在安謐的耳中異常的清晰,這個心柔到底是什麼人?
“她可是你家主子的人?”安謐看了依霏和流光一眼,疑惑的詢問着。
流光和依霏相視一眼,卻是搖了搖頭,“小姐,奴婢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叫做心柔的宮女看樣子對小姐沒有惡意,更好似在釋放着善意。”
依霏也是點了點頭,安謐斂眉,看着手中的珠釵,手掌上,錦緞下的東西讓安謐眼睛一亮,立即拿開珠釵和錦緞,手心裡放着的,竟然是一個卷得極其細小的紙條。
紙條?這紙條是誰給她的?那個心柔麼?
一個宮女,又是容妃的貼身宮女,給她紙條做什麼?又怎會對她釋放出善意?
安謐將珠釵放在一旁,轉過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那紙條打開,上面僅僅是“盂蘭盆節,萬事小心”八個字,可是,那字跡,安謐卻是認得出來。
當初那個青衫大夫替她開的藥方,不就是這個字跡嗎?
青嵐,這紙條是青嵐給她的!
而那心柔,也該是青嵐的人吧!
想到此,安謐眸中更加平靜了些,她知道,這後宮之中,魚龍混雜,無論是誰,都有可能在某個地方安插了些眼線,說不定,這個延福宮,也有不少人的眼線在盯着她呢!
安謐將紙條牢牢的攥在手中,朗聲吩咐道,“流光,依霏,讓大家都休息去吧,我這裡也乏了,也該睡下了。”
說着,緩步走進了內廳,進了她的房間,房間裡四下無人的時候,安謐這纔將紙條放進了燭臺上,看着那紙條化成了灰燼。
記起先前柏弈對他說的話,這兩兄弟都再三吩咐她,明日要小心些,莫不是明日當真有什麼大事?
如安謐所想的那般,這個皇宮之中,隨處都有可能有誰的眼線,在容妃親自將珠釵送到安謐手上之時,皇后寢宮裡,馮皇后就已經得知了消息。
“那支珠釵,是容妃的寶貝,沒想到,她竟然也捨得拿出來,看來,她是真心想要討好那個安謐了啊。”馮皇后冷哼了一聲,眼底隱隱有不屑在瀰漫着。
“可不是嗎?”寒玉呢喃道,“聽聞容妃看到安謐給她繡的衣裳,甚是高興,想必,明日容妃又要張狂了。”
馮皇后臉色一變,“那個賤女人,本宮可不會給她那麼多的機會,讓她再囂張了。”
說到此,馮皇后眸子眯了眯,淡淡的掃了一眼門口站着的絕世女子,眸中流轉着風雲,似在盤算着什麼,沉默了片刻,這纔開口道,“寒玉,將那件衣裳給本宮拿上來。”
寒玉應了一聲是,退了下去,不多久,寒玉回來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件衣裳,穩穩妥妥的疊放着,可是,即便是這樣,單單是看它能夠呈現在人眼前的,就已經足以讓人驚歎。
“娘娘,奴婢將衣裳拿上來了。”寒玉將衣裳呈在馮皇后的面前,恭敬的道。
而在寒玉離開的這一會兒,原本站在門口的那個絕世女子,已經站在了馮皇后的面前,斂眉垂首,饒是一身宮女的打扮,卻依舊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寒玉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雲袖,對於這個女子,她的認識也是不多的,只知道這個雲袖平日裡話不多,皇后吩咐什麼,她便做什麼,似十分乖巧聽話的模樣,可是,她看了太多的人,有些越是乖巧無害的人,卻最是讓人不得不防範着的。
馮皇后伸手,輕撫着那精緻的鍛料,那手感讓馮皇后的心裡也禁不住暗自讚歎,“這安謐的手藝,當真是不錯,只是可惜……”
馮皇后說到此,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可看那衣裳的眼神卻是越發的深邃了些。
“娘娘,明日您是否要穿這件衣裳?”寒玉也不得不承認這件衣裳的出衆,這件以上無論是穿在誰的身上,都會替那人加分不少,不僅僅是這刺繡,還有這件衣裳的料子,就連宮中所採買的料子,也是及不上的。
那容妃想用安謐爲她趕製的衣裳,在明日的盂蘭盆節大放光彩,可娘娘怕是不會讓容妃如願吧。
馮皇后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原本撫摸着那衣裳的手卻是慢慢的收了回來,呵呵的笑道,“寒玉,將這衣裳給雲袖,明日,雲袖就穿這衣裳,爲皇上彈曲吧。”
馮皇后的話一落,寒玉明顯的一驚,可是,雲袖卻是沒有過多的反應,立即跪在地上謝恩,“是,雲袖些娘娘恩典。”
“娘娘……”寒玉急切的喚道,“這衣裳是你……”
“寒玉,休要再說什麼了,本宮將這衣裳賜給了雲袖,這衣裳就是雲袖的了,再說了,這件衣裳上的刺繡也沒有什麼忌諱的,雲袖穿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馮皇后朗聲道,心中已然做了決定。
明日,她是打定主意要將雲袖送給皇上,這些時日,皇上每次來她的寢宮,雖然沒有問關於這雲袖的事情,可是,她好幾次發現皇上有意無意的看着雲袖,哼,看來美色在男人的眼裡,果真是有些分量的。
她雖然嫉妒,可是,爲了大局,她卻不得不親自將別的女人往自己的男人懷裡送。
她知道,以雲袖的貌美,明日定能在盂蘭盆節上大放光彩,可是,她要的是更加的轟動,她要讓皇上的眼裡有了雲袖,就容不下容妃。
哼,容妃啊容妃,這盂蘭盆節,就算是你費盡心機又怎樣?本宮照樣讓你在這盂蘭盆節跌得再也爬不起來。
嘴角勾起一抹狠戾,馮皇后給猶豫着的寒玉使了個眼色,寒玉再也不敢不從,只能將這衣裳遞到了雲袖的手中。
雲袖接過衣裳,再次謝了恩,馮皇后也趁着機會交代道,“雲袖,你記住你那日所說的話,無論你以後有多麼的得寵,別忘了,你的命是我們馮家的,便是到死,你也不能背叛馮家,明白了嗎?”
“娘娘,雲袖說過的話,雲袖一句也不敢忘,時時刻刻謹記在心。”雲袖輕緩的語調在空氣中響起,相比起馮皇后的威儀,這個擁有絕色之姿,溫婉恬靜,出落得如仙子一般的女子,她的聲音更是如清風撫着人的心靈。
馮皇后滿意的點頭,她不得不承認,這雲袖真的是美得讓人嫉妒,天身就是勾引男人的料。
馮皇后做了決定,也不想再看到這麼一張絕美的臉,揮了揮手,示意雲袖下去,連帶着寒玉也遣了下去。
而在另外一個宮殿內,容妃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點心,剛纔在延福宮還表現得恨不得將這鳳心酥全數吞進口中,一嘗滋味兒的她,此刻卻是格外的平靜,眼裡甚至泛着幽光。
一旁的心柔看了容妃一眼,試探的提醒道,“娘娘,你不是要嚐嚐這鳳心酥嗎?奴婢給你拿……”
剛說到此,容妃就瞪了心柔一眼,心柔狀似誠惶誠恐的瑟縮了一下,“娘娘,你……”
“你這丫頭,有時候有點兒小聰明,可有時候又是糊塗得緊,若是你能有安謐一般的機靈,本宮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將那支珠釵送給安謐了。”容妃冷冷的道,眼裡隱約有不悅浮現着,說什麼姐妹相送,留作紀念,她的心裡,可一直不願安謐走,哼,等到時候,她再將那珠釵要回了就成了。
“娘娘,奴婢該死,只是這點心……”心柔咬了咬脣,這副模樣又是招來了容妃的一個白眼。
“這點心?哼,這是馮皇后賞賜的東西,你覺得能吃嗎?”容妃厲聲道,看那鳳心酥的眼神,猶如看着馮皇后,恨不得將她灼穿。
“那爲何娘娘要將這點心拿回來?”心柔故作不解的道。
容妃的嘴角一揚,眼裡隱隱有算計浮現了出來,“爲什麼要拿回來?呵呵,本宮將這些點心拿回來,當然是有用了。”
“有用?”心柔蹙眉。
容妃有些不耐煩了,“你問這麼多幹什麼?你爲奴這麼多年,還不知道規矩嗎?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你的腦子怎麼就不清楚呢?好了,你給本宮下去,本宮要睡了!”
容妃起身走向牀榻,心柔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點心,沒有多說什麼,福了福身,聽從容妃的命令退了下去,從外面將門給拉上。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了容妃一人,容妃卻是沒有立刻睡去,而是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十分精巧的瓷瓶,走到桌子前,瓷瓶掀開,隨即,裡面有透明的液體流出來,落在點心裡,很快便浸入其中,沒有絲毫痕跡。
“馮皇后啊馮皇后,安謐說了,要讓皇上替本宮防備着敵手,可本宮覺得,若是能夠將你扳倒,那不就更好了嗎?”容妃低聲的呢喃着,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謐,不好意思,這次是要利用你一下了,不過,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宮不會爲難你。”
想到她心裡的盤算,容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烈了些,最後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鳳心酥,滿意的上了牀,卻是沒有留意到,暗處一雙眼,卻是將她的舉動看在了眼裡。
盂蘭盆節在大金朝是一個身份盛大的節日,自大金朝開國至今,一直流傳至今,這一日,全國的百姓,都會備上一些酒菜以及紙錢祭奠亡人,同樣,年輕人也會在這一日放水燈,起初是爲一些亡靈引路,到最後逐漸演變,也加入了些其他的意義,比如許下願望,希望先祖與佛祖庇佑,能夠讓他們願望成真。
而京城的一些貴族,卻喜歡在這一日設宴,越是辦得盛大,一來可以彰顯那一家的財勢,二來,也是大家共同歡度這個節日。
皇室中,按照規矩,這日一早,皇上就會率領文武百官去皇室宗廟祭奠各代先帝,再去祭臺祭天,祈禱老天庇佑國家能夠繁榮昌盛,而到了中午,則是舉行盛大的宴會,宴會一直從午時持續到晚上,期間各種活動,比如觀戲,比如放水燈,諸如此類,應有盡有。
這日一早,安謐本是要晚起,在她看來,她不過是一個進宮來刺繡的小人物,今日這樣的盛會,有她沒她都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一早,外面就傳來一陣喧鬧,安謐起身,洗漱完畢出去一看,卻見容妃身旁的一個宮女在那裡,似乎和流光與依霏說着什麼。
看到安謐出來,那個宮女便立即上前,“安謐姑娘,我們容妃娘娘讓你去一趟。”
安謐蹙眉,她不過是一個小繡娘,容妃讓她去,她沒有理由不去,索性就點頭,隨着那個宮女去了,她以爲容妃是讓她去容妃的寢宮,可是,直到一會兒之後,安謐才發現,這哪裡是去什麼容妃的寢宮?
偌大的御花園中,到處都是女子,看那打扮與穿着,皆是富貴無比,除卻一些後宮嬪妃,大多數是朝中各官員的女眷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那氣氛,好不熱鬧。
這該是那些來參加今日盂蘭盆節宴會的人吧!
安謐蹙眉,容妃將她叫到這裡來做什麼?
安謐搜尋着容妃的身影,很快,卻是看到了她,此刻的容妃,穿着她繡的衣裳,粉紫的顏色爲底,上面點綴着各色豔麗的鮮花,活靈活現,竟是比這御花園中盛放着的花還要漂亮許多。
許多貴族夫人和千金都圍着容妃,讚歎不已,突然,一聲驚呼,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啊,蝴蝶……”
“是啊……蝴蝶,你看,竟落在了容妃娘娘的身上……”
“呀,肯定是她身上的花,讓那些蝴蝶都當真了呢。”
“真是太神奇了,聽說容妃娘娘這身衣裳,是一位從宮外請來的繡娘做的,你看,還真是漂亮,這手藝,連蝴蝶也驚豔了呢。”
一時之間,衆女眷沸騰了起來,都圍着容妃娘娘,容妃承受着衆人羨慕與驚豔的目光,嘴角自然而然的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
而其他的嬪妃臉色卻是不好看了,她們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出自安謐之手,她們的衣服上或多或少也是有鮮花做點綴,可是,爲什麼偏偏只有容妃衣服上的鮮花能夠吸引得了蝴蝶?而她們的身上,連半分也沒有。
這意味着什麼?
只要稍稍一想,她們就會將所有的責怪都加註在了安謐的身上,看容妃的眼神充滿了嫉恨,而想着安謐,心裡也更是不快。
虧得她們送了不少的東西做謝禮,可是那安謐,分明就是受了容妃的收買,說不定,她就是容妃的人,她們可是記得,就容妃往延福宮走的次數最勤了。
越是想,她們心裡就越是堵得慌,看容妃周圍圍繞着的蝴蝶,更覺得容妃衣服上的花美豔至極。
安謐看着那些蝴蝶,嘴角卻是抽了抽,這個季節,便是有蝴蝶,也是爲數不多的,可是,眼前這蝴蝶未免來得太蹊蹺了些。
事實上,每一個嬪妃的衣服上,她所繡的花朵,都沒有什麼大的差別,她更加不相信,自己繡出的花真的能夠引來蝴蝶,這其中……
安謐對上容妃的眼,隱約能夠猜出些什麼來,容妃啊容妃,她先前張狂,恃寵而驕,全是做着沒有腦子的事情,可是,能夠在這後宮生活下來的人,就算是笨死也有三成,終歸不會是那麼單純的。
這蝴蝶,該是容妃做的手腳吧!
可是,她又是什麼目的?僅僅是爲了奪得衆人的眼球,引起噱頭嗎?
不知爲何,她總是覺得,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啊!
不錯,這蝴蝶確實是容妃自己動的手腳,她事先就在這衣服上塗了些蜜,又準備了不少的蝴蝶,一旦將這些蝴蝶放出來,這些蝴蝶還不得圍着她容妃轉嗎?
而她的目的嘛……容妃承受着衆人驚豔的眼神,再看了看那些個嬪妃的,最後落在了安謐的身上,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太聰明瞭,這一個舉動,都可以達到好多目的了不是?
她賺足了眼球不說,還讓那些嬪妃嫉恨上了安謐,以後,那些嬪妃都該以爲,安謐是她的人了!
現在,她只要再設計讓安謐不得不留下來,到最後,她不得不成爲她的人,爲她辦事。
容妃心中如是盤算着,正此時,皇后卻是走了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眉心不着痕跡的皺了皺,“喲,這是怎麼的?容妃妹妹當真是花仙子轉世不成?瞧這一身子的蝴蝶,還真是見所未見啊。”
話雖如此,馮皇后的心裡卻是一陣冷意,容妃這賤人,現在在這裡得意洋洋,等會兒,有她哭的時候,她可不急!
容妃立即福了福身,其他的嬪妃以及夫人千金也都朝馮皇后行了禮,得了馮皇后的令,起身之後卻不敢再如剛纔那邊表現出對容妃身上引來蝴蝶的欣賞。
要知道,平常的大家族裡,正室都是忌諱着那些張揚得寵的妾室的,更何況是皇室之中呢?
容妃如今得皇上寵愛,馮皇后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心裡卻是嫉妒得要死吧,二人看着表面上和善,誰又知道暗地裡鬥成了什麼樣了呢?
她們不能得罪容妃,更是不能得罪馮皇后啊。
“姐姐,是安謐的手藝精湛,替臣妾繡了這麼意見衣裳,臣妾也真的是喜歡得緊。”容妃也絲毫沒有避諱,心中卻也是冷哼了一聲,皇后啊皇后,等會兒,本宮可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這手藝還真是不錯的,容妃妹妹喜歡就好啊。”馮皇后溫柔端雅的笑道,沒有再去看容妃,隨即和其他貴族夫人千金熱絡的寒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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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容妃身上的蝴蝶也都散去了,御花園中,青一色的全是女眷,這個時候還未到午時,皇上帶領着王爺和皇子,以及朝臣百官去皇室宗廟祭奠去了,這些個女眷在這裡,一邊閒聊,一邊等着那羣男人們回來,到了午時,宴會才正式開始。
安謐見馮皇后和容妃相隔不遠,頓時打消了去找容妃的念頭,要知道,這兩個女人越是在一個地方的時候,往往就不會有什麼太平的事情。
安謐索性離開,可是,剛一轉身,卻看見一個故人迎面而來,安謐蹙眉,而那故人的聲音也同時傳了來。
“安謐?是你?!”玉玲兒剛纔看了側面,覺得似曾相識,沒想到,還真的是安謐。
先前聽聞皇上下旨,在榮錦城召了一個繡娘進宮刺繡,榮錦城?那個人難不成就是安謐?
可是,以她所得到的消息,榮錦城中刺繡最好的,該是焰姑娘纔對啊!可是,她卻是不知道,焰姑娘和安謐本就是一人罷了。
想到焰姑娘,她的心裡就是一肚子的氣!
不過,眼前這安謐也沒能讓她有多痛快,想到什麼,玉玲兒臉色一沉,大步走向安謐,一邊走一邊對着她身後的那些個千金小姐說道,“大家快來,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朋友認識。”
話落之時,玉玲兒人已經到了安謐的面前,竟然親暱的拉着安謐的手,好似二人真的是再好不過的朋友一般。
安謐蹙眉,心想,這玉玲兒是來者不善啊!
“這是誰啊?怎麼我以前沒有見過她?”有人問道,皆是好奇的看着安謐。
玉玲兒呵呵一笑,眼底深處的惡意瀰漫着,“你自然沒有見過她了,你這個侍郎千金,金枝玉葉,哪裡能見過她呢?這不,我不也是機緣巧合才和她相識的嗎?謐兒,來,我給你們好好介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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