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安謐和柏弈從同一間房出來,本就讓安謐尷尬不已,剛出門,還遇上了一臉諂媚的安越鋒。
安越鋒見此情形,心中更是大喜,心想,昨晚自己的安排當真是對極了,現在,怕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吧!那麼,他豈不就真的成了渤海王的岳父了?
“王爺,您看,這提親之事……謐兒雖是庶出,可也是老朽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王爺……”眼看着柏弈就要出安府,安越鋒終於忍不住試探的開口了,他怕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就不好再提起,打鐵自然是要趁熱。
提親?安謐和柏弈二人,皆是一驚,就連餘芳菲和安心蓮也是嚇了一跳,提親?這怎麼行?渤海王真向安謐提了親,那安謐的身份……
那是二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可是,柏弈卻是勾起一抹笑容,斜睨了安謐一眼,“這事兒……”
“爹,誰說王爺要提親了?向誰提親?堂堂王爺,又怎是爹爹心中以爲的人配得上的?莫要說出來,惹人笑話!”安謐打斷柏弈的話,聲音中透着的陰冷,讓安越鋒也是愣了愣。
柏弈倒是微微皺眉,這女人,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一般,他們二人,到底是誰看不上誰?
提親?他巴不得提親,這也好讓他們更進一步,可是……看安謐嚴肅的表情,柏弈只有暗自搖頭。
“這……你這是什麼話?”安越鋒愣了片刻,隨即而來的是慍怒,“昨晚……”
“昨晚什麼?”安謐嘴角一揚,對上安越鋒的雙眸,不知爲何,安越鋒在她的對視之下,竟有些招架不住,腦中浮現出昨晚馮錦蘭所說的話,安越鋒神色丕變。
安謐何時有這樣的氣勢了?
若是真如馮錦蘭所說的那樣,焰姑娘就是安謐,那麼……
安謐不願再理會安越鋒,徑自對柏弈下了逐客令,“王爺貴人事多,莫要在這裡耽擱了正事!”
柏弈好看的眉峰微挑,似笑非笑道,“也對,那我們便走吧!方纔在房中,你不還說,要隨本王走走?這麼快就忘了嗎?這可要不得!”
說話之間,柏弈的大掌已經伸了過來,抓住安謐的手腕兒,沒有等安謐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便拉着安謐大步走向了門口的馬車,直到二人上了馬,安謐才怔怔的看着柏弈俊美的臉上那得逞的笑。
她何時說過要隨他走走了?還在房中?她極力要掩飾二人“親密”的關係,打消安越鋒心中的念頭,可是,這渤海王還好,她在這裡補好了東牆,他倒是在下一瞬,就一腳踢垮了西牆,現在可好,那貪婪的安越鋒,怕是更是要暗地裡盤算了。
安謐心中不悅,甩開柏弈抓住她手腕兒的大掌,別開眼,看也不看柏弈一眼。
“怎麼了?你這樣,本王會自動的認爲,你是在向本王撒嬌。”柏弈嘴角的笑意濃了幾分,帶着幾分促狹。
安謐嘴角微抽,撒嬌?明白柏弈是故意用這兩個字刺激她,安謐斂眉,繼續將柏弈當透明人,依舊不予理會。
柏弈倒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眸光閃了閃,一絲詭譎在他那雙如黑曜石一般閃耀的眸子中流轉,朗聲道,“其實,也該是要提親的,畢竟今天早上,你我確實是在一張牀上醒來。”
安謐身體一怔,方纔所有佯裝的鎮定在此刻竟有些慌亂,想到這個,她的心裡就憋得慌,這男人,昨晚拉着她的手,明明是裝睡裝醉,可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卻心軟了,任憑他拉着,誰知道,今日一早,她卻是在他的身旁起來。
事實上,安謐氣得更多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對柏弈,她是越來越不設防了,這意味着什麼?饒是她的心裡,也生出一絲不安。
柏弈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卻也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安謐對他,即便是有排斥,那也是暫時的迷茫,事實上,她已經抗拒不了他了!
想到此,柏弈心情更是大好,輕快的哼起了小曲兒。
而此時的安府門口,安越鋒果真如安謐料想的那樣,心情更是激動了起來,渤海王對安謐的態度擺在那裡,他看謐兒的眼神,可盡是柔情,他是過來人,又怎會看不出來?
想到謐兒方纔的態度,安越鋒嘴角一揚,這該是謐兒的手段吧!興許渤海王就喜歡謐兒這樣的調調。
欲擒故縱?好一個欲擒故縱,果然不愧是他安越鋒的女兒。
“我安家,就要發達了!”安越鋒哈哈的笑道,只要渤海王對謐兒的興趣不減,他總能尋到機會逼婚的不是?渤海王這條大魚,他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了。
不過……想到方纔自己的懷疑,安越鋒眉心卻是皺了皺,謐兒……焰姑娘?
不行,無論馮錦蘭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他都要查清楚,若謐兒就是焰姑娘……倏然,安越鋒的心中浮出一股怒意,他那麼想攀上焰姑娘這條線,安謐不會不知道,若二人真的是一人,那麼安謐,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得查,這件事情,他一定得好好的查清楚了!
下定了決心,安越鋒倒也不再耽擱,大步離開安府。
留下的餘芳菲和安心蓮二人,面色卻是異常的凝重,安越鋒期待着安謐能攀上渤海王這根高枝,可是,她們卻最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看來,安謐是真要發達了,指不定讓她撈到一個王妃的位置,那在整個榮錦城,所有人都怕要羨慕她了。”餘芳菲淡淡的丟下這一句,轉身進了府邸。
這句話,更是激起了安心蓮心中的嫉妒。
“王妃?她不過是一個庶出,怎麼配?”安心蓮緊咬着牙,冷冷開口,她決計不會讓安謐有機會飛上枝頭。
時間過得很快,榮錦城內,要說最炙手可熱的人,已然除了盛世烈焰的焰姑娘,便再無他人。
但是,要說榮錦城內,最苦惱的人,那除了柏弈,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書房內,柏弈看着手中的聖旨,一雙好看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父皇竟然下了聖旨招他回京!
“王爺這次出遊,確實是耽擱得太久了。”季叔斂眉開口,皇上前幾次讓少商傳信,招他回京,可是,王爺都置之不理,而他不願回京的原因,季叔又如何能不明白?
那安府的二小姐,當真是讓王爺着迷至斯!
可是,如今皇上下了聖旨,若是王爺再不回京,那麼,就是違抗聖旨了啊!
柏弈眉心久久無法舒展,他又何嘗不知道耽擱太久了,可是,他又怎能放安謐一個人在這榮錦城,她不會給安謐任何遺忘他的機會。
他回京,勢必要將安謐帶着,可是,安謐那女人,又怎會聽他的話?
自己在她的心中,怕還沒有讓她追隨的分量吧!
這可又該如何是好?當真是讓人絞盡腦汁。
“你下去吧,本王自有分寸。”柏弈沉聲開口,手扶着額頭,腦中快速的轉動着,到底要怎樣,才能將安謐拐到京城去?
這一日,柏弈出奇的沒有去盛世烈焰報道,幾乎是一整天,柏弈連書房的門都沒有出,甚至連飯菜送進了屋子裡,都是原封不動的被端了出來。
季叔一直在門口候着,不住的搖頭嘆氣,王爺對那安謐,當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可是,王爺要怎麼做?
已經到了下半夜,書房的燈依舊亮着,季叔也依舊在門口候着,突然,門倏然被打開,季叔一怔,看見柏弈匆匆的出了門,神色之間有些激動。
“王……”季叔剛叫出一個字,視線中便已經不見了柏弈的身影,但季叔心中卻是明白,王爺許是想到法子了,這麼急的出門,該是去找安謐小姐了吧!
果然不出季叔所料,柏弈騎了馬,直奔安府。
到了安府之時,所有人都睡下了,柏弈翻牆而入,直接朝着安謐的院子走去。
房間裡,黑暗中,一抹身影悄然進入,走到牀邊,藉着月光,看着牀上女子的睡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匆匆的趕來,卻是沒有立即將安謐叫醒,看了安謐半響,自己走到離牀不遠的榻上,躺下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安謐睜開眼,如往常一樣起身下牀。
候在門外的霜月推門進來,“小姐……啊……”
霜月驚呼一聲,臉色也是瞬間慘白,但是,下一瞬,看清楚那人之後,臉上卻是刷的緋紅。
安謐皺了皺眉,聞聲看過去,“霜……”
看到榻上躺着,正睡眼惺忪的起身的某人,安謐的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柏弈,你怎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還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柏弈泰然自若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昨晚就來了,看你在睡覺,便也沒有打擾你,我這不是在這裡等你醒嗎?誰知,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昨天爲了想辦法,連飯都沒吃,可不是讓他累極了嗎?
安謐扯了扯嘴角,“王爺既然累了,何不休息,跑這裡來作甚?”
“我這不是剛休息好嗎?你這榻,倒也軟和。”柏弈似沒有將安謐陰沉的臉色看在眼裡,自顧自的開口道。
安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柏弈,越發有讓她抓狂的本事!
安謐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但說出的話,依舊好似從牙齒縫中蹦出來的一般,“那王爺有何要緊的事,非要連夜趕過來。”
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目光不着痕跡的緊鎖着安謐,“本王要回京城了。”
安謐一怔,回京城?怎麼這麼突然?
可是,仔細一想,柏弈在榮錦城待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況且,這渤海王日理萬機,何時回去,都不會顯得突然纔對,可是,她的心裡,怎麼就有些怪怪的。
“王爺要回京城,安謐理應設酒相送,畢竟……”安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儘量讓那笑容看起來自然。
可是,她還沒有說完,柏弈便打斷了她的話,“設酒相送就不用了,我這次回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得空出來,這次出遊,耽擱了太多的時間,父皇那裡,似乎有些怒了,所以,我正想着,該怎麼平息父皇的怒氣,勢必回去之時,不能空手而歸了。”
“榮錦城的倒也有許多好東西,王爺吩咐人採購一些,雖抵不得皇宮的精緻,可也算得上是別具一格。”安謐開口道,“王爺想帶些什麼東西回京城?安謐若是幫得上忙,定會不遺餘力!”
帶什麼東西回京城?本王最想帶的自然是你安謐!可是,你又會跟本王回京嗎?
柏弈心中浮出一絲苦澀,但是,內斂如他,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幫得上忙,你自然是幫得上忙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幫忙了!”
不知爲何,安謐對上柏弈的眼,竟覺得似有什麼陷阱在等着她,當下,安謐便更加謹慎了起來,扯了扯嘴角,“只要是安謐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安謐自然是會幫的,況且,渤海王對安謐有恩,安謐不是忘恩之人。”
“好,很好!”柏弈眸子一亮,等的就是安謐的這句話,斂了斂眉,繼續道,“其實,對你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要說這榮錦城有什麼好東西,那什麼比得上盛世烈焰的繡品?而盛世烈焰的繡品之中,當屬焰姑娘的刺繡最是珍貴,現在,就連京城的一些望族,都聽聞了榮錦城有這樣的精品存在,皆是想一飽眼福,父皇是個講求品質的人,若是此次回去,我能帶上焰姑娘親自繡的物件,那父皇定會十分的高興。”
安謐凝眉,僅僅是這樣而已嗎?
“怎麼?你覺得這是難事?”柏弈見安謐的神色,卻也絲毫不相讓,立即逼問道。
“怎麼會?幾樣繡品,安謐還是能夠繡得出來的。”安謐開口。
“如果是衣裳,可能要多費些時日吧?”柏弈挑眉,試探的看着安謐。
“是要多費些時日,但若是王爺急着回京城,那安謐儘量趕製。”安謐斂眉。
“是有些急!”柏弈皺了皺眉,沉聲道,“那就勞煩你儘量趕製了。”
安謐點了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柏弈這麼急着回京城,那麼他們相處的時光,不就很短了?
安謐啊安謐,你在想什麼?柏弈走了,便沒有人再擾亂你的心,難不成你還捨不得他走不成?
“哦,對了,最好是一件男裝,一件女裝。”柏弈再次開口,看了安謐一眼,“你可要趕快些,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了。”
說罷,柏弈竟是大步走出了房間。
安謐怔怔的看着柏弈的背影,一件男裝,一件女裝?她知道,男裝該是送給當今皇上,那麼那一件女裝呢?
“小姐,渤海王真的要走了?那麼小姐怎麼辦?”霜月回過神來,一雙眉峰緊擰着,王爺方纔可是一丁點兒也沒有提起要如何安置小姐的事情啊?王爺要走,該是要把小姐也帶走纔對啊!
安謐扯了扯嘴角,揮開腦中的思緒,睨了霜月一眼,“什麼小姐怎麼辦?你這妮子,花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替我準備布料針線,你便準備女裝的布料吧,男裝,我到了盛世烈焰,讓程瑛準備。”
安謐吩咐道,倒也不耽擱,快速的收拾完畢,便出了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安謐無論是在盛世烈焰中,還是回到了安府之後,都沒有浪費一分一秒,不停的繡着。
僅僅是用了四天,兩件以上就已經繡得差不多了,這幾天,柏弈好似消失了一般,沒有出現在安謐的面前,到了第五日,兩件以衣裳都已經完工,安謐看着眼前擺放好的衣裳,沒有察覺到她的眉心一直緊皺着。
若是將這衣裳送過去,柏弈該是很快就離開了吧!
離開?想到這兩個字,心中的滋味兒,有些怪怪的。
可是,即便是不今日送去,柏弈也始終就要回京城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謐似做好了決定,拿着兩件衣裳,正準備出門,可是,想到什麼,安謐卻是頓住了腳步,沉吟片刻,安謐終究是喚來了程瑛。
“姑娘,您這是要去渤海王的住處嗎?”程瑛柔聲開口,她自然也是知道渤海王要回京的消息了。
安謐扯了扯嘴角,將裝着衣裳的錦盒交到了程瑛的手上,“我就不去了,你給渤海王送過去便可。”
“可是,姑娘……”程瑛微怔,她送過去?這怎麼能行?
“好了,這幾天爲繡這兩件衣裳,我可是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沒那力氣親自跑一趟,你是我的心腹,你送過去,和我送過去都是一樣的。”安謐撫了撫額頭,走到榻前,斜躺而下。
“可……”這怎麼會一樣?即便是渤海王要回京,渤海王想要見到的,該是姑娘吧!
安謐朝着程瑛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說。
程瑛嘆了口氣,終究是出了門。
渤海王的別院內,柏弈看着錦盒中的兩件衣裳,又瞥了程瑛一眼,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柏弈眸光微斂,“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程瑛微怔,對上柏弈的眼,卻也不再猶豫,“王爺回京了,那姑娘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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