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太后一句話也沒說,越是臨近目的地,那引路的宮女越發的恐懼,直到到了一處院子,那宮女便停了下來,“娘娘,李嬤嬤她……她就在這裡面。”
太后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片刻也沒做停留,徑自進了院子,進了院子不過十幾步,便瞧見了裡面的情形,幾個侍衛,倒了一地,而這些侍衛之中,赫然躺着一個沾滿了鮮血的婦人,便是看那衣裳,都可以斷定身份,那不是李嬤嬤又是誰?
“太后娘娘,這……”跟來的宮女,看到這場景,皆是嚇得心裡一顫,想要逃,可卻因爲太后在此,不敢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啊!
李嬤嬤是太后器重的宮女,誰敢這麼大膽,竟在皇宮裡就下此毒手,當真是沒有將太后娘娘放在眼裡啊!
太后眸子一緊,眼底多了一絲陰冷。
“太后……”旁邊一個太監聲音響起,帶着些微欣喜,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太后娘娘,他們……他們還有氣!”
太后眉心一皺,“潑水!”
宮人們聽了命令,不多久,宮人便拿來了水,幾盆,齊齊潑在那幾個侍衛的身上,冰冷的水澆下,頓時,幾個侍衛動了動,漸漸甦醒,看到太后,忙的驚恐的跪在地上,“奴才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卻是一陣沉默,威嚴的氣勢,透着的壓力,讓人透不過氣來。
“你們誰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冰冷的聲音響起,傳進每個人的耳裡,似乎都讓人心裡一緊。
幾個侍衛,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之下,順着太后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倒在地上,身上沾染了鮮血的李嬤嬤,所有人的臉色,都再是一變。
怎麼會?李嬤嬤那模樣,儼然是死了啊!
想到他們知覺消失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心中皆是後怕,可是,眼前太后的追究,他們又怎麼應付得過?
“誰來說?”太后再次開口,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終於,似有人承受不住那太后眸光的壓抑,誠惶誠恐的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奴才看到前面幾個人莫名的倒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自己手臂上也是一痛,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們呢?”太后眸光一沉,越發的陰沉。
“奴才也是……”
“奴才也是,不知道是誰的攻擊,根本不讓我們有反應,之後的事情,也就都不清楚了。”
幾個侍衛競相開口,突然,有一個人似乎意識到什麼,迅速的抓起袖子上的布料,用力一扯,下一瞬,胳膊上,一個細細的紅點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其他人也是一愣,立即學着那個侍衛舉動,撕下了手臂上的布料,和那個侍衛一樣,幾人的手臂上,皆是出現一個紅點。
太后看在眼裡,心中亦是明白了過來,更是肯定了先前的猜測。
看來,是早有人準備好了啊!
在這個關頭,救走了安謐!
太后袖口下的手,倏然一緊,拳頭狠狠的握着,會是誰?她的心裡,已然有了人選!
突然,她想到什麼,神色一閃,立即吩咐道,“來人,去渤海王妃走一趟,將哀家的新婚賀禮送上。”
宮人都是一愣,新婚賀禮?
他們先前可不知道,太后娘娘還爲渤海王妃準備了新婚賀禮啊!
“是,奴才這就去辦。”
一個太監卻是明瞭太后的意思,立即領命,生怕若是慢了半分,便會引起太后娘娘的勃然大怒,太后之怒,他們在這裡的沒一個人,誰承受得起?
可他剛走了一步,太后的聲音再次從身後響起……
“記住,務必要見到渤海王妃,親自交給她。”太后眸光暗了幾分,誰也摸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是,奴才明白。”太監領了命,迅速的離開。
而留下的衆人,卻是依舊在這壓抑的氣氛之中,越發的透不過氣,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太后沉默着,漸漸地,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幾個侍衛,甚至連呼吸,都有些顫抖,太后此刻的憤怒,會如何處置他們?
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戰戰兢兢。
太后瞥了一眼李嬤嬤的屍體,眸子一凜,“李嬤嬤在宮中,鞠躬盡瘁,最後竟不小心失足摔死,實在是可惜了,來人,傳話下去,厚葬李嬤嬤。”
太后一席話,所有人都是一愣,誰也看得出來,李嬤嬤是被利器刺殺而死,可太后卻說是摔死,太后是在掩飾着什麼啊!
不過,這後宮之中,太多這樣的事情,他們見識得多了,倒也不奇怪了。
太后說李嬤嬤是摔死,那她就是摔死,誰又敢多不是?
“你們……”太后的目光隨即落在幾個侍衛的身上,頓時,那幾個侍衛心裡不由得一緊,似乎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心裡流躥着,漸漸的,身上的溼潤,有些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方纔潑在他們身上的水了。
幾乎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着,終於,太后頓了片刻,繼續道,“今日之事,你們辛苦了,都下去吧,不過,今天發生了什麼,誰若是向外面泄露半句,便不是現在這個下場了。”
太后話落,似讓他們幾人的心裡的大石落了地,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謝恩,“謝太后恩典,謝太后恩典。”
太后沒有理會幾人,轉身,帶着一干跟隨的宮女,轉身出了院子,可轉身之際,她的眼裡卻是浮出一絲殺意,出了院門之時,纔對身旁攙扶着她的宮女吩咐道,“一個不留。”
那宮女一怔,心裡一驚,頓時明白過來,太后方纔明着是放了他們,怕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會讓他們留在這世上了吧!
“是,奴婢會安排。”
而此時,渤海王府,喜慶的氛圍,瀰漫了這個府邸,明德帝主持了拜堂,喝了幾杯酒,便匆匆回了皇宮,而馮皇后,卻是有那麼些不甘心,她終究是沒有親眼見到安謐不是?
藉着沾沾喜氣的由頭,馮皇后留在了渤海王府了,新娘子在拜堂之後,就被送到新房內,新郎則是遊走在賓客之間,接受着賓客的祝福,秦王殿下和秦王妃亦是在渤海王府,似乎比他們自己成親之時,還要興奮許多。
而大皇子青嵐,自進了這渤海王府之後,便沒人看到他的身影。
花園內,再偏僻不過的一個地方,一襲青衫的男子,帶着幾分酒意,平日裡貴氣無比的他,此刻卻是坐在地上,靠着身後的假山,似乎藉着這僻靜的地方,將自己深深的隱藏。
“謐兒……”仰頭喝下一口酒,青嵐口中喃喃,依稀可以聽見他的口中叫出這名字。
方纔,他將安謐送進渤海王府,他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可直到看着他們拜堂,他才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便是壓抑,也徒勞無功。
可他能做什麼?
“青嵐啊青嵐,你真沒用啊!”青嵐輕笑,一仰頭,又一口酒下肚,連心愛的女子,都守不住,看着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竟是這麼深切的痛處?
大皇子又如何?一心角逐皇位又如何?
沒有她,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呵……呵呵……”若是在榮錦城時,他就選擇帶着安謐遠走,到另外一處地方隱世,是否又會是另外一番情形?
可現在,他又能做什麼?
突然,他的腦袋一怔,似想到什麼,那雙原本帶着醉意的眸子裡,竟是多了一絲深沉。
只有他坐上了那萬般尊貴的位置,天下在他掌控,那麼謐兒……
青嵐望着新房的方向,眼裡的期待與決心更濃,此刻,他越發希望自己的所有計劃提前!
有朝一日,他爲帝王,謐兒,必定會是坐在他身旁,陪他坐擁江山之人!
而此時,安謐心中卻是莫名的一顫,手上的繡帕一鬆,赫然落在地上。
“娘,繡帕掉了!”新房裡,柳兒稚嫩的聲音響起,說話之間人也跟着上前,撿起地上的繡帕,遞到安謐的手上,敏銳的柳兒似感受到什麼,眉心皺了皺,“娘,你怎麼了?”
喜帕之下,安謐的神色微怔,“沒,沒什麼,柳兒,你餓了沒?餓了就在桌子上拿東西吃。”
柳兒瞥了一眼桌子上玲琅滿目的美事,卻是沒有興致,反倒是小心翼翼爬上牀,挨着安謐坐下,輕靠在安謐的身旁,“娘,柳兒不餓,娘,今天起,你就是舅舅的王妃了嗎?”
清脆的聲音入耳,安謐一掃先前的不安,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柔聲道,“對啊,從今日起,柳兒,舅舅,還有孃親,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那……那柳兒還能叫你孃親嗎?”柳兒咬着脣,這個問題,在她的心裡埋了好久,府上的下人告訴她,以後要叫舅媽纔是,不能孃親孃親的叫,會壞了規矩,可規矩幾斤幾兩?她纔不想管,可也得聽孃親的意思纔是!
安謐一愣,呵呵的道,“自然能叫,柳兒可以一輩子喚我孃親。”
安謐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女兒,她還好,這一世,有眼前這個柳兒來填補她心底的遺憾,可是,前世的柳兒呢?
她重生之後,前世的一切都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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