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婉身體不適留在‘常青閣’,林嬤嬤帶着管事和大夫故意先去了‘落月閣’,得知寧萱芷並不在院子裡,神情不悅的呵斥了幾句小穗後,輾轉去了別院。
這一耽擱下,花去了不少時間,來到別院,天色已黑。
清風在廂房中忙碌着,溏心斜躺在長椅上,她的症狀比起寧萱芷要好許多。
林嬤嬤在門外乾咳了一聲,蟬兒才留意都她的到來,心裡膽怯的應了聲,掀起簾子讓她進門。
“二小姐好些了嗎?”
清風看了眼林嬤嬤沒有搭理,一直在邊上候着的桂竹連忙上前。“林嬤嬤這邊坐,清風道長正在給小姐治毒。”
“大夫人身體不適,讓我過來看看。這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讓他查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了呢?”
林嬤嬤話音剛落,清風猛地一回頭,一雙黑眸深深注視着她,陰沉的問道:“林嬤嬤怎麼知道二小姐是中了毒?”
林嬤嬤心裡一驚,連忙改口說道:“我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婉蓮,從她那聽說了。”
清風嘿嘿一笑,也沒在多說什麼,但也沒有讓位的意思。猶如十二三歲少年的體魄,站在牀前佔了不少空地,讓前來治病的大夫無法插足其中,只好尷尬的看向林嬤嬤。
“咳咳,清風道長,大夫再邊上等了許久,可否請你稍後再......”
“林嬤嬤的意思是,二小姐的病耽擱的起嗎?”
林嬤嬤又是一愣。“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二小姐這病來的突然,大夫人的意思想多請一位大夫整治,好有個商量。”
“這是大夫人的意思,還是林嬤嬤的意思?”
“當然是夫人的意思,我只是個奴婢哪敢做這個主。”
清風又是冷哼一聲。“嬤嬤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奴婢,就不要再此多話,如果耽誤了二小姐的救治,你擔當不起。”
“道長,你!”
清風一記冷眸掃了過去,林嬤嬤咬着脣忍下了這口氣。
清風在這個院子裡的身份極爲特殊,他就是一個茅山道士,卻有着極高的醫術和法術,深得寧恆遠的器重,同時也是聖王推舉的人物,一般人不敢輕易得罪,就連林馨婉有時也會給予他三分薄面,所以林嬤嬤更不會在這個時候駁了他的面子。
“那就等道長治完了再讓大夫看好了。”
林嬤嬤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後,坐回原來的位置。大夫從旁黑着臉,被人這樣無視,身爲京城名醫也是很沒臉的事。
馬總管查看着眼前的形式,再看看桌上尚未收起的碗碟,命人進來收拾。
“住手,這裡的一切都不得動!”清風大喝一聲,一根竹籤順勢打在了家丁的手上。“誰都不準動!”
“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懷疑這飯菜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等查過才知,嬤嬤急什麼。”清風出手極快,兩指點在了寧萱芷的腹部,指縫上的兩針插入其中,爲了不讓外人看到她的身軀,清風用紗巾擋在了她全身周圍,施針之後,放下垂簾,讓桂竹用火銬着金針的頂部。
所有的事都交代好了,清風才退出牀邊。
屋子裡靜的只剩下人的呼吸聲,還有火柱燃燒的聲音。
桂竹極爲小心的依照清風的自私,把每一根針頭都燒灼了一遍後,才從紗幔後退了出來。
“道長,小姐看起來像是要醒來了!”
清風點點頭,他掐指算了下,進入紗幔裡,迅速拔出銀針後,替寧萱芷繫好衣物,再次診脈後,送了口氣。
“道長,現在可以請大夫整治了嗎?”
“隨你!”
大夫方向藥箱,擱着紗幔爲寧萱芷搭脈探病,然而他試了好幾下,均無找到脈象,不由發出一絲疑惑,他狐疑的看向一邊的清風,再次細細診脈,依舊沒有找到脈象,不由的站起身。
“大夫,我家二小姐的病如何?”
名醫摸着鬍子,心裡暗自匪夷起來。這二小姐分明就沒有脈象,如何整治?難不成要說實話?這活人怎麼可能沒有脈象,說出來豈不是招人笑話。
“大夫?”林嬤嬤見大夫不答話,又叫了一聲。
“哦,老夫在想怎麼治療二小姐的病情。”
清風從旁看着大夫,臉上露出鄙夷。
“二小姐脈搏虛弱,臟器受到損傷,導致氣脈不暢,纔會暈迷不醒。”
“那可有治?”
“老夫,回去想想法子後,再來稟明夫人。”
“大夫這就要走了嗎?”清風這個時候忽然叫住了大夫。“二小姐無外傷,爲何臟器會受損,一般這樣的情況,會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大夫嘴角抽搐了下,他乾咳一聲後,說了一大堆道理,最終的結果歸咎於毒字。
“謝謝,大夫!林嬤嬤,你可聽明白了?在沒有任何外傷的情況下,能是內臟受損的原因,在於毒物。”
林嬤嬤不明白清風爲什麼這麼說,她瞪大着眼眸,瞅着清風,張開的嘴,不等她詢問,就聽清風大喝道:“馬總管,把林嬤嬤押下!”
“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總管,剛剛林嬤嬤一進門就詢問二小姐的毒傷如何是不是?”
馬總管雙目一震,頓時陰沉下臉,吩咐人把林嬤嬤綁了了。
“你們憑什麼綁我?”
“就憑你是下毒之人!”馬總管大喝一聲。“把林嬤嬤帶去刑司房看押,等大人回來後,再聽取發落。”
“我要找夫人,我要見夫人。”
“拖下去!”
林嬤嬤被家丁拖出了廂房,站在一邊的大夫,臉色發青,被清風瞅的汗毛直豎。
“大夫,二小姐的病症,還望您多多研究,臟器受損,您可有方法?”清風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毒傷,不治之症!”
“大夫,難道不知毒傷只要找到毒xing成分,便可根據起相剋之物製出解毒之藥嗎?”
“老夫,不是毒師,不善其道。”
“馬總管,大夫的意思是說他對二小姐的毒傷無能爲力。”
“道長,放心,此事我會稟明老爺的。”
“大夫人知道二小姐是中毒,偏偏帶個不會療毒傷的大夫過來,我不得不往深處去想,若是我不在院中,二小姐的病情豈不是就被耽誤了。”
名醫一聽,嚇得腿一軟坐趴在地上。“這個,老夫,確實不知二小姐是中毒,不然老夫也不會來此一趟。”
“大夫無需多說,請離府吧!”
馬總管衝着手下揮揮手,不等這個京城名醫站起來,就把人架住往外走去。
“哦,等一下!林嬤嬤說您是京城名醫,不知是哪個醫館名下的?”
名醫一愣!神色慌張起來,他隨口說了個名字。“老夫不才,在藥園名下就醫!”
“藥園?”清風咯咯咯的笑起來。“馬總管,此人有問題,關起來!”
“道長,可否明示?”
“京城藥園是在下師父所開,我從未見過此人,他在撒謊!”
名醫見自己的謊言敗露,用力推開兩個家丁,奪路就跑。
“哼,還想逃,找死!”
清風冷哼一聲,兩根竹籤飛射而出分別刺入名醫的左膝與他右腕上,名醫噗通一聲趴倒在地上,家丁蜂擁而上先是把人給揍了一頓後,再拖着他關入了柴房中。
馬總管回首衝着清風行禮。“這次多虧道長了!”
“馬總管不用客氣,二小姐與溏心姑姑的膳食我已經讓曲護院送去衙門,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不過婉蓮姑姑去了許久,馬總管倒是應該派個人去接應一下,以防節外生枝。”
馬總管謝過清風之後,帶着人匆匆離開。
少了外人的廂房清淨了不少,清風讓人端來清水,洗了手,坐在一旁。
“道長,您不治小姐的病了嗎?”
“姑姑不用擔心,姐姐無礙!”
桂竹還是皺着眉頭,剛剛分明看着小姐要醒來的樣子,怎麼這個時候,反而睡得更沉了。
清風轉向一邊的溏心,他支開了蟬兒與桂竹,坐在了她的對面,沉聲問道:“姑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能不能順勢上位就看你自己的了。”
溏心睜大眼眸,看了看牀上的寧萱芷,再望向清風,雖然說不出其中的隱秘,但多少能猜出其中的計謀。
“姑姑不用狐疑,其實二小姐早知有人對你下毒,爲了找出這個賊人,以身試法,這一切都是爲了姑姑能順利產下腹中胎兒,希望姑姑能明白我的意思。”
溏心雙眸中充滿淚水,她感激的點點頭。“二小姐的用心,溏心銘心不忘,一切全憑道長做主。”
“姑姑誤會了,我與二小姐並無任何計劃,能不能趁此機會得到大人的扶持,還得看姑姑你自己。”
“道長的意思,我明白了!”
院子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溏心忽然發出呻吟,她倒在長椅上,咬着脣瓣,臉色蒼白一片。
看着這副模樣,清風冷笑了下上前。“姑姑,還有哪裡不適?”
“道長,請您一定要救救我肚裡的孩子,我死了不打緊,這孩子可是老爺日盼星盼的孩子,寧家的骨肉,您一定要想法子救他。”
“姑姑冷靜點,我一定會想法救你和你肚裡的孩子。”
站在門口的寧恆遠放下簾子,他神色難看的靠着牆眯起眼。“你們進去看看道長有什麼需要,立即送上,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們!”
馬總管跟着寧恆遠走出院子,站在別院外,寧恆遠心痛的垂着樹木。“這個惡毒的女人,害了我一個孩子不夠,還想再害我第二個,不可饒恕。”
“老爺,此事還要慎重考量才行,老奴覺得此事未必是大夫人所爲!”
“此話怎麼講?”
“大夫人對溏心的嫉恨,院子裡的人都有所知,倘若溏心出事,夫人豈不是嫌疑最大,以夫人的聰慧,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寧恆遠略一遲疑,想來也是頗有道理。
“老奴覺得,當下,老爺應該先是安撫二小姐與溏心的情緒,暗中查找這個下毒之人,此事一旦張揚出去,老爺的清譽會受損,還有王爺要是追究的話,這溏心的身份,老爺如何解釋?”
“這!”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別院中傳來,寧恆遠來不及多想,轉身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