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低着頭,他想都沒有想就衝口而出的說道:“爺,讓我走!”
平凡的女人伸出玉手,她的手很漂亮,指尖細長,乾淨的指甲沒有染上任何色澤,呈現着淡淡的粉色。“武爺要不要陪我在院子裡走走,這幾日身子有些疲了,想去島上坐坐。”
武修想要回拒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應承了女人的意思,跟隨着她往領子伸出走去。
兩人剛走出林子,便看到衛煜一人撐着船去了湖心的亭子,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望着衛煜的背影勾起嘴角。“你跟着王爺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他的脾氣嗎?”
“表小姐?”
“每次他心裡不開心的時候都會去那裡,這次你是真的讓他難過了!”說着,女人望向武修。含笑的眼眸眨了眨,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在泥地上畫着圈。
“你看這兩個連在一起的圈有什麼不同嗎?”
武修是個粗人那裡懂得文人之間的奧秘,他搖搖頭說道:“還請表小姐明示,只要能讓爺原諒,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王爺並不要你做什麼,他只是想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罷了,你跟着他這些年,何時見過他忤逆蘇瑤過,你喜歡蘇瑤誰都看的出來,王爺不是傻子,他不娶她的原因一半是因爲你,更多的是蘇瑤不適合他,沒有家族聯姻,他怎麼會答應老太君這麼親事?”
女人的話讓武修無地自容,他咬着脣瓣,內心像是被無數個螞蟻爬過一般的疼。粗糙的手被一雙柔軟無辜的手給握住,女人衝着他甜甜一笑繼續說道:“王爺心裡只有寧萱芷,你卻因爲蘇瑤而出賣了他,這對於相信你這麼多年的王爺來說,是什麼滋味?他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可是結果你還是一次次的將他出賣,在你心裡你對蘇瑤的敢情能勝過王爺?”
“不,絕對沒有!”
“但在王爺的心裡,就是這樣!他不能因爲你而對蘇瑤動粗,而你卻因爲蘇瑤一次次將他對你的信任出賣,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會原諒你。”
一股暖流從指尖傳遞到心傷,武修詫異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失神片刻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連忙退開一步。“表小姐,屬下不能。”
“你尊稱我一聲表小姐,我很開心,不過在這個院子裡,我的身份恐怕也就只有你跟王爺會認同。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決斷,就依照王爺的意思離開王府吧,想清楚了再回來,蘇瑤跟王爺之中你總是要選一個的。”
很難的選擇,武修握緊拳頭,他煩悶的砸向樹幹,震得樹葉緩緩飄落。
女人擡起頭,張開始雙臂望着頭頂掉落的樹葉,勾起的嘴角笑的無邪。武修此次的望着這張臉,整個人都感到輕鬆起來,就好像看到了一道光似得,一時之間忍不住伸出手,從空中抓過一片葉子放到了女人的手上。
女人笑的更甜了,她望着已經登上樓閣的衛煜,轉身向另一處走去。
“表小姐!”
“武爺,再往前就是內院了,您還是留步吧!”
武修站定腳步,他從來沒有留意過她,只因在王府她是老太君的禁忌,是個隱藏起來的人,柳家的侮辱。
院子裡的人都知道這位表小姐的存在,她也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人人也都叫她表小姐,但實際上她與衛煜有着剪不斷的關係,知情的人已經死絕,剩下的幾人也都離開的京城,王府中出了老太君外沒有第二人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她柳琴兒,是柳家旁系的一戶親戚。
武修是在很意外的情況知道這個秘密,這還得從年關那天說起,老太君意外帶着柳琴兒入宮,這是整個院子的人都不能猜透的怪事,就連衛煜都不明白老太君這麼做的意圖,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從宮裡回來,柳琴兒在王府的生活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有不少奴婢開始竊竊私語,衛煜只是出於好奇,纔會讓武修去查這個人的身份,但結果出乎人預料之外,去了柳琴兒出生的地方,當地根本就沒有柳家,也沒聽說過柳琴兒這個人,這麼說就是老太君在說慌。
衛煜很聰明沒有當面詢問而是找來過託詞,以柳琴兒父母的忌日爲由要帶着她會鄉祭拜,這讓老太君有了疑心,於是找到了武修,出於細細的考量之後,老太君把柳琴兒的身份說了出來,目的就是組織衛煜的好奇心,當然她是不會讓武修把這個秘密說出去,而武修在得知真相之後,也知道事情的嚴重xing,所以三口緘默。
現在望着這個女人,武修沒來由的伸出了一股子難掩的心境。以前每次看到她一個人在院子裡走動的身影只能用同情來形容,他不知道老太君爲什麼會收留下柳琴兒,但她的存在對於老太君來說就是一根刺。
“表小姐,我想過了我……”
“武爺,衝動之下是做不出正確決定的,所以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問問自己,你是真的喜歡蘇瑤嗎?如果有一天蘇瑤嫁給了王爺,你還能像現在這般保護王爺嗎?你是男人,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喜歡的女人成爲別人的女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歡蘇瑤,非她不娶的話,那麼我覺得你還是離開王府吧,至少這樣你的心會好受些。”
“爺,不會娶蘇小姐的。”
“世事難料,你又怎麼敢保證不會?”
柳琴兒回身朝着武修行了禮後,消失在竹林中。
武修失神的站在門洞前,良久他回到湖邊,望着直立在閣樓上的衛煜,嘆了口氣,轉身離開王府,柳琴兒的話就像是一塊大石落在水裡,激盪起層層浪花,久久無法平息下來。
衛煜望着樹林裡掠過的聲音,苦澀的笑了起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衛煜走進柳園,見三個奴婢守候在院子裡,猛然響起他拜託姚嬤嬤做的事。“你們幾個就在這院子裡帶着,伺候寧家二小姐,誰要是敢多嘴泄露了消息,死路一條。”
三個奴婢都應聲而出,有院子裡的護院帶入屋內,衛煜走向另一邊的廂房,這一夜他難以入眠。
次日,天還沒亮透,就有人進來稟報,寧家來人了!
衛煜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讓人把寧恆遠請入大廳之上,他穿戴整齊之後才過於會面。
寧恆遠在大廳中來回走動着,他並不確定聽得來的消息,但實在是沒了法子,纔會冒然來詢問,只怕是要動了王爺的怒氣,正在想着要如何說辭,卻沒想到衛煜已經跨進門來。“寧大人,這麼早就起來了!”
“王爺,請恕老臣無禮,只是事出有因,纔來叨擾。”
衛煜讓人送來了茶水,坐在一旁故意不吭聲,釋放出強烈的冷硬氣息,讓寧恆遠心裡咯噔的跳了好幾下,愣是不敢說出拜訪的應由來。
“寧大人,要是想找本王喝茶,這個時辰是不是有些早?”
寧恆遠尷尬的呵呵兩聲。“王爺,老臣聽聞一件事,小女是不是在王府之中?”
衛煜挑起眉,恩了聲!“大人是從哪裡聽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事?”
衛煜直接否認讓寧恆遠心頭冷了下來,果然只是傳言,要是衛煜找到了寧萱芷早就送往尚書府了,哪裡會留在自己府上。
“哎!老臣也是慌了神,纔會相信這種傳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寧恆遠扶着腦袋晃動起來。
“二小姐還沒有找到嗎?”
“聖上讓老臣無論如何都找到人,這都過去多少天了,派出去的家奴將整個京城都找遍了也沒個人影,我真擔心她會出了意外啊!”
“寧大人,本王一直都好奇一件事,當初嫁給太子的不應該是二小姐的嗎?怎麼會成了大小姐?你一點都不知情嗎?”
寧恆遠沉默了很久,他一會端起杯子剛放到嘴邊,又放了下來,一會又站起身走了兩步一直嘆氣這,然後看了衛煜一眼坐回位置上,反反覆覆整個人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得煩躁不堪。
“大人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本王看聖上並未追究此事,大小姐依然在太子殿住着,想來也是希望此事就這樣息事寧人,既然如此,大人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聖上雖然不追究,但老臣依然心裡有着疙瘩!嫺兒做出這樣的事,我還有什麼臉面見聖上,只有找到芷兒給出一個交代了。”
衛煜沉着臉,給聖上一個交代,還是真是一個當爹說得出口的話。“寧大人找到二小姐後,要如何給聖上一個交代?禍是大小姐闖的,怎麼說也是改她來承擔纔對吧。”
“王爺誤解我的意思,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聖上對小女那麼關心,我總是要給一個最後的答覆才行,若是她活着,聖上還有意要給她納悶親事。”
說着這番話的時候,寧恆遠偷偷瞄着衛煜,想從他臉上看到一點端倪,要是聖上真的有心想要給寧萱芷許婚的話,倒不如嫁給衛煜,這樣不是剛好稱了他當初的年頭,一個嫁給太子,一個嫁給王爺,朝中兩大勢力都掌握在了自己手裡。英雄難過沒人管,只要自己的兩個女兒牢牢掌握了他們的男人,他還怕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不穩嗎?
“本王知道聖上對二小姐的惜才,只是紅顏多薄命,遇到這樣的事,不過大人說的也不錯,本王近些日子也沒什麼是,倒是願意替大人找找二小姐的下落。”
寧恆遠立即站起身,他朝着衛煜跪拜下去。“王爺肯出面找小女,老臣感激不盡。”
“大人請起吧,我與二小姐之前也是老交情,只當應該出一份力。如果有了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大人。”
寧恆遠上再三道謝之後就要告辭離開,衛煜忽然叫住了他。“寧大人,你是從那裡得來二小姐在我府上消息的?”
“哦,有人在我們門口留了紙條,所以我就冒昧的過來,也沒細細查探,給王爺添麻煩了!”
“二小姐失蹤這麼多天,大人心裡記掛自然是考慮不周全,本王沒有怪大人的意思,我讓人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