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秦應早早來到卜星子的小院,向卜星子學習道術和符咒。
卻見卜星子正站在院子裡,仰視着天空。秦應走了進去,朝着卜星子所仰望的方向望去,只見天上除了雲之外,什麼也沒有。
“師父,你在看什麼?”秦應疑惑的問道。
“今日是清流宗外門弟子前來大樹林歷練的日子,早上我便已經接到了你大師伯的監天傳訊,這會兒你那些師侄們也該來了。”
“師侄?”秦應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那可不?這羣外門弟子都是你聞達師兄的弟子,也是你大師伯的徒孫,可不是叫你師叔麼?”
“我這麼大的輩分?”秦應笑着說道。
卜星子瞥了秦應一眼,說道:“輩分大有什麼用?在宗門裡面,有實力纔有身份,這些來前歷煉的弟子,入門最短的三年,最長的已經十幾年。能夠進入宗門修行的,個個都是心高氣傲之輩,雖然他們口裡會喊你一聲師叔,但是心裡對你恐怕是不服的。所以你要獲得他們的尊重,可是要拿出作爲師叔的實力來的。”
“師父,你知道,我修行的日子尚短,道術不精,符咒不靈的,那些師侄總不可能真的欺負師叔吧?”
“那可不一定了,尊師重道雖然每個宗門都必須恪守的規矩,但是相互之間的切磋也是很正常的,如果你連自己晚一輩的弟子都打不過,你這個師叔在師門裡面恐怕也會弟子戮脊樑骨的,便是連爲師我也跟着臉面無光啊!”
“呃……我努力不讓師父丟臉吧!”話雖然是這麼說着,但是秦應的心裡卻憋足了一股勁,現在終於能夠走出這片結界,去找尋父親的下落了。
就在此時,地面上忽然投下了大片的陰影,一艘大號的仙船停泊在了院子的上空,仙船緩緩的落下,船上站滿了年青弟子,有男有女,粗略估計應該在二十人上下。這些人個個都是白衫飄飄,身後都揹着一柄寶劍,看上去倒也仙姿颯爽,卓爾不凡。
領頭的是一個約摸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身形挺拔,俊武非凡,他的穿着與衆多青年男女略有不同,衣袖上繡了一個類似於“川”字的標誌,看起來像是一條河流,而其他的弟子則都是繡着一個比“川”字少一了一畫的圖案。
中年男子從船上當先走下,朝卜星子拱手施禮,說道:“弟子聞達見過卜師叔!”
其他的弟子也是各各向卜星子行禮,說道:“見過師叔祖!”
卜星子點了點頭,聞達這時也將目光投向了卜星子身後的秦應,微微一笑,說道:“這位莫不是師叔祖收的弟子?”
“秦應見過聞達師兄!”秦應也連忙抱拳施禮。
秦應稱自己爲師兄,看來的確是卜星子收的弟子了,在訝異的看了眼秦應之後,便是對身後的弟子說道:“還不快見過秦應師叔!”
衆弟子也都面面相覷,用帶着訝異的目光打量着秦應,在清流宗中,能夠被他們稱爲師叔輩的,可都是年紀至少在二十五歲以上了,但眼前這個小子看上去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皮膚粉嫩,乳臭未乾,竟然是師叔祖的弟子,他們的師叔?
衆弟子雖然心裡不樂意,但師命難違,也只能齊齊向着秦應拱手作揖,三三兩兩的說道:“見過秦師叔。”
秦應一見二十多名衣着統一,甚至其中大多數人的年紀比他還要大的人,向自己拱手作揖口稱師叔,心裡也是一陣緊張,有些手忙腳亂起來,說道:“不……不用如此多禮!”
見到秦應手足無措的窘迫樣,聞達也是笑了笑,目光在秦應的身上掃視了一下,說道:“能得到卜師叔的親自教導,師弟想必修爲非凡吧!不知道師弟現在已經修煉到煉氣第幾層了?”
“我……”
卜星子笑着打斷了秦應的話,接着聞達的袖子說道:“你師弟接觸修行時間短,哪裡能有什麼成就?正好,這次有你帶隊進入大樹林歷煉,便讓他跟隨你一同前往吧!這一路上,你作爲師兄的,多照顧照顧他也就是了,師叔我不求他殺什麼妖獸,只要讓他見識一下妖獸,讓他開開眼界也就行了!”
“他連妖獸都還沒有見過?”聞達也有些吃驚,眼神裡也有了那麼一絲的變化。原本他還以爲這個小師弟年紀輕輕便被師叔收入門牆,應該是那種天賦異稟的人,卻沒有想到連妖獸都沒有見過。
卜星子繼續說道:“他哪裡見過?雖然總喊着要出去殺妖獸,但是我能讓他獨自出去麼?”
聽到這裡,聞達便更加釋然了,說道:“師叔看來還是挺寶貝自己的小徒弟的。放心吧!如果師弟真要去,作爲師兄的我多少會傳授點清流宗的實戰道術給他。”
“那就再好不過了,聞達,事不宜遲,你們這就出發吧!我會在監天鏡裡關注你們的!”卜星子說着,然後又來到了秦應的身邊,說道:“應兒,這次前往,你一定要聽聞達師兄的教導,不要亂來。”其實卜星子又何嘗不知道秦應這次出去的目的是什麼?他的父親生死不知,他這次出去,就是脫了繮的野馬,必然會去打探他父親的下落。
卜星子雖然擔心,但是修行路必須秦應自己去走,無論前面是兇險還是坦途,都必須他自己去歷煉。而且這次如果不讓秦應出去打探的話,他父親的事,極有可能成爲他以後修煉中的心魔。
“師父,我記下了。”
卜星子點了點頭,然後便向着自己的小院中走去,臨進門時,他又再次回過頭來,悄聲說道:“對了,聽說廣澤宗的弟子也來了,估計你又能和你的小情人見見面了!”
“婉青!”秦應訥訥的說了兩個字,方婉青的那嬌俏的形象再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算起時間來,他有個多月沒有見過她了。
看着卜星子進了屋,聞達走了過來,一臉冷淡說道:“大樹林兇險莫測,雖然有着師叔在此坐鎮,但危急之時,師叔也未必能夠及時趕來,所以,如果你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就一定要聽我的安排。”
聽這語氣,聞達根本就不是將秦應當成平輩的師弟,分明就是師父對弟子口氣,卜星子纔剛轉身,聞達這臉也未免變得太快了吧?想到這裡,秦應也只能暗暗的搖了搖頭。
不光是聞達這樣,便是連他手下的弟子也變了個樣子,當中一名二十歲上下,臉皮白淨的青年,更是嫌棄的看了眼秦應,說道:“師父,一個連妖獸都沒有見過的人,我看還是不要讓他去了。更何況,他還是師叔祖捧在手裡的寶貝,萬一要是磕着碰着,恐怕你也不好向叔師祖交待吧!”
他叫徐無病,是聞達的首徒,也是這羣弟子的大師兄。
“師父,大師兄說得對,這小師叔可是金貴得很,萬一遇到妖獸,妖獸沒傷到他,反倒把他嚇出一身大病來,恐怕師父也一樣會被師叔祖責怪!“二弟子何長青附和着說道。
又有一名弟子陸飛調笑着說道:“二師兄,你這就說得不對了,師叔祖盛意拳拳,讓師父帶小師叔去見見妖獸,師父也不好推卻嘛!師父,倒不如我們這次歷煉的任務,就改成保護金貴小師叔瞻仰妖獸風采算了。到時候,大師兄引一頭妖獸來,我們便將小師叔裡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起來,讓他看上一眼,這不就行了麼?”
聽到陸飛這麼說,所有弟子都笑了起來,便是連聞達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看向秦應的目光滿是輕蔑。
這幾人一唱一和的,其中挖苦諷刺的意味,要是以前的秦應,早就爆發了,只不過經歷過方婉青涉險,秦炎失蹤的事後,秦應的心性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自己身上有多少實力,永遠都不是靠一張嘴便能夠施展出來的。
再加上自己這師叔的身份,秦應也懶得跟他們計較,反而是笑笑說道:“那就多謝各位師侄了。”
聽到這話,弟子們笑得更歡,在他們的心目中,這個小師叔還真是個沒有半分尊嚴的賤骨頭,被人如此羞辱奚落都能嬉皮笑臉的接受,這種定力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聞達也只能泯嘴搖頭苦笑,心裡卻在質疑,師叔祖怎麼會收了這麼個軟懦的弟子?難道真是他在大樹林孤單太久,只是想找個門童跟他聊聊天麼?
陸飛走過去,拍了拍秦應的肩膀,笑着說道:“保護你是應該的,誰讓你是師叔祖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