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晶壁系內外交界處的信息洪流之中，不可名狀的混亂生命俯瞰着整個世界，對時光之河源頭處與至高神格緊密關聯的紅龍悠然道：“太慢了...你是這批新人裡素質最差的一個。”
“居然還有心情玩梗...”作爲紅龍的程斌示意其他參與界外工程的人員暫時收斂行動，將信息交換的管控等級拔高後對話語來源處類似惡魔領主的存在回覆道，“這麼說情況要比我預料的要好一些？”
說完一句後，紅龍程斌調動至高神格的力量，想排開當前覆蓋端口的信息流乾擾看看晶壁系外面的具體情況。
但是，與他對話的那位用更強烈的干涉阻止了他的行爲。
“別急着亂看，”混亂惡魔嚴肅的提醒道，“情況沒你想的那麼好，作爲監控這附近晶壁系的觀察員，我這裡必須先告知你幾條當前‘我們’總結出來的交流守則——
“不使用基於核心算法的思維同步，不進行記憶層面的融合交互，不干涉其他晶壁系內平行個體的行爲，不與未突破晶壁系的平行個體進行信息交流，不私下嘗試獲取神上之神權限，不去...”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禁止的事項後，具現化形體無比混亂的惡魔才嘆息道：“我也沒能力一直阻擾你去做什麼，但就算深層原因不多作解釋，我也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們共同作出的決定...
“畢竟，我們都是‘我’，不是麼？”
聽完惡魔程斌的話語，紅龍程斌回頭瞥了眼晶壁系內某段時光之河中，那咬着蠕動的蟲子、一臉愣神面對研究人員圍觀的紅色幼龍，隨後他深以爲然的點頭道：“好吧，我很理解。”
雖然對關係接近平行世界線的其他臨近晶壁系內存在自己平行個體的事情，紅龍程斌早在從龍蛋裡出來時就已經想到了，但他還是沒料到晶壁系外面的形勢居然複雜到需要羅列這麼一長串禁止事項的程度。
“所以，我們可以繼續其他話題了？”紅龍程斌轉回注意力，注視着以極具代表性的惡魔領主形態具現化的其他自己皺眉道，“你現在這深淵惡魔的形態...難道說你是通過將整個晶壁系深淵化獲取至高神格的？”
“不出所料啊...你們這些走文明發展路線傢伙，關注點總是落在這個地方...”
深淵程斌抱怨了一句後述說道：“所有的‘我’一開始都是紅龍卡薩起步的，我這邊是看深淵那裡惡魔領主神格數量多又沒神靈阻礙，就走地獄魔鬼爲血戰招僱傭兵的傳送通路直奔深淵殺惡魔去了...
“研究清楚深淵那套邏輯體系後，我就套着惡魔領主模板化身吞天流主角，暗中坑掉阿斯摩蒂爾斯的化身後，駕馭地獄與深淵將整個星界與虛空吞噬，統合所有神格獲取至高神權限，以最高效率走出世界的。”
紅龍程斌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說道：“所以你那邊的晶壁系裡，生命全滅、文明不存？”
“略掉轉化成特殊邏輯體系內的那些類惡魔生命的話，正面世界確實是沒有原生生命存活下來...”惡魔程斌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畢竟交流守則裡有很多條都是因這類爭議而起的...
“雖然從整體考量我也認可、遵守這些守則，但就個體的角度來說，我並不認爲自己的行爲有什麼問題——作爲當前最慢破界記錄的保有者，你還記得我們是爲了什麼來到這裡的嗎？還記得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紅龍程斌長嘆了一聲：“這裡是作爲世界線另類歷史記錄的信息虛界，我們是來追溯無限之主痕跡的...”
“記得就好，至少你不像那些至今沒走出晶壁系的，沉浸在凡人感官體驗裡不知道意識是不是被世界樹扭爛了的二貨...”惡魔程斌嗤笑了一聲。
然而紅龍程斌並沒有被說服：“阿斯摩蒂爾斯曾說附近晶壁系的紅龍都很瘋狂，現在看來，我們確實是瘋的不輕——你說那些二貨被扭曲了意識，但你和我難道就沒有了？我們之間的心態差異未免也太大了...”
頓了頓後，紅龍程斌鄭重而嚴肅的說道：“雖然這裡是信息虛界，雖然我們有着自己的任務，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們在這裡肆意妄爲的理由！我們對智慧生命的定義早已上升到信息層面，信息虛界縱然不是真實的世界線，但其中的生命也不是虛假的死物！”
“但這種定義在接近混沌域的這邊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你不也看到了晶壁系現實層面的扭曲風景與生命的真實形態了？”對於紅龍程斌的觀點，惡魔程斌否定道，“至於信息虛界內生命的定義，我怕你是忘了我們在內域是怎麼在信息虛界中和系統互懟的了？
“當初一通嘴炮，說到外域二號世界角鬥場裡過去的自己當場自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你嘀咕信息虛界內生命是否是生命？”
忍不住又回頭在時光之河裡瞧了眼幼龍期啃蟲子被圍觀的自己，紅龍程斌反駁道：“別拿我們自己來說事，我們和程博士交流的時候就說清楚了自己和別人在這方面的區別的...
“而且，常態下的世界線變動歷史是沒有變化的單純記錄，信息虛界的穩定存在與自發衍化需要高維干涉力支撐，我們還沒升維，在這世界線之外的領域進行干涉沒有那麼自由...
“內域那邊用來進行靈魂戰爭的信息虛界戰場是系統在自己本體上臨時開闢的，這邊的信息虛界應該是世界樹針對外部侵襲在信息層面展開的迷宮防線，我們和系統的力量只是介入了進來而已，這裡的生命並不是由我們力量轉化出的特殊演員...”
“所以，他們都是世界樹本體意識的某種碎片...”惡魔程斌打斷道，“你受到的影響，看來主要是思考方式往低維視角適配的問題——
“我們的任何動作都會對世界線產生極大的影響，我記得我們在SCP高維戰場那邊就已經刷新過高維視角的生命與文明定義了，我們在內域裡又不是沒有扭曲過世界線，而且，我看你弄的這個魔網文明在時光之河裡製造時間震盪、大片覆滅其他時間線生命玩的也挺歡快的，怎麼沒見你出來聖母一下？”
“我思考角度低維化是有那麼一點...但爲了前行而進行的自我抉擇和外力的扭曲是一回事麼？”聽到惡魔程斌的說詞，紅龍程斌心底的感覺更加微妙了，“而且...聖母？看你這言行，你意識扭曲程度比我高得多吧？”
“好了好了，求同存異，不說這些了...”惡魔程斌無奈的道，“你以爲交流守則的存在是爲了什麼？世界樹針對我們進行的潛在意識引導，所製造出來的分歧不是這麼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量子化身集羣那邊到底在想什麼？”紅龍程斌嘆道，“雖然要儘量避免被無限之主察覺到我們的真正力量，但也沒必要冒着這種低維個體意識被扭曲分化的風險，非讓我們畢其功於一役吧？就我的經歷來看，信息層面的微弱干涉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對於系統和程斌追查自身核心本體的事情，無限之主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畢竟內域那邊它一直沒停過針對系統的追索與侵襲，人家不反查那就有鬼了。
所以程斌的行動被無限之主察覺到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關鍵是不能太過暴露信息核心與高維觸角讓它有機會反追蹤，就像無限之主本身做的那樣——內域那邊追查無限之主丟來的輪迴者、噬神者棋子，只能找到第三方高維生命頭上而無法找到它的本體。
這也是程斌們侵入這邊信息虛界的原因——
無限之主在這裡狙擊世界樹應該是親自出手的，就算不是親自那也是用了更深層力量而不是靠普通棋子進行干涉的，痕跡相對好追查一點...否則只靠一個水準不高的精靈魔法師，怎麼可能從世界樹那分割走一截投影嫩枝當法杖玩隕石術？
“本體那邊在想什麼，我們這些超脫晶壁系的至高神們擱置爭議攜手研究了一段時間後，多少還是有點眉目的...”惡魔程斌沉吟了一陣後說道，“你看我展示的這信息形態，多少就能猜到一點了吧？”
“你這惡魔領主的形態...”紅龍程斌琢磨了一下後恍然道，“難道說本體那邊對世界樹的高維生命製造實驗感興趣了？”
“不感興趣才奇怪吧？”惡魔程斌冷哼了一聲，“不過量子化身集羣裡的‘我’，想幹的事情肯定不只是觀察世界樹實驗場的變化——他在通過意識變質的世界樹來影響我們這些低維個體，從而拓展‘我’的意識所能觸及的領域...
“你看，原來基本屬於不可名狀層面的惡魔領主生命形態，我們現在都能識別甚至轉化了，現實裡那套與正常世界迥異的邏輯體系我們也能處理了，這證明本體通過我們間接觸及了世界樹蔓延至混沌域的那部分身軀...
“顯然，量子化身集羣與系統還嫌棄升維的難度不夠大——他們想將混沌域的特殊環境，也儘可能的納入未來的高維靈魂構築工程中，從而擴大強化高維靈魂的權柄領域或者說高維基因對宇宙環境的適應性，所以纔會放任我們被瘋狂的世界樹扭曲意識，畢竟這樣比直接用本體去接觸混沌域風險低多了。”
“還有這種操作？”沒料到本體這種潛在目的紅龍程斌略有些訝異，“在升維的時候增加靈魂之戰的參戰選手選拔範圍？好吧，起碼這挺符合系統一直以來的行爲方式，畢竟它在主線任務裡大肆摻私貨已經成習慣了...
“難怪當初系統會主動跳出來，帶着我們在內域時光迴廊裡挑選追溯目標，看來它對因涉及混沌域而意識變質扭曲的世界樹是早有圖謀的...雖然量子化身集羣還未正式升維，世界線之外的信息搜索與信息虛界的干涉方面都存在不少障礙，只能讓系統來輔助篩選目標...”
“本體那邊的目的肯定不止這麼一兩條，但其他的猜測都沒什麼可靠的證據，所以就不提了...”惡魔程斌將話題轉了回來，“只要你還認可‘求知進取’這條最核心的東西，那意識分歧的問題就可以暫時擱置了...
“至於更詳細的情況與信息，你自己出去了慢慢瀏覽吧...你記住之前我說的那些守則了吧？那我就撤出針對你這邊的屏蔽干擾了...”
頓了頓後，惡魔程斌的混亂形體緩緩散去，只留下一句棒讀般的結束語：“歡迎加入‘至高聯盟’，另一個我，你很快就能感受到組織那如同春天般的溫暖的...”
見到晶壁系內外交界處的信息洪流消退後，紅龍程斌心底輕嘆一聲，審視了一邊自己和另一個自己的交流記錄，他將信息複雜度極高的話語中某些敏感的東西刪減掉後，就解除了魔網內部的隔離加密。
緊張等待着的、參與跨界項目的魔網文明工作人員終於看到了第一次界外探索的結果，他們被這場離奇對話間各種信息量巨大的話語繞糊塗了很久，纔將注意力轉回了至高神格界外權限實際實驗結果的研究上。
最優先最關鍵的一點，是晶壁系內外時間尺度的問題——可以初步操縱時光的魔網文明在晶壁系內擁有理論上近乎無限的時間，但實際上時間線的每一次變動都和晶壁系外的宏觀宇宙時間息息相關，並不是真的可以通過晶壁系內的時間循環讓晶壁系外的宇宙進入相對時停狀態。
也就是在魔網文明藉助對整個晶壁系的深層掌控剛剛摸清楚晶壁系內外交互的輪廓時，惡魔程斌提到的至高聯盟過來送溫暖了，正式睜眼看宇宙的魔網文明，也乘着這個機會真正體會到了晶壁系外的時空到底是有多麼廣闊...